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足劲止住出血后，窗外的燃烧声已经到不刻意提高听力也能注意到的地步，猎魔士大师
阿当˙萨维奇所研发的烧夷剂，则已将邪爪的胸膛烤到见骨。早先，在楼下逃生的酒客与
莫名愤怒的围事发生争执时，两头知机的猫已飞也似地窜出窗外，书桌上仅剩一只胖的看
不见四肢的橘猫。橘猫睥睨著在地板上忙于处理伤口的柯恩，满脸的坏脾气，柯恩几乎快
要同情弗瑞克˙邪爪了，养头个性糟糕又会随地拉屎的猫，真的不是他的错。
脸很臭啊，线索先生。科恩走近书桌，讪笑道：“您下不了桌子，是吗？在阴世继续吃冥
河鱼撑死自己吧。”
橘猫不置可否，用黄绿色的眼睛瞪视这胆敢冒犯猫威的小人类。科恩抖开先前装燃烧弹的
皮袋，它才屈尊地钻将进去，横竖袋中犹有空间，柯恩干脆顺走了烧酒，沉重的酒瓶把袋
中贵客压的喵喵抗议。
厚实的门板碎裂，狼人单掌击破上锁的房门抢进房中，另一手还拖着昏迷的雇佣法师。她
的翡翠绿眼先看过柯恩，确知他是否无恙，接着视线来到邪爪起火的残躯。
“我很遗憾我们失去了让邪爪重新获得教化的可能。”科恩扯谎。那瞬间，艾玛眼中涌现
出在狼的面孔上、尤其人性化的哀伤波澜，不过，无论兽化人女祭司对巨魔混血的黑帮头
子是否抱持同病相怜的同情，甚至怀有某种复杂难明的情感，她很快就收拾情绪，把巨大
的兽爪伸向科恩的伤腿。
爪中喷涌的蓝白光芒照亮浓黑的狼毛，科恩的伤口眨眼间开始长新肉。这是他头一回获得
祭司亲手施予之圣疗，对此他感到难以信赖。女巫医的治疗很棒，虽然痛，但可以清晰看
见整个可靠的流程：经由变化学派魔法制作肌肉、血管与神经，透过死灵学派魔法驳接骨
与肉、移植新生脏器；圣疗却只有一道简单的声光效果，让心里很不踏实，而且现在实在
不是治疗的好时机。
“我不想表现的不知感激，”科恩避开兽化人女祭司绽放光芒的手，说：“火烧得可真旺
，七层地狱啊……我想我们没时间拖慢脚步了，我本来以为东西该收在这、邪爪的办公室
这里，但我感觉不到神器，您知道它的位置了吗？”
“祂确实在房间里，我感应的到，”兽化人女祭司拎起法师。“我们得问他，不知道他愿
不愿意配合……”
“我想他肯定不愿意，”科恩眉头一皱：“不然不会装作没醒过来，是吧？法师？”
女祭司闻言愕然，而一直软垂身子的法师这时开始捧腹大笑，笑到上气不接下气。
“抱歉、抱歉，她的表情……你见过露出那种表情的狼吗？我还以为在看啥布偶剧哩。”
法师岔气而干咳起来，女祭司将他放下，用严肃但平和的声音开口说话。
“你把我们的神器藏在哪里？请告诉我。”
法师耸肩。“没准是在月亮的背面。”
女祭司灼烧的碧眼几乎要在法师身上留下焦痕，一排利齿因愤怒而外露。“你在胡说八道
。”
“那好吧，稍早时马戏班的小丑来表演吞剑，他说是节目效果，就把那东西给吞了。”法
师双手一摊。“对不起囉！”
女祭司闭上眼睛，浓密的毛皮下隐见汗珠。兽爪张开、握紧，又张开，粗重的喘息声里，
仿佛能闻到火药味。
“也不必这么生气吧？”法师嘻皮笑脸的说：“我们是有获得一把剑。可那把剑不能算妳
的，我不认为我们有必要还。我们只是在合理的范围内，不事先经神殿看守人之授权，而
使用神明已公开赠与凡人之创作内容──不知这样解释您是否了解？您所谓偷盗您的神器
，神器的所有权不是由你或我来判断的，只要神已将这些东西遗留凡间，就能在合理的范
围内被拿来使用。妳应该尊重我们二次占有的权利，否则明天我要逢人说一个有关挡人财
路就被恶意攻击的故事。”
防护火焰的效力仍在，科恩已感到灼热难当，他叹了口气。“十分之一对吧，贵女？”
“你说什么？”女祭司死命瞪着法师，全副意志力都在压制体内兽性的狂怒，于是科恩又
说一遍。
“我说，我的酬劳是现场发现的、十分之一的东西。”科恩刻意说得很慢，然后他缓缓伸
出手──这式拌摔快到在凡人眼中，就像中间过程已被剪接。上一秒，他的手才接近法师
，下一幕就是法师倒在地上，右手和胸口分别被科恩踏住。
“十分之一。”科恩看着法师，又重复一次，旋即一刀砍断法师的拇指。这下女祭司都忘
了愤怒，摀嘴发出一声闷叫，法师也因为震惊而无法立刻做反应，直到鲜血自断指喷飞时
，他才想到要叫，但嘴却被科恩堵上。
“成人的牙齿是几颗来着？三十还二十？”科恩扣住法师的门牙。没有药水提供额外的力
量，要徒手扳断成年男性的牙齿，就猎魔士而言也很困难，不过法师恐惧的神情、以及忽
然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尿骚味，替他省去这功夫。不过柯恩喜欢火上浇油。
“咱们打个商量，”他对着筛糠般发抖的法师，压低声音说：“您可先别招，等我先弄断
几根骨头再投降，要是您答应，我就不对您玩姜汁汽水那招──”
““蓝鹊”！”法师死命挣扎，向着女祭司大吼：“该死的！在弗瑞克的书桌前说出 “
蓝鹊”！”
女祭司将信将疑，柯恩则没有吭声，只是把法师从地上扶起。或许认为这代表他不会再做
出什么暴力行为，女祭司往书桌迈步，却被科恩叫住。
“我相信法师乐意替您跑这一趟，”科恩微笑。“去啊，法师，启动语是“蓝鹊”对吧？
”
这回换法师怒视科恩，柯恩则冷笑着抛起搏击刀。他双眼没离开过法师的目光，指尖却精
准地在刀刃旋转中捏住刀背，再将刀子抛上。
“他妈的。”法师骂了一声，从办公室中央走到书桌前，唸道：““红豹”。”
光影混乱，正确的启动语掐熄三道蓄势已待的魔法诡雷，并令某个原本隐藏在魔法密室的
物体水落石出似的在桌面浮现。那是只巨大的猪皮箱，四角以黄金或黄铜固定，箱中的魔
力使科恩的猎魔士徽章剧烈震动。
科恩解下胸前的皮袋，将皮袋塞到女祭司手上，向前几步，挡在女祭司与书桌之间。
“这是做什……”女祭司满脸疑惑，那表情出现在狼的脸孔上，确实有几分好笑。似乎嗅
到女祭司的野兽气息，袋中橘猫暴躁起来，发出一阵“臭死了臭死了快喂朕吃鱼”的怒吼
，女祭司听到声警告还不明就里，一移开酒瓶，就立刻遭到猫大王熊熊燃烧的目光与难看
丑脸的攻击。
女祭司将酒瓶塞回皮袋，暂时封住猫大王的滔天怒气。“这是做什么？”
“以防万一。”
“什么万一？”女祭司话没说完，语音被法师刺耳的狂笑掩盖。笑声在办公室回荡时，法
师从箱中端起一挺齿轮式绞盘弩，弩箭已上弦。
“去死吧你们！”法师发箭。由绞盘协助上箭的十字弓射速之快，让他甚至没办法捕捉箭
矢射出的瞬间，也因此，他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不能理解。
约莫是在他扣下扳机的同时，猎魔士身边有一束寒芒闪过，而在猎魔士的手臂收了回去的
同时，箭矢飞过法师脑袋上方，重重打在石壁上。
法师眼前的桌子突然变高了，此时坠地的箭矢发出“啪踏”一声轻响，声音意外地近，他
这下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跌坐在地上，而且双腿发软，怎样用力也站不起来。
“这种万一。”科恩对目瞪口呆的狼人耸肩，接过在她手中挣扎暴动的皮袋。“我相信刚
才那是法师最后一注，快去拿那把剑，我知道你们要在晨祷中用到，而且我的脚他妈的快
被地板烫熟了。”
女祭司犹自发楞，科恩狠瞪她一眼，她才总算迈开脚步。科恩跟在她身后，从吓瘫的法师
身旁捡起那杆弩箭，不意外的是纯银打造的箭头，专门用来对付兽化人，卖掉还能值几个
子儿。烧酒、银箭头，扣掉制作炸弹的成本，这趟行动不但没赚，反而有亏，更别提还要
安置一头长相惹厌的猫。
橘猫察觉自己又经易手，示威似的发出喵叫，柯恩厌烦的转过头，正好瞧见狼人送来的视
线。
“猎魔士先生，你喜欢猫？”
科恩喳嘴。“妳要不要重新看看这头小祖宗长什么鬼模样，然后再问我这个问题？”
“可是你救了它。”
“这和我的喜好无关，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科恩厌烦的说：“听着，我知道对您这
样的祭司而言，努力挖掘一个人身上潜藏的良善是头等要事，但现在您可不可以先将目标
放在那把剑上，等到我们离开这他妈的石窑、而且还没被烤焦之后，再来做道德辩论？”
“……当然好。”女祭司略一犹豫，随后碧眼中闪过几许异样的神采，像是终于对某件极
度重要的事做出决定。“不过我现在有些患得患失。猎魔士先生，能否劳烦你替我检视一
下？”
“好、好。只要能早点离开，要我跪舔您的脚底我都甘之如饴。”科恩满脸不耐。他掀开
皮箱，目光先扫过箱中的几个感觉塞满钱币的布袋，然后才去细看箱中的那柄剑──撒伦
的月之刃。月之刃没有剑鞘与护手，从剑尖、剑身到柄端圆头，全散发出如银月辉光般的
朦胧光彩，通体银白到近似透明，线条更是流畅优美，予人脆弱易碎的感觉，但所辐射的
魔力却是货真价实，与其说是一柄降魔神剑，更像制成短剑外形的法器。
柯恩探手握住剑柄，手指触及玻璃般的长柄时，电流般的冲击刺入右腕，虽然震撼，但没
有痛楚，同时月之刃宛若升华般消失。
入你──国骂直觉的弹出脑海前，科恩因为更大的惊愕而忘却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粗话。在
他的断肢处，出现一截完整、洒落着银色光点的上臂。
“天啊。”在感觉自己快要因为神经受到过度冲击而晕倒前，受过的训练条件反射的出现
，科恩呻吟道：“这下我没办法潜行或伏击目标了。”
话一出口，新生上臂的光彩立刻黯淡下来，最后变成完全符合猎魔士肤色的外观，就连重
量都与记忆中一致，科恩顿时忘记如何闭上嘴巴。
“好啦，我们可以离开了，有人害怕被烤焦是吧？”女祭司说，声音有种不自然的愉悦，
仿佛享受着猎魔士的失措，科恩更感觉给摆了一道，但此刻并非闲聊时机──离开火场后
，他更加确定这个决定。女祭司的神力比他预想的强大太多了，来到户外，他才知道‘银
钱鲍’的火势有多大。
一条街之外，已经挤满围观的好事者，还有位老兄趁乱推了辆货车来卖热甜酒，静悄悄地
撤离因此变得不可能，而女祭司的衣物在潜入时烧光了，无法变回人身混进群众，最后她
用一圈足以笼罩两个人的圣域术来解决，不过他们还是得留意踏足处，以免有人发现雪地
上不自然的脚印。
科恩努力重新适应左肘下方有手臂的感觉，经过‘银钱鲍’正门时，他看见医院的修练士
正忙着将双腿俱断的古根扶上担架，不禁暗呼幸运。既然同样置身医院，他会找个时间运
用灵活的社交手腕，以及灵活手腕末端的粗野拳头，劝戒不再有邪爪庇护的古根自首。
“我不想显得不识好人心，”一远离人丛，科恩就迫切地提问道：“但您若能对这个……
状况，稍作解释，我由衷感激。或者我也能继续被蒙在鼓里，但保留一路抱怨的权利。”
“只是促使奇蹟发生，猎魔士先生。”女祭司说。狼人的动作轻盈，仿佛卸下某种重担，
转身的时候，被扛在她肩上的法师袍子下摆扬起，露出满是黑毛的腿。“银色女士认可了
你。”
科恩左手重复握紧、松开，关节喀喀作响，他宁愿做给草绳吓著的傻瓜，也不想被蛇咬。
“如果我不被认可，会发生什么？”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猎魔士先生？你应该相信银色女士。”女祭司的狼面皱成一团，
态度变得充满耐心，好像在跟小孩讲话。语气给柯恩一种预感，预感追问下去不但得不到
明确答案，还可能引起信仰战争，他只好改口问个较务实的问题。
“我感谢银色女士的慷慨，但您这方面没问题吗？失去这柄神器不会动摇人们对银色女士
的信仰吗？神殿的高阶祭司恐怕会有点意见。”
“高阶祭司？”女祭司傻住，像是听到一则奇蠢无比的问题，然后笑了出来。狼人畅快大
笑的场面──这对柯恩也是全新的体验。
“原来您不知道。神殿只要毫不懈怠地遵循银色女士照亮的道路，信徒对祂的信仰就不会
有所减损。”女祭司一面忍住吠月长嚎般的笑声，一面说道：“对第二个问题，我想我的
意见是，比起每逢满月的神圣时刻受人敬拜，月之刃更希望能在一位有良心的猎魔士手上
斩妖除魔。”
科恩没有表示意见，但瞪大的眼睛胜过千言万语，女祭司又笑了。
“我很高兴在这个时间解决了问题，猎魔士先生，我想如果我们加快脚步回去打理一番，
正好可以赶上晨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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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跟大家分享一则有关巧合的故事。在小弟发文之后，才发觉原来让柯恩断手这件事
获得A大的赞许，可偏偏小弟原本就很孬的安排好重新取得升级手臂的桥段，冏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