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赛的转变
尽管部分球员目前已承认滥用IPED,但毫无疑问,棒球比赛的问题已经很严重。2003
年季中,大联盟方面进行了抽样调查。根据现行的集体谈判协定(Collective Bargaining
Agreement, CBA),联盟当局可随机测试球员,以计算使用IPED的球员比例。测试结果,
有83个样本呈阳性反应,略多于全部样本数的百分之五,足以展开进一步测试,以获取确
定结果及公布罚则。尽管这项计画因为测试时状况频传、惩罚过轻,以及禁药种类过少而
倍受批判,它总是比过去的做法好多了。
至于更有力的药检与更严厉的惩罚,是否真能遏止IPED的流传呢?这里有两个案例。
熟知药检结果的棒坛消息人士透露,过去三年来,小联盟系统呈阳性反应的样本数并未减
少。2003年夏天,参加奥运资格赛的小联盟选手们接受奥运标准的药检,结果两名呈阳性
反应的选手被退回小联盟,另两位球员则离队;还有人怀疑,某些球员是为了避免进一步
测试和受罚的风险,而拒绝参加奥运。两位呈阳性反应的选手─天使队中继投手Derrick
Turnbow和国家队外野手Terrmel Sledge目前被禁止参加国际赛,但他们还是能在2004年
继续打职棒,没有受到进一步惩罚。
而既然我们已经知道,棒球界的两位超级明星选手有意无意的使用了IPED,我们就必
须厘清以下的问题:这些药物的用途为何?又如何帮助野手或投手?大部分IPED的用途不
是促进肌肉质量以增强爆发力,就是延缓肌肉衰退,以减轻疲劳、缩短痊愈时间。毫无疑
问,这些药物都能达到它们特定的功效,尽管也会带来明显的并发症。
一个更强壮的球员能不能更强力的击中球心、更快速的挥棒、把球投得更快更远、或
将疲劳降低到足以改变体能、甚至在棒球界扭转乾坤的程度?目前还没有一个妥当的答案
。既然不能使用真人获取可靠的实验结果,研究者只能使用替代品。类固醇若能使球员更
强壮,更强壮的球员表现会更好吗?痊愈时间的缩短,能让投手赢更多场球吗?威奇塔大
学的体能教练,也是Rosenboom棒球重量训练计画的负责人Kerry Rosenboom相信,这种效
果被夸大了。“我可以透过机敏的训练计画,获得和用药完全相同的结果。”Rosenboom
在BP的广播访谈中说:“他们正冒着病痛递增的风险。这是很懒的方法,却也很愚蠢。”
出乎许多人意料,投手从IPED得到的帮助其实大于打者。棒球界对于类固醇使用者的
传统印象,总是满身横肉、二头肌突出、青筋毕露的强棒。没几个投手符合这种刻板印象
。投手每四到五天就得上场一次─救援投手的频率更高─投到肌肉衰竭,再也不可能完成
任务为止。一个正常的先发投手需要72小时的恢复时间,才能从“疲劳”状态回到“备战
”,力量在过程中回复了约百分之七十。能够控制身体复元过程的投手,则能在48小时内
恢复正常。“多出来的一整天是极大的优势,”投手教练Tom House说:“这样的人在每
一次出赛的后半段,以至于球季后段都会比别人更勇猛。”使用胰岛素或同化性类固醇等
IPED,足以将身体痊愈过程从正常的72小时加速到48小时,甚至更短;运动员体能以这种
方式提升的程度,可能很难算出确切的比例,但实际功效则呈等比级数增加。
也有人认为打者获得的真正优势,在于能把球打得更远;由于缺乏实证或科学研究足
以证明打者越强壮越好,检证这种假设的适当方法也寥寥无几。一个常被提出的统计数据
是,Barry Bonds在过去五年里轰出的距离450呎以上的全垒打,比棒球生涯前段更多;可
既然Bonds这五年来的全垒打数比其他人还要多,特大号全垒打的比率也就不见得比以前
更高;高于过去的是他敲全垒打的比率。只凭这种比率增加足以坐实他的犯规吗?Bonds
的职棒生涯平均单季击出37支全垒打,他来到旧金山的第一个球季─1993年,就击出46支
全垒打。那些一天到晚说Bonds体格如何显著增加的人,很少能指出1993年有什么不正常
增加。Bonds只有两个球季的全垒打数超过1993年,就是2000和2001年。挥棒速度的测量
准确性总有问题,但即使是这样的数据,仍无从证明Bonds从IPED获得什么优势。ESPN在
2001年纪录的挥棒速度前三名,有两个分属于Alfonso Soriano和Luis Gonzalez;而他们
并非满身横肉的大块头,而是两个瘦高个儿。人们常把Soriano和Hank Aaron相提并论,
特别是他敏捷异常的手腕和轻松写意的挥棒。
而Aaron这位堪称实至名归的全垒打王,对于增进体能药物可一点都不陌生。Peter
Gammons最近继Tom Verducci之后,写了篇关于棒球界如何使用安非他命的文章,几乎将
50、60年代以来的每一个伟大球员一网打尽。Aaron和Pete Rose、Mickey Mantle及其他
球员,都被指控服用过“红果汁”和“绿仔”。即使到了今天,不先服用点什么就上场比
赛的球员也还是寥寥无几,无论那是蛋白质奶昔、草药配方、一壶劲道很强的咖啡,还是
其他更邪恶的东西。
从BALCO丑闻案头号目标的两位球员的纪录里,很难真正找到什么使用禁药的痕迹。
Giambi从髌韧带炎(patellar tendonitis)到良性肿瘤的各种病症,足以作为任何只想靠
著药瓶子轻松成为明星者的鉴戒;当然,他那张几百万美元的合约也是个有力的反证。
Bonds从1999年至今的成绩总被认为超乎寻常,可即使以生涯单季平均的37支全垒打替换
那戏剧性的单季73支全垒打,他的成绩也很难不令人刮目相看;如此Bonds的全垒打数将
是667、而不是703,但仍能超越Willie Mays,也还有希望追上Babe Ruth;即使Bonds的
2001年真能归因于用药,说服力也还是不如Aaron的这句话:“我知道你不可能只靠着把
什么东西弄进身体,就能打快速球、变速球或曲球。”
不过,这两位球员─还有其他人,包括通不过2003年药检的83人,还有更多蒙混过关
,服用无从检测的药物而过关的人─总是抹黑了自己。社会大众甚至不需要在心里给他们
画上星号。然而,这些球员却都通过了2004年的药检。还没有哪个大联盟球员在被告知的
情况下通不过药检。在今天的媒体生态之下─大陪审团的证词,竟是头条新闻的来源─药
检的阳性反应几乎不可能保密。在没有更充份的科学研究证实类固醇对棒球的影响之前,
我们只能猜测;而棒球界对于赞助此种研究的无能,和他们在科技上的无能如出一辙;直
到2004年,大联盟当局才首度赞助相关的研究,只给了十万美元。可悲至极。
尴尬的收场
到头来,我发现自己置身一个前所未见的境地。我全心支持Bud Selig的决策,我也
尊重球员工会对于保护球员权益、提升球员地位的一切努力。但在这个案例中,我却感觉
工会的职责和最好的解决方式互相矛盾。放弃隐私权、将自己的饭碗押在有问题的检测上
、或是给予主席办公室超乎集体谈判过程的进一步权力,当然都背离了球员的最大利益。
但球员的最大利益,应在于尽力保护付他们这么多薪水,让他们发家致富的棒球运动
。球员的最大利益应是满足球迷最大的期望,因此,棒球运动对违规者有权予以惩罚也就
多少言之成理,即使规定有所瑕疵、甚至是不成文的。精灵不可能回到瓶子里去,即使是
趋近完美的药检程序,也无从改变对于更强壮、更快、更高的运动员,其优势必定来自服
药的成见。每一次大跃进、每一个昙花一现的球季、每一件个案都得面对铁石心肠的批评
者们对用药的质疑;没有一支500呎远的全垒打、一个只吃玉米就能长出20吋二头肌的选
秀球员、或是一个100mph连发的速球投手能躲过这特制的黏液。
为了反击这种成见,棒球界必须扮演好自身的社会责任。ESPN和大众电视网每一次把
麦克风递给球员、教练、和老板,都是前所未有的教育机会。Al Leiter该做的或许不是
公开说“屁”和装小丑,而是把一个球砸烂在炒锅里,借此提醒我们“用药的下场就是这
样”。棒球一定要清楚告诉球迷这个讯息:“我们是干净的,你也应该是”。
棒球运动也应该加入全球反制促进体能药物行动的行列。事实上,棒球界应该邀请世
界反兴奋剂机构(World Anti-Doping Agency)这样的组织推行他们的计画。Victor Conte
或许会把奥运称为“禁药马戏团”和“最高级的诈欺”,但不可否认,奥委会和旗下的机
构在执行药检计画及适当罚则这方面,领先大联盟棒球许多年之久。
Selig的公开声明,以及政府力量介入的威胁,让这个问题从谈判议题变成一项迫切
的危机。主席不能一意铁腕处理而不做任何让步,球员工会也必须保障球员应有的权益。
我的解决方式绝非完美,但这个问题也没有真正的解答。一套药检程序不足以使禁药彻底
绝迹,只会让使用者潜伏得更深。大多数情况下,由于经济效益和大乐透式的报酬,使用
者还是会领先检查者。相对而言,我的解决方法则是简单而实用的。
球员必须同意一项由棒球界以外的机构执行,专业性及机密性皆无庸置疑的药检方案
,并且同时接受小联盟现行的药检程序。这项方案的协议必须具备随机取样及充分理由要
件,并保障球员的隐私权。非球季期间不得进行突击检查。罚则应比照使用违禁娱乐药品
(illegal recreational drug),以国家足球联盟(NFL)为典范,包括长期禁赛,严格执行
戒毒计画,并在必要时将累犯者逐出棒球界。
最后,我们实在没有理由要求棒球界做到比整个社会该做的更多。在“反毒战争”里
没有真正的赢家,我们只能期待战局的缓和,以及公关上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