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青铜镜密道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拔腿在青铜镜密道拼命狂追,贾爷年纪虽最长,但
此刻跑起来的速度,可不比这群正值壮年的队员慢。幸好密道路线单纯,没
有其它叉路,因此钱叔凭著贾爷手中的灯光,不至于落后太多。
就在钱叔即将追上他时,眼前的灯光突然一灭,视线进入全然的黑暗,
钱叔心中一骇,急忙止步,但身后狂奔的陆老白和其余探险队员哪晓得前头
的状况,只知道跟着钱领队冲就对了,一下子煞车不及,陆老白撞上钱叔后
背,接着其他队员陆续追撞,一时之间,狭窄的密道哀声遍起。
钱叔被压在最下方,全身痛得要命,就像经历了一场连环车祸,痛苦地
呻吟:“干……他妈是谁坐在我头上?还不赶快给我起来!”
陆老白又急又气回道:“大哥,再等我一下,不晓得哪个王八压在我的
肩上,我马上就拉你起身!”
钱叔在底下压得喘不过气,一双手四处挣扎,忽然在脸边摸到一个滑腻
物体,赶紧从口袋掏出用了多年的防风打火机,熟练地甩开上盖,火芯登时
冒出光芒,将密道照亮。
结果这一照,吓得他脸色惨白,差点去了半条命。
墙壁上嵌满一颗颗浑圆的眼球,左右壁面,甚至连头顶都有,密密麻麻
地,表层沾有黏黏的不知名液体,钱叔刚才不慎摸到其中一颗,恶心得只想
呕吐。忽然之间,他感觉所有的眼球登时活了过来,开始灵活地转动,那感
觉说有多妖异就有多妖异,接着猛然一停,数以千计的眼睛同时盯着钱叔这
群人瞧,眼中带着明显的敌意。
这么惊人的画面引起大伙一阵剧烈骚动,压在钱叔头上的力量忽然一松
,他赶紧借着机会弹起身子,抄出手上的冲锋枪,随时准备发动射击。
小白脸见状吓个半死,双脚一摊,尖叫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钱叔没空理会他,端著枪,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足足过了有三十秒
,但对方一点动静也没有。心想眼球若只会盯着人家猛瞧,它们没牙没爪地
,伤害不了大家,倒也没啥大碍,怪就怪在,钱叔每走几步,那些恶烂玩意
的视线就跟到哪,有种心底发寒,头晕目眩的不适感。
陆老白脸色难看地问道:“大哥,这他妈恶心的眼珠子到底想干啥?”
钱叔顿了顿,说道:“若这条密道真通往尸神王的墓穴,那么我估计,
它们作为镇墓的成分大些,古人事死如事生,希望死后住的阴宅不被邪魔入
侵,有些会在墓穴放置残忍凶残的镇墓兽雕像,或者在墙上描绘辟邪的图像
,来保障死者的安宁,而尸神国的历史又更久远,其墓丧风格也许独树一格。”
陆老白笑道:“尸神王本身就是个大恶人,杀人无数,还有比他更邪恶
的鬼怪赶来打扰他吗?不过这些眼珠子看得我浑身起毛,还是快走吧。”
经陆老白一提醒,钱叔转头朝密道深处一望,心里大喊不妙,贾爷早就
消失了,立刻打起手电筒直追。
这条密道相当直,一点曲折都没有,就这样连走带跑过了有十分钟之久
,仍见不到贾爷手里的手电筒光。起初众人皆凭著一股冲劲猛追,但时间一
久,前方见不到贾爷的身影,周围又被诡异的眼珠子团团包围,心底的恐惧
感逐渐放大,步伐越来越沉重,最终有人坚持不住,一名探险队员筋疲力尽
说道:“钱领队,我们会不会太过深入了?这些眼睛让我很不舒服……”
钱叔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谁在这些恶心的眼珠子底下还能舒服?自己也
头晕得要命,一想到贾爷恐怕已经非常接近阴符字碑,胸口就有股闷火直窜
,就在犹豫是否要停下休息时,忽然觉得队伍不太对劲,人数,好像不太对
啊……
刚进青铜镜密道时,共有钱叔、陆老白、小白脸,和剩余两名队员,一
共五人,但现在藉着手电筒光一数人头,怎么有六人?
钱叔头皮瞬间发麻,在地底探险,少人不算怪事,但他妈的,现在多一
个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活见鬼吗?
就在这个时刻,手电筒突然一灭,所有人同时惊呼出声,黑暗顿时笼罩
在密道中。钱叔试了几次开关,一点反应也没有,他气得掏出防风打火机,
骂道:“操,电子产品都不牢靠,还是用打火机比较保险!”
“唰”打火石摩擦的声响发出,一股热流从灯芯传来,但……天杀的,
密道还是一片黑暗,啥都看不见!
这下钱叔也慌了,这是他首次感觉到害怕,火焰的热能明确地传导至手
上,就连防风打火机燃烧时,散发出独特的煤油味皆是那么真切,但此刻居
然见不到亮光,难道自己眼睛瞎了?
他低声向陆老白说道:“老白,你有没有看到火光?”
“什么火光?现在黑灯瞎火的,连我的手电筒也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
啊!好烫!”陆老白离钱叔太近,一不注意被打火机火苗烫到。
钱叔头皮一炸,终于弄清现在的处境,大伙全都瞎了,而且还多了一个
不明人士混在队伍里,一切原因不明!他顿时慌了手脚,正琢磨该如何办,
忽地有只手抓住自己的右臂,使劲地拽又朝前方跑。
“快走,钱领队,不能再待下去了!”一听便认出拉他的人是小白脸,
可是这小子怎么一副没事的样子,难不成唯独他看得见?
钱叔此刻顾不及太多,大声唤了其他人,要他们跟着自己的叫声,接着
就被小白脸拖离原地。不晓得经过多少时间,头晕的症状逐渐好转,眼前不
再只有黑暗,渐渐看得清晃动的人影,又过了七、八分钟,他的视力终于完
全恢复。
此刻,发现自己位于一间普通教室大小的密室中,周围已不复见令人作
呕的眼球,小白脸蹲坐在旁,见领队望向自己,顿时吁出好大一口气,紧绷
的肩膀垮了下来。陆老白和另外两位队员待在一边,双眼半阖,不时揉揉眼
皮,似乎还没恢复。
钱叔挺起身子挨到小白脸身边,紧张戒备问道:“一、二、三、四、五
?就我们这些人?”
小白脸满脸疑惑,点头回说:“一个都没少,刚才走的时候我很小心,
怎么了吗?”
钱叔想起多出来的第六人,仍觉得浑身发毛,幸好此刻人数不多不少,
也就不那么在意,好奇问道:“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只有你看得见?
”顺便将方才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他侧着头,一副也搞不清的样子,此时钱叔瞥见他手中握有一块湿布,
问那是做啥用的,他不好意思说道:“喔,这个嘛……因为我从小对味道比
较敏感,一有怪味道,我就习惯拿它遮住口鼻,尤其是我靠近那些眼珠子时
,有种怪味惹得我实在受不了,啊!莫非是那怪味惹的祸?”
钱叔听完,立刻联想过去战时被广泛使用的芥子毒气,透过呼吸或接触
皮肤引起中毒、失明,甚至死亡。难道那些眼球也会散发出某种毒气,使得
众人暂时失去视觉?他想到这,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更确信那些眼珠子不只
辟邪那么单纯,想想若有心闯入之人忽然暴盲,在这么险恶的环境中,无疑
是等死,而今日幸亏有小白脸在,要不然恐怕死得不明不白。
小白脸这时忽然想起什么,惊呼道:“贾爷现在是一个人,他会不会已
经……”
“哼,我相信老狐狸没那么容易中标,这人机灵得很,我们顾好自己比
较重要。”陆老白和其他二位队员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纷纷靠到钱叔身边。
就当众人休整得差不多时,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队员倏地脸色一变
,面容惊惧地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怪声?”
经他一提,大伙忍不住竖起耳朵,忽然有道细微,且飘忽不定的声音从
走道外传来。
此时,钱叔反应过来,惊道:“好像是婴儿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