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成功的反思
【作者】：迈可．桑德尔
【译者】：赖盈满
【出版】：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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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一场思辨之旅》的作者麦可桑德尔在2021年推出他的新书《成功的反思》,
英文书名是《The Tyranny of Merit》, “Merit”指的是才能加上努力所获取的绩效,
并且社会依据绩效高低给予个人报酬, 这样的社会制度称为“Meritocracy”— 菁英制.
相较于过去的贵族, 种姓, 种族制度, 很多人会认为依靠学历与能力脱颍而出,
获得成功是比较公平的制度, 菁英因为学历高, 能力好而得到社会更多的报酬,
不管是名声, 权力, 财富, 都是很自然的事.
但麦可桑德尔却说正是“菁英制”造成现在的社会对立,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呢?
1. 菁英制的阴暗面
理想中, 在菁英制的社会里人们可以凭借自身努力,一夕翻身,
于是获得成功的人觉得他现在所获得的一切都是自己争取来的,
而在这个体制里没有办法获得成功的人, 不仅别人会觉得是他们努力不够, 咎由自取,
他们自己也会觉得是自己好没用, 自己的能力不被社会需要, 所以活该落到社会最底层.
然而事实上菁英制还是有很大一部份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 例如智商的高低,
智商高的人学习成绩好, 自然比较容易上好的大学, 取得成功的门票.
还有家庭环境, 如果你的家庭是中产阶级以上, 你不用分心帮忙家里生计.
家里有网络有电脑, 不管是线上课程或是查找资料都很方便,
做出来的报告就是比别人完整精采,
你甚至还有机会参加一些游学, 课外活动, 增加你的知识厚度广度,
以后申请学校也更是大大加分.
有的时候你的特殊天份, 例如很会打球, 很漂亮, 很会表演,
你刚好生活在一个职业球员高薪, Youtuber网红当红的年代, 于是可以成功赚大钱.
这些优势都不是光靠努力就可以扭转的, 所以就算是菁英制, 也脱不了运气的成份.
但菁英制却让成功的人变得傲慢, 把所有的成就归功于自己, 觉得都是自己应得的,
对社会上脱队的人失去同理心.
2.技术官僚体系的问题
受过高等教育已经是现在政府官员的基本条件, 于是造就了一票技术官僚,
他们出自名门大学, 生活背景相似, 思考逻辑也相同.
他们把社会政策视之为技术专业, 跟道德无关, 跟理想无关,
2008 年金融业捅出大娄子, 造成金融海啸, 政府用人民的钱疏困了银行,
却完全没有要求银行负起责任,
政府对银行的社会责任, 道德责任闭嘴,
因为技术官僚觉得“有道德”是非常模糊, 很意识型态, 不专业的字眼,
他们拒绝为道德选边站, 就算钱全部流入的社会顶端的人的口袋里,
我们也只能说这不符合道德, 但不代表是错的.
技术官僚拒绝触碰道德论述与意识型态, 觉得政策不应该加入道德判断,
把社会的歧见都归诸于资讯不足, 认为解决之道就是让人民知道更多的资讯,
并且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人民知道这些资讯, 就会做出一样的“专业决定”.
3.“一切靠教育”为什么不行?
菁英制对于所有问题的解方就是“教育”.
最计较政治正确的进步派,不敢歧视种族, 不敢歧视性别,
但他们却大喇喇的歧视教育程度低的人, 觉得不值得与之对话.
社会分成了受高等教育与没受高等教育的人,
双方无法对话或是鸡同鸭讲, 对立越来越深.
菁英制用“教育”合理化了所有的不平等,
没有人去讨论全球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只是质疑你为什么跟不上队伍.
然而“教育”的目的只是为了造成阶级流动, 没有办法消弭阶级,
也没有办法解决贫富差距或是让财富重分配,
社会的确不公平, 但请你自己努力挣脱这些枷锁.
不只贵族会世袭, 事实上菁英也会世袭.
已经在菁英制度下出人头地的人, 深深明白出身名门大学的好处,
使他们更加愿意让他们的下一代巩固这方面的优势.
于是现在的高等教育甚至连“阶级流动”的最初目的都无法达成,
顶尖大学中有超过七成的学生来自收入前四分之一的家庭,
只有百分之三的学生来自最底层的家庭.
4. 分配正义 v.s. 贡献正义
在自由贸易的浪潮下, 所有人都高举著“市场至上”的大旗,
全球化让工厂可以移到人工便宜的地区, 让消费者可以买到更便宜的商品.
自由派声称只要国家经济可以持续成长,
他们可以用这些多赚的钱来补贴在全球化中失去工作的劳工,
也会让社会安全网更加完备, 每个人就会更幸福, 这就是所谓的“分配正义”.
但是自由派忽略了一件事, 人不只有“消费者”一个角色,
我们同时也是社会的“贡献者”.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对社会有所贡献,
我们透过工作来获得社会认同, 与这个社会建立关连,
我们也透过工作来获得生活尊严, 尊严不全然等于薪资报酬,
如果社会上的其他人尊重我的工作,觉得我的工作很重要,
即使薪酬比不上 CEO, 我也会觉得有尊严, 这是作者所说的“贡献正义”.
然而现在的社会完全忽略“贡献正义”,
它不跟大家谈工人, 送货员, 居家照护员等其他劳动者有多么重要,
也没有想办法让收入较低的人有办法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结果当然就会建立起“收入等于社会贡献度”的价值观,
我们现在看到民粹的反扑, 这些人不仅在经济上受到打压,
还有文化上, 他们的尊严也遭到践踏.
如果我们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幸福自由的社会, 就不能一味追求“经济成长”.
毕竟有钱也不代表一个人能够生活幸福,
所谓的自由也不只是拥有“向上流动的自由”,
还要让人拥有即使不出人头地, 也能好好生活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