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低声诅咒,穿过幼儿床和双人床之间那块狭窄的空间,走出卧室,穿过客厅,进到这栋小屋的厨房。他和克林到这个时候才脱掉连帽夹克和手套。摆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整瓶满满的苏格兰威士忌和两只空杯,这是他们放在外面准备慰劳自己完成任务的奖赏。
两个男人隔着桌子对面而坐,默默地打量彼此。卢卡斯不屑地盯着在这桩绑票案里的同伙,再次想起他们两人的外表和气质是如此的南辕北辙。有时候他会扮演目击者的角色,形容自己给自己听,他形容起自己的外表丝毫不会感情用事:年约五十,骨瘦如柴,不高不矮,前额后秃,一张窄窄的脸,两眼生得很近。他是开礼车的司机,个体户,心知自己善于装出卑躬屈膝、急于讨好别人的样子,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一穿上那套黑色的司机制服,他就会进入这个角色。
卢卡斯和克林是同时入狱蹲窑子的时候认识的,这些年来两人联手干过一连串的窃案。他们从未失风被补过,因为卢卡斯很小心。由于卢卡斯坚信不在自家门口做坏事,他们从不在康乃狄克州做案。这件次的勾当风险虽高,但是数目大到放过了可惜,他才打破规矩。
眼前他看着克林打开那瓶苏格兰威士忌,将两人的杯子斟到满。“敬下个星期,那时候我们已经坐上开往圣基茨的船,口袋里装得鼓鼓的,”克林说著,露出充满希望的笑容,两只眼睛探索著卢卡斯脸上的表情。
卢卡斯瞪回去,再次评估这桩罪行的同伙。四十出头的克林,身材严重走样,无可救药。他长得已经够矮了,身上又多出五十磅的赘肉,让他动不动就出汗,即使像这样一个三月天的夜里,天气突然变冷,他照样出汗。他的水桶胸与粗壮的胳膊,配上天使般无邪的脸孔与留得长长的马尾,看起来很不搭调。只因为他交往了很久的马子安姬留马尾,他也跟着留马尾。
安姬。瘦得像根枯木上的细枝似的,卢卡斯打从心里就看不起。脸色奇差。穿着一件旧旧的T恤和一条破破烂烂的牛仔裤的她,跟克林一个样,老是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在卢卡斯眼中,安姬只有一项优点:她在带小孩方面的经验丰富。在家属付赎金,肉票被释放回去之前,这两个孩子一个都不能出差错。这会儿卢卡斯提醒自己,安姬还有一个特点。她这个人很贪。她贪图那笔钱。她想要搬到加勒比海去,以船为家。
卢卡斯举杯就唇。起瓦士威士忌的口感很顺,酒液滑下喉咙那股温热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他说,声调平板。“我要回去了。我给你方便用的手机在吧?”
“在。”
“要是接到老大来电,你就告诉他我早上五点要出一趟车。我会关机。我需要一点睡眠。”
“我要何时才会见到他,卢卡斯?”
“你不会见到他。”卢卡斯将杯里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将椅子往后一推。从卧室里传来安姬继续在唱歌的歌声。
“她们是一双姊妹花,我们是一对兄弟,学会爱上两个……”
2
屋子前面的马路上传来尖锐的煞车声,瑞吉菲尔德警察局局长绰号马提的罗伯‧马丁孙一听就晓得,那对失踪的双胞胎的父母到家了。
就在他们打电话到警察局前几分钟,警方已经接到报警的电话。“我叫玛格丽特‧佛罗利,”打电话的女人说,由于心生恐惧,她的声音在发抖。“我们住在老林路十号。我们无法和我们找来的临时保母取得联系。打家里电话她没接,手机也没接。她帮我们照看我们家那对三岁大的双胞胎。可能出了什么事。我们已经离开城里,就在回家的路上。”
“我们马上就过去看看,”马提保证。由于这对父母人在高速公路上,且无疑已经心烦意乱了,马提看不出来如果老实告诉他们,他已经知道大事不妙了,有什么用处。临时保母的爸爸刚刚才从老林路十号来电说:“我的女儿被人家绑起来,嘴里塞著布。她负责照看的那对双胞胎不见了。他们的卧室里有一张勒赎信。”
书名:《消失的蓝衣女孩》Two Little Girls in Blue
出版: 高宝书版集团
作者: 玛莉‧海金斯‧克拉克 (Mary Higgins Clark)
出版日期: 2007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