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 异乡客中的两个短篇

楼主: lamabclamabc (lamabclamabc)   2014-07-10 19:13:58
(流光似水BLOG版有图http://muklam.blogspot.hk/2014/07/blog-post_2946.html)
I 玛丽亚姑娘的遗忘与记忆
贾西亚马奎斯的短篇 玛丽亚姑娘 (载于 异乡客 ,宋碧云译)中描写了这样一段情节:加泰隆尼亚的墓地中,埋葬著三位内战中无政府主义领袖的尸体,棺木上是无名的石埤。
每天晚上,人们用铅笔,用油漆,用木炭,用眉笔或指甲油,在空白的墓埤上书写叛乱者的姓名,每天清早,衞兵会擦干净所有痕迹。这股拉锯使我惊艳:人们使用最软弱、最安全的方式去抗拒政权抹去记忆,一个小小的士兵都能轻易抹煞他们的努力;但他们如此坚持,天长地久,以致连政权定期抹去印记的过程也成为仪式的一环。他们继续,以致拒绝遗忘历史的仪式本身,也自成一种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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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中提到一位学生在墙上书写“自由加泰隆尼亚国万岁”而被国家安全人员枪杀。那是佛朗哥元帅,西班永恒也是(直到今天)最后一位独裁者的时代。对比今年十一月加泰隆尼亚独立公投,不禁令人感叹:人们经过数万年的互相征服,杀戮,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尊重彼此的身份认同,允许他人在不使用武力下自决命运。不过加泰隆尼亚的公投结果如何,这个进步大概己足够令那位少年安息。
(除了这两段历史,玛丽亚姑娘本身的情节也很有巧思,结局也令人惊艳,推荐这个短篇)
II 流光似水摘录
“他们关上门窗,打破客厅裹一盏亮着的电灯灯炮。一股清凉如水的金光开始由破灯泡流泄出来,他们任由它流到近三呎深;然后关了电源,拿出划艇,就在屋内的小岛之间随意航行。”
“光就像水,你一扭开龙头,它就出来啦。”
“他们的父母在电影院观赏“巴黎最后探戈”的时候,他们把公寓注满了深达两寻(约十二呎)的金光,像温驯的鲨鱼在床舖等家具底下潜游,从光流底部打捞出不少几年来迷失在黑暗裹的东西。”
“下一个礼拜三,他们的父母正在观赏“阿尔及尔战役”时,卡斯特拉纳街的行人都看见一道光瀑从一幢树影掩映的老建筑流泄下来;溢出阳台,一股一股沿着房屋正面倾注而下,呈金色洪流急奔下大道,一路照亮了市区,直亮到瓜达拉马。
救火队为应付这个紧急状况,撞开五楼的门,发现公寓满是金光,一直淹到天花板。豹皮沙发和安乐椅在吧台流出的酒瓶和大钢琴间高高低低漂浮着,钢琴上的马尼拉罩巾载浮载沉,像一条金黄色的软骨𫚉鱼不停地搧动。家用品诗意盎然,自己长了翅膀在厨房的天空飞翔。孩子们跳舞用的军乐队乐器,在母亲水族箱裹游出来的彩色鱼儿间漂来漂去,那些鱼是浩瀚的金光沼泽裹唯一活生生且快快乐乐的动物。每个人的牙刷、爸爸的保险套和妈妈的面霜及备用的假牙牀都浮在浴室裹;主卧室流出来的电视机则侧浮着,画面上还在播午夜成人电影的最后一段情节。
大厅那一头,托托戴着潜水面具和仅够抵达港口的氧气,坐在船尾,随浪潮摆动,手握紧双桨,正在找灯塔;乔尔浮在船头,还在用六分仪寻找北极星;满屋子漂浮的是他们的三十七个同学,有的正在窥视天竺葵盆栽,有的正在唱改了歌词来嘲弄校长的校歌,有的正从爸爸的酒瓶偷喝一杯白兰地酒,就这样化为永恒。他们同时扭开太多灯,公寓泛滥成灾,“医院传教士圣茱丽安纪念小学”的整整两班学生遂淹死在卡斯特拉纳街四十七号五楼——在西班牙的马德里,一个夏天像火烧、冬天冷如冰、没有海洋也没有河流、内陆根性的居民永远学不会光海航行术的遥远城市。”
文字本身己美不胜收,故只能摘录。XD台湾作者吴明益同样写了短篇 流光似水 (载于 天桥上的魔术师)),描写两个男孩用石头打破红灯,以致灯管中的色彩溢出,把一整条忠孝东路染成一道光河的故事。应该是向这篇短篇的致敬吧。
(此版本由宋碧云所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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