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说我最近看起来有些干枯,于是我回家在头上浇了点水。
第二天起床,头上出了小小的,嫩嫩的绿芽。
天哪,这样要怎么见人?我随手抓了顶帽子,将绿芽盖住后便匆匆忙忙的出门。
到了学校,朋友见到平时不戴帽子的我突然戴了帽子,笑着说:怎么,头上长了什么不可
告人的东西啊,戴了顶帽子做啥?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总不能跟他说头上长了株植物吧?
本以为绿芽会自己枯死,但它却一天一天、一天一天的茁壮,帽子再也无法盖住,我只好
让它大剌剌的出来透透气。最后,它长成了一株猪笼草。
我开始害怕到学校,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认为我是个在头上养著盆栽的怪胎。不时
可以听到身旁的人窃窃私语,交杂着嘲弄的笑声,在舟山路,在共同教室,在新生大楼。
然后,我发现,我很饿。
不光只是那种身体上的饿,是发自内心,从心脏流至全身的那种饥饿感。一般的正餐已经
不能满足我,我该多摄取一点食物。
从一天三餐,变成一天五餐外加宵夜,还是不能填饱,我很饿。
身边开始堆积吃光的洋芋片袋,喝光的牛奶罐散乱的丢在床边,我还是很饿。
所以我开始猎食。
一开始是趁天黑的时候,吃吃宿舍的蟑螂老鼠,慢慢演变成学校池塘的鱼。但这些都不能
满足我。
于是,我开始吃人。
第一次吃人是在小福的厕所,非常简单,他受甜味引诱,爬进我头上的猪笼草,然后消化
殆尽。
很奇怪的,我并没有杀人的罪恶感,反倒是一种满足,愉悦的化学分子散布我全身,我可
以感觉到他的脂肪他的蛋白质他的磷他的钙他的氮他的一切一切流满我全身,我满足的打
了个饱嗝。
接着,我越吃越多,福利社的阿姨,游民,嘲笑过我的人,都变成滋养我的养分。人们一
开始会询问那些消失的人去哪了,但人们是健忘的,一两个月后,他们都忘光了。然后这
些怀疑全部都被丢在角落。
我头上的猪笼草也长的越来越美,叶子带着微微的红。
是鲜血的红。
朋友说我最近看起来有些丰腴,问我吃了什么。
我笑了笑,在头上浇了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