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如一出剑潭捷运站便往文林路方向走，孙尚豪巡官说会派员警，在六十八号御猫园宠
物店等候接送，果然一辆警用摩托车停在商家门口，制服员警抱着一顶安全帽站在路边抽
烟。
“你好，我是台北市社会局儿童及少年福利科科员林慧如。”
确认过车牌号码无误后，林慧如主动上前表明身份。
“没想到妳那么年轻，社会局出美女喔。”
员警轻浮地调笑说。
林慧如天生一张娃娃脸，尽管已经在衣着下功夫，刻意让模样显得老成，第一次看见她的
人，依然难以相信，她会是以严谨死板著称的公务人员。
“你过奖了，其实孙警官用不着派车来接我，路我很熟，大可以自己去。”
她谨记着科长教诲，越是年轻，越要保持庄重沈稳，一旦对方将她看做是乳臭未干的孩子
，就不会尊重这个国家赋予她的身份。
深色系套装，呆板黑色胶框眼镜，每一样都是加重自己厚度的装备，最重要是严肃认真的
态度
一发现她不苟言笑，员警不敢再胡闹嘻笑，赶紧将菸踩熄，忠实地践行长官派下的任务。
“目前分局前混乱的状况，如果没有人来接，怕妳进不去。”
员警简略地描述现场面临的困境。
林慧如很快地了解员警的意思。
等戴着安全帽坐在摩托车后座，前行了一段路后，她远远看见围观民众，从狭窄的小北街
溢了出来，双线道的文林路，得在交通员警指挥疏导下，才能勉强开放单向通车。
士林分局位于台北最大型的夜市附近，在新闻报导推波助澜下，许多在夜市逛街的民众，
就近走到分局周围凑热闹。
十七岁出道的萧俐静，在全盛时期二十岁时，嫁给经纪公司老板左康一，二十二岁那年声
势突然急坠，在沈寂的八年期间，担任全职家庭主妇，最近两年才复出转型参与戏剧演出
。在乡土剧中，扮演饱受欺凌，却坚强的贤慧媳妇角色颇受好评，一些婆婆妈妈的戏迷，
得知她身亡专程赶来关心。群众心态使然，连路过的人车也好奇停下观看，造就一个万人
空巷的奇景。
“不想上电视的话，记得把防风盖拉下。”
在进入媒体聚集的区域前，员警好心提醒林慧如。
“现在怎么办？”
林慧如照着员警教导戴妥帽子，她从不是喜爱出风头的人，尤其在这种情况下。
“坐好，看我的。”
员警挥手向担任交管的同事打了招呼，同事用力吹响警哨，开始驱赶民众。
员警一路按住喇叭，发出刺耳声响，警用机车像是一艘破冰船，直直切入人群里，不断地
将人往两侧推开。
林慧如看见前方媒体摆出的大阵仗吓了一跳，心想被她丢在旅馆的男友，会不会在电视上
，看见自己出现在新闻直播画面里？
为了不妨碍警局正常勤务，分局发言人撂白地说，会派遣警备车去接送左康一、萧俐静的
家属，媒体一看见是警用摩托车意兴阑珊不予理会，但还是有几家媒体试探性将镜头移到
林慧如身上，她听从员警交代，下车时帽不离脸，把头压到最低处，顺利躲过镜头捕捉，
安然抵达分局内。
她在九点十五分时向何美菁回报自己抵达，并就绪，孙尚豪领着她到分局长办公室等待，
亲切地送上热茶、点心及当期杂志。
对常要接触青少年犯罪的她来说，上警局是家常便饭，却是第一次进入层级如此高的警官
办公室。
等孙尚豪一走，她忍不住环顾起四周环境。
面前是一张宽敞红木办公桌，桌后收拢着气派的黑色牛皮椅，桌子上除了文具用品，有盆
以传统中国结作为缀饰的幸运竹盆栽，一尊外观神似观世音菩萨的长形滑石，一个她猜想
是摆放全家福或是小孩照片的相框，而眼神肃穆，阅读春秋书册的关公像，姿态威武地，
矗立在椅子后方的矮柜之上。
正对着慈悲的菩萨、倚著忠义勇敢的关公做事，向外人传达办公室的主人行事风格是菩萨
心肠、霹雳的手段。林慧如还没见到分局长，先感受到他的巨大存在，隐约觉得空气中，
多了几分肃杀味道。
利用等待左敏杰及左裳怡的时间，她联络安排好寄养家庭以备不时之需。
简略了解过左家人背景，左康一母亲已亡故，父亲中风后迁居到国外，目前与女儿同住在
美国洛杉矶，在台湾并没有其他亲人。萧俐静双亲久居在高雄，当年她不顾爸妈反对执意
要进入演艺圈，从此交恶鲜少联络，一个哥哥在桃园工作，妹妹因为帮男友携毒闯关，遭
法院重判十五年，仍在监服刑中。
林慧如打电话到高雄，希望他们尽快北上照料看护孩子，萧俐静父亲态度冷淡，对外孙处
境并不关心，只说会叫儿子出面代为处理，她留了通讯方式便于联系，但一直没有接到对
方回复。
大约十点十分的时候，孙尚豪再度走进办公室对林慧如说：
“左敏杰、左裳怡准备出发到分局，分局长的意思是不想吓到孩子，就在这里做一些例行
询问，到时有劳妳从旁协助。”
刻意避免讯问此种刚硬的字眼，她充分感觉到警方处理这个案件的谨慎与贴心。
在正式接触当事人前，她去了一趟洗手间，用湿纸巾抹掉口红，摘下眼镜，除去任何对小
孩会产生压迫感的事物。
原来是缺点的娃娃脸及娇小身材，这时候便派上用场，可爱、和蔼、温柔的大姊姊形象最
能打进小孩的世界，化解因为陌生感造成的隔阂。
从前她屡试不爽，直到碰上左敏杰与左裳怡。
瘦高斯文的耿师圣，犹如慈父牵着左裳怡现身，左敏杰穿着棕色长袖T恤、牛仔裤，站在
他的另一边，亦步亦趋跟着进办公室，孙尚豪毕恭毕敬站在三人身后，眼神专注，站姿端
正一丝不苟，处在随时能供长官差遣的完美状态。
“我是士林分局分局长耿师圣，林专员是吗？两位小朋友要请您多费心。”
耿师圣一松开手，林慧如立刻迎上去想接，左裳怡不领情，转去握住左敏杰的手，由哥哥
带领往长沙发上坐，紧紧地依偎在亲人肩旁。
“这些是两位小朋友的行李和书包，因为现场必须封锁，员警只简单拿了制服，一套换洗
衣物，不够跟我说，我现在就叫人去买。”
负责搬运的员警，肩膀背着延平国中书包，耐吉运动背包，另外一边拎住一个真皮的黑色
小学生书包，手上还拖着一个LV Pegase小行李箱，拉链扣烙有LV商标的锁头十分抢眼。
林慧如一眼看见了，心想：“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小孩，穿的、用的都是名牌货。”
“教改是越改越糟，我女孩也和她一样，每天上学背着一个、拖着一个，可怜的实验品，
我们同仁说，要带裳怡出门时，她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能不能带走书包，遇到这种事
，还不忘记做功课，唉……”
耿师圣有感而发，然后走近，以单膝蹲下，疼惜地握了握左裳怡的小手，回头对孙尚豪说
：
“问话的时候态度要恳切，别逼太紧，对案发现场太露骨的描述能免则免，时间很晚了，
让他们早一点休息，枝微末节的事等明天再说。”
他留意到两个孩子身上略嫌厚重的衣着，下指示说：
“房间有点热，冷气再调低一点。”
“是。”
孙尚豪简洁有力回复长官命令，转身去调整空调。
耿师圣从茶几点心盒里，拿出一颗巧克力糖递给左裳怡，左裳怡没有食欲，转交给哥哥，
左敏杰接过后，将糖果握在手上，因为施力的缘故，原本微微颤抖的手变得更加严重，反
覆上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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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叫做‘昨夜的星星’是一本和羊来了相同的社会派的推理小说，已完稿，目前正在做
二校和排版中，大约35万字上下，因为印刷成本的考量，打算拆成上下两集出版，一本
400元，两本合购800元，不收运费。
我知道不便宜，除了成本真的很高外，我更相信这次作品有这个价值，我不求赚钱，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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