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铁雄 TieeShyong
兽足 足迹二 《新闻报导》
‘刚刚大夜班来了个怪客人？’小绚歪著头问，表情困惑的很可爱。
我吃了一口豆花后，开始跟小绚述说方才口罩男的夸张食量跟怪异举止，我用一种彷
彿在前一分钟看到一只台湾黑熊出现在便利商店般的语气形容口罩男。
小绚则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没这么夸张吧………’小绚不信。
‘我说的是真的啊！那家伙跟熊一样壮啊！呜吼吼！’我耸起肩，面目凶恶的在小绚
面前晃来晃去。
‘哈哈，你白痴喔！’小绚笑。
虽然我极力想说服小绚，但是她就是很难相信，最后拿我没辄，就用哄小孩的方式打
发我，让我很不服气。
如果你没亲眼看到那个口罩男，我想一般人也很难相信有一个身材与NBA侠客欧尼
尔不徨多让的壮汉就这样在便利商店柜台前大口嗑便当。
但仔细想想，他不过就是一个壮汉，我如此大惊小怪似乎也太过没见识了一点。
‘那口罩男这么怪，听起来又感觉很凶恶，会不会是混黑社会的啊？’小绚没头没脑
的假设，真混蛋啊！顾大夜的可是我啊！故意说出来让我害怕的吗！
‘应………应该不是吧………’我想，应该是不是“吧”？
‘说不定……………’小绚抽起一份晚报缓缓摊开。
‘说不定？’我咽了口口水。
‘他说不定是个杀人犯！？’小绚咻地拉开报纸，指著社会版左下角一个“暴徒闯入
民宅，疯狂砍杀一家三口后，目前逃亡在外”的嘉义地方报导。
我吓得身子一震，脏话差点脱口而出。
‘雪特，别乱说啦！我明天还要上班耶！如果那个口罩男又来，我会很不安耶！’我抢
过报纸，折好放回架上。
‘哈哈，真没用耶！我一个女生都比你坚强多了，真不知道你没有我该怎么办！’小绚
笑嘻嘻的学健美先生展现肌肉，白痴。
我白了她一眼，虽然我很依赖小绚是事实。
在很多地方，小绚的个性很开朗也很坚强，小绚面对困难或是悲伤，都会用另一个好
的角度去处理这些事，尽管遭遇挫折，最后关头总是可以解决掉。
我就很容易钻牛角尖，遇到挫败也会很受打击，小绚就常在我的身边加油打气，说来
真是惭愧。
‘好啦好啦，闹你的嘛，别担心啦，报导上面的杀人魔哪会这么巧的出现在这里，要是
他真的来，应该会顺便亮出刀子抢劫一堆食物跟跑路费吧！哪会这么乖的吃完便当就
走人啊？’小绚自以为是的分析著。
‘嗯嗯。’我实在不觉得自己很衰，所以欣然接受这个“小绚狗屁逃亡分析论”。
‘呵，我该回去了，上班好好加油啊！’小绚笑，起身挥挥手。
‘嗯嗯，骑车小心一点啊！拜拜！’我微笑，目送小绚离开，满怀幸福的回到柜台。
听着电台广播正在播放五月天早期的情歌，放松了一下。
但眼神还是不自觉的飘到报架上，我顺手拿下晚报，翻开。
忽略掉社会版上警察又与黑道勾结，立委暗中帮忙走私毒品的报导，看着那小小的嘉
义地方新闻。
那一篇，让我非常在意的报导……
“暴徒闯入民宅，疯狂砍杀一家三口后，目前逃亡在外” 记者 / 李光华报导
嘉义在昨夜发生一起疑似疯狂暴徒持刀闯入民宅砍杀一家三口后逃亡的骇人事件，
据邻居表示，深夜忽然听到有怒骂声，接着就是摔东西的打斗声，跟出去看只看到一
个全身染血的男子夺门而出，这件凶案的杀人动机不明，不过警方到现场，立刻封锁
现场，不让任何民众跟记者靠近，处理的态度异常谨慎，内部凶案现场引人好奇。
‘妈的，不会这么巧吧…………’我皱眉，心里其实很不安。
要是真的被小绚说中了，那我跟着上报，名动全国的机率肯定百分之百。
我唸著阿弥陀佛，希望小绚的乌鸦嘴不会成真，然后眼神不知不觉的飘到国际版那篇
大篇幅，有如好莱乌电影的日本恐怖病毒事件………
我静静的看着，当时的自己绝对不会料到这个事件………
竟是点燃人类灭亡危机炸弹的引线。
怎么也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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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
‘你都不知道昨天那些外语的女生多敢玩啊！’狗仔回忆起昨夜的荒唐，笑得很淫荡。
‘昨天的货色就只有猛而已！玩不到半个小时就全脱光光了！阿彦，你昨天没来真是
太可惜了！’阿庆神情陶醉进入到忘我的诡异境界。
我则是像个弱智般，愣愣听着狗仔跟阿庆夸张的天花乱坠。
我也相信他们一定很敢玩，就算女方很矜持，他们三个淫荡砲兵团也会在几分之后完
全攻陷女生坚守的堡垒。
只要你跟着狗仔他们出去玩几次，你就会完全佩服这三个人神乎其技的骗妹招术。
‘咦？那耀明呢？怎么没看到他人？’我终于注意到有人缺席。
狗仔跟阿庆两人暧昧的交换一下眼神，仍然笑得非常邪恶。
‘他在昨天晚上跟另一个身份火辣的女生跑去开房间了啦！’阿庆看起来很羡慕。
‘之后就是大人的时间了啊！小朋友！’狗仔颇有深意的笑，拍拍我的肩膀。
然后两人哈哈大笑的走回座位，我想耀明大概跟那个女生在不知名的宾馆一起裸睡吧……
大家可能觉得很扯，但其实这些事在现在非常的稀松平常。
怎么说？
其实近来的科技大突进，时代的价值观也有扭曲的化学变化，大家对于寻求欢乐的方
式也越来越靡烂，吸食毒品跟飙车算是非常小咖，各种拿生命当赌注的游戏多到吓死
人。
所以在夜店常出现有人被砍得穿肠肚烂，浑身赤血的死在街头也没有人理会，因为大
家都很习惯了。
甚至还会有人拍照回家当纪念。
社会急速进化，贫富差距相对提高，有钱人过着极尽奢华之能事，穷人就是死在家里
也要三四个月才会被发现，在这个世界用各种华丽的外衣包装起丑陋的身体之后，
又有谁会发现这些处于黑暗角落的悲哀默剧呢？
很多学者纷纷忧心表示，这个世界正用一种靡废的脚步向下沉沦，不用多久，人类最
后就会灭亡于人类自身的堕落。
离题了。
我不过就是一个得过且过的大学生，这些严肃的问题，自然会有专家会去解决它，
不用我费心。
回头说说昨晚的那个口罩男吧！
我回家后想了很多可能，来猜猜看口罩男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好了。
口罩男这么壮，我想职业是苦力的可能大一点。
至于个性嘛……我觉得口罩男很像流氓，很有杀气，光用那凶恶的眼神就足以杀死一
个人所有不怕死的勇气。
个性影响人，也影响着他的命运。
我推测口罩男大概是混黑道的，不然就是讨债公司，再不然………
变态杀人魔！？
干，我没事吓自己干嘛！
算了，越想越闷，我可不想在夜班遇上口罩男，然后被自己的幻想猜测给吓死。
回家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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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欢迎光临！’
‘哈！好好上班啊！别混水摸鱼！’狗仔笑道。
‘是啊！有为青年就是好好工作就对了！’阿庆跟着后头笑得像个智障。
‘你们来干嘛？’我皱眉，这两个家伙一定是来闹的。
‘哈，我们两个来买东西啊！’狗仔走到饮料柜拿了很多啤酒。
‘作战准备！’阿庆则去拿三盒保险套。
啧啧，这两人真是荒淫啊，昨天已经嗨了一晚，今天还要去啊？
我嫌恶的摇摇头，叹气。
‘干，叹三小气！今天是那些马子约我们去的喔！’阿庆把保险套放在柜台上，又去
帮忙搬啤酒。
‘嘿，约我们去她们宿舍玩呢！’狗仔一脸得意。
‘真的假的？’我吃惊。
‘废话，听说还有其他系上的女生，都是正妹，我验过货了，A+！’阿庆在学梁朝
伟，很不像。
‘所以我们今天要灌醉她们，然后啊………’狗仔边说，眼睛跟着瞇了起来，跟阿庆
眼神交会。
然后，两人淫荡的大笑。
好一对狼奸狗盗。
‘那耀明呢？怎么没有跟你们在一起？’我疑问。
‘靠，那个见色忘友的家伙，昨天把到那个最正的之后，就没下落了，不知道跑去哪
间宾馆做他个三天三夜！’狗仔看起来很干。
不过说到见色忘友，你们也差不多吧……
‘没关系啦，你们等一下不也是要去大战？’我冷冷道。
‘放心啦，兄弟，不会忘记你的，我们会把过程拍下来唷，最近很盛行把这些真枪
实弹的A片画面放上网络，我们拍好第一个拿给你看！不用感谢我们两，这做兄弟应
该的！’阿庆从背包里拿出一台DV。
靠，还真是义气到了一个乱七八糟。
‘结帐吧！’狗仔拿出钱包。
‘一共是2465元。’我说。
‘给你，找的钱当作补偿你今天没法跟我们去狂欢的心灵损失费，够兄弟吧。’狗仔
放了三千元在柜台，扛起啤酒就准备要走。
‘干，我不要！’真是雪特，这样消遣我。
‘走了，走了，等一下阿彦哥生气我们就走不了了喔！’阿庆把保险套塞进背包，也
提着几瓶啤酒跟上狗仔。
‘妈的！’我准备把钱丢向他们两。
但两人飞快骑上机车，准备逃之夭夭。
‘王八蛋，快滚！’我把钱丢瞄准砸向他们。
但没中，更雪特的是我等等还要把钱捡起来………
‘对了，你的那一砲，我们也会帮你一起发射的唷！’两人回头大吼。
两人骑得飞快，嘻嘻哈哈的隐没在街道的另一端。
我则是在便利商店门口不停的问侯他们的家人。
然后默默的捡钱，放进自己的口袋。
没有笨蛋会跟钱过不去的……………
被他们两人一闹，整个上班的心情都差掉了。
听着电台主持人访问一个新人歌手，我精神完全放空。
唉，今天小绚没有要来探班，连上班最美好的时光也没了。
顿时无力起来。
我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发呆，想到这几天小绚就要上台北开同学会，没有人会来送豆
花给我就觉得似乎少了一点什么。
其实我也并不是很爱吃豆花，只是想看到小绚开朗的笑容而已。
我开始想起小绚迷人可爱的小酒涡，整个人陷入粉红色的美好幻境里………
叮咚！
‘啊………欢………欢迎光临！’突来的电铃声吓了我一大跳。
走进来的，是那个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强壮身驱。
熊人口罩男！
我僵在柜台，全身起鸡皮疙瘩，身体很不争气的发著抖，口罩男没多注意我的怪异，
自顾自的走到便当区找吃的。
可能是我之前胡思乱想的关系，现在看到口罩男心里都会有股莫名的恐惧感，如果这
家伙真的是最近逃避警方追查的恐怖杀人魔怎么办？
他这么壮，我想我用球棒也打不死他吧？
如果他有枪怎么办？
他的拳头看起来好硬，要是砸在我的脸上，我的下巴跟颊骨肯定完全彻底粉碎！
天啊，为什么我这么衰，在大夜班遇到这种怪物？
碰！
‘结帐！’口罩男把怀中的便当放在柜台，又拿了一份晚报，打开，看着。
哇，这么多便当！一般人都可以吃三天了吧！
李佳彦！你要冷静，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让他知道你在害怕，要跟平常一样，把他
当作一个在平常不过的客人就好了，不要想太多。
我疯狂自我催眠，强自镇定，但我的手就是他妈的不听话，抖个不停，便当上的条码
一直扫不到，让我更加紧张。
干，我想尿尿！
我好不容易，千辛万苦的扫完了一个便当条码，当下松口气，偷瞄口罩男，口罩男正
看晚报看的很专心，根本就没在注意我，那我在紧张个什么鬼！
我大口深呼吸，平复紧张的情绪，继续结帐。
‘啧啧……’口罩男眉头一皱，手筋浮动，晚报抖著。
我被口罩男的反应，吓得心头一震，这时不知何故，好多个恐怖变态的电影情节闪过
我的脑海，口罩男为什么总是在半夜出没？
总是吃很多东西跟看晚报，穿得这么破烂……又壮………然后…………
晚报只看国际版跟社会版…………
该不会………真的被小绚说中了吧…………
如果口罩男真的是杀人魔，我该怎么办？拿柜台下的球棒打他？
要的话就现在行动吧！
……………………
靠，我怎么敢跟熊搏斗啊！自寻死路啊我…………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才好？打………打电话报警吗？
‘多少钱？’口罩男发现我的动作停下来，不耐的问著。
我赶紧回过神来，慌张的点算。
‘一………一共是545元………便………便当一样要微波吗？’我结巴。
‘废话！’口罩男眼神很不屑。
我会不会要被杀了？
天啊，我还不想死啊………………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把便当丢到微波炉里微波，然后默默的紧张等待。
口罩男则是从口袋里拿出几张旧旧的钞票，准备付帐。
‘干！’口罩男忽然怒骂。
我差点哭。
‘怎……怎么了吗？’我冷汗直流，心中默唸阿弥陀佛。
口罩男很愤怒，拳头捏得骨头爆响，好可怕的拳头，我看我一定会打得“面目全
非”吧。
‘我、带、得、钱、不、够！’口罩男眼神着火。
我死定了。
不知道我会怎么死？
‘差………差多少？’我鼓起勇气。
‘差290。’口罩男咬牙切齿。
‘不够的我付吧……’佛祖啊，求你保佑我。
口罩男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眼神好像很感动。
‘这怎么好意思。’口罩男的语气一样低沉，但是我感觉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好意思，
大概…
‘没……没关系………’我拿出钱，补足不够的金额。
如果用小钱能救回我的小命的话，我怎么会在意这些钱啦！
口罩男很感激的看着我，虎目含泪，口罩男紧紧的握住我的右手：‘你是好人，会
有好报！’
我感觉我的手骨快碎了。
‘不……不客气，快吃吧………’我拿出热好的便当给口罩男。
口罩男点了点头，就接过便当，蹲在柜台前大口大口的嗑起便当。
我则是吓到腿软掉，有种从鬼门关绕一趟回来的重生感………
我擦掉冷汗，注意到晚报上的社会版新闻，上面的新闻是昨天嘉义杀人案的后续，
我慢慢读著，上面写着警方已经调出监视录影带，发现里头有补捉到凶手的身影………
在旁边有刊上影像中凶手放大的照片………
但被该死的御饭团盖住了。
我偷瞄口罩男，他很专心的吃着便当，趁现在…………………
正当我想移开饭团时，口罩男突然起身，我的手赶紧收回，一滴冷汗滑落，心脏差点
停止。
口罩男紧盯着门外，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连吃到一半的便当都不吃了，我则是像座
铜像般的立在柜台里，动也不敢动。
‘又……又怎么了？’我的声音在抖。
‘……………………’口罩男把所有便当跟饭团塞到身上：‘没时间吃饭了！’
然后口罩男冲了出去，连声再见也没有。
‘呼…………妈啊………终于走了…………’我整个人摊在柜前，紧绷的神经一下子
全放松。
叮咚！
靠！口罩男竟然又折回来，吓得我差点失禁。
‘忘了说………’口罩男站在门口，气呼呼的说。
我则是还来不及反应吐出任何话。
‘今天谢谢了，我会报答你的，兄弟！’口罩男向我鞠躬，我大惊。
你不砍我就万幸了，还报什么恩啊！
然后口罩男又跑了出去，消失在黑暗的街角。
一天被吓两次，我看我该去拜拜求平安，顺便收个惊了。
回到柜台，准备把晚报上的嘉义杀人血案的后续报导看完…………
接着，看到照片的下一秒………
我完完全全愣住。
照片上的，不是别人。
正是方才蹲在柜前吃便当的熊人口罩男。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