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对不起,这集没有飘点。 Orz
之六 师伯
唐晨的睡相很差。
自从让出房间给徐如剑之后,唐晨就搬到我这儿。虽说朔添购给我们的都是双人
床,而且还是king size。当初住进来我就很纳闷,一个人睡这么大的床要干嘛
。
我不得不强烈怀疑,朔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意外”,所以干脆每个房间都买大床
。
情势所逼,我也不是不相信唐晨,所以用个帘子隔开,我睡靠墙那边,他睡靠外
头那边,理论上应该相安无事…
但他总是可以滚过那道帘子,睡在我的枕头上,有些时候,还会把手搁在我身上
。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枕头?”我闷了,“我们交换枕头好了,上头铺个毛巾
就是了。”
他总是不好意思的笑,“…抱歉,我睡相不好。”
枕头是交换了,但他还是滚过来,天亮看到他脸孔的大特写,虽然是这样赏心悦
目的容貌,还是让我吓得跳起来。
我考虑过干脆把他绑在床上,那就不会滚动了。但荒厄很热心的教我什么“龟甲
缚”,等我搞清楚那是干什么用的,我追着她打了一路。
我为什么要养这只毫无羞耻心的戾鸟呀?!
“反正你们俩啥事也不会发生嘛,妳管他滚不滚过去?”荒厄不怀好意的笑。
“传出去能听吗?”我光火了。
“对喔。”荒厄一拍脑袋,“应该要先把八卦传出去,好靠群众的舆论力量…”
忍无可忍,我抓起扫把追着她继续打。把别人的尴尬当什么呢?这混帐。
还好徐如剑只昏了一个月,等他清醒,朔就很不客气的递给他帐单,请他滚出去
。那家伙还敢跟朔喊喊叫叫,真是胆量非凡。若不是他是世伯的同门,恐怕连尸
体都找不到。
他既然让朔赶了出去,唐晨就可以回自己房间了。但他收拾得慢吞吞的,一副依
依不舍的样子。
“唐晨。”我威胁的说。
“好啦。其实我们睡一间也没什么…”他咕哝,“天气冷,比较温暖呀。”
“你去买台电暖器吧。”我毫不客气的将他赶出去,“不然荒厄一定很爱跟你睡
,或者你恭请关海法一起分享你的床!”
“妳干嘛这样?”荒厄很失望,“近水楼台先得月。虽说你们的那种发情期真比
狮子还不如。但摩擦生热,搞不好也可以钻木取火…”
我再次抡起扫把。
***
徐如剑把整个学校生态(?)弄得一塌糊涂,我面对这样的废墟真是欲哭无泪。
在家里躺了两天,可以起身了,我就急着要去学校,不管世伯怎么劝。我受的内
伤重一点,但世伯已经帮我治得差不多了,躺在床上只有调养而已。但我怎么躺
得住?
唐晨也说他不能放著功课不管,我们俩就互相扶持的去学校了。
当然啦,学校传的很轰动,还上了地方版。响了一夜的冬雷,却没有半点雨。响
完冬雷,土地公祠还被一片红光笼罩,但没半个人敢去看。
这夜过后,原本匿踪的怪谈又旺盛起来,更让人众说纷纭。
我拖着还未愈可的身体去学校,听到有同学在抱怨,学校闹鬼闹成这样,校方也
不管管,放著那些鬼到处使坏。
…孩子,不是不闹鬼就是好事。我们在背后做了些什么,你们也不知道。
但我默默无言的去见老大爷,祂看着我,我看着祂,齐齐发了声叹息。
“老大爷,求您留下吧。”我小声的说。
“炎帝都挤到我这小庙低头赔不是,老儿还能说什么?”祂叹气,“原来真猫在
巫婆家呀。”
咦?“老大爷,真猫…到底是什么?”我真的一整个好奇起来。
“真猫?就是…”祂很想解释,搔了搔头,“就是猫啊,还能是什么?”
“…猫有这么厉害,妖怪还要活吗?”我叫了起来。
“当然不是每只猫都这样呀,她是真猫耶。”老大爷回答得理所当然。
祂回答的很清楚,但我听得很糊涂。
真猫…到底是什么?
问来问去,答案都差不多。我干脆把荒厄抓来问。我和她深染得几乎不分彼此,
如果言语无法形容,也可以靠情绪深染来理解。
“真猫到底是什么?”我很诚恳的问。
“就是猫呀,不然还能是什么?”她奇怪的看我一眼。
“…妳说具体点,这么有本事,还是炎帝的幼年好友,不可能只是猫吧?”
她挠了挠脑袋,“真猫,就是真猫呀。呃,人有真人,猫当然也有真猫…在猫群
当中很厉害很厉害,但还是猫啊…”
荒厄想让我了解,但她传过来的影像我若看得懂,我就把头剁下来给你当椅子坐
。结果她苦思恶想,想要用最浅白的解释让我了解…但她开始冒烟了。
“好了好了,别想了,妳的头开始冒烟了啦!”我慌著朝她脑袋浇水。
“…就是猫啊,妳想那么多干什么?”她很困惑我怎么不懂这么明白的道理。
…所谓人妖殊途,我和荒厄这么亲密,居然还是没搞懂。
我猜就像人类修道这样,一只…很厉害的,修道猫?
“不大对,猫干嘛修道?他们本身就是道…好像也不对…”荒厄又抬头想了起来
。
“…妳又冒烟了。”我朝着她的脑袋再浇水。
搞到最后,我还是不懂什么是真猫。
当然,我对关海法抱着一定程度的敬意,但实在很难高到哪去。
当你看着一只小黑猫玩了一个下午的毛线球还兴致勃勃,摊著肚皮晒太阳睡觉…
真的很难彻底的尊敬她,哪怕你知道她是敢叫南方炎帝傻大个的“真猫”。
真猫,真是一个难解的谜啊。
徐如剑不仅仅是加诸禁制,还破坏了若干风水(在他看是加强防御工事吧…),
我之前放的祭坛几乎都完了,那是两年多的成果,想到要重新来过我就疲倦。
我对风水又学得不怎么样,完全是靠本能。幸好老大爷指点,原居民帮忙,进度
才快一点。但学校刮起新的谣言,说咱们学校成了三途川,每晚都有鬼魂在叠石
头。
…同学,三途川在日本。你不要迁移的这么顺。
校长去朔的家探望失神的徐如剑,却又有了新的误解。他吓得发抖,抓着我打躬
作揖,“咱们学校的居然凶厉到这种地步!连专业人士都不行了…”他快哭出来
,“林默娘同学…我是说林蘅芷同学,请妳辛苦些,继续打工吧!”
荒厄笑翻过去,虽然难堪,但我没说明真相。算了,误会还比较方便,省得解释
。
我又接下打工了。这次我不敢嫌累,尽心尽力的将学校恢复旧观。老魔那儿的禁
制最棘手,徐如剑知道老魔最大咖,加的禁制不知道几百层,比拆地雷还累。还
是唐晨耐心慢慢拆,拆了三天才完事。
老魔憔悴狼狈,自尊甚高的他被监禁已经太苦,又折辱成这样,我都忍不住掉泪
。
“丫头,有什么好哭的?”他老大不自在,“又没死。”
“…对不住啦,老魔先生。人类不知道要尊重…还这样横生折辱。”
他更不自在,粗声说,“是道家不知道尊重,又跟妳无关,哭什么哭?烦!”藉
口要休息,把我们轰了出去。
我翻译给唐晨听,他笑了。“…果真众生有情欸。”
“…是呀。”
直到徐如剑清醒被朔赶出去,我还抱着未愈的病体在校奔波,十停里还完成不到
两停。
但我不敢喊累,一点点都不敢。
当然啦,徐如剑那样“精彩”演出,朔泰然自若的见招拆招,实在让我跟唐晨吓
坏了。
但事后朔和世伯什么都没说,你想我和唐晨那么害羞的人,怎么可能白目到去问
长辈这种事情?
只有回我和唐晨趁著难得的冬阳晃着秋千闲聊,隔着树篱,听到世伯和朔在说话
。
“人太有魅力,也是很伤脑筋的呢。”朔淡淡的说。
“…可我什么也没做呀。”世伯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很伤脑筋,“他算是小我三届
的学弟,连话都没跟他多说过,唉…”
朔笑了,“就是什么都没做才这样儿,哪挨得住你又做什么?”
我和唐晨对视一眼,虽然不应该,还是收敛声气,从秋千上站起来,伸长脖子看
著树篱那头。
坦白说,朔和世伯相处一直都是淡淡的,从来没看他们有什么浓情蜜意。现在他
们同在香草园,既没牵手,也没拥抱。世伯只是拿掉朔发上的一片树叶,若有似
无的从她手臂顺着滑下去,朔拨上自己垂下的头发,回眸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唐晨像是两只煮熟的龙虾,红透了。缩著脖子,蹑手蹑脚的
悄悄儿逃回屋里。
这比别人扭股糖似的缠在一起法式深吻让人更脸红心跳。
我们两个尴尬死了,默默无言。唐晨清了清嗓子,“呃,妳觉得三英战吕布,真
的有这回事吗?”
实在是他跳tone跳太大,我转不过来。好一会儿我才明白,他转个不相干的话题
,想挨过这种尴尬。但也太硬了吧?我笑出来。
“当然有啊,不过应该不是刘关张。”我说。
“要有根据才能说这话唷。”唐晨的脸颊还有淡淡的红。
“来啊,”我对他伸伸舌头,“我查给你看。”
后来我们相约去图书馆,站在书架旁边,边查书边小声的斗嘴。
朔真是个迷人又可恶的巫婆。一面跟唐晨斗嘴,一面悄悄的泛起笑意。我想世伯
坚持那么久的城墙,应该阵亡的很心甘情愿吧?
但世伯还是没留多久。他含糊的说,离开台南久了,要花更多时间去禁制,不稳
定的变因会更多,非回去不可。
他依旧抱了抱我,静默了几秒,害我热泪盈眶,又摸了摸唐晨的头发,这才平静
的跟朔道别,走了。
朔倚著门,静静的看他走。什么吻别啦,依依不舍啦,通通没有。他们是老辈人
嘛。
但不知道为什么,朔倚门看着世伯背影的模样,却比什么都感动人。像是什么又
酸又甜又苦的东西在心底打翻了,却平静的交融成一片。
***
原本以为,徐如剑应该就这样走出我们的生活,再也不会见面了。毕竟他的道行
尽废,炎帝还不知道要怎么罚他呢,尽够一忙,应该没有时间来关心我们这些小
人物。
在一个即将放寒假的清晨,我和唐晨正在前院忙。我正拿着竹扫把在扫地,唐晨
浑身脏兮兮的正在换机油,保养他心爱的哈雷,荒厄唧唧聒聒正在讲某山的大王
想娶狐娘子当第八房小妾,却被狐娘子使巧计,差点被元配和七房小妾打死的八
卦。
茫茫然的抬头,我看到徐如剑站在院子的镂花铁门前。
我尖叫一声(毕竟心灵受到很大的创伤),荒厄晃地一声飞起来,她经过那一役
伤还没全好,原本金光黯淡,现在亮得像个菲立普,斗气冲天,唐晨一骨碌的爬
起来,夺了我的竹扫把挡在我们前面。
我?哈哈…我很俗辣的躲在唐晨背后,抖衣而颤。(遮脸)
“你来干什么?”唐晨大喝。平常觉得他温和文气,这种时候才意识到他是男生
。
这时候我才发现徐如剑精神委靡,像是大病了一场,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但他依
旧鄙夷的看了看我和荒厄,只是默然不语。
“呃,小晨,别紧张。”世伯有些尴尬的说,“先把竹扫把放下。”
这才看到世伯跟在后面,还有一个西装笔挺的老爷爷。是说这年头结领结的人不
多,最少我很难得看到。
须发俱白,眼神凌厉,但除了不可免的鱼尾纹,肌肤光滑,像是少年。但他凌厉
的眼神只保持到看到荒厄之前。
一看到荒厄,我只想到看到肉骨头的狗,他扑过来将唐晨推到一旁,眼睛冒着掐
得出水的温柔,“多么温净美好的淑女!我可以知道妳的芳名吗?”
温净?美好?但他伸手的方向是荒厄没错啊…我还不知道荒厄可以凑得上这四个
字。
“…怎么办?”我有些忧心,这老爷爷太奇怪了。“别回答他好了。”
“我还怕这些牛鼻子不成?”荒厄一挺胸,对着他傲慢的说,“荒厄。”
接下去的发展,在场的人脸孔都有点发青。
老爷爷将手伸到空中,单脚旋转了一圈,双手抱胸,“这是多么美丽的名字啊。
让我心底充满了幸福甜美的况味…”
荒厄差点从我左肩滑下去,我和唐晨一起张大了嘴。
“师父!”徐如剑中气不足的喊,“别这么丢脸好吗?”
“师兄啊…”世伯的脸微红,“那是我小徒的式神,请你控制一点好吗?”
…这不会是我师伯吧?
“小徒?”师伯眼睛转向我,我觉得像是被猫盯上的老鼠,全身的寒毛都要竖起
来了,“虚柏你怎么…”
“请不要怪伯伯!”我忘记害怕,“伯伯收我是有缘故的…”
“我当然要怪虚柏哪!”师伯一把抓住我的手,“居然把这样的璞玉藏起来!这
样未经雕琢,这样的惹人怜爱…还是来当我徒儿吧,亲爱的。”
“师兄!”世伯提高声量,“别把你的魔爪伸向蘅芷,那是我徒儿呀!”
唐晨铁青著脸将他的手拔开,顺势握了握,“伯伯你好。”
“师兄,这是我至交的…”世伯正要介绍,师伯敷衍的打断他,“好好好,随便
…两位可爱的小姐,要跟我出去兜兜风吗?”
…这真的是我的师伯,世伯的师兄吗?我猜在场的人应该都浮出相同的疑问。
还是朔压得住场面。她听到骚动走出来,大眼睛流转,光是这样就镇压住嚣闹。
她看了看世伯,世伯摸了摸鼻子。
师伯怔怔的看着朔,“这个美人儿…”
世伯正色,“师兄,朔是我的共修。”只有耳朵的一点点红泄漏了他的心情,但
神情一片坦荡。
朔平静的一笑,伸手给师伯,“是,我是虚柏的共修。”
师伯失神的握了握,停了几秒才放手,一脸失落。“照理说,朋友妻不可戏,何
况兄弟妻。”他眼角含泪,“但我好想不客气…”
“师父!”“师兄!”世伯和徐如剑一起吼了起来。
这位色狼似的老爷爷,据说是世伯的大师兄。这也是我第一回知道,原来他们师
门并不全是出家人,还有种“火头道士”,是有家有业的。
这位大师伯,就是火头道士,据说女朋友多到需要用卡车来载,而且是十轮大卡
车的程度。他不但结过婚,还结过三次,现在是单身状态,不过没有小孩。
“如剑就是我的小孩,哪还需要什么小孩呢?”他害羞的说。
“我并不想当你的小孩!”徐如剑对他喊,气得发抖。“我根本不想当你这老不
修的徒弟!我想要的是虚柏学长呀!”
师伯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你怎么这样伤我的心呢?虚柏那个笨到出家的家伙有
什么好?我不是带你去过旧金山?你喜欢什么样的自己挑啊,干嘛非要那笨蛋不
可?”
“我不是喜欢男人!”徐如剑一拳打在桌子上,“我喜欢的只有虚柏学长啊!”
世伯默默的喝茶,朔自然的坐在他身边,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这么简单的动作
,就让徐如剑抱头大叫。
我要说,朔真是厉害的角色。
唐晨和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如坐针毡的低头喝我们的茶。
“如剑,别胡来了。”世伯斥责,“你不看看师兄为了你的事情四海奔波劬劳,
也该有点尊重长上的态度!”
这比圣旨有用,徐如剑一脸痴迷的低头说是,乖得像是小学生。
世伯虽然外表看起来镇静,但我觉得他大约寒毛直竖。
“对喔,我差点忘记我来干嘛了。”师伯挠了挠脑袋,“太久没感受到这么华丽
的气氛了…”看到世伯在瞪他,他才咳嗽一声,“不知道能否求见真猫?”
朔浅笑,“疼宠晚辈,在所难免。但我记得有句台语俗谚说,‘宠猪抬灶,宠子
不孝’。”
我和唐晨死忍百忍,忍着不笑出来。巫婆一直都是很爱记恨的,看在世伯的面子
上,忍受徐如剑喊喊叫叫,但怎么可能不加以报复。
世伯喝茶掩饰弯起的嘴角,但师伯却大笑特笑,让徐如剑发青的脸几乎发黑。
“我终于知道虚柏这石头坚持几十年,怎么会突然有了‘共修’。”师伯眼睛闪
闪发亮,“朔小姐,妳真的好迷人。”
他拍著徐如剑的头,“是啦,这小子死心眼又硬邦邦,教这么久,只学全了我的
术,记了一肚子没用的戒。但他还是我徒儿。所谓教不严,师之惰。他有什么错
处,到底是我不好…”
“才不是!”徐如剑吼出来,他死盯着桌子,“是我觉得你那套太婆妈,斩草除
根不就好了?是我自作自受,拜托你不要拉在自己身上好不好?!”
朔按著唇,微歪著头看徐如剑。“原来还有救啊。”
“妳都说有救了,我也不好说不救呢。”趴在窗台睡觉的关海法打着呵欠说,“
你要怎么打动我呢?秋夜松涛?”
师伯一凛,望着关海法好一会儿,“…真猫果然犀利。”他拿出一个小匣子,里
头摆着两丸异香异气的药丸,“以此为礼,魅璃丹。”
“哦喔…”关海法抿了抿嘴角,“你做足功课呢。”
师伯低头微笑。
“让他重新修炼吧,废掉的道行绝对不还他。”关海法淡淡的说,“顶多我跟傻
大个说情,不再罚他。但他若有丝毫劣迹吹到我耳底…还是砍掉重练比较好吧。
”
师伯大大松口气,“谢真猫大恩。”
“别再来找我,找我协议就不算了。”关海法一脸厌烦,“这儿又不是菜市场。
”她跳出窗外。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什么魅璃丹的,是妖族的金丹妙药。那两丸各给了我和荒厄
。原来关海法是看在我们份上才勉强插手的。
但拿着妖怪的药,我心情真的很复杂。是说我沦落到得吃妖怪的药才行的地步吗
…?
但那丸药真的完全治好了荒厄的伤,她还得意洋洋的说,她可以再往上修一层,
效果比唐晨的血还好。
我?我吃了没什么感觉。但的确保了一季平安,没生什么病了。
师伯住在我们这儿两天才走,唐晨又抱着棉被过来,把房间让给他们师徒。
“…我想你跟他们挤一挤还可以吧?”一面挂帘子,我心底一阵无奈。
“不行。太危险了。”唐晨沈下脸,“那个色狼万一摸进来怎么办。”
那是客套话好不好?拜托你不要这么认真…
但第二天,唐晨更几乎气炸。
师伯主动提议要去帮我看看学校风水。世伯摇头,“蘅芷,别理他。你师伯收费
是土匪级的。”
师伯含着食指,眼泪汪汪,“师弟,你怎么这么讲?我也是看人收费的。”他害
羞的扶著脸,“如果荒厄和小芷愿意在我脸上亲一下…我就帮他们学校做‘人鬼
分道’。”
朔睁大眼睛,“如果我亲你一下,你也愿意帮我做吗?”
“朔!”世伯叫了起来。
“云涛道长的本事,是非常有名的呀。”朔撑著脸笑。
师伯几乎要乐歪了,嘟著嘴指著,“这里这里…”
朔笑着摇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虽然有点偏差,但还是很不错啦…”师伯热切的看着我和荒厄,“小姐们?”
“亲就亲,怕你么?”荒厄被师伯捧得超乐的,她啧啧的亲了好几下,师伯的神
情像是要飞上天了。
“小芷小芷,这里这里…”他又嘟著嘴拼命指。
我干笑,大家都亲了,我也不好说我不要。硬著头皮,我在他脸皮快如闪电的啄
了一下。
“啊,我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师伯瘫在椅子上,发出奇怪的呻吟。
…他真的是我师伯吗?
但这件小事让我和唐晨吵了一架。说吵架,其实是他单方面暴跳,我根本不知道
他在生什么气。
总之他一直说师伯是坏人,我不该去亲他什么的。我跟他争,只是在脸皮啄一下
而已。朔都这样推荐了,若是亲一下可以保学校平安,我不觉得有什么关系。
“…妳真的觉得亲一下没有关系吗?”他沈下脸。
“本来就没有关系呀。”我气气的回他。
然后他硬把脸凑上来,我赶紧架住他,一面往后退,一直退到墙壁,我才惊恐的
发现他是男生,力气非常大。
“唐晨,你再闹我要生气了!”我快被吓死了。
但他不再凑近,反而惊骇的抚着我的脸…上面的细鳞。我不自在的别开头,他却
硬把我的脸扳过来。“为什么…”
除非用摸的,不然看不出来吧?我的手和脚,细鳞非常非常的软,跟皮肤没什么
两样。但脸孔的细鳞不太显,用摸的却可以感觉到异样。
“整个脸都是了。”他的眼神让我很尴尬,像是我得了皮肤癌末期。
“全身都是呢,何止是脸。”我粗声,想推开他,“别摸了,很痒。又不痛,别
管了。”
他紧紧的瞅着我,让我心慌。“…我比较偏妖怪的体质了。那没什么。”
静默无语片刻,他突然把我抱个满怀,我猜我全身毛发都立正了。奇怪的是,我
没发荨麻疹。
大概是接触过敏源接触太多了,所以过敏也就过去了。
他低低的哭起来,心疼的。
“…哎唷,真的不会痛啦。”我肺里的空气都快被他挤出来了,“我不会变成妖
怪的,放心吧。”
不过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还长得满高的,我才到他的下巴。
事后唐晨一直道歉,懊恼得几乎吐血。他说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暴躁起来,不是
有意的。
“…就说没事了嘛。”我都不好意思起来,“你真的很过意不去,拉个大提琴给
我听吧。”
他真的去把大提琴扛出来,坐在后阳台拉给我听。但拉什么都好,为什么又是“
望春风”呢…?
隔天我跟师伯一起去学校,我不得不惊叹,果然是朔另眼看待的高道,他比徐如
剑厉害很多,但手段温和柔软,充满敬意和温柔。
因为是坟山,鬼比人多,所以一直都有人鬼混杂的情形。让他作法修改后,人鬼
分道,各有所栖,却又不会破坏平衡。
他上山第一件事情是去拜见老大爷,简单的做了一个建醮,原本有几分气的老大
爷都私下跟我说,这道士是有德的。
之后他第二站去了老魔那儿,立了科仪,上荐文,安慰抚卹一番,连老魔都心平
气和了。
原本我十停里做不到两停的恢复工程,他只花了一天就完全,手法潇洒豁达,还
一面跟我解释如何维持和看护。
他的确是个色狼,嗜女人如命,慕其颜而爱其形。但他对天地万物也看成是他最
爱的女人,这样温柔蜜爱。
原来这也是一种“有德”。真是非常特别。
经他这么改动,这个学校的气变得这样温和。如果说我的见鬼度是十,那只要刻
度在五以下的人,就看不到任何鬼魂了。而刻度五以上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看
到也分外朦胧和模糊,更去掉心头的恐惧。
太厉害了,师伯。
忙到傍晚,我们才准备下山。“我们该回去啦,妳那男朋友大概暴跳如雷了。”
边喝着芬达,师伯对我挤挤眼。
荒厄得了丸药,正在家里心满意足的修炼。而师伯坚持和我单独上山,唐晨敢怒
不敢言,只好闷闷的留下。
我干笑两声,“师伯,唐晨不是我男朋友。”
“莫不是妳也要跟我那石头师弟出家去吧?”他嚷,“那笨蛋!只以为情缠绕孽
缘,殊不知情也可叠加善缘。真是石头脑袋…瞧瞧他现在,跟他共修是善缘孽缘
?小芷,妳说呢?”
大人的事情,我怎么好说话?“呃,我…我缺乏可以修炼的体质。”
他瞟了我一眼,“但妳做着修道人的事情。”
“那、那是…”我小口喝着运动饮料,“那是我很喜欢这个学校。而且…我想替
荒厄积点福报。将来我若死了,她还可以修炼下去…说不定还有机会得正果。”
他眼角含泪,突然把我抱住,不管我吓得哇哇大叫,“小芷,妳怎么这么可爱…
”
等我好不容易挣扎出来,他摩挲下巴,“没得正果也没关系吧?活得开心就好。
本来我听说虚柏收了个半妖弟子,又跟巫婆成了共修,心底还觉得奇怪…看到你
们,我完全了解了。”他扶著脸,一脸害羞,“我们那个石头师弟,终于真正了
解女人的滋味了…”
…这个师伯实在是…
“我和虚柏比较像师父,但我的二师妹和三师弟就是恐怖的正经人了。尤其是二
师妹…她到现在还觉得赤眼狐娘抢走师父呢。”师伯摇摇头,“女人这么可爱,
但嫉妒起来就非常恐怖。我实在不了解师父和赤眼狐娘共修有什么不对啊…”
等等,等等。你说是…世伯的师父还跟妖怪共修过?
“赤眼狐娘到现在还很怀念我师父呢。常说像我师父那么带劲儿的男人世间真的
没有了…”
…是说你们这些道士是怎么回事呀?!
我对“高人”原本崇高的想像碎裂得一点都不剩了。
师伯走的时候,荒厄很失落。
“…真是个好男人呢。”她咬著翅尖,非常不舍的说。
“荒厄!”我吓坏了,“他可是结过三次婚!”
“我又没要当他老婆。”荒厄喃喃著,“他可要活久一点,我才来得及学会变化
人形,好跟他讨教房中术呀。”
“够啦!”我掩住耳朵。
“咦?蘅芷,妳也该开窍了吧?”她不满的喷气,“连我都会动心,妳还不动?
跟唐晨睡觉妳也裹得跟蚕宝宝一样…好歹妳也稍微给人一点机会好呗?若是遇到
他的发情期就赚到啦!反正大学三年级怀孕也不算什么,毕业照还可以多抱个孩
子啊!蘅芷,妳要去哪?我还没说完…”
我决定今晚去小办公室过夜,跟老魔聊天也好过被荒厄聒噪这些。
越来越奇怪的唐晨,和越来越烦的荒厄。为什么情形会有失控的趋势呀!
抱着脑袋,我真想不出来。
(师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