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一个小时过后,房子的四周和车道都已经封锁起来,等著鉴识小组抵达做鉴定。马提很希望媒体不要闻风而至,但是他心知肚明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据他所知,那个临时保母翠丝‧罗根已经被送医治疗,她的父母在急诊室里逢人便说那对双胞胎失踪了。记者随时都会出现。联邦调查局警局已经接获通知,调查局的干员已经出动了。
马提做好准备,这时候厨房的门一开,那对父母急急忙忙冲进来。二十一岁那年从菜鸟警察干起的第一天开始,马提就训练自己保留对犯罪活动相关人等的第一印象,不论这些人是受害者、犯案者或是目击者。稍后他会把这些印象草草写下来。在警界,他是出了名的“善于观察”。
佛罗利夫妇朝着他匆匆奔过来,这时候马提估计,他们的年纪在三十出头。一对金童玉女,两个人身上都穿着晚礼服。孩子的母亲一头棕色的头发松松地垂在两肩。她的身材苗条,但是紧握的双手看起来很有力。指甲剪得短短的,上面搽的是透明的指甲油。可能是个运动健将,马提心想。那双神色紧张的眼珠带点深蓝色调,当她盯着他看的时候,看起来近乎黑色。
他是孩子的父亲史帝夫‧佛罗利,长得高头大马,身高约六呎三吋,一头深金色的头发,配上一双浅蓝色的双眸。宽阔的肩膀,孔武有力的手臂,绷得他身上那件穿起来嫌小的晚礼服的缝线都撑开来了。他需要一件新的晚礼服,马提心想。
“我们的女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史帝夫问。
马提看着史帝夫伸过手去拥住老婆的臂膀,仿佛要支持她面对任何可能的噩耗。
没有一种温和的方法可以告诉为人父母者,他们的孩子遭到绑架,孩子的床上留了一张勒赎信,信上要求他们付出八百万美元的赎金。这对年轻夫妇脸上那种绝对难以置信的表情,看起来是如此的真实而不造作,马提心想,他会把反应记在他的案例本上,不过他会加上一个问号。
“八百万美元!八百万美元!何不要求八千万美元算了?”史帝夫‧佛罗利问,他的脸色惨白如死灰。“为了买下这栋房子,我们把手头有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拿出来了。目前我们的支票帐户里大概只有一千五百美元,这是我们仅有的。”
“你们两夫妻任何一方有没有有钱的亲戚?”马提问。
佛罗利夫妇笑了起来,那种激动得歇斯底里的笑声。然后,在马提的凝视之下,史帝夫将他的老婆转过身去。当笑声停歇之际,夫妻俩相拥而泣,男人的干嚎夹杂着女人的恸哭声。“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3
十一点钟,那支专用的手机响了。克林接起电话。“喂,”他说。
“我是斑衣吹笛人。”
不管他是谁,这家伙设法变声伪装,克林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横过小小的客厅,尽量远离安姬对双胞胎低声哼唱所发出来的声音。看在老天的份上,那两个孩子睡着了,他心烦气躁地想。闭上了嘴。
“那是什么噪音?”斑衣吹笛人尖声问。
“我女朋友唱歌给她带的小孩听。”克林晓得他所提供的讯息正是斑衣吹笛人所要的。他和卢卡斯的任务成功了。
“我找不到伯特。”
“伯特要我告诉你,早上五点钟他要出车跑一趟甘迺迪机场。他回家去睡觉,他的手机关机。希望……”
“哈瑞,打开电视,”斑衣吹笛人打岔。“电视上正在报导一则有关绑票案的突发新闻。天亮我再打给你。”
克林抓起电视遥控器按下按钮,啪地一声打开电视,然后看着老林路上那栋房子映入眼帘。虽然夜色蒙眬,但是门廊上的灯光照出斑剥的油漆和低垂的百叶窗。用来阻挡媒体和旁观者接近案发现场的黄色封条拉到马路上。
“新任屋主史帝夫和玛格丽特‧佛罗利夫妇几个月前才刚搬到这个地址,”记者正在报导。“邻居表示他们预料原来的房子会被拆掉,却得知佛罗利夫妇打算逐步改建现有的建筑物。今天下午失踪的双胞胎办了一场生日派对,有一些邻居的小孩参加了这场派对。本台取得才几个小时前在派对上所拍摄的一张照片。”
电视萤光幕突然被那对同卵双胞胎的脸所占据,她们的眼睛盯着生日蛋糕,兴奋地张大眼睛。这份生日蛋糕上的每一面都插著三根蜡烛。中间插了一根大一点的蜡烛。“根据邻居告诉我们,中间那根蜡烛才是最重要的。这对双胞胎像到一模一样的程度,她们的母亲开玩笑说,在蛋糕上面多插一根蜡烛简直是浪费。”
克林转换频道。萤光幕上出现一张不同的照片,照片里的双胞胎穿着蓝色的天鹅绒小礼服。她们俩手牵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