第六章
我又做了一个梦。
女孩笑瞇瞇的牵着男人的手，另外一端牵着女人的手，看起来很幸福。
有日女人外遇爱上了别的男人，跑了。
男人哭泣又愤怒的对着女人叫骂。
但是女人最终还是抛弃了他们，只因为我不爱你了。
男人难过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泪水和酒精麻痺自己。
从那一刻起，女孩的生活就变了。
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看不清楚之后发生的事情，我感受到有股光芒在我身边打转着，跟着那道光继续往前
走，梦就被中断了。
睁开双眼，立刻闻到刺鼻的消毒药水以及映入眼帘的是明亮的白色系列空间。
我知道这里如果不是保健室就是医院二选一。
病床旁边有张椅子上面坐了一个熟睡的小女孩，稚气的脸孔有着明显的黑眼圈，我不
禁伸出手抚摸那小小的头颅，轻唤着祂的名字：“黑鸦。”
这一个细微的动作，惊醒了正在熟睡的祂，同时也引起了其他正在房里休息的友人。
同一个时间，病房那唯一的出入口正被一个盛怒的男人狠狠甩上。
“阿睦──！你这混帐！”看见我醒来的阿雪冒着青筋把微笑和拳头一起送上来，“
我不是说过了，不准去玩偶店，你竟敢无视我下的禁令还去！明明知道自己的体质就是会
吸引那一堆你是不会避免吗！明明知道小女孩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还去！你这分明就是在皮
痒是不是──！”
转过头看向我们学校的美丽校花他继续骂下去：“还有妳们两个，阿殷和阿弥！妳们
如果要去为什么不通知我！发个短信打通电话也好，几秒钟而已是会少块肉是不是！明明
知道黄明德有问题为什么还去！出发前跟我商量一下是会死吗？”
“还有祢，黑鸦！祢不是保镳嘛！做好祢身为保镳的责任，保护阿睦不是祢的工作嘛
！他要去祢不会阻止他吗？妳们这群人分明就是要气死我是不是！”
阿雪就是这样，平常看起来玩笑不恭的样子，但是遇到我们这一挂出事了他会爆气成
老妈子。
瞬间从冷静的学生会长变成恐怖大魔王。
挡也挡不住。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呆呆的爬起来给阿雪骂，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着头。月
殷和月弥也都沉默不语，黑鸦甚至还吓到跪了下来，大家都不敢反驳任何一句话。学生会
的方海和书记也被自己会长的突然爆气给吓到了，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会长这
么生气，本来要进来查诊的医生和护士也傻傻的楞在门口，医护用具都掉到地上了。
“对不起。”
这是我唯一可以说的话。
“阿睦，我希望你可以好好保护你自己，起码不要让自己受伤，可是你连这一点都做
不到，这让我很难过。纪录者是一个很重要的工作，而你们族人要担负的任务就是记录妖
怪的一生，不是拿命去拼歼灭妖气的风家好吗？那是雾望的工作你不要捞过界了。还有本
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知道你很重要还放任你乱跑？那群长老到底在想什么！”
“阿雪，如果我不小心领了便当，还有很多人可以填补我的空缺呀。”我苦笑回应阿
雪，纪录者很重要，但是要找人填补这个位子也不是不可能，花家子孙这么多，随时都可
以替换的，前提是妖笔愿意接受新主人。
妖笔，是我们花家的传家之宝，有好几百年甚至千年的历史，任何花家子孙都有机会
继承妖笔，但前提是必须是妖笔喜爱的主人。传本家不传分家，但万一本家无任何继承者
，就得向分家找寻继承者，一旦确定继承者，那名孩子就会被称之为‘纪录者’，就给接
手工作和下任当家的位子，不能有任何异议。
并且在完全成为当家之后，培养下任继承者。
上任的记录者是爷爷，当我出生的那一刻起，妖笔就看上了我，但当时我年纪还小，
妖力没有这么强，不符合接受妖笔的年纪，于是跟在爷爷的身边学习继承者的相关知识直
到成年。
这十八年来我一直都是纪录者的候补之一，除了我之外还有好几个都是妖笔看上的孩
子，但到了选择的那一刻，妖笔却选择了我。
剩下的孩子成了候补，以便在我死亡的那一刻立即接手我的工作。
“你白痴啊！纪录者可以填补是没有错，但是对我而言你是我不能失去的朋友，你懂
吗──？雾望、阿弥还有阿殷他们都是，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你以为我可以随随便便接
受别人当我的伙伴吗──？你真的以为我可以吗──？”阿雪激动的抓住我的领口，大声
的说。
凝视阿雪的眼睛半晌，我叹了口气，诚心诚意的和阿雪说声抱歉：“阿雪，对不起。
我不能够答应你，我知道我是纪录者，身分很重要。可是我……不能不去做啊。我不要只
是个观察者什么事情都不能做，明明知道有机会可以挽回一切却不去做，明明看得见却要
假装冷漠，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说到最后，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是我第
一次为了妖怪的事情和阿雪起了冲突。
我是纪录者，记录著妖怪的生与死。
对我而言，妖怪是个体、有生命的，就和我们一样。
同样感到悲伤，会难过也会笑。同样感到愤怒，会伤害人也会被伤害。
同等，灵魂也是。
梦中的小女孩向我求救了，我想要救她却救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她被啃食，所以我
起码要停止凶手这种疯狂的行为。
他说的我并不是不懂，只是我也想要尽一份心力。
世界没有我，一样在运转。
但是只要肯付出微薄的小小心力，世界会更好。
我一直都这么相信着。
“你这个笨蛋、笨蛋……。”
阿雪只是颤抖的抱着我，任凭眼泪浸湿了我的衣裳，一直重复著那句话。
此刻的我才觉得眼前这名行事冷静却又爱开玩笑的友人是这么地脆弱，早知道他会因
为这样就哭，我应该就多耍他几次。
但也要我有命可以这样玩。
在这种气氛下，每个人都很安静，安静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只能保持沉默。
就在此时此刻，一道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碰──
脆弱的门又再度被人开启、甩上。
让我真想要替那扇门祷告。
“哈囉！各位同学们～打扰你们两个恩爱真不好意思，我这边有新的进展了喔，要听
吗？”
来的人是之前伪装成假警察的检察官－风雾柊。这次的装扮和先前不大一样，他穿着
轻便的衬衫和牛仔裤，手里拿着一篮水果，看起来真的是来探病的。
擦干眼泪，阿雪又恢复了原本学生会长应有的模样，转头看向这位不速之客道：“雾
柊大哥，你怎么会过来？”
“雾望说的啦～那小鬼最近很忙，没有时间来帮忙大家所以就叫我来帮忙囉。”放下
水果，他在病床边找个舒服的位置坐着，完全不顾及病床上还有我这位病人。
先不管这个，我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在新进展这三个字。
“雾柊大哥，你说的新进展是什么？”
“嘿嘿！我的新进展就是我终于说服我同事把CASE让给我啦，从今以后这个案子归我
管，你们可以不用太深入了，危险的事情就交给大人吧！那些警察杯杯会帮助你们的喔～
”随手拿了一颗本来要探病的水果咬著，雾柊大哥一边吃一边说。
“那么，意思是说学生会可以退出了？”阿雪环着手问，他的表情就是巴不得我们学
校的学生赶快抽离这种危险的事情，要不是他们雪家的本家下令他才不会去管。
“不是喔，是立场改变，变成以警方为主，四大家为辅。根据你们传来的资料再加上
我们终于找到相关证据，我们把范围锁定在商店街的三间玩偶店。”翻翻资料，他简明扼
要的说。
“相关证据？”这次换月弥发问了，到目前为止还有什么证据可以发现的，她很好奇
。
“对，那些学生购买洋娃娃的来源范围缩小了，这是经过比对再加上大胆假设产生的
。”雾柊大哥一脸正经的说。
低头沉思对方的话，我缓缓抬起头对着雾柊大哥说：“那么，雾柊大哥要不要去验验
看洋娃娃是不是有死者以外的指纹或血液……。”
我这一个发言，让雾柊大哥瞪大双眼看着我。
“……！被鬼追的同学，你点出了我们的盲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点呢？验指纹和血
液就可以确切知道货源地了啊！”
我顿时有点冒黑线，雾柊大哥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你不是检察官吗？
但是对方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直接告诉我：“当初接手的时候就没有这笔资料，我
本来还在想说到底少了哪一笔资料，经你这么一讲我才想到原来当初少了的就是这一笔呀
。”喝了一口开水，雾柊大哥继续说：“真是糟糕了，这下子真的扯出了案外案，如果不
是耍白痴忘了这件事情不然就是有人蓄意掩盖事实的真相，我祈祷希望是前者，我可不想
要办自家人。”
“承办这件案子的是……？”
“检察官是我朋友，但是呈上资料的员警是黄文。后者你应该见过了，我对这个人没
什么特别的印象，只知道他是一个小队的队长，人看起来挺好的。”
我露出笑容淡淡回应对方：“好，先别说这个。我有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黄明德的天
花板好像有问题……。”
“天花板？”
听他这么问，我把去黄明德开设的玩偶店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他顿了一下，然后浮
出了一个令人欠揍的笑容。
“被鬼追的同学，我觉得你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黄文姓黄，黄明德也姓黄，天底下
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
不只我明白，连其他人都明白了
“还有一个更巧的，黄文正好有个表弟在你们的商店街开设玩偶店喔。”
这句话完全重击了大家。
就是他，那个男人！
“看来大家想的都一样。”看到大家恍然大悟的表情，雾柊大哥若有深思的说。
“那现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去抄家吗？”月弥跃跃欲试，好像真的要去实行的样子，
而她的双胞胎姊姊也露出淡淡微笑，似乎很想去给他抄家。
“不、不。我会先去请法院开搜索令，才可以去。还要去跟雾瑞部署警力，需要一段
时间，不过不会很久……搜索的事情就先交给我们吧！”雾柊大哥摸摸下巴说。
“欸？好可惜。”月弥垮下脸，嘟著嘴，她原本还想要耍赖，但碍于对方是雾柊大哥
，她才没有这个胆子这样做。
“阿雪，你说呢？”待在旁边月殷的脸上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她只是问着我们这群
人算是领队的阿雪一个问题。
被点名的阿雪正挂断手机，转过头跟我们说：“抱歉，等等我有事情要先去处理，所
以就不陪大家了，另外照雾柊大哥的话来说，现在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了，烦请大家不要
过于深入。最后我不在的期间，就要麻烦小海帮我处理一下学生会的事情。”
“好。”对方淡定的说。
敲门声响起，护士二度来访告知我们探病的时间结束了，这时大家才一一散去。离去
前，阿雪千交代万交代告诉我要住院两天，叫我不要乱跑。
我也答应了。
况且事情应该有个大致结果，确定是黄明德和黄文搞得鬼，剩下的就让警方去接手。
最后留下来陪我的只有黑鸦。
黑鸦小小的头颅巴望着我问：“爷，您要沐浴吗？”
祂这么一问，我才想到我没有换洗衣物，于是我请祂先回去拿再过来。
几十分钟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乱子。
这个时候的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不知道的是我很快的就会后悔了。
※
黑鸦离开后我躺在病床上休息，在阿雪的威胁之下，我不敢有所动作，但幸亏医院还
挺有人性的，病房内会有一台电视陪伴我这位无聊人士。
打开遥控器看看有什么有趣的节目，转来转去就只有新闻台和综艺台，这个时间也不
是播放动画节目的时间，很快的看没几台我又觉得无聊了。
随手把遥控器往旁边一丢，我又躺了下来。
叩叩──
敲门声响起，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呀？
会客时间已经结束了，来的人恐怕是医生或者护士吧？
“请进，门没锁。”
话刚说完，电视平白无故再度被开启，天一下子就暗了，连白色漆成的墙壁也化为黑
夜的使者，像是要迎接某人的到来。
一双白皙的裸足踏上地板，对方用玩笑的眼神看着我，那是一名小女孩，是之前梦中
想要伤害我的小女孩。她穿着粉紫色的小洋装，绑了两个小辫子，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她的
所作所为，我会觉得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我一直以为我们有可能会再见面，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虽然只是猜测，我在想祢是不是妖怪呢？”一看见，我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容，我
还没有去找敌人，对方就先找上了我。
“大哥哥……你……到底是谁？”看着我半晌，小女孩歪著头问。
“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学生，还能是谁？”耸耸肩，为了证明我把学生証和身分证都秀
给对方看，双手举高高表示我自己根本只是个平凡人，可是对方不相信的咬着手指说：“
平凡的学生不会这么多事，更不可能会知道我是妖怪。”
“一切都是巧合啊哈哈哈。”打哈哈的敷衍过去，我很清楚对方知道我在避重就轻。
“说吧，你还知道什么事？”怪笑一声，小女孩不在意我的来头，只是瞇着眼继续盯
着我看，一脸有兴趣的样子。
“我在猜妳就是那群妖怪说的‘不能接触之物’，而那天解开妳封印的是黄明德，刚
刚好他的女儿也失踪了，洋娃娃八成和你脱不了关系。”
按照我所综合得到的资料，再加上亲身经验的景象和那场梦境，我推论出这个结果，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这个结果。
但是确定对方的身分后，一切都说得通了。
“呵，你还挺聪明的，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人类大哥哥。只要你不要这么多事就好
了。解开封印的人的确是黄明德，是我告诉黄明德只要献上灵魂就可以让他的孩子复活，
很有趣吧？他竟然相信了，按照我给他的方法一个一个的填补那个孩子的灵魂空缺。”
那天，男人抱着死去的女孩向那座封印哭泣，愿意用任何事物换取女孩的生命。
封印内的物体对他问，如同恶魔的低语：一个愿望交换她的自由，换吗？
男人答应了，自此尔后杀戮就开始了。
“祢……难道那些孩子就不是生命吗？”我握紧拳头，激动的发抖，像那孩子遇到同
样遭遇的小孩原来不只她一个，除了那些孩子以外还有平白无故因为意外就死亡的人，她
们难道就不是生命吗？
“人类的贪婪欲望终究会招致毁灭，是他选择这样做的。等他清醒的时候，双手早就
已经沾满了鲜血，要后悔也来不及了。而那些悲伤的美丽魂魄，正是我喜欢的。”轻笑了
一声，小女孩语气相当地冰冷，似乎不带特别的情绪。
对她而言，弱肉强食有什么不对？
人类也好，妖怪也好，都只是食物罢了。
“那个孩子呢？”压住想要一口气爆发冲上去跟她拼了的怒气，我把该要知道的问完
。
“你说的是哪个呀？男人拿来填补的空缺太多了，我不知道你在讲哪一个？”
“梦里的那个！”
“死了。我警告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情了。”小女孩露出不在乎的表情，让我看了
十分火大。
“我要阻止、阻止这样的行为。”
冲上去，我抓住了祂的手，摸起来很冰冷，不像的活人似的。对方毫不意外我会冲上
来，祂只是持续轻笑着，甩开我。
力道大到我都跌坐在地上。
不死心的我，又再度冲了上去。
这一次，祂闪过去一脚从我的背上踢下去，让我扑倒在地上。
“你真的很烦，我都警告你好几次了，叫你不要太多事。但是你却老是在我身边打转
，我说过了不只一次，不──要──妨──碍──我──！”环着手，祂居高临下的看着
我，看来祂也不耐烦了。
“我不会让祢再去……害人。”
面对我讲出的话，祂稍微愣了一下，随即捧著肚子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在
说什么傻话？这不是你们人类想要的结果吗？伤害人然后被伤害，周而复始。”
不是、不是的──！
有智慧的生物都会彼此伤害、被伤害。
但是我们还有你们都还是会去爱人，被爱的。
擦干因笑而渗出的泪水，小女孩停止了笑容，缓缓的开启口：“看来你是不会放弃的
，不如我就在这里给你一个痛快好了，而且你看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吃进肚子里或许会增
加我的力量也说不定。”
祂自顾自的说著，而我也不是省油的灯。
就算学的法术不多，我还是可以自保吧。
下意识伸手去摸口袋中的妖笔，但却发现空无一物。这时候我才发现妖笔不知道什么
时候被人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
混蛋到底是谁把妖笔放在桌子上的──！
可恶，这样代表着我必须在祂抓到我之前早一步拿到妖笔。
转过身，我立刻往床的方向跑，似乎是看穿我心思的小女孩没有给我任何碰触妖笔的
机会，祂抢先拿起妖笔往窗户一丢，另外一只手抓住我的领口。
顺势一推，我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下一秒，小女孩跨坐在我身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仿佛她已经胜利似的：“抓、到
、你、了，大哥哥。别说我不好心，给你一个机会，临死之前有什么遗言啊？”
本来还可以抵挡一次攻击的机会没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
可恶我要拖时间。
起码一定要等到黑鸦来。
“啧！死到临头了还要问这个，问吧？”
“为什么洋娃娃会害人。”
可恶，就算要领便当了，我也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
“你是笨蛋吗？我只是告诉她们，如果拖下一个人类，就可以解脱了。她们都是乖孩
子喔，一个一个的去抓那些人来陪她们，就只有那个小鬼不乖，怎么可以放掉你呢？大哥
哥。”
“所以我说了，你──逃──不──掉──的，大、哥、哥。”
小女孩慢慢的靠近我，伸出手摸着我的脸颊，老实说我很想要逃走，对方是小孩子，
推开的能力我应该还有，可惜我的身体完全没办法动作，像是四肢都被钉在原地一样，连
声音都发不出来。
顺着颈子直接掐住，一对布满血丝眼睛看着我，属于那女孩的黑色液体慢慢的包围着
我，呼吸也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纤细的手指对着我的脖子施加了一些力道，我的脸部表情因为呼吸不到空气而扭曲，
双手无力的摊在旁边，像是任人宰割的俎上之肉。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不是因为多事而不甘心，就算从头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
同样的道路，我要阻止她，用尽我的所有的力气。
要是我的妖笔，此刻在身边的话，一切都会解决了。
属于我的手机唱起歌来。
小女孩被这股声音所吸引，减轻了力道，双手从我的脖子移开，伸手从我的口袋里面
拿出了手机。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间，我听到了耳熟的声音，就从话筒了另外一端传了过来──
“小妹妹，你被K.O.囉……”
雾望的语气很淡定，像是在玩游戏般的说了出来。
可实际上却不是这么的轻描淡写。
小女孩愣了一下之后发出凄厉的尖叫，然后抱着头离开我的身体到处乱跑，还跑去撞
墙壁，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黑色的影子从墙壁的隙缝中跑了出来，伸手往小女孩的方向靠近，但是小女孩左躲右
闪的到处横冲直撞，拼了命的闪过那些影子。
“可恨！可恨！封印！可恨的封印！”
她重复著这一句话，自个儿从窗户跳了下去，接着就没了声响，空间也恢复成原本的
明亮，一切都恢复正常。
此时黑鸦匆匆忙忙的闯进来，手中拿着刚刚小女孩丢出去的妖笔。
还有我的换洗衣物。
颤抖着手指，还没有这么快恢复情绪的我，小心翼翼的捡起了地上的手机：“雾望…
…。”
“啊，你没死啊？”雾望的语气中有着一丝的玩笑意味，但是我觉得并不好笑，从话
筒传出来的爆炸声响来判断雾望真的跑去对人家的封印地做了什么吧。
“谢谢。”
“不用谢。那是我的工作，我已经毁了她的老巢，也顺利的把封印重拾起来，它们会
抓到她的。而且刚刚阿雪也跑来帮忙，所以你还是安心休息吧。”
难怪阿雪刚刚说有事情要先走，这么快你们是瞬间移动喔。
“那阿雪──”我话还没讲完，雾望就直接挂断电话，接着就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嘟嘟
声。
真是没礼貌。
恢复情绪的我，被黑鸦小心翼翼的搀扶到病床上。
“爷，没事吗？”黑鸦乌溜的大眼睛满是担心的愁容。
“没事。”叹了口气，我轻轻摸著黑鸦的头发，要祂安心。
妖笔却在这个时候有了动静，它发出微淡的光芒，那是显示有妖怪需要记录的暗号。
“爷？”
“不用担心，黑鸦。那个是妖笔通知我有妖怪需要被记录，所以等一下会有暗示人物
和时间……。”
话还来不及说完，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丝景象，一个整间都是洋娃娃的房子，每个洋娃
娃都毫无表情，身上美丽的洋装都沾染了血迹，惟独最中央的洋娃娃露出淡淡微笑，直视
著某个方向。
循着视线往前看去，屋子外头有座小庭院，中间还有一口很深很深的井，里头有个小
小的石头，静静的躺在那里。
洋娃娃？井？
“是小女孩吗？”语毕，另外一个暗示出现在我脑海中。
子时。
“欸？子时……子时是几点？”
“人类的时间为十一点喔，爷。顺带一提，还有一刻钟就到子时了。”黑鸦正色回答
我的问题，抬头一看时钟。
很好，十点四十五分。
“……糟糕！这样我要迟到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