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初战试剑锋 两处逢桂香 (四)
上官鸿江随手将肋骨扔在一旁,又道:“这样就不行啦?真没用,这才拔一根哩,
我还以为你能撑个几根才倒下哩。怎么样?要不要把解药交出来?没关系,你慢慢考虑
,不过我可要拔第二根了。”
上官鸿江说著又伸手向那人的胸前,那人摇头挣扎,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上官
鸿江夹手夺过,自瓶中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嗅了一嗅,问道:“这解药怎生用?”
那使蜈蚣针的江湖侠客喘着气道:“每隔……一个……一个时辰服……服一……服
一粒,要服三粒。”
上官鸿江将手中的一粒药丸塞入那秀丽姑娘口中让她咽下,没过多久,那秀丽姑娘
似乎清醒了一些,挣扎着爬了起来,上官鸿江见解药确有功效,便对那那使蜈蚣针的江
湖侠客道:“既然解药有效便饶你一命,滚。”那使蜈蚣针的江湖侠客躺在地上,连逃
命的力气也没有了。
上官鸿江搂着那秀丽姑娘对郑玨道:“好啦,我要回去拜堂成亲啦,让路吧!”
那秀丽姑娘一把将上官鸿江推开道:“我不要你救,你也是朝廷走狗,还说什么拜
堂成亲,滚开,我死也不要给你救!我死也不会嫁给你!”但站立不稳,眼看就要跌倒。
上官鸿江又一把搂住她道:“这件事等我们脱身后再来商量吧,娘子。”
那秀丽姑娘听了大怒,又想把上官鸿江推开,没想到上官鸿江这次有所准备,加上
那秀丽姑娘中毒后气力尽失,这次没能将上官鸿江推开。
郑玨拔剑指著上官鸿江道:“你把这叛国贼放下,我这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
作没有遇到你,我们之间的恩怨往后再算。”
上官鸿江耸耸肩,敛芒剑连剑带鞘刺出,正中郑玨左眼,郑玨惨呼一声,手中长剑
颤抖不已,左手按著左眼,鲜血自指缝中流出。
上官鸿江道:“好啦,你这只眼睛永远也不会睁开了,让道吧,还是你要连另一只
眼睛一起奉送?”
郑玨咬牙道:“好,今日看在上官少帮主的面子上,就饶过这叛国贼一命。上官鸿
江,今日的恩怨我总有一天要讨回来,你给我走着瞧!”
上官鸿江嘲讽道:“多瞧点,下次你我再碰面时,你恐怕就没得瞧了,要好好珍惜
看得见的时光呀,哈哈。”郑玨按耐住满腔怒气,带着众捕快走了。
上官鸿江待郑玨一行人走得不见踪影后,这才低头看那秀丽姑娘,那秀丽姑娘刚才
推不开上官鸿江,又急又气,已昏了过去,上官鸿江见那秀丽姑娘脸上青气虽然略有减
退,但仍旧中毒甚深的样子,只能将敛芒剑系于腰际,双手横抱那秀丽姑娘,打算带她
找个安稳的地方疗毒。
上官鸿江忽然想起丁瑞中了漆心蛛毒那次贸然投宿客店,结果引来敌人之事,心想
:“我这次也是惹上官府,若是大剌剌跑去投宿客店,肯定后患无穷,不如到城郊去找
个隐密的地方疗毒,一则避敌,二则能问问她的来历。”
上官鸿江打定主意后便朝向黔州城北门而去,出了北门后便在城郊觅得一处峡谷中
的山洞,便将那秀丽姑娘放下,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又倒了一粒药丸让那秀丽姑娘
服下。
这次服药之后,那秀丽姑娘非但没有好转,反倒说起胡话来了,上官鸿江见她全身
冒汗,用手擦了擦她的额头,没想到不摸则已,一摸之下竟触手火烫,上官鸿江啐道:
“可恶,这使蜈蚣针的臭小子给我的竟是假药吗?”忽而想到中在那秀丽姑娘身上的钢
针还没起出来,只得在她身上四处拍摸,想要找到那钢针的所在。
那秀丽姑娘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乱拍乱摸,猛然清醒过来,抓住上官鸿江的手道
:“你……你在做什么?”上官鸿江见那秀丽姑娘清醒过来,忍不住捉弄她道:“我们
都要成亲了,以后你就是我妻子了,让我摸摸又有什么关系?”
那秀丽姑娘整张脸羞得通红,怒道:“谁说要嫁给你了?滚开!”说著一拳打向上
官鸿江面门,上官鸿江不闪不躲,任凭那秀丽姑娘一拳打到,无奈那秀丽姑娘中毒后,
武功不及原本的十分之一,拳面拂过上官鸿江鼻头,轻得连上官鸿江都怀疑这秀丽姑娘
是否真的有心要打自己。
那秀丽姑娘费尽全力出了这拳,忍不住气喘吁吁,骂道:“不要脸的淫贼,滚开…
…滚开……”
上官鸿江戏弄得她够了,正色道:“我要是真的滚开了,谁要来帮你拔针疗毒呀?”
那秀丽姑娘怒气未消,仍是骂道:“谁要你帮我了?快滚!”
上官鸿江道:“救人只救一半,这跟我的脾气不合,那不成,非帮你把毒给解了不
可。”
那秀丽姑娘一边“臭贼”、“淫贼”、“死小子”的乱骂不休,一面挥拳击打上官
鸿江的胸口,力道若有似无,连给上官鸿江搥背,上官鸿江都嫌轻了。
上官鸿江见那秀丽姑娘渐趋狂乱,生怕毒入心窍,无药可治,不敢再胡闹,肃然道
:“姑娘,我是真心想替你疗毒,请你告诉我那人的蜈蚣针中在你身上何处?”
那秀丽姑娘经过上官鸿江这么一闹,全身脱力,不由自主的倒在上官鸿江怀里,喃
喃道:“肩头疼得紧,你……你替我瞧……”话没说完,又昏了过去。
上官鸿江解开那秀丽姑娘的外衣,只见她穿了一件深红色心衣,衬得皮肤更显白皙
,胸脯挺拔,随着呼吸起伏,青春诱人,瞧得上官鸿江都傻了。
忽然那秀丽姑娘呻吟了一声,上官鸿江定了定神,心想:“都这当头了我还看得如
此入迷,当真该死。”便朝那秀丽姑娘两边肩膀看去,果然看见右肩上钉著一枚钢针,
四周青肿,仿佛被蜈蚣咬了一口般。
上官鸿江用两指夹住钢针,轻轻扯了一下,确定没有倒钩后,才一口气拔了出来。
拔出钢针后伤口流出深青色的血,上官鸿江想起当年方济世谈论过治疗这类喂毒暗
器的方法,心想:“得先将伤部周遭的毒血吸出,以免大量毒素滞留于体内,解毒事
倍功半。”于是便不假思索用嘴贴上那秀丽姑娘的肩头,吸出那秀丽姑娘伤处的毒血,
那毒血入口冰凉酸涩,上官鸿江张口将毒血吐在地上,只觉舌头上麻痒难当,也不知会
不会因此中毒,再看那秀丽姑娘的伤口,流出的鲜血仍是青色的。
上官鸿江不顾自身可能也会中毒,又吸了一口毒血吐出,就这样连吸了十余次,那
秀丽姑娘肩头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总算变成了深红色,虽然仍带了些许青色调,但总算不
是吓人的深青色了。
上官鸿江把自己的衣袖撕下,仔细将那秀丽姑娘肩头上的伤口裹好,并将外衣掩上
,这才到一旁的山涧漱口,回到山洞中再看那秀丽姑娘时,发现她脸上的青气褪去不少
,显然这招釜底抽薪是有功效的,但自己也感到略略头昏,恐怕也有些毒质在一吸一吐
之间侵入了上官鸿江的体内。
上官鸿江取出装有解药的小瓷瓶,将其中的解药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发现里头只
剩四粒药丸,上官鸿江心想:“这姑娘虽然已吃了两粒解药,但看来功效并不显著,若
是给她留三粒解药,我也只有一粒解药可用了。”但自觉头昏越发显著,也只能留下三
粒解药放回小瓷瓶中,将剩下的一粒解药张口吞下,坐着静待药力行开。
又过半个时辰,上官鸿江头昏稍缓,便喂那秀丽姑娘吃下第三粒解药,没过多久,
那秀丽姑娘脸上的青气尽退,呼吸也平缓许多,看来是不碍事了,上官鸿江心中一阵欣
慰,眼看天色渐暗,便起身蒐集一些薪材,以便晚上在洞口生火,一则趋避野兽,二则
照明。
途中上官鸿江瞥见几只野鸡,上官鸿江心想:“这下晚餐可有着落了。”便掷石猎
捕,捕获两只野鸡,加上自己囊中仍有些面饼窝头,足够两人饱餐一顿了。
上官鸿江回到山洞时,那秀丽姑娘仍未清醒,但脸色已恢复红润,呼吸平稳,身体
应是不碍事了。
上官鸿江边哼著小曲边在洞口生火,火堆生好后便提着两只野鸡到一旁的山涧中好
好剥洗一番,却不去毛,在水边将鸡严实的裹上厚厚一层烂泥,端著两团泥裹鸡回到山
洞,直接扔到火堆之中烧烤。
上官鸿江把手洗净之后,便靠近观察那秀丽姑娘,只觉那秀丽姑娘脸庞细白,眼睛
紧闭,睫毛微颤,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一般,少了锐利的眼神后,那
秀丽姑娘的脸庞显得柔和许多,甚至有些淘气的感觉。
那秀丽姑娘感觉到有人靠近,缓缓睁开眼睛,眨了眨眼,看见上官鸿江靠得极近,
连忙伸手想推开上官鸿江,上官鸿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且慢动手!我没有恶意。”
那秀丽姑娘手腕被上官鸿江抓住,又觉得自己的外衣已被解开,衣带未系,又羞又
怒,骂道:“你还说没有恶意?那你为什么要抓住我的手,还……还解开了我的外衣!”
上官鸿江不快道:“哼,我要真要对你有恶意,我为何要自那群捕快手里把你救出
来?为何要帮你拔针疗毒?害得我差点也中了那蜈蚣鬼毒!”
那秀丽姑娘怒气稍减,但仍是质问道:“那你为何要解开我的外衣?”
上官鸿江道:“那鬼针深深刺入你的肩头,不把你的外衣解开,要怎么把针拔出来
?”
那秀丽姑娘勉强接受了上官鸿江的说法,但仍是怒气未消道:“算了,姑且相信你
这一次,还不快把我放开!”
上官鸿江道:“放开便放开,你以为我喜欢抓着呀?凶什么凶!”说著才悻悻然将
那秀丽姑娘的手腕放开。
那秀丽姑娘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将外衣的衣带系好,转身一看上官鸿江的衣袖少了
半截,知道裹在自己肩上的正是上官鸿江的袖子,气便消了大半,但仍是很在意上官鸿
江解开了自己外衣这件事。
上官鸿江见那秀丽姑娘的表情阴晴不定,也没想与她搭话,万一她怒气未消,岂不
是自讨骂挨,心中打定主意后,便只是注意着火中的两只烧鸡别被烤焦了,时不时便用
薪材拨动位置,使两只鸡能够均匀受热。
那秀丽姑娘见上官鸿江一语不发,自己反倒焦躁起来,没来由的便向上官鸿江道:
“喂,别闷著不说话啊!你倒是说些什么呀?”
上官鸿江头也不回道:“要说什么?我这几年都住在山上,每天自己一个人练剑,
要跟谁说话去?”
那秀丽姑娘道:“我才不管你这几年住在什么荒山野岭哩,我是说,你刚才替我拔
毒针的时候……看到了吧……”
上官鸿江回问道:“看到什么?”
那秀丽姑娘红著脸道:“衣服都给你解开了,还能看到什么?”
上官鸿江道:“心衣很精致,不过我可没动过。”
那秀丽姑娘道:“我知道你没动过,用不着你来告诉我,精不精致什么的,你又懂
了?不过是个臭小子!”
上官鸿江道:“我见过我娘的心衣,多少分得出好坏,你那心衣绣得不差,是你自
己绣的吗?”
那秀丽姑娘又红了脸颊,微愠道:“我哪有这种闲功夫绣……绣什么心衣,这是我
……我……我奶妈替我绣的。”
上官鸿江又回头去看烧鸡道:“你奶妈女红挺好,虽然比我娘还差了那么一些。”
那秀丽姑娘道:“你别顾左有而言他,我是问你除了心衣之外,你还看到了什么?”
上官鸿江回头反问道:“除了你的心衣之外,我还‘应该’要看到些什么吗?”
那秀丽姑娘微愠道:“你别给我装傻,我就不信你只看到心衣,没看到其他地方!”
上官鸿江笑道:“那好,你告诉我,我应该看了哪些地方?”
那秀丽姑娘又羞红了脸,怒道:“我怎么知道你这贼小子看了我哪里?”转过头去
生闷气,不肯再跟上官鸿江说话了。
上官鸿江也不理会她,迳自将烤得差不多的烧鸡自火堆中取出,放到一旁待凉。莫
约过了一刻钟,那秀丽姑娘仍是面对山壁生闷气,上官鸿江便道:“很美。”
那秀丽姑娘听上官鸿江没头没脑的对她说了句“很美”,便问道:“你说什么?”
上官鸿江道:“很美的。”
那秀丽姑娘问道:“什么很美的?”
上官鸿江道:“除了心衣之外,我看到的地方都很美的。”
那秀丽姑娘听上官鸿江这么说,又羞又怒,拔剑道:“我今日不杀了你这个小淫贼
,我就不姓李!”
上官鸿江道:“我这可是在称赞你呀,别人送给我看我还不屑看哩!”
那秀丽姑娘何尝不知道上官鸿江在称赞自己,但仍是一剑刺出,上官鸿江不闪不避
,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那秀丽姑娘的剑刃,那秀丽姑娘用力想将剑抽回来,但那剑
纹风不动,仿佛插入山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