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兹里锡一脸遗憾。
　　“只有你们吗？还有没有其他人？”伦克接着问他。
　　兹里锡摇头，“我不清楚其他组织有没有派人过来，我只知道自救会的情况。三天前
，我们就跟外界断了联系，我想他们应该能猜到我们已经遇难。要再派人过来，可能会更
加慎重。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如果可以我一秒都不想留下……”
　　伦克沉默下来。
　　“等雨停，我就带你去找车，我知道牧师那里有一台电动车。”伦克对他说。等雨停
要做的事好多，找衣服、找食物、找电动车。然后，送这个外乡人离开。
　　兹里锡询问伦克关于小村庄的现况，伦克一五一十地说了，从怪病爆发之后，村民能
逃的逃、走的走，留下来的人一个个染上怪病成为植物。
　　伦克提及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小村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寻一遍，找不到其他能
自由活动的村民。这消息让兹里锡安静好一会。
　　兹里锡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询问伦克，“没其他幸存者了？你确定？”
　　“我确定。相信我，我比你更希望村子里头还有其他幸存者。”伦克点头，非常肯定
地告诉他。
　　兹里锡肯定不信，他告诉伦克等雨停，他要亲自搜寻小村庄。
　　伦克同意他的做法，他也希望能够出现意外的奇蹟。
　　他们又讨论起怪病的征状，可惜伦克知道的太少，没有足够的医疗相关知识能让他判
断最初征状，更不用说推测起源了。
　　他跟小村庄的其他人一样，对这场忽然流行起来的怪病一无所知。
　　兹里锡从他伙伴的病发情况推测，怪病可能经由空气传染。他们在前进小村庄的时候
，曾经遇过大风，大风吹了整整半天，差点将他们的车吹翻，逼得他们不得不将车停下来
。
　　风吹了半天，车也差不多停了半天。
　　当时兹里锡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他的伙伴们身体出现了植物化的征状，而且植物化
的部位蔓延得很快，没过多久他们就变成植物了。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幸免，或许他身
上有着抗体。
　　伦克的情况与他相似，伦克待在怪病盛行的环境之中，连个口罩都没戴，直到现在都
还活蹦乱跳，最多有些营养不良。
　　兹里锡猜想，伦克可能对怪病的攻击免疫。
　　他们俩人聊著聊著，天濛濛亮，雨也停了。然而，他们太过疲劳，决定小憩片刻，好
好休息一两时再出门。
　　伦克拿出毛毯，跟兹里锡一人一块，窝在沙发睡一会。他这身形躺沙发没什么，倒是
委屈手长脚长的兹里锡了。
　　兹里锡是个很好的客人，他并没有因此抱怨什么，盖好毛毯，闭上眼睛，休眠养神，
补充体力。
　　他们睡了两个多小时，伦克先醒来，他是被饿醒的，饥肠辘辘，毕竟他有很长一段时
间没有进食了。
　　他起身，回楼上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下楼的时候，兹里锡醒了，他没发现伦克下楼，只是摸著自己的肚子，表情呆滞，微
微皱着眉头。
　　伦克猜想，他应该也是饿醒了。
　　“走吧，我们出去找吃的。”伦克对兹里锡说，他们都饿了，急需食物补给，填饱肚
子。
　　兹里锡没多废话，掀起毛毯，跟在伦克身后，一块出门。雨后早晨，阳光特别毒辣，
他们才刚出门就感受到盛阳的热情，一下子热得满头大汗。
　　伦克走在前头，背后流了一身汗，兹里锡看在眼底觉得好像更热了一点。
　　他们走上一个上坡段，很快看见那位行走中被定格的植物化村民。兹里锡见状，倒抽
口气，震惊地望着他。
　　“我的天……”兹里锡惊叹。
　　伦克哼笑，“这样就我的天，等会你该喊什么呢。”
　　“什么？”兹里锡不懂伦克的意思。
　　伦克往前走几步，让兹里锡看得更清楚点，那些慌乱奔逃神情惊恐的村民植物人像，
一尊一尊如同描绘地狱的艺术品般，那样生动且扣人心弦。
　　这样恐怖的景象，震慑住兹里锡，他发不出声音了，脖子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一样，令
他呼吸不顺，久久反应不过来。
　　“我……这……”兹里锡甚至组织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走吧。”伦克不想跟他讨论细节，昨晚他们促膝夜谈，都已经谈过了。他不愿意再
重复，这就是他们小村庄的现况。
　　伦克接着走，他闪躲过一个个搁置在街道中央的村民，偶尔回头看看兹里锡有没有顺
利跟上来。
　　兹里锡似乎很难接受眼前的场景，走得十分缓慢，脸色苍白，他这么高大的男人却明
显害怕著。
　　伦克没有心情笑话他，他自己也经过这段打击，他能理解兹里锡此时震撼与难受的心
情。
　　越往小村热闹的地方走，能看见更多植物化的人们，特别是教堂附近。
　　伦克走了好一段路，发现兹里锡没有跟上来。他一回头，发现兹里锡停在教堂门前，
看着里头的情况，移不开脚步。
　　“兹里锡！兹里锡？”伦克喊了好几声。
　　兹里锡没有理会他，像是被定格一般，动也不动盯着教堂。
　　伦克怕他也染上怪病，因为植物化而走不动，他赶紧跑回去找兹里锡，慌慌张张地询
问，“你怎样了？还走得动吗？兹里锡？喂！你听到没有？回答我一声！”
　　他一走近，仰头看清楚兹里锡的模样，兹里锡竟然在哭，一个一百八十几公分的大男
人流着眼泪盯着教堂，视线怎样都收不回来。
　　兹里锡的眼神中充满怜悯。
　　“可怜的人们……”他说。
　　伦克抿嘴，鼻一酸，仰头不让突然涌上的眼泪掉下来。他忍了忍，镇定下来，对兹里
锡说道，“别哭了，哭太浪费体力了。快点走吧。我们都需要吃点东西。”
　　他拉了拉兹里锡，兹里锡脚步踉跄，但还是跟上伦克。伦克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兹里
锡没有染上怪病，没有植物化。
　　一路上他们没有交谈，兹里锡跟个爱哭包似的，眼泪掉了很久。
　　伦克实在很担心他缺水昏厥，他带着兹里锡进入村长家里，村长家是小村庄最富裕的
一家。他们村的村长是个大浑蛋，怪病爆发的第一天，带着老小举家搬离小村庄，一点责
任感都没有。
　　伦克搜刮起来毫无罪恶感，反正人都跑了，留下来的东西他们不可能再回来拿，所以
他让兹里锡不用客气，需要什么就拿走什么。
　　兹里锡在村长家找到几件干净的衣物，立刻换穿上，将伦克奶奶的睡衣罩衫还给伦克
。
　　伦克则在厨房找到一些罐头，其中还有伦克非常稀罕的午餐肉罐头，他已经好久没有
吃到肉制品了。他打开冰箱，竟然还有培根跟鸡蛋，他差点就哭了。
　　兹里锡换好衣服，再跟伦克会合。伦克已经开了火，煮了培根跟鸡蛋，虽然培根有点
烤焦，鸡蛋不太熟，但伦克感动不已，狼吞虎咽两三口吃光了。
　　伦克还留了兹里锡的那份，兹里锡向伦克道声谢，入席用餐。
　　“白色衬衫很适合你，你看起来就像是城里人，电视上演的那样。”伦克对着慢条斯
理使用刀叉的兹里锡说道。话一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兹里锡本来就是城里人，换下
一身狼狈装扮，自然像个都市人一样。
　　兹里斯微微笑，没有纠正他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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