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电话是一件多神奇的事。
通电,即是我这一头的磁场与妳那一头的磁场相接连,通话,即是我这一头的讯息和妳那一头的讯息互换分享。
自那一通电话以后,她和萍水之间便起了变化。
她不太确定该如何归类这样的改变,可能又因为认识的方式于她三十七岁生命里是一个前所未见,她内心无一处可以摆放它。就只得揣在怀里,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声音实在比短信来得有力量。当然也方便许多。
习惯电话以后,她终于能省去那些打字功夫,一面做事一面和萍水通电话。而萍水也的确如水,待她猛然一回头早稳稳渗入她的生活,渗透她一呼一吸和一天里每一处缝隙。
她成了公司那一个每天早上挂著耳机的人。边在茶水间打着咖啡豆边和另一端的萍水絮絮叨叨,昨天妈妈又如何如何,哪个朋友怎样怎样,还有最要紧的那一盘清蒸鲈鱼是怎么一个滋味鲜甜遗爱人间。
“妳在干嘛?”
她和她之间陡然出现了一个不搭嘎的男声将她拖回现实。
“呃我在讲电话。”
“一大早就讲电话?”
“嗯对。”她忍不住又长按一次磨豆机。
吵杂而不悦耳的声音瞬间填充了整个茶水间也同时趋走这一个抱头窜逃的同事。虽然咖啡和早晨是一个好组合,不代表磨豆机和早晨是一个好组合啊。她自己也有些受不了的把耳机再压近一些。
“刚刚那是小超吗?”
“对啊。”
萍水知道小超。萍水知道她一天里所有繁琐细节,知道她进公司时候门前会有一串铃铛挂帘,每每开门就穿云的响。知道她老板和女儿间的心结,知道她投出去的企划案里所有的不顺遂。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开始因为萍水这些细微的‘知道’轻轻渺渺的开心。可能这些年她太封闭,难得有一个人把这些碎小的杂事放在心上,便忍不住稍纵即逝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