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是从铁雄的医谈那儿延续出来的。
如果期待这篇故事像“铁版”的医谈一样,以画面为主,
建议现在请左转end,不然你失望我不负责XD
如果想看看“祝版”的医谈,会长成什么样子,
那就请客倌们继续看下去溜……
“你以为最恐怖的……是无解的病吗?”
“鹿野医师,这个新来的病人就交给妳吧。”川崎看着文件,随便的在上面签了名就丢给
鹿野。
鹿野是玛莫医院少数的女医生,在还没被本岛流放前,是专攻眼科的,她不像其他眼科医
生戴着厚重的眼镜,及肩的长发总是很随便的扎成一球,也不太跟同事交涉,除了基本被
分配到的巡房病患外,鹿野大多都待在护理站写她的论文。
“嗯。”鹿野点头接过文件,就走出办公室。
准备要过来的病患是住在本岛S区的太郎,十七岁,就读S区的第一志愿,在半年前开始就
医,原因是眼睛出现不明的黑影,而且越来越多。一开始,本岛医生根据太郎的描述,以
为他罹患了“飞蚊症”,并帮他做眼底散瞳检查,但玻璃体与视网膜等并没有异状,判断
应该是他读书过度使眼睛疲劳,于是开了眼药水和维他命C,并指示太郎服用叶黄素和山
桑子这类的保健补充品。
没想到一周后,太郎的情况并没有减缓,反而更加严重,他不断地告诉其他人自己看到很
多像云又像蝗虫的黑影在他眼前移动、遮住他的视线,但在行走时却又跟常人无异,医生
认为他是基于幻视而产生了变形妄想,但根据DSM VI的诊断,太郎所言所行并没有构成诊
断为妄想的要件,也没什么异状,于是仅以“恐病症”作结。
“嘛,你知道为什么鹿野会在这吗?她是自愿待在恐病科的唷。”川崎拍了岛山的肩膀,
笑嘻嘻的问。
“为什么?”自从上次多惠子的事件后,岛山有好一阵子没再负责其他病患,整天只是做
一些简单的问诊与巡房,日子有点无聊;岛山对鹿野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既然川崎前辈
看来兴致勃勃,不如就顺着他。
“因为可以心无旁骛的写论文啊。据说院长跟鹿野表明,只要她能持续研究、发表论文,
为医院累积学术名声,她很快就能回本岛去。”川崎说到“研究”二字时,还举起双手、
食指跟中指动了动,意思是话中有话。
“发表论文……可我从来没见过鹿野前辈的名字在期刊上出现?”岛山歪著头,一脸狐疑
。
“因为她的论文杰作,都被院长还有其他资深眼科医师给瓜分了,有现成的论文生产机,
当然要物尽其用。”
妈的,好肮脏的圈子……
岛山无语。
# # # #
“医生,拜托你救救我!”太郎跌跌撞撞跪倒在鹿野面前嚎啕大哭着,但眼睛始终没有睁
开看过鹿野一眼。
鹿野注意到这点,她扶起太郎,“先别哭,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呢
?”
“因为……我只要一张眼就会看到好多黑云在眼睛里跑来跑去,好恶心!我没办法好好的
看着别的东西……”太郎闭着眼睛边哭边说。
“不过,你不睁开眼睛怎么看得到路呢?这样很容易受伤呐。”鹿野安慰,“那我先请护
士先扶你到检查室去,等等先张开眼睛做检查好吗?这样才知道该怎么治疗。”
太郎点头,鹿野比个手势,要护士将太郎送到检查室去。
鹿野照惯例先做了散瞳检查,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于是再做了眼部X光,察看有无其
他可能。
在检查过程中,太郎一直无法克制的想闭眼,嘴里不断喃喃唸著“不要靠近我”、全身颤
抖著,“太郎,我请护士先送你到病房,可以闭上眼睛了。”鹿野让护士送太郎到病房里
,自己则拿着X光片与散瞳检查的数据回到办公室。
“如何?”川崎摇著椅子蹬到鹿野的座位旁,“新来的病人好玩吗?”
“不知道,眼睛看来是没什么问题。”鹿野叹了口气,“先用血液循环促进剂吧,再给他
一点维他命补充品,如果不理想,那也只能雷射了。”
“不是说眼睛没问题吗?为什么要动手术?”岛山走进办公室,正好听到。
“减轻病识感而已。反正,动手术可以医好的话,对那小鬼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鹿野
耸肩。
“如果雷射不行的话呢?”川崎笑嘻嘻的问,仿佛对于鹿野接下来的答案很感兴趣。
“川崎前辈这么说也太过份了吧?”岛山不禁为鹿野抗议。
鹿野只是笑了笑,没再多说走出办公室。
# # # #
过了一周,太郎的眼睛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他说就连闭着眼睛都可以看到黑云跟
蝗虫、不断向他袭来,仿佛要吞噬他。
“医生!拜托!帮我动手术吧!”太郎痛苦大喊,“什么手术都好!只要可以除掉这些黑
云!”
“那么,”鹿野嘴角扬起,“我就为你进行飞蚊症雷射手术吧,手术同意书、请签名。”
太郎草草签了名,鹿野喊一声,几名护士便快速地将太郎送进手术室里。
在逐岛,就算病患未成年,只要本人签名同意就可以进行手术,不需经过监护人。
是优点,也是缺点。
眼睛上麻醉药。
“有看到红点吗?”
“有。”
“很好,等下我叫你看红点就看红点,尤其是打雷射的时候,千万不要眨眼。”
“嗯。”
左眼手术,开始。
# # # #
手术相当顺利,一周后,鹿野来到太郎的病房,他双眼包著纱布,正躺在病床上休息。
“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们要拆纱布囉。”鹿野走近太郎,护士连忙上前
把纱布剪开、拆掉。
太郎睁眼,光线瞬间涌入让他有些不适应,眼前慢慢出现色彩,两个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
,这是太郎第一次清楚看见鹿野医生的模样。
鹿野医生就跟太郎想像的一样温柔。
鹿野一手撑开拿太郎的眼皮、一手拿小手电筒对着他的眼睛照,“嗯,看来复原状况很好
,没什么问题,视力方面,太郎看得清楚吗?有没有觉得模糊或酸涩的感觉?”
太郎摇头,“很好,我会开些补充品给你,再观察几天,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
三天后。
“呜啊啊啊啊啊啊!”太郎的病房里传出吼叫声,几名护士急急忙忙跑进病房里,发现太
郎正拿着瓷器碎片要往自己的眼睛插去,床头的花瓶落在地上、散成一地。
一名护士上前抓住太郎的手,试着想把碎片抢下,另一名护士则抱着太郎的身体想制住他
的行动,还有的护士按紧急铃呼叫医生、帮忙安抚其他被吓到的病人。
“别拉我!”太郎大吼著,把护士们甩开,“滋”的一声,太郎全身一软,手里的碎片顺
著垂下的手躺在棉被上,脖子上插了一支针筒。
鹿野站在太郎身后、气喘吁吁;在太郎再度把碎片送进眼里前,她先注入了高剂量的镇定
剂。
“把这边清理一下,病人送检查室。”
鹿野先用裂隙灯看了玻璃体,并再次做了散瞳检查,只差没做B超。
她实在不太敢相信她眼前看到的东西。
一点一点的黑,在里头游动着,聚集像一朵黑云、散开,再聚集,如暴风雨来前,越集越
庞大的黑云。
鹿野颤抖著,她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害怕还是兴奋……对于这种未知的东西,她从没有看过
这样“病变”的玻璃体。
那些黑点,仿佛有着自由意志,不断在液体中游动变换著。
“这真是太有趣了……”鹿野努力的压抑,不致于让自己笑得太大声,“如果这些东西可
以进一步做检验,或许能成为举世惊人的研究也不一定……”
看着昏迷的太郎,鹿野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就切除玻璃体吧。”
两天后,在太郎的同意下再度进行手术,鹿野并没有采用最新的微创手术,而是传统需耗
费两、三个钟头的切除方法,比起前者,后者因伤口大、需住院观察,这也是鹿野可以将
太郎留下的正当借口。
如果一下子就痊愈了的话,那就不有趣了……
“就这么轻易切除玻璃体没问题吗?”岛山站在二楼看台,看着鹿野在手术室进行切除术
。
器官这种东西,不管有再多可替代的物品,还是原生器官好。
“嘛,没问题吧,反正那小子注定瞎眼,是我的话早就一开始直接挖了他双眼,能遇上鹿
野算他运气好,至少死了还有点贡献。”川崎咯咯笑了两声。
“贡献?”岛山不懂。
“不然你以为那些杰出的论文研究是怎么来的?”川崎意味深沉的看着他。
三个小时后,太郎转出手术室,鹿野看着被吸出的玻璃体皱眉。
“没有东西……”她喃喃自语。
一滩胶状的玻璃体,没有血块、杂质或任何混浊情形,跟正常的无异,简单来说,这刀是
白开了。
鹿野仔细回想,那些自由活动的黑点,绝不是镜头脏了或是自己看错,是真实存在的。“
不可能!”鹿野忿忿的拍桌,紧握的拳头手指泛白,以她的专业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
“绝对……绝对还要再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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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郎术后恢复良好,唯一的问题是必须填充生理食盐水保持眼压。
“鹿野前辈,妳这样……是不是太过份了点?”这天岛山终于忍不住,上前质问。“明明
可以使用惰气填充的,为什么还要让他用生理食盐水?就这样把病人当成实验品对吗?”
“你懂什么?”鹿野瞥了他一眼,“进了恐病科的病人,只能躺着出去,在此之前,能利
用就利用,可以造福其他人有什么不好?”
“妳就这么想回本岛吗?”岛山忍不住大吼。
鹿野皱眉,转头看着岛山,“谁跟你说我想回本岛?在这里好得等,有用不完的活体可以
做实验,我才不想回去。”
“那、那些论文呢?”
“喔,”鹿野终于懂岛山在说什么,“你说论文啊,我不是很在乎啦,反正做实验比求功
名有趣多了,本岛没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地方,还是恐病科适合我呐。”
鹿野冷笑。
“妈的,妳也有病!”岛山生气的掉头就走。
不只川崎有神经病。
鹿野也有病,为了研究可以丧心病狂、不顾一切。
在恐病科的好处,就是医死人不用负责,鹿野可以大胆使用人体做实验;鹿野对太郎并没
有同情或怜悯,对她而言,这男孩不过就是一具实验体罢了。
两天后,病房再度传来惨叫。
这次优先到现场的是鹿野。
“黑、黑云!又出现了!黑云!”太郎惊叫着,双手不断的在空中乱挥,“走开!走开!
”
鹿野很快抓住太郎的手,注射镇定剂,让太郎马上安静下来。她用手撑开太郎的眼皮,“
这是?”
“医生,您没事吧?”随后赶到的护士在鹿野身后,看着她的身体不住地抖著。
“我很好。”
鹿野尽量克制自己想笑的冲动。这真是太有趣了!原本在玻璃体上的黑点,竟然转移到眼
球上!就像癌细胞一样,切除了就扩散到别处。
小小的黑点,在巩膜、角膜与虹膜间游动,黑点聚集、散开、画圆、靠拢,就像在眼球里
上演的一出水上芭蕾。
“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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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鹿野就对太郎进行了一连串的诊疗,每个人都看得出来鹿野对太郎这个病患异
常热心,不只每天亲自问诊,就连发病的状况都一一详细记录,即便是大半夜,只要太郎
一叫,鹿野一定是第一个赶到的人。
“鹿野妳,该不会是喜欢那小子吧?这么热情。”川崎凑到鹿野旁边嘿嘿的笑着,虽然鹿
野没有结衣可爱,但也不失为是个美女,如果亲不到结衣,鹿野的话……他也是可以接受
的。
鹿野头也没抬,“前辈你想太多了。”她在笔记上画满各种可能的处理方法,以及在不伤
害那些“云”的情况下,如何将“云”取出,进行复制、甚至移植。
“呿。”川崎自讨没趣,讪讪的走开了。
“如果是这个方法,应该可行吧?”
鹿野看着笔记,笑了。
“还好吗?”鹿野敲门,太郎正坐在病床上,脸向着窗外。
“是医生吗?”太郎转头,眼睛的位置裹着纱布,“我的眼睛……是好不了了吧?”
“嗯,我没有把握可以百分之百治愈你。”这是实话。
太郎叹气,没想到医生到最后都还是对自己这么温柔。
“那么,我可以见我母亲吗?”
接到通知,太郎的母亲风尘仆仆的赶到逐岛;太郎的治疗已经过了好几周,一直都无从了
解状况如何,正想着该如何与院方取得联系,军机就来了。
“医生,我们家太郎还好吗?什么时候才能治好?如果还没好的话,需要多久?学习进度
已经落后很多了呐……今年考大学没问题吧?”太郎的母亲跟在鹿野身后,下飞机到现在
就一直问个不停,话题不外乎就围绕在学习进度跟考试上。
鹿野没什么好说的,她直接带着太郎母亲到病房门口,“一切都还在评估中。”
“医生,妳这种态度……”太郎的母亲皱眉,“这样真的能医好我家太郎吗?我家太郎可
是准备要成为东大学生的呢!将来可是能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如果因为这点小病一直窝在
这,您这样是在耽误他的前途您知道吗?如果您不愿意积极治疗我们家太郎的话,那我去
请院长帮太郎换一位医师好了,也不会给您添麻烦。”她不耐的看着鹿野,显然很不满意
鹿野对于治疗方面只用“评估中”来带过。
“我……”
“妈妈,”太郎这时出声打断了她们,“啊,是太郎啊,眼睛有好一点了吗?今年的大学
考试没问题吧?准考证前几天已经寄到了,只要考上东大……不,只要是好大学就好了,
以后出社会才会有好的工作啊。”太郎的母亲漾著温婉的微笑走到病床边,热切的握著太
郎的手说,看起来就像是母子情深那样美好。
鹿野倚在门边,以防随时有状况发生;看着太郎的母亲如此关心他,鹿野突然觉得自己有
点过份。
“考试、考试、考试……”嗫嚅著,“你们眼里只有东大吧?不管是老师、爸爸,还是妳
……在你们眼里我重要吗?你们真的关心我吗?只有鹿野医生真正关心我!”太郎大吼,
“你们只在乎我是不是考了高分、考了好学校,省得你们没有面子!”
“太、太郎,你……你怎么这么说呢?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啊!”母亲白著脸,尴尬的回头
看了鹿野一眼。
“是为了你们的面子吧?”太郎冷笑,“鹿野医生,妳还在吗?”
“嗯。”
“妳现在一定觉得丢脸到家了,竟然在医生面前这么失礼,一定很想找洞钻进去对不对啊
,妈、妈?”太郎说得讽刺,还刻意加重语气。
太郎的母亲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咬著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还有一个病人要问诊,
我先失陪。”鹿野很识趣的离开现场,还不忘把门带上。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热辣的掌印烙在太郎的脸颊上。“你以为我们这么辛苦栽
培你唸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的将来!”
“将来?哼!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考试得高分跟好学校,那都只是为了满足妳的虚荣
心罢了!妳有真正在乎过我想要什么?前途这种东西,只是至少上市场的时候,跟隔壁冈
本太太聊天时不会丢脸而已!”
太郎永远也忘不了,每次跟冈本太太聊完天的妈妈,都会用一种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然
后不断的强迫他唸书、唸书、唸书,成绩差就是一顿打,打完之后再哭着自己有多用心良
苦,问太郎为什么不能体会她的辛劳?
“你!”她没有办法想像,自己的儿子怎么会突然变坏了?是在这种鬼地方害得他脑筋也
不正常了吗?
“妳只关心我能不能考试,难道不想看看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吗?”太郎开口,一边伸手
拆开纱布。
一圈又一圈的卸下,纱布下眼皮泛红浮肿,眼窝却是凹陷的,太郎睁眼,只见眼白部分全
是黑漆抹乌的东西、不停蠕动,而且越来越多、不断聚集;太郎的母亲吃惊的看着他的双
眼,一股酸味从胃底翻涌上来。
“这种痛苦,妳能体会吗?”太郎边问边举起手,倏的就往眼窝戳去,“真正关我的,就
只有鹿野医生……”“噗滋”一声,左眼被拔下。
“你、你在做什么……”太郎的母亲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挖出自己的眼睛,楞在原地。
“我再也受不了了……妳跟那些愚蠢的考试……”太郎再举起手,往右边眼睛伸去,“这
样,就不会再看到那些鬼东西了吧?也不用管那些考试了吧?我累了。”
“噗滋!”右眼球也被拉出来。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郎的母亲放声大叫。
“哈哈哈哈哈哈!”太郎放声大笑,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往窗边走。
是这个方向吧?他每天都对着窗户的方向,应该不会错的。
再见了,温柔的鹿野医生,只有妳对我真正的关心……
“碰!”
“怎么了?”听到尖叫,川崎跟几名护士冲进房里,只看到太郎的母亲跌坐在地上、指著
窗户的方向不停的叫、叫到嗓子都哑了。
“病人呢?”川崎皱眉,环顾病房,“好像……好像是摔下去了。”一名护士走近窗边往
下看,穿着病人服的太郎姿势怪异、趴在地上,头部的位置溢着红红白白的血浆与脑组织
。
“真烦人……快点下去清理,免得岩手又往嘴里塞。”川崎匆匆下了指令,又回头看着太
郎的母亲,“咯咯……哈……哈哈,黑黑的、黑黑的……哈哈……”她停下尖叫、不停的
傻笑着,还说著一些含糊不清的句子。
“抱歉!”鹿野冲进病房,“刚在看一个新转来的病人。”
“嘛,妳的‘玩具’死了呢。”川崎调侃,“结果这女人……是他的母亲吧,发疯了。”
鹿野先是走到窗边看了一眼,接着又走到床边去,“还好。”
“川崎医生,请问这位女士该怎么办?”还留现在场的护士问。
太郎的母亲裤子上出现一滩水渍,看来是吓到失禁了。
“怎么办?就送回本岛去吧,反正只是疯了,又不是恐病,本岛的精神病院应该还有空位
才是。”川崎顿了顿,“鹿野,妳快点处理一下吧,真是,要吃午餐了还看到这种画面。
”
鹿野背对着川崎点点头,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新的乳胶手套,趁大家一团乱的时候小心翼
翼把沾在棉被上的眼球放进手套、丢回口袋。“女士的部分就照川崎的指示去办吧,等等
我会把中川太郎的病历结案,再让妳们归档。”
护士点点头,连忙扶著太郎的母亲离开病房,“还好太郎这孩子没把眼睛一起带着去死。
”鹿野笑了,扯开嘴角,真心的微笑着。
夜晚,凉风徐徐吹来,鹿野一个人躲在小实验室里看着太郎的眼球。
“啊啊,真是幸好呐……还好太郎这孩子想死也不忘留下这么重要的东西,真不枉费我这
几天的付出。”
到太郎死前的这段时间,鹿野可不止一次充当完美的聆听者,听他抱怨学校、抱怨考试、
抱怨社会……虽然觉得很烦,但为了重要的实验体也只能忍耐;鹿野扬著嘴角,十分满足
的看着眼球上的黑点。
虽然眼球已经失去活性,但是上面的黑点仍然不断在活动,“真是有趣的紧……这些黑点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如果是癌细胞的话,那眼球死了这些黑点也该死掉才是,至少不应该
活动的……”
“鹿野前辈,”实验室门被推开,鹿野吓了一跳,慌张的把眼球放在培养皿上,“是岛山
吗?怎么了?”
鹿野用身体挡住培养皿。
“喔,川崎前辈要我问妳,明天有要用手术室吗?没有的话他要用。”
“小鬼都死了,手术房留给川崎吧。”鹿野挥挥手,岛山也没有久留。
“好险!”鹿野拍拍胸口,再低头看回培养皿,“我在作梦吗?”
眼球上的黑点正沿着人工泪液“爬”进培养皿中,并迅速增殖,不消几秒钟的时间,整个
培养皿上满满都是不明黑点,黑点不断在培养皿中游动聚合,像蛆一般万头钻动。
鹿野拿起滴管吸起培养皿中的液体,部分黑点也跟着被吸入,“如果可以吸起来,那有办
法点到眼睛里吗?”她突发奇想,用手撑开眼皮,像点眼药那样把滴管中的泪液跟黑点滴
进左眼里。接着,鹿野觉得眼睛一阵刺痒,她揉揉眼睛却没有止缓,她拿起镜子,“这、
这是!”
左眼出现一条黑色细线、如蝌蚪般游动,接着细线变成黑点、黑点变成方格、方格变成花
窗,不断变化,就像在看万花筒一般,花样愈趋繁复,几乎盖掉了鹿野的视线;从瞳孔到
眼白,黑色的细点拢聚成云,密密实实覆蓋鹿野的左眼。
“这真是太棒了……”鹿野看着镜中的自己赞叹,“所以只要持续繁殖,用滴入的方式就
能够传导,如果加以研究,或许可以发展成很不错的东西,比如说……武器?”
这样就不会有其他国家敢小看我们的国防实力!
鹿野对着镜子,看着黑云越变越密、越变越黑,原本只有左眼,突然一条细线从左眼往右
眼的方向穿去,就连右眼也开始出现黑点,“这东西难道也具有传染力吗?”
鹿野兴奋地笑着。
黑云的增殖和聚集速度非常快,不用多久便盖满了鹿野的双眼,她一方面感到兴奋、一方
面却又苦恼。“这样我要怎么研究啊?如果这东西是飞蚊症的一种,应该是可以控制的吧
?”鹿野试着转动眼球,希望让黑云散开。
黑云不但没有散开,反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她觉得眼睛好痒,眼前一片黑、逐渐变得
刺痛,就像有东西在啮咬著一样。
“这样下去不行……”鹿野伸手摸著桌子,摸到一支细细长长的东西,“必须转移注意力
……得先破坏他们的行动,才能再下一步研究。”鹿野想也不想,拿起就往眼睛戳去,试
图打乱黑点的活动。
“啊──!”鹿野大叫一声,一股热流从眼里往下,受伤的眼睛似乎看清楚了一点,混杂
著血。
她拿着镜子,镜中的自己一眼血红、一眼暴黑,活像个生化怪物。
“所以只要破坏了环境,牠们就无法活动吗……?”鹿野思考,觉得头有点晕。
她看着右手,原来刚刚拿的是支原子笔,“所以……两眼都破坏的话,这些东西就动弹不
得了?嗯!不管怎么说,我、我要把握时间!才能进行下一步研究!”眼睛越来越痛,鹿
野对着镜子,看准了就往另一眼瞳孔外围刺去,这次她有心理准备,不致于叫得太大声。
温热的血液爬满鹿野的双颊,黑云果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鹿野喘着气,想先把太郎的眼球
收好再帮自己安排手术,“咦?”
不见了!
原本在太郎眼球上活动的黑点都消失了!连培养皿中的黑点也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样。
“难道……?”鹿野把黑点给消灭了?黑点只具有一次性转移能力?“不!”鹿野崩溃,
她的实验心血瞬间毁于一旦,还是毁在自己的手里。
“怎么可以?不!我不相信!”鹿野看着桌上那对发青的眼球不断后退,悔恨交加,“喀
哐”一声,鹿野还来不及搞懂发生什么事,只觉得脖子一紧,就失去了意识。
“川、川崎医生,”白天,一名护士慌慌张张的跑进办公室,“鹿、鹿野、鹿野医生她、
她她……”
“怎么啦?有话好好说啊。”川崎看着护士,一脸疑惑。
“鹿、鹿野医生……死了。”护士小声的说,“好像是从13楼的实验室摔下来……而、而
且好像眼睛也瞎了。”
川崎挑眉,“这样啊,找几个护士把她尸体收拾收拾就好啦,这种事情不用来问我。”川
崎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反正在这里,只能躺着出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