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很害怕，但你是男生得坚强点，要照顾妹妹。”
耿师圣看出左敏杰的慌乱，手轻轻按在他肩膀嘱咐，又和两兄妹说了几句慰问的话，才在
众人目送下离开。
房间内只剩孙尚豪，负责制作笔录的员警，林慧如、左裳怡、左敏杰依序坐在，能容纳三
个大人的长沙发上。
聆听警方问话有无不当，一有危害少年及儿童的利益情况发生，立刻介入制止，这便是林
慧如的工作，从旁观察当事人每一个表情、反应是基本功，一年工作经验称不上是驾轻就
熟，但绝不是生手，否则何美菁不会安心指派她单独前来，而在她参与个案之中，当属这
回印象最为深刻。
首先两个孩子非常与众不同，外表上就够突出了，如此俊美的小男生与标致漂亮的小女孩
，通常只能在杂志、电影里看见。
虽然说萧俐静在林慧如的世代里，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外表美是美，却让人有种俗艳，看
久会生厌的嫌恶感，而且她聒噪、说话又常不经过大脑，叫人不敢恭维。
THREE IN DREAMS 民国七十四年成军出道，当时林慧如仍是小学生，班级里，同学们最喜
爱排在左侧长相甜美、有着贵族气质，像是鲜奶油般的白皙皮肤，身材比例最好，歌声不
输实力派歌手的喜儿。冲著喜儿，她拿出宝贵压岁钱买下生平第一卷的音乐卡带，到后来
更是只听着她唯一一首独唱曲，喜欢。
因为情有独钟，当喜儿突然从THREE IN DREAMS退出，改由另一个从美国回台湾的ABC递补
，她就不再支持团体。传闻喜儿不配合公司行销策略才会被开除，当年还有歌迷联合寄抗
议信给唱片公司及左康一，林慧如也是其中之一。
但在那个资讯不发达的年代，唱片公司仅仅对外发表一个声明稿，说喜儿是因为个人因素
退出，整件事很快就不了了之。
要是当时有网络，透过广大网民串连，除非喜儿自己亲口说，否则谁敢轻易动歌迷心目中
的偶像。
会说是因为基因改良，才让萧俐静生出，像是左敏杰这样浑身散发慧黠气息、拥有郁郁寡
欢，带着颓废之美的男孩，这个人肯定没见过左康一那张大又花皱，像是葱抓饼的丑脸。
林慧如目测左敏杰身高已经有一百六十五公分，萧俐静官方资料是一百六十三公分，而左
康一顶多一百七十公分，基因突变才是最好的解释。
可惜这样挺拔的美少年，却像是冬雨般阴沈，宛如刀具冰冷又尖锐。
无关个人好恶，他的眼神毫不遮掩向外传递讯息，对一切排斥、拒绝。被这双眼睛直视，
会感觉到受到一股强大力量推挤，离他越来越远，因为距离让他的心越来越模糊难辨。
当林慧如沈浸在回忆，分析左敏杰时，讯问已经正式展开。
“你几点出门？”
孙尚豪询问左敏杰的行踪。
“我没注意，差不多是十点左右。”
左敏杰快速地回答。
“去了哪里？”
“网咖，打魔兽争霸。”
“去一整天？”
“中午有回家一趟。我妈心情太不好，叫我别在家里烦她，拿了一千块给我吃饭，她身上
都是酒臭味，我不想惹她生气跑去找朋友玩，在外头待了久一点，晚上回家管理员说，有
个警察要找我妈，要我带他上去，一进门就看见妈她……”
似乎是回想到不堪的情景，左敏杰不住哽咽，浅蓝色牛仔裤因为眼泪滴落，颜色逐渐深邃
昏暗，这份悲伤感染到了左裳怡，她开始啜泣掉泪。
林慧如将手举在胸前做出暂停手势，拿出面纸让两人擦拭，直接递给左敏杰会被他推回，
得间接交给左裳怡，由她转交，他才愿意使用。
左敏杰情绪稍微平复后，点了点头，主动要孙尚豪继续发问。
“你妈常喝酒吗？”
“以前偶尔，我们搬出来之后，只要没工作，在家一定会喝，最近喝得更凶。”
“他们最近有为什么事在争吵吗？”
“不清楚，但他们只要一讲电话，讲不到几句，我妈就会气得摔电话。”
“妹妹知道为什么吗？”
孙尚豪改变方向。
左裳怡一脸茫然地摇头。
“我爸从不会在她面前发脾气，至少我没有见过。”
左敏杰代替妹妹回答，从他看她的温柔眼神，可见在这个家中左裳怡备受宠爱。
“妹妹，保姆姊姊去家里的时候，妳在做什么？”
怕吓著左裳怡，孙尚豪面带笑容问话。
“睡觉。”
这与保姆证词吻合，每个礼拜二晚上，一律由她去叫醒小睡中的左裳怡。
中间牵扯一段尚待厘清的事实，孙尚豪不想在敏感的时间点追问细节，自行将问题中断。
当孙尚豪和左敏杰进行连续问答时，左裳怡怔怔地，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孙尚豪发现
她在凝视著自己。
如果说，左敏杰在排挤所有朝他而去的声音、光源、人、事、物，那么左裳怡
便是将所有奔向自己的东西全数吸纳。
怀疑的眼神、同情的目光、好奇心、友善、凶恶的脸，不做价值判断，没有优胜劣败，似
乎每一样都是那么新奇、珍贵，只是单纯对望，整个人仿佛被拉进她的瞳孔里，然后咕噜
咕噜溜到她心上，由她牢牢记住收藏。
在发问过程中，孙尚豪连续好几次，为了回应她的目光而停顿问题。
看到她就会不自觉微笑，这份笑意在此时此刻不宜表露，很自然转化成怜爱回馈到她身上
。
相同感觉也存在于林慧如，她用不可思议，形容所见到的左敏杰与左裳怡。
没有血统上的联系，仅是法律所拟制的亲属关系，他们却像是一块磁铁的两极，性质完全
不同，却平衡地共存共生于一体。
随着时间过去，左裳怡因为劳累打了个哈欠，突然改变态度，一把挽住林慧如的手，懒洋
洋地靠在她肩上，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孩子，开始愿意亲近，她既是惊喜又心疼。
“可不可以明天再问？”
林慧如客气地询问孙尚豪的意见，希望能得到他的谅解，让这两位遭逢巨变的孩子，拥有
缓冲、适应的时间与空间。
“那么今天先问到这里，你去看看楼下还有多少记者？”
孙尚豪吩咐员警到外头察看，记者不散，他也无从施力，只能委屈孩子们在分局穷待着。
“差不多还有一半，其他的，听说薛检座十一点半要开记者会，先跑到地检署占位置去了
。”
员警打探完情况，回来报告。
孙尚豪抬头看着墙上挂钟，时间是十一点二十一分，要是这些人兵分两路打持久战，很难
让两个小孩平顺，不受打扰地离开。灵机一动，想出一个点子，因为必须征得检察官同意
，他打了电话过去请示，得到薛景成首肯后，立即联络上熟悉的社会线记者。
“累死了。”
孙尚豪向记者抱怨今天受的折腾。
“只有你累啊！早点让我们采访两个小孩，再拍几张照片，你回家睡觉，我去发稿，皆大
欢喜不是很好？”
记者仍不放弃。
“想得美，检座说这两个孩子一个都不能提前送走，等他大老爷开完记者会，才要来分局
开审。”
孙尚豪不着痕迹泄漏假情资。
“好大的官威啊！”
记者上钩了。
“说得是啊！我们这些小捕快只能慢慢陪他熬。”
孙尚豪这招奏效，消息一传到记者们耳中，想着分局不会有变量，纷纷捉紧时间赶往地检
署。
趁著这个空档，孙尚豪叫人先把行李搬上车，驾驶守在车中，等他指示再发动开到门口，
好让林慧如和两个孩子能在最短时间内进入。
一路上林慧如向遇见的每个员警道谢，左敏杰、左裳怡手牵着手跟在她身后。
听说记者撤离，刘正其松了一口气走出组长室，憋了一个晚上，他想到朋友的酒吧，好好
喝杯冰啤酒抒解心中郁闷。
“感情多好的一对兄妹，哥哥从头到尾牵着妹妹的手走路。”
因为员警正在讨论左敏杰、左裳怡，刘正其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向他们行进中的背影。
刘正其看得很清楚，是左裳怡的手往后扣住左敏杰手心，以性别、年纪、相差二十公分的
身高，这样行为很不寻常，照理说左敏杰是站在保护、支配的一方，该由他握住妹妹的手
，眼前情况却正好相反。
正当想上前一窥究竟，警备车已经开到门口，在孙尚豪护送下，三个人一起坐进后座，林
慧如坐在窗边用身体遮住左敏杰、左裳怡的脸。
林慧如以为刘正其也是赶来送行，即便不认识，依然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
“再见。”
这是刘正其与林慧如第一次见面和说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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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叫做‘昨夜的星星’是一本和羊来了相同的社会派的推理小说，已完稿，目前正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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