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报] 蒙古帝国贸易公司

楼主: hgt (王契赧)   2020-01-04 17:26:38
原文出处: 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89733
蒙古帝国贸易公司:整个欧亚大陆,都是我的交易市场
蒙古人透过商业所发挥的影响,远比武力还更深远得多。忽必烈汗在位期间,蒙古帝国渐
渐转变为“蒙古公司”。
整个13世纪到14世纪初,蒙古人维持着帝国全境贸易路线的畅通,且每隔30至50公里设置
备有民生必需品的驿站。这些驿站提供运输用的牲口,还备有向导带领商人通过坎坷地形
。当时正在元朝朝廷的马可.波罗,他远赴外地时就常利用这些驿站。
他形容这些驿站──用语或许有些溢美之词──不只“美丽”、“堂皇”,还备有“丝被
和帝王等级的其他各种奢侈品。”为了促进这些路线的贸易,蒙古当局发行了某种凭证,
可说兼具了护照与信用卡的雏形,称之为圆符。根据圆符的材质和上面的老虎或矛隼图案
,不识字者也能一眼就认出旅人的身分高低,提供符合其身分的服务。只要持有圆符,就
能在帝国全境旅行,且个人安全得到保护,住宿、交通无虞,还能免除地方税或关税。
贸易兴盛不是为了商业,而是草原传统的“忽必”
蒙古人拓展、维护贸易路线,并非源自一般的那种对于商业、交通的意识形态上的承诺;
而似乎是源自蒙古部落组织里根深柢固的忽必(khubi)制,即“份额”制度。
在成吉思汗时代,他就已经确立了这个制度──每个士兵,还有每个孤儿寡母,都有资格
享有战争所掠夺物资里应有的份额;同样的,黄金家族的每个成员,也有资格享有帝国各
地之财富里应有的份额。和支领固定薪资的非蒙古族行政官员不同,阶级较高的蒙古族官
员以领取特定份额的货物代替薪资;而其中大部分货物拿到市场上转卖或用以物易物的方
式,来取得金钱或其他货物。
统治波斯伊儿汗国的旭烈兀,在其兄长忽必烈统治的中国境内,仍拥有25,000户丝织工。
旭烈兀还拥有吐蕃境内的山谷,而且有权利得到北方干草原所产毛皮、猎鹰的一定份额,
当然,他还拥有蒙古家乡境内划归他的牧草地、马匹、人口。蒙古统治家族的每个支系,
有权利要求特定份额的天文学家、医生、织工、矿工、杂技演员。
虽有家族内不同支系为争夺大汗之位而引发政局不安,但经济、商业体系一直运作不辍,
只因偶有的战事而短暂中断或稍微脱节。有时甚至在战事当头,交战双方仍允许那些应享
份额的货物交易。
窝阔台汗的孙子,也是干草原中区的统治者海都,常称兵作乱,不服堂叔忽必烈的统治。
但海都在中国南京城周边也拥有众多隶属于他的工匠和农民。在与忽必烈汗停火的空档,
海都即要求将他在南京的货物运来;大概为了礼尚往来,海都也让忽必烈从干草原部落征
收他所应得的马匹和其他货物。
蒙古帝国分为中国、蒙兀儿斯坦、波斯、俄罗斯四大政区,各区各自治理,但各地区对其
他地区的货物需求并未因此减少。反倒因为政治上的分立,使各个当政者更需要维持那更
古老的“份额”制度;若有哪个可汗拒绝将黄金家族其他成员应得的份额拿出,其他成员
也将拒绝给付他在他们领地里所应得的份额。彼此间经济上的互利压制了政治上的纷争。
贸易衍生的成就:绘制地图
应得份额之货物不断往来流动,将蒙古人的作战路线改变成贸易管道。透过这不断扩编的
斡脱(ortoq)或站赤(jamchi)(按:斡脱为商人组合,与站赤无直接关系),可借由
马或骆驼商队把人员、货物和信息从蒙古送到越南,或从高丽送到波斯。随着货物流动增
加,蒙古当局开始寻找比传统旧路线更加快速便捷之径。
为此,忽必烈汗在1281年派出大型考察队,前赴寻找黄河源头并绘制成图(蒙古人称黄河
为黑河)。学者利用考察到的资料,绘制了翔实的黄河地图。这次考察开辟了一条从中国
到吐蕃的路线,蒙古人利用此路线,将吐蕃和喜马拉雅地区纳入蒙古的邮驿系统。在元朝
,这些新路线的最大贡献,就是让吐蕃与中国其他地区在商业、宗教、政治上联系起来。
作战时,蒙古官员很积极的在敌人营地或城里寻找和搜括地图、地图册等地理文献。在忽
必烈治下,学者综合了中国、阿拉伯、希腊的地理学知识,将地图绘制技术提升到前所未
有的水准。在为忽必烈汗重用的阿拉伯地理学家──特别是札马剌丁(Jamal al-Din)─
─的影响下,工匠们在1267年为忽必烈汗制作出地球仪,上面不但画出了亚洲和周边太平
洋上的岛屿,还画出欧洲、非洲。
尽管商业往来最初倚赖靠武力征服所开辟的路线,但很快就能清楚看出,军队要在陆上移
动得最迅速要靠马匹,相对的,搬运大批货物最好的方法是靠水运。蒙古人拓宽、延长原
已连接黄河、长江的大运河,以便将谷物和其他农产品更有效率的运到更北边的地区。蒙
古人改良汉人的工程技术和科技以因应新环境,在元帝国各地建造水利设施。在云南,元
朝行政首长建造了十余个以运河相通的堤坝、水库,一直沿用到近代。
失败却学到经验,蒙古水上运输的经商之道
征日本、爪哇虽然失利,却让蒙古人从中学到许多造船知识,铩羽而归后,他们转而将造
船知识用于和平的商业用途。忽必烈汗做出重大决定,要让船运成为帝国内粮食运输的主
力;因为他体认到水力运输倚赖风力和水流,陆路运输倚赖得不时进食补充体力的人力、
兽力,前者比后者更省成本、更有效率,且还要更快速。
头几年,蒙古人的船运量约3,000吨,但到了1329年,已成长到21万吨。返乡时从中国搭
船前往波斯的马可.波罗形容,蒙古船只为四桅的大帆船,船员多达300人,船上有60个
货舱供商人储放各种商品。
据旅行家伊本.巴图塔(Ibn Battuta)的记述,有些船甚至载着用大木盆栽种的植物,
为水手提供新鲜食材。忽必烈汗鼓励建造更大的海运帆船,来承载更高的货物载重,并修
建海港让这类大船停泊。蒙古人改进了航海罗盘的使用,也懂得绘制更为精确的航海图。
从华南刺桐港(译按:Zaytun,今福建泉州)到波斯湾的荷姆兹岛(Hormuz)这条海路,
成为连接远东、中东的主要海上通路。
船只沿途还停靠越南、爪哇、锡兰、印度的港口,而每到一地,蒙古代表就会发现更多在
国内不易生产的货物,例如糖、象牙、肉桂、棉。从波斯湾,船只继续航行到元帝国势力
范围以外的地区从事正规贸易,以换取来自阿拉伯半岛、埃及、索马里的更多种商品。
这些不在蒙古人支配范围的地区,元朝当局并不要其统治者和商人按照蒙古人的货物份额
制度来交易,而是与他们建立起长期的贸易关系。在元帝国的保护下,元朝臣民凭借商业
贸易拓展势力范围,渐渐掌控印度洋的贸易,成就一如蒙古人以武力四处攻城略地般出色

为了将贸易扩展到蒙古人统治以外的新地区,他们鼓励一些臣民──特别是华南的居民─
─移民海外,在外国港口建立贸易站。元朝统治期间,成千上万的中国人乘船出海,离开
家乡,在越南、柬埔寨、马来半岛、婆罗洲、爪哇、苏门答腊的沿海聚落定居。他们主要
从事造船、贸易,沿着通往港口的江河,在上下游间做买卖,但也渐渐从事起其他行业。
为了更直接抵达欧洲市场,不必绕远路经过南方的穆斯林诸国,蒙古人鼓励外国人在帝国
边境处的黑海沿岸设立贸易站。虽然蒙古人刚开始早在1226年,成吉思汗统治期间,曾经
劫掠过贸易站;但此时他们允许热那亚人在克里米亚半岛的卡法(Kaffa)港经营贸易站
,后来又在塔纳(Tana)加设一处贸易站。为了保护陆上、海上的贸易站,蒙古人扫荡海
盗和劫匪。在1340年出版的经商手册《贸易实务》中,佛罗伦斯商人佩戈洛蒂(
Francesco Balducci Pegolotti)强调,通往蒙古中国的路线,“无论白天或夜晚,都非
常安全。”
新贸易路线的开辟,加上波斯、伊拉克的制造业因蒙古人入侵而满目疮痍,为中国的制造
业创造了新契机。蒙古人征服中国所带来的破坏,远不如蒙古人攻打中东所造成的破坏那
么严重,忽必烈既竭力将中国传统商品推广到这些市场,也竭力将穆斯林、印度的技术全
面引进中国。透过“份额”制度,蒙古王族成员掌控了欧亚大陆许多生产制造活动,但他
们需倚赖商人运送、贩卖这些商品。蒙古人已从战士摇身一变为股东,但他们没有本事自
己经商,或者说显然志不在此
被鄙视的商业,蒙古颠覆东西方传统
蒙古上层阶级密切参与贸易活动,代表着与传统的决裂。从中国到欧洲,传统的贵族阶层
一般都鄙视商业活动,认为其卑贱、肮脏,还往往视之为无德;商业与手工业,在有权势
者或虔诚信徒眼中,都属等而下之、不屑为之的工作。
此外,在当时的封建欧洲,不只每个国家追求经济上的自给自足,就连每个领主的领地都
要在能力范围内竭尽所能地寻求自给自足。从领地出去的货物,都不应拿去换取可供领地
内农民使用的其他商品,而是拿去购买可供贵族或教堂使用的首饰、宗教遗物、其他奢侈
品。封建领主尽可能让其农民在所有民生需求上自给自足──自行生产粮食、种植林木、
制造工具、编织布料──尽可能不与外界买卖。在封建体制下,倚赖进口商品,代表统治
者的失败。
千百年来,传统的中国王朝都是在抑商主义之下运作。在边境构筑城墙,一直是限制贸易
的手段,而且是将国家财富完全留在城墙内而不外流的作法。对这类当政者而言,与邻邦
贸易就如同向邻邦献贡,因此竭尽所能避免对外贸易。中国人贬低商人,认为其地位仅高
于盗匪;但蒙古人将商人地位提升到所有宗教、行业之上,仅次于政府官员,直接冲击中
国人这种文化偏见。蒙古人更进一步贬低儒家士人,将他们从传统中国社会的最高层降到
第九级,排在妓女之后,比乞丐好些。
自成吉思汗时代起,蒙古人就体认到,某地的寻常物品,可能就是另一地的奇珍异品,具
有商业潜力。13世纪后半叶,蒙古人几乎是拚命寻找可以在其日益壮大的商业网络中卖掉
的新商品,或寻找可以用新方式销售出去的旧商品。在蒙古人眼中,从染料、纸、药到阿
月浑子(译按:pistachios,亦即俗称的开心果)、爆竹、毒药,每样东西想必都可能卖
得掉,元朝官员似乎一心要找出什么人会买,这些人在哪。
元朝的中国作坊,因应全球市场需求而制造商品,最后他们不只制造传统中国手工制品瓷
器、丝织品供应全球市场,还制造全新商品供应特定市场,例如制造象牙制圣母子雕像,
外销欧洲。
蒙古人为地方物产寻找国际市场的贸易推广活动,将多种新的纺织品传到了国外。到现在
,从这类纺织品的名称,还可以看出它们的原产地。
有种特别平顺光滑亮面的丝织品,西方人称之为缎子(satin),名称就源自元朝的刺桐
港(Zaytun),马可.波罗就是从此港搭船返乡;还有一种非常华丽的布料,名叫绫(
damask silk),名称源自大马士革(Damascus),因为波斯伊儿汗国的商品大部分经由
该城输入欧洲。马可.波罗提及另一种精细布料,因原产于摩苏尔(Mosul),古法语称
之为mouslin,后来英语称之为麦斯林纱(muslin)。
就连最微不足道的东西,都可能带来丰沛获利,纸牌就是一例;纸牌轻而易于携带,商人
和士兵觉得这种游戏好玩而新奇,因此流行开来。相较于象棋之类棋盘游戏得用到较累赘
的棋子,任何士兵或骆驼客随身带着一副牌,毫不嫌累赘。为了因应这一块新市场,纸牌
的制造就需要更快速,成本更低廉;后来有人想到用印制宗教经文的一般刻版来印制纸牌
,解决了这个问题。事实显示,印制纸牌的市场需求,比起印制经文更大得多。
作者: exile0527 (一杯咖啡的时间)   2020-01-05 17:41:00
谢谢分享
作者: leochang (leo)   2020-01-07 12:07:00
有趣
作者: dodo222kimo (ㄎㄎ~嘟嘟胖 <>~~~)   2020-01-10 00:22:00
作者: iamoldtwo (目标:单手脚离地拉单杆)   2020-01-23 20:31:00
作者: alonzo701002 (宛如飞翔)   2020-07-12 06: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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