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实在真差,搞得我屁股怎么挤都挤不出个籽来。
看看手表,也该是时候了,我一定要跟她说隔壁的恶行恶状,害我九点以后不能看电视。
果然,固定的歌声又像透过绵线的共振传至纸杯的另一端。今天是The Feeling的《Never Be Lonely》。
“At least they're not lonely……Never Be Lonely……”
听到她唱Lonely,我脑中想到Akon的“Lonely……I'm Mr.Lonely……”
‘Miss.Lonely,我今天发生了一件不开心的事。’
“喔?怎么了?”她担心地问。
我将事情前因后果全盘,当然,连我被切掉电视这一段也没省略。
“你很有趣耶,这和他们什么事啊?”她咯咯地笑着。
‘我看电视都这样讲的啊!只要有发生事情,就会有人出来讲这三句话啊!我觉得好像很好用,就学下来了。没想到第一次用,就吃瘪了。’我叹了一口气。
“我跟你说喔……”她突然冒出这句话,欲言又止的表现,让我觉得心神不宁。
‘怎么了,有事不要吞吞吐吐的啊。’
“是有关我们一直不敢谈的事情,”她郁郁寡欢起来,“我怕我讲了,我们就会失去频率了。”
‘这……’虽然我们一直避免触碰到时间的问题,但也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啊。于是我心一横,牙一咬地说:‘那就来试试看好了,说不定我们刚好是例外。’
“真的吗?可是……”她仍显得犹疑不决的。
‘就试试吧,如果真的像我们想的那样,没办法再继续聊天,那就记住我的声音吧,记住我和张学友一样动听的声音。’我有股冲动想唱吹吹风。
她传来阵阵地笑声,但我仍听得出来当中带着浅浅地忧伤。
见她没接话,我只好先安抚她:‘说吧,我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了。’
她停顿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觉得……我们是处于同一个时间。”
‘怎么可能!’我强力地反驳她的论点,‘马桶只有一个,妳也坐在马桶上,这都是妳告诉我的啊!’
“真的,我也是这几天才发现的。刚刚你跟我讲那件事后,我才更确信自己的想法。”她仍坚定自己的立场,丝毫不畏惧我的口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妳是活生生的人吗?还是……’我说著说著,背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我……就在……你……头……上……”我眼球慢慢地向上飘去,“骗你的啦!”她又笑了起来。
‘人吓人,吓死人耶!’我还是不安地往上望了一下,确信她真的没在我上方,才放心地拍拍自己。
“胆小鬼。”她还是笑个不停。
‘快告诉我妳发现了什么?’我迫不急待地想知道。
“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原本也都一直以为我只能和你透过马桶聊天。但在这几天,我回到家都会先到厕所小便,差不多都是七点多的时候,发现有谈话声,我试着唱歌,但都没有回应,所以我知道不是你,而且那是女人的声音。”
‘怎么会?’我想着平常七点多的厕所……是我妈!我妈都几不多七点多去洗澡,有时候还会带着电话进厕所呢。
她接着说:“是真的,我静下来听,是在谈晚会儿要播出的八点档连续剧的剧情,而且是我妈也在看的。我才发现,我们……处于同一个时空。”
我开始在脑中整理这一切发生的经过,及有可能的蛛丝马迹,还装作亚森罗苹思考的方式,终于想到了有可能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我们两个不约而同的惊呼出来。
‘是地上的排水孔!’
“是地上的排水孔!”
“你终于想到了?”她问道。
‘因为我们的排水孔相通,所以只要同时在厕所讲话,就可以听得见,难怪声音像经过隧道的感觉。’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
‘所以……妳就住在我隔壁?’我忍不住又大叫。
“对。因为你说吐痰那件事,让我想到,刚刚我才在训我爸不要那么没公德心,隔壁人家都有道歉了,也不是故意的,不然有理都变无理了。”她重现那种口气,仿佛我真的也被训了一顿。
她继续说道:“所以他也答应我,从此不会再去作那种无聊事了。只是他还是很嘴硬地说不会和你家打交道。”
‘唉……难道我们是罗密欧与茱丽叶?’想到竟然要被上一代的恩怨隔离。
“不,你是猪头三。”她发出咯咯地笑声。
‘喂……我怎么样也是演罗蜜欧好吗?搞清楚状况。’我突然想到,‘这样说来,我们并不需要特别大便才能聊天囉?’
“本来就是啊,我最近早就先在八点多上厕所、洗好澡,才来跟你聊天的。”她讲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恶!那妳干么不早说,害我每次都光着屁股坐在马桶上等妳。’我生气地抽卫生纸擦了擦屁股,才想起我根本没大便,想再拿来擤鼻涕,但又碰过屁屁,真是浪费了卫生纸。
“因为我也无法证实啊,而且你之前那个科幻理论又说得言之凿凿,我只好再多观察一会儿。”
‘算了、算了,知道还能继续聊天,而且还活生生地住在隔壁,真是太好了。’我心里真的觉得很开心。
“对啊,太好了。”她也很高兴地发出耶。
我们又交换了一堆基本资料,虽然住在隔壁,但我们连对方姓什么都不知道呢,这应该也是现代人的通病。
‘原来妳就是三班的恰查某啊。’我恍然大悟地说道。
“原来你就是十班的小混混啊。”她马上还以颜色。
‘不过现在妳爸和我爸关系处得这么差,看样子我们还没办法正大光明往来啊。’我摇摇头感到不甘心。
“还好啦,至少还是可以来厕所啊。”她仍然这么地乐观。
‘那下次一起去有个芬多精的店聊天吧。’
“为什么要指名有芬多精的店?’她狐疑地问我。
我故意按下冲水钮,发出涮涮的声音。
‘因为我想把大便全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