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3月31日
台版FBI大动员！为反渗透新法条“造势”，一个月搜查11家陆企
今年3月，多达11家陆企在台公司遭检调搜索，前展讯董事长李力游的AI芯片公司也被起
诉。调查局副局长文瀚告诉《天下》，这是为一条正在立院审查中的新增订法条造势
这家没有招牌的公司，位在距离新竹高铁站只5分钟车程的新竹丰邑国际商务中心大楼3楼
，整层楼寂寥、冷清。电梯和走廊地板，铺着积了尘的瓦楞纸，敲门无人应。
这里是中国AI芯片公司南京蓝洋的台湾分公司，成立于2019年5月的台湾蓝海智能。几个
月前，还有50位员工在此与该公司创办人、前紫光集团全球副总裁李力游越洋视讯、开会
、讨论AI芯片设计，并将研发程式传回南京服务器。
但现在，人去楼空。
去年8月，检调突袭搜索蓝海办公室，扣押多个电脑、文件档案后，在今年3月22日，新竹
地检署以违反“两岸人民关系条例”起诉台湾蓝海张姓总经理等3人，让李力游的公司无
法在台继续运作。
在两岸半导体业大名鼎鼎的李力游，曾任展讯执行长、董事长，是当年让展讯一度威胁联
发科的关键角色。他在展讯并入紫光不久后，创立南京蓝洋，并在台设立分公司。
两岸人民关系条例规定：陆企须经过经济部许可，才能在台设分公司或办事处。且经济部
明文禁止大陆来台新设IC设计公司。
蓝海只能以台资或侨外资的身分规避管制。这样的公司，在竹科周边为数众多。光是今年
3月，遭检调搜索陆企在台公司就超过10家。平均每两至三天，就有地检署发布“陆企利
用国人非法从事IC设计”、“一人公司违法替陆资在台研发”等消息，累计约谈近百人。
调查局副局长文瀚：用震撼性行动为“经济间谍法”造势！
这是调查局的“防治中共窃取国安商业祕密专案”，自2020年7月至今年3月，一年半立案
调查高达108案，侦办34案、移送检方20案。
调查局副局长文瀚接受《天下》访问时说得直白，“这几案（大搜索）就是希望促成‘经
济间谍法’修法通过！”
“就是刻意用震撼性行动，全台联合侦办、动员，才有效果！让百姓看见政府反统战、反
渗透决心！”文瀚说。
何谓经济间谍法？
行政院2月通过的“国家安全法”修正草案正送立院审查，草案新增“经济间谍罪”，定
义为：若从事经济间谍窃密、泄漏给中国或境外敌对势力，可处5年以上、12年以下有期
徒刑，得并科500万至1亿元罚金，且未遂犯也罚。该新法规就是经济间谍法。
半导体法务相关人士透露，政府力拼6月前让经济间谍法通过立院审议。为此调查局动作
频频。调查局国安维护处处长张育瑞解释，局内“遍地开花”密集侦办，就是希望国人了
解中共对台高科技渗透、陆企挖角严重已是国安问题，提高“防谍意识”有助认同与修法
。
因此，有的行动声势浩大，如3月9日，上午7点，100多位调查局干员总动员，兵分14路全
台同步搜索了聚力成、中星微电子、芯原微电子等8家陆企在台公司，一口气带回60人进
调查局约谈。
这些公司跟台湾蓝海一样，调查局质疑是找台人登记、或由第三地投资公司名义隐匿身分
或资金来源，未经核准在台开公司、挖角、从事业务。
前紫光集团大咖15个月汇1.57亿，在台设公司、征才、发薪
新竹地检署营业祕密专责检察官蔡宜臻解释，台湾蓝海未经投审会核准设立，是2019年由
展讯前员工张姓总经理，找哥哥以台资名义登记、规避陆资事实。
在新竹地检署起诉书中，一陈姓证人坦言，去年3月，当中国知名半导体公司比特大陆掩
饰陆资身分在台成立两家子公司，后被调查局搜索，由于是第一案，引发热议。李力游召
开越洋视讯会议、亲上火线回应台湾员工忧心询问“公司是不是陆资”？李力游还回答是
外资，试图稳定人心。
南京蓝洋从成立至去年1月，15个月左右就汇入高达554.2万美元（约1.57亿台币），请张
姓总经理招募50位台湾AI设计人才，在台从事IC设计业务。
这是检察官过去一年约谈常见场景：工程师想赚百万年薪，被招募却不查核公司是否经投
审会核准设立；有的还担任人头，游走法律边缘。
新竹地检署主任检察官洪松标分享，去年侦办比特大陆台湾分公司“芯道互联”挖角台湾
人才一案，也证实比特大陆自大陆汇入资金，且短短3年耗资近12亿挖角122位联发科、晨
星、创意等IC设计人才，最后以违反两岸人民关系条例缓起诉。
“查挖角是第一步、也希望从挖角去延伸查办是否窃密，”张育瑞说，调查局想透过扣押
到的证据、硬盘，看陆企是否透过挖角进一步窃取营业祕密。
联发科是被挖角重灾户、也曾提告员工窃密予展讯色彩浓厚的港商鑫泽。
台湾营业祕密保护促进协会理事长、联发科法务长宿文堂就说，“国安法”修法确实成为
半导体界关注大事，无论吓阻窃取营业祕密或增订“国家核心关键技术营业祕密之域外使
用罪”等，当各国挖角升温，业界也希望新法能发挥影响。
问题一：经济间谍难认定，立法重在“以备不时之需”
问题是：经济间谍法最高重判12年，就能让台湾人不被挖角、不偷窃营业祕密吗？
一位检察官就认为有执行困难，因为经济间谍罪不易执行与认定。
长期关注经济间谍法的交大科法所教授林志洁以美国为例，指出美国联邦经济间谍法自
1996年施行至2016年，前20年仅约9件以经济间谍罪进行调查、其中5件认罪协商、最后仅
1件有罪判决。原因就是难有足够证据，证明被告明确知悉自己的行动会裨益外国政府。
但林志洁说，无论是否难执行或不易成立，美中贸易战后，台湾处于地缘政治兵家必争之
地，经济间谍法重在“以备不时之需”，不能等遭遇经济间谍却无法可治，“先立再说，
总不能自废武功，真正需要时连武器都没有！”
问题二：“国家核心关键技术营业祕密”谁界定？
第二个问题是，国安法另一新增法规“国家核心关键技术营业祕密之域外使用罪”，祭出
3至10年有期徒刑，但学者、检察官也争论：谁能界定哪些技术是国家核心关键技术？
这需要第三方认定。
宿文堂就建议，参考美国商务部工业安全局下设的电子技术咨询委员会（TAC），由政府
、业界和独立专家组成委员会，妥适界定范围。
贸易战之初，前总统川普的出口管制清单就参考TAC委员建议，甚至进一步组建新兴技术
咨询委员会、新增关键技术。
从地上变地下！陆企在台人心惶惶，遭搜索工程师：改在家上班
“我们以往侦办这么多案子，却都交保、缓起诉！”文瀚坚持背诵蔡英文的“反制境外渗
透”等60字指令，并总结“我们对中共的斗争和对抗严重不足！应更积极、建立更绵密的
国安情报网！”
但新竹地检署主任检察官高如应忧心，不少陆资因风声鹤唳，“从地上跑到地下”。
一位公司也遭搜索的IC设计年轻工程师就说，同事人心惶惶，公司玻璃原本是透明的、现
在都贴成雾面。有些人考虑离职、但也有人问疫情过后能否赴陆上班。
他引用“宪法”保障工作权条文，愤愤不平，“人们有选择工作的自由。”他质疑，为何
美商征才就是看重台湾，陆资征才就是挖角、偷技术？调查局至今没查到有人偷营业祕密
，“在我看来，政府只是想传达：不准帮大陆做事！”
“我们现在先改成在家上班，不要进办公室，”该年轻人说，“反正IC设计写程式，在哪
都可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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