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gloleas (橘 荨约)
2009-05-05 14:26:55写在前面,我是个牙医学生,
这是实验中我感觉到,或者是学到的东西,我的灵感非常微弱,
弱到像是梦境或者错觉。
大家看看就好。飘点不大,只是为了感谢所以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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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悠对我说,她很悲伤,随着解剖的进行,慈祥的老师好像渐渐走远了。
第一天在解剖教室,悠说:妳看,她在笑。 是真的,躺在冰凉解剖台上的老师,
她泡过防腐液而染黄的脸上有我从来没在逝者脸上看过,祖母一般温暖的笑容。
就像她早已等待多时,以最无私的奉献给我们最重要的教导。
这淡淡的笑容竟然让我克服了对解剖的恐惧和对福马林刺鼻气味的厌恶,
因为这莫名的恐惧而大体实验重修了两次半,第三次还成了逃兵的我终于能稳住手上的刀,
不再晕眩作呕,看着图谱摸索探寻,终于能因为找到知识的碎片而微笑。
随着我们切皮挖肉,在脂肪里搜寻神经,在纤维中剥出血管,一层层深入,
老师仍带着那恬然的笑看着,就像看着孩子玩耍的长辈,
每次我找到了指导老师要求的组织,我仿佛感觉到她的微笑更深了一点,
就像是一种称赞,一种鼓励,那种感觉我无法说,但这情绪就这样在我心底深染。
期中考结束,我解剖跑台成绩超高,所有组织相关的都答对了,
奇怪的是以往我拿到好成绩时都是向老妈邀功,
这次,我却有了更想报告的对象,就是那位一直默默微笑着的她。
学期只剩下一个多月,解剖的方式由探寻变成侵略,
随着锯子和钻子的足迹,老师脸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头盖骨被锯开,
脑被取出,硬膜被撕掉,脸上的肌肉全部由正中向旁边掀开...
当我按著指示将下唇由中切成两半的时候,悠落泪了,
不是由于恐惧,而是悲伤,那是亲手破坏珍贵宝物的伤悲,
多么担心那抹给了我们勇气的微笑将恒久破碎在自己手上。
但我们发现那微笑有如出自灵魂,即使老师的下颚被切成了两块,
上唇连着脸上的组织掀到看到颧骨和翼板,
头盖骨没了,皮也全部掀起来,但是...
那微笑居然仍在,仍然温暖我们的心,就像是寒冬的火苗,
我才深切明白有些事物是贯通生死,
就算生命不再,残躯破碎,那灵魂的暖意仍如长明灯照耀。
今天悠跟我说,老师仿佛对我们这群孩子放心了,
那种被人握着手,拥抱呵护的感觉淡了,温暖仍在却像是余温。
或许她的时间到了,又或许她也知道我们这群年轻的孩子稍稍的,
悄悄的长大了一点,懂得了珍惜她和其他人遗留的爱和知识。
握著刀听着悠的低语我哭了,是因为不舍,望着老师眉梢眼角仍令人心暖的笑意,
我知道自己和数月前已然不同,已经成长而且敲开了知识的另一道门。
也许握著的那双手不在了,但我不再退缩,因为这条路上,
曾经一位无声带笑的长者伴随。
走笔至此,泪如泉涌。请容我再说一句:
老师,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