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张亦绚《永别书》

楼主: inly0506 (Chai)   2016-08-11 12:05:35
    要述说对这本书的一些感想,大概会和本书主角贺殷殷的记忆所呈现一般,
  跳跃、片段,或者说是,有一些零零落落。
    不过也不需要太过认真地去捡,当作日常的碎念也没什么大碍。
    有些书看过了就是过了,任其流逝也不要紧,求的是当下阅读的享受;而有些
  就是特别会想为它写点什么,才不枉读后感受到的种种。其实《永别书》比较像是
  过了就是过了,没能留下什么,但正因过了便无形无踪,反而更觉得该写。
    看贺殷殷讲台独背景,讲国民党怎样欺压本省人,讲她父亲的理想和奋斗,讲
  她母亲作为一个客家人的反国民党,对我来说是很特别的。
    说来惭愧,我是对台湾历史没有深究的人,正如小说里所言:“有天有个七年
  级告诉我:‘戒严这两个字只会让我们想到,那是很久很久以为发生的事,就像古
  早味一样。’”
    对“历史”的认识,最先是考试。学习然后考试,背诵然后得分,我是那么地
  无知。读到二二八事件,我记得住一些关键字像查缉私烟、军事镇压、白色恐怖,
  我知道那是不对的,我知道国民党的可恶之处,我稍微可以想像那种“恐怖”,但
  要说真的能够懂在那段期间受到迫害的人们的感受吗?我还是不能懂的。
    那或许是因为,对于个人来说,总会有更优先要面对的问题,比方说自我认同,
  比方说爱情。十三岁时的贺殷殷,遇见小朱,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概念,尽
  管明白她爱着小朱,但那不代表她的等号后面接的会是同性恋。
    小朱、萱瑄。这两个名字会不断出现在这本书中。她们和贺殷殷的恋爱、她的
  文学、她的政治层层纠结。
  
    我试着想要解析,却发现我很难去理解小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贺殷殷片
  段片段的描述之中,还有曲折的譬喻,以及她自身的感受,我真的读不明白。她说
  ,小朱想要把她变成自己的读者。那是一种操纵与服从吗?是因为小朱达不到殷殷
  文学上的成就,所以只能用各种方式践踏她来达成自己的优越吗?为什么明白小朱
  不爱她,却又说她们两人之间好像有某种难解的默契和氛围,为什么殷殷好像很痛
  苦,很厌弃小朱,把她说得像她生命中难以但必须推开的存在,两人共处时却又被
  萱瑄称为“从没见过你那么幸福”?
    这本书,我很多很多地方读不懂。要嘛得一鼓作气读下去,不然就是要时不时
  停下休息才能去想那是什么意思。也许那些感情就是这么难以形容,作为一个旁观
  的读者,我只能见证她如何倾吐自己的记忆,贺殷殷是见证者,我们读者又何尝不
  是?
    萱瑄或许相对来说会是比较具体一点的,但小说进入尾声,贺殷殷的“第二次
  爆炸”就是由萱瑄引发,一个说谎成癖的人,你还能如何去相信那先前的印象和塑
  造?何萱瑄是个怎样的人,贺殷殷说:“那个被文学深深戕害的人。”可除了记得
  她的说谎,我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不是作者的意图?因为记忆本身便是混乱难解,在文字堆砌而成的故事中
  ,也许答案藏在里面,但很难连在一起。就像贺殷殷形容自己是“难以连贯成一个
  自我”,己身已是破碎的,就看他人,也是破碎的。
    于是在读完后我发觉好像读到了些什么,却又好像从未存在过。三百多页的一
  本书,一看完我立刻又从第一页开始翻起,想把遗失的赶紧衔接起来,但那些角色
  依然是生动却无法明确记住。唯有我抄下来的句子是令我印象深刻,其余种种,似
  乎都随着贺殷殷的告别而烟消云散。
    《永别书》里说了很多能特别抓出来谈的议题,不管是历史的,政治的,家族
  的,性别、女性主义、社会运动、文学,各种主张若要认真去想,还真的要耗费不
  少心力。但最奇妙的是,比起爱情,性在这里头还更加耐人寻味。
    从那个可怕的“第一次爆炸”所指涉的父亲对子女性的暴力,到“第二次爆炸”
  由萱瑄所带来对同女关系的瓦解,乱伦、杂交这类词语会不停出现再出现,甚而原先
  不是那么“性”的贺殷殷,最后展开一场性的夏令营,我觉得这一点和记忆、和真实
  ,才是真正绑在一起的。其余都是在此基础向外延伸。
    所以说我唯一能明白的,便是想要消去自己记忆这件事。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
  的结束。
    我非常喜欢这本书的收尾。要读到倒数第二章,讲到“时代”,我才想起噢对喔
  书的副标叫作“在我不在的时代”。贺殷殷正是一个在时代的灯光里缺席的人。“时
  代是什么东西啊?一个幻相。说动我们,我们会有某种共享的显赫与集体明星地位:
  我们是大时代的儿女、我们是时代青年、我们是民主时代的一份子––我们时代,我
  们就不容取代;我们时代,我们就责无旁贷;我们时代,我们就人见人爱;我们时代
  ,我们就有所交代。”但正是这种时代感使人变得疯狂,所以有人乱伦,有人撒谎,
  全部都是咻一声爆炸。
    她选择了认识爆炸而非投入梦一般的时代感。她说:“如果记得每一件事不可能
  ,那我先记得了,会想遗忘的。我并不做记忆的主人,记忆才是主人。我不配合什么
  而记忆。我不配合时代。”我觉得她非常帅。
  
    于是她选择遗忘。因为书写并不等于记忆,如同历史不会因为写下成了文字,就
  有谁真正的记得。背下了那些文字也不算记得。
    她写了,然后她会忘去,她会回到三岁前的幸福时光,至于留下来的这本书,也
  许有谁会记得,也许没有谁记得,她一点也不在乎。
    “记忆此事如朝露。”
    永别了,贺殷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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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在这里发表心得,见识浅薄之处还请大家多包涵了。
  主要是从部落格直接腾过来的,有兴趣可以上去看看,虽然目前篇幅不多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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