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1321034 24-5

楼主: tyrueiwo (ghfjdksl)   2020-04-05 21:01:06
  隔天早上,他们在锡兰帕起床之前就已经醒了。时间才早上五点半,不过他们也没打
算久待,就把为数不多的行李收了收,没有多作告别就直接离开,往东北方的路走去。
  虽然昨天听了锡兰帕的忠告,但是他们没有打算乖乖照做。照昨天的说法,断掉的是
座木桥,既然是木桥,而且是平民用的木桥,那么规模恐怕有个限度。既然如此,不管河
水如何湍急,对瓦列斯和莉迪亚来说要过去都不会太难。他们决定先花点时间照原路走,
可能的话就直接过河。
  他们猜得没错。被冲毁的木桥大概只有五公尺宽,莉迪亚可以飞自然不用说,瓦列斯
不用拿绳子就直接跳到对面。两人还想说要不要试着把木桥修好,不过架桥需要的专业很
明显比他们想像的多,他们在第三次看着插进水里的木头倒掉之后决定放弃。反正史威诺
丹的平民没办法旅行,就算修好也帮不了太多人,他们决定继续走下去。
  就如锡兰帕所说的,第二天的路途比第一天短得多。就算加上他们路上走走停停,还
为了实在不想再吃草而下午三点就打了猎烤肉来吃,他们也在下午四点就抵达厄恩斯克。
  厄恩斯克是一个矿业小镇,出产著品质不错的铁矿,一度销售到近神国各地。不过随
著史威诺丹腐败,渐渐变的荒凉,就和史威诺丹所有的乡村一样。这里的风景和上一站的
勒夫耶相去不远,只是农地换成矿山,贫苦的人们依然贫苦,有钱的领主则过得更奢华一
点。
  不过除了这些,还有些别的异状。
  “瓦列斯,这镇上好像废墟特别多的样子耶。”
  “那个黑黑的吗?”
  “对,那个黑黑的。看起来像是被烧掉的房子。”
  瓦列斯的眼睛没有莉迪亚好,确认了一次。
  “这里是怎样,又一个杀鸡儆猴的镇压现场?”
  “看起来……不太像。至少看起来没有人的尸体,而且该怎么说……像是仔细的把房
子烧掉。”
  “哼嗯……”
  “然后远方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像是营地?”
  说著说著,莉迪亚往更远的地方看去,远到瓦列斯看不太清楚的程度。
  “那个我就真的看不见了,要不要总之先靠近打听看看?”
  “OK。反正大概不会太危险吧,大概。”
  “传染病肆虐的地方我可不确定。”
  两人各拿了块干净的布绑在脸上,加减当作口罩,朝镇上走去。沿路经过的铁矿矿坑
一个人也没有,就算因为经济萧条这也太惨了一点。镇上也是,所有人家的门窗紧闭,虽
然瓦列斯多少可以感觉到里面还有居民,不过简直就像死城一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看街道的空旷程度,不能期待再次像卡尔玛那样,有人主动向他
们搭话。但是光靠他们自己肯定是找不到那个叫做希仁的人的,瓦列斯和莉迪亚小声讨论
了几句,决定冒点险。
  “有人在吗?”
  ……
  “有人在吗~~?”
  ……
  “有人在吗~~~~我有信要给厄恩斯克的希仁先生,请问有人在吗~~~~?”
  “嘘!”
  瓦列斯的声音太大,终于有人受不了了,从窗户跳出来。
  “安静点,你们是难民还是强盗,想死吗!?”
  是个年轻女性,看起来相当细瘦,不是体态本来如此,而是最近这段时间快速减轻的
那种细瘦。
  “啊,妳好啊。”
  “好个屁,就站在那里别动,声音轻一点!”
  瓦列斯举起双手,开玩笑一样的停在原地。只看到女性砰的一声关上二楼的窗户,过
了几秒,从一楼开了扇面背领主宅邸的窗户,招手要他们过来。
  “过来。你们有什么毛病,要在街上大吼大叫?”
  “如妳所见。我们是难民,有封信被托付送给希仁先生。”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难民。”
  女性用力拍了一下脸,想着该怎么解释。
  “你们来之前,有听过这里厄恩斯克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听说有传染病,所以我们蒙着脸。”
  “那你们还敢来,也真是勇敢。好吧,既然你们知道有传染病,解释起来就简单多了
。现在生病的居民都被集中在村外的营地,希仁虽然没有生病,不过也在营地生活,尽可
能帮忙。”
  “她说有营地,莉迪亚,可能是妳刚刚看到的那个。”
  “那边那个?”
  “那边那个营地吗?我们来的时候有看到。”
  莉迪亚指了个方向,瓦列斯就顺着这个方向问那名女性。
  女性点头:
  “对,就是那里。”
  “病人都被隔离在那里?这样安全吗?”
  “哈,隔离。瞧你听起来简直像是个贵族。总之我告诉你希仁在哪了,你要不要去找
他不关我的事。只要不要在我家门前大吼大叫就行,被领主射杀我还要负责清理,一个搞
不好染病下个就是我遭殃。”
  女性并不是很友善,碰的一声把窗户关上。
  “哼嗯……”
  瓦列斯一边思考,一边把刚刚的对话跟莉迪亚翻译一下。
  “在隔离营的话,那,总之先过去看看状况?”
  “嗯,走吧。不过先别靠太近吧,听起来还满可怕的。”
  “瓦列斯你竟然会怕这个喔。”
  “传染病耶……传染病耶?”
  “这辈子只受过外伤所以没体验过。”
  莉迪亚耸耸肩,两人就走过一个人都没有的街道,往隔离营的方向走。直到离开镇区
为止,都没有人再叫住他们。
//
  隔离营在镇外两公里远的地方。说是隔离营,也就是几根木棍撑著几片油布,下面再
铺了几条毯子而已。大量的病患就一个个排在地上,病患间几乎没有距离,如果地形是凹
下去的话大概也可以被称作坑杀。
  除了大量病患躺着呻吟以外,还有一部分的人和瓦列斯他们一样戴着克难的口罩,在
旁边工作。莉迪亚在五百公尺外观察了一阵子,看起来他们像是在照顾病患的饮食起居,
打水的打水、煮饭的煮饭、补衣服的补衣服,没有专业的医护人员,也当然没有贵族。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那个希仁应该就是在照顾的那些人里面吧,要过去找吗?”
  “先帮我看看那个病看起来严重吗?”
  “瓦列斯你真的很怕耶。看起来……还好啦。看起来不特别严重,至少皮肤没有奇怪
的斑点或是变色。”
  “OK,那就是普通的流行性感冒。”
  虽然这么说,流行性感冒也曾经在几十年前造成过世界二十分之一人口死亡的,不是
什么可以小看的东西。
  “………”
  “干嘛。”
  “没、没事,旁白在吓我。”
  我讲的都是事实。
  “我不想过去。”
  “别怕啦,你是碎片吧。”
  莉迪亚拉着不情愿的瓦列斯往前走。
  隔离营的人太过忙碌,他们一直走到营地旁边,才有人发现有两个不认识的人站在帐
篷旁边。从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来,吓了一跳:
  “哇喔,你们是谁啊!?”
  “啊,你好。我是路过的难民。有信要送给希仁先生,听说他在这里。”
  “希仁?说实话你谁啊?”
  那个人皱起眉头,不过想想算了。状况已经够糟了,他可没有心思怀疑东怀疑西,转
头叫喊:
  “喂,希仁,有人找你!”
  “啊?”
  一名年轻男性从病患旁边抬起头来,他正在帮他们擦拭身体。
  “谁?”
  “不认识。总之过来就是了。”
  “喔。”
  希仁把手上的溼毛巾扔到旁边的水桶里面,手在身上擦了擦走过来。
  “你们两个……没看过你们。不是厄恩斯克人吧,难民?”
  “是的。我们在前往维堡途中。卡尔玛的海默堡请我们带信给你。”
  “海默堡吗。”
  希仁带着‘虽然有连络很高兴,不过现在实在太忙什么都做不了’的表情拆了信。瞄
了两眼,很快就转以试探的眼神盯着瓦列斯看。
  “……这样吗。”
  他思考了片刻,随后又叹了口气。
  “抱歉啊,虽然信上面说帮你们张罗一下吃住的地方,可是我们现在真的没什么余裕
帮助别人。除非你们愿意睡在……这种地方。”
  希仁往后面的大量病患,语气中充满了干意。
  “随便找个地方露宿,应该都比这里安全吧。同样的,我也没什么立场请求你们帮忙
。我们是自愿冒着风险照顾病人的,不能强求你们照做。”
  “呃……”
  瓦列斯咬著牙沉吟。要说的话他其实不想冒着染病的风险,但是就这样说好那我们就
闪了感觉又太过无情了。
  他和莉迪亚小声讨论了一下,做出决定:
  “露宿我们是不介意,晚餐我们去打个猎应该也能解决。不过,反正我们也不打算连
夜赶路,要是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们倒是愿意做。”
  “人这么好?”
  “不过还是尽量不要太靠近病患谢谢。”
  “……呵呵。”
  希仁忍不住喷笑。
  “好,那就麻烦你们先去打水吧。由于我们是被从镇上赶出来的,这里可没有什么水
井可用。每一杯水都得从河里打过来,就在这种小事上,也得花上许多人力。”
  “了解。”
  “我跟你们去吧。多玛,换手!这两位愿意帮我们打水。我带他们去,你帮忙照顾一
下病人!”
  “轮到你照顾病人就跑喔。”
  “反正你每次也在那边嫌打水很累走不动,不然我跟毕拉讲喔。”
  “好吧好吧,你赢了。”
  那个叫多玛的男性放下肩膀上的担子,照顾病人去了,瓦列斯打量了一下那个桶子,
是个半个人大的生锈钢桶,担子的两端各接一个,要是装满水,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
的重量。
  “你们扛这种大桶子,没问题吗?”
  “所以要最壮的人来做,你们要是受不了就少装点水吧。”
  “我们大概是最没问题的。走吧,路上不介意的话,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无妨。大家闭着嘴巴猛走路也很怪异。”
  希仁帮他们两个各找了个担子过来,他们就往三公里外的河流走去。路上,瓦列斯先
做了点自我介绍,免得对方怀疑为什么莉迪亚都不参与对话。等到两边都熟了一点,瓦列
斯才切入正题:
  “那我想问的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怎么会变成,是指?”
  “病啊。病是怎么流行起来的,然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我在镇上还有看到好几栋房子
被烧焦。和这个也有关吗?”
  “哈哈,我还以为你想问什么,竟然对这种事有兴趣吗。难怪会被觉得很奇怪了。”
  “什么奇怪?”
  “没事。这次的传染病──我们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所以都叫传染病──是从
两个月前开始的。一开始只是点小感冒,大家都不以为意,直到两个礼拜之后,开始有人
死掉,大家才有所警觉。但是已经太晚了,因为一开始没有注意,所以已经有大量的人染
病,接连发作。”
  “然后领主怎么做了?”
  “哈,领主这个时候还不在意。对他来说就只是平民病死而已,和平常没有差多少。
要等到一个月前,他家里的仆人也染病之后,他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但是那不代表事情有所改善。领主对传染病束手无策,于是他决定以最单纯的方法解
决──把生病的人全部赶出村里,然后烧掉他们之前的住家,说是要将细菌消灭。现在镇
上的人也都不敢出来,矿坑停工,大家都深怕因为什么原因染病,全家都被赶出村子。”
  光听用词瓦列斯就猜得到这个领主没有医学知识,但是这个古典的做法不见得没有帮
助──光看剩下来的人的话。
  “他没有找医生来吗?”
  “嘿。当然是有了啊。只给他家的仆人看,还有确认他的家人不会染病。他才不想管
我们,拿我们缴的税去买药,全部囤在他家里。
  就连那个营地也是我们自己建的,领主只是叫我们滚而已,其他他都不负责,任何人
敢擅自进村他都会无警告射杀。”
  “……虽然我看过很多很恶劣的领主,不过这个还真是格外恶劣啊。”
  “他常常被这么说。”
  聊著聊著,他们来到了河边。上游就是矿坑,水算不上清澈,不过还可以喝。三个人
把水桶装满,扛着踏上回程。希仁看瓦列斯和莉迪亚,尤其是莉迪亚扛得毫不吃力,无法
掩饰他的讶异。
  “这还真惊人,这么纤细的身躯怎么扛得了这么大桶水。”
  “嘿嘿,这可是莉迪亚。”
  瓦列斯帮忙翻译了一下,莉迪亚听了,也得意的笑起来。
  “所以,你们被领主流放之后,就为了自救,自己把隔离营架起来?”
  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经搞懂了,回程的路上,瓦列斯问起他们现在的处置。
  “哈,流放。我还没想到可以有这么适当的词。对,除了被赶出去的人以外,还有不
少人自愿跟着离开。领主自然不会在意,对他来说少一个人就是少一个感染源。”
  “然后呢?”
  “然后,是指?”
  “呀,从阿本罗一路走来我们也看过不少东西。但是这里的隔离营感觉处置不太正确
。都没有人康复吗?所有人挤在一起,不会反复传染?”
  “欸?会吗?”
  “会。”
  看希仁的样子他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而且整个村庄里面没有人有。这样下去全
灭只是时间的问题,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不过再凶恶致死率也不会超过10%才对。为
了不让那90%白白死亡,瓦列斯趁回营的路上跟希仁说了点医疗的基本常识,至于以他们
人手能实行到什么程度,就不是他们能够帮忙的了。
  不过他们可以做的事,倒是还有一件。
//
  半夜,小镇和隔离营的人都入睡的时候,瓦列斯和莉迪亚则是从郊外的野地上爬起来

  莉迪亚伸个懒腰,以老鹰的视力打量镇上的方向。
  “嗯……醒了。出发吗?看起来大家都睡了,那个领主,连哨兵都没有分派。”
  “好,走吧。看起来会比想像的还轻松。”
  瓦列斯把两人分的毯子收进包包里面,带着出发。他们乘着夜色来到镇上,潜入领主
的宅邸,过程完全没有亮眼之处。这种乡下地方的大半夜,没有人是醒著的,连带的也让
入侵毫无难度。
  莉迪亚先是变成雨燕飞上屋顶,再变成猫从烟囱钻到室内。她很快就找到瓦列斯待命
的窗户,开锁让瓦列斯也进来室内。两人在领主宅邸里探索了一阵子,才终于找到放在客
厅里的电话。
  《……喂?》
  “啊,桑妮亚,把妳叫起来了?”
  桑妮亚的声音听起来很困,让瓦列斯有点良心不安。
  《……这声音是瓦列斯?你史威诺丹文也说得太溜了吧?》
  “被逼着说总是会习惯的。啊这不重要,讲正事,我有几个问题要问妳。”
  《一定要大半夜?我们明天有超重要的事情要做,我想好好睡觉。》
  “一定要,这里的领主不怎么配合。”
  《好吧说吧。》
  “一个小镇发生瘟疫领主不通报上级不寻求医疗决定把生病的村民全部赶出去房子用
一把火烧了,何解?”
  《嗯,听起来至少有三条重罪加起来至少三十年刑期耶。你们在哪,我知道有人缺业
绩,会对这个很有兴趣,他们会去处理。》
  “只要让他们处理就行吗?不需要我们先确保什么证据吗?”
  《不用。那个领主没有上报,就是因为他知道死定了。规定上,有超过十例病例就要
通报,我猜他是根本不在意,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全面爆发了吧,所以他才在隐瞒。你们
不用特别确保什么证据,只要看一下小镇的状况就可以抓他。》
  “好。”
  《所以,你还是没有说到底在哪?》
  “厄恩斯克。”
  《厄恩斯克是吧,了解。我猜一两个礼拜就会有人去解决他了。》
  “解决领主是一回事,病人呢。”
  《医学的事情我不懂所以也没办法回答你,要等到官派的医生过去处理。》
  “我要问的是,会有吗?”
  《……我不想骗你所以别问这个问题。》
  “……”
  《……抱歉。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也不想放任不管。但是我也只能做好我份内的事而
已,然后希望那些追回来的经费能够被用在他们该被用的地方。》
  “不,没有责备妳的意思。我们也是一样,能做的做一做然后就该走了,没有好到哪
里去。只是确认状况而已。”
  《嗯……》
  桑妮亚听起来很沮丧。
  “那么,那边就交给妳了。”
  《好,我会跟他们说。》
  “那就这样啦。我们偷偷跑到领主家来打电话的,没办法久聊。本部那边的调查还好
吧?”
  《很顺利。明天会是关键。》
  “OK,我们这里还要花点时间,帮我转告其他人。先挂了。”
  《拜拜。》
  瓦列斯挂了电话,和莉迪亚转达了一下桑妮亚所说的。同时他们也花了点时间,把该
拿的东西拿了。
  在离开厄恩斯克之前,他们最后一次造访了隔离营。
  不过意外的是,希仁醒著,双手抱在胸前,好像知道他们会来一样。
  “你们想做什么?”
  他手上拿着老旧的望远镜,看来瓦列斯和莉迪亚的行动他都看在眼里。
  “哎呀,竟然暴露了吗?”
  瓦列斯露出微妙的表情。虽然知道希仁看了信之后有怀疑他们,不过没想到会监视,
而且还没被莉迪亚发现。
  “我还以为白天讲这么多话你应该会相信我们。”
  “哈,相反。早上就觉得你们的知识莫名的丰富,太丰富了,所以就多注意了一下。
不过姑且还是问问,你们到领主家去做什么?”
  “去把他的药干出来。”
  瓦列斯把手上两大包的药锭抛给希仁。
  “本来是打算不着痕迹的混到病人的食物里,不过在这里暴露也没办法了。你就把药
分给病人吧。用量袋子上有写,虽然理论上还是要参考医生的知识……不过我也不是医生
,这没办法了。”
  “……哈?”
  希仁接着药锭,愣了两秒,看了看手上的药锭,再愣了两秒,发现事情和自己的想法
对不起来。
  “……确认一下。你们……是哪里贵族来的卧底吗?打算一举歼灭互助会?”
  “看起来像吗?”
  “不太像,不过也不像平民。你们太健康了,身体或心理都是;但是你们的态度里面
也没有贵族的天生傲慢,所以也不像贵族。”
  “贵族里面也有善人吧?”
  “和善恶无关。他们的傲慢是他们的教育造成的,深植灵魂的阶级观念,不管是瞧不
起我们或是想拯救我们,都是傲慢。回到主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虽然这药看起来是真
的,我也很感谢你们,不过海默堡的怀疑有点道理啊。”
  “你要听认真凹出来的回答,还是不认真凹出来的回答?”
  瓦列斯双手一摊,怀疑这种事情就是这样,一旦怀疑,除非给对方看到对方想看的根
据,不然不管回答什么都没什么意义。
  希仁想了想,理解了瓦列斯在说什么。
  “……哈哈。那就来个不认真凹的回答吧。”
  “只是几个稍微有点实力的难民而已喔。”
  瓦列斯挥了挥手,和莉迪亚离开厄恩斯克。
//
  瓦列斯和莉迪亚抵达维堡,是隔天下午一点钟的事。维堡是个足以和卡尔玛相比的大
城市,对他们来说,就是平凡无奇的水泥丛林。好久没有到城市里来了,瓦列斯和莉迪亚
讨论了一下要不要打通电话,跟这里的贵族借个住处,好好休息一下。不过想想既然连希
仁都能不着痕迹的监视他们,要演戏还是演得像一点。
  在混过不是很严厉的守卫之后,莉迪亚变成了雨燕到天上去转了一圈。要在整个城市
里面找到平民居住区并不是很困难,带着肮脏灰色的区块就是了。而互助会的势力庞大,
他们没有问过几户人家,就找到人愿意带他们去见爱荷。
  也许是因为王权不彰的缘故,维堡的互助会是个比卡尔玛的互助会还要显眼的地方,
从规模来看,恐怕全维堡的平民都加入了吧。大量的物资几乎没有隐瞒的堆在巷子里,瓦
列斯一时以为这里是全国集散地还是怎么回事。但是互助会不能光明正大的大量运输,所
以不是这么一回事。
  “规模好大啊……”
  “嗯,从旁白的话听起来,这里不是特别大,只是没有特别藏而已。”
  “这里警察比较偷懒吗?”
  “那么详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莉迪亚和瓦列斯在一名女性的带领下走过互助会的地盘,前往最里面的一间房屋。那
名女性并不是特别好客,敲了敲门,和里面的人告知状况之后,就自行离开,留瓦列斯和
莉迪亚在门口等待。
  他们等了两分钟,才有人出来。那是个比瓦列斯他们稍微年长的青年,以老成的微笑
迎接他们。
  “啊,欢迎你们,听说你们是海默堡的信差是吗,一路上辛苦你们了。”
  “不客气,这是你的信。”
  瓦列斯先把信给对方。
  “虽然还有点事想问,不过你还是先看信好了,也许里面写了不少重复的事情也说不
定。”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啊你们先进来坐吧,我看这信至少有二十页,要看好一阵子
。”
  爱荷家还有另一个人,也是个年纪相仿的男性。看到瓦列斯和莉迪亚进来,把餐桌的
位子让给他们,自己往里面坐。他没有说话,似乎有不少心事;爱荷站着一页一页的把信
看完;瓦列斯和莉迪亚不知道该不该在这个场合聊天,只好闭上嘴乖乖坐着,顺便打量一
下环境。从家具的摆设看来,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人住,另外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
锁在往里面的门内。
  打量的差不多的时候,爱荷也把信看完了。艾德斯通是浑不在乎、希仁是保持警戒,
爱荷则是对他们感兴趣,带着微笑、来回把他们打量了好几遍。
  “哼嗯……海默堡写说你们两个想要见古斯塔夫一面;但又写说你们可能是贵族的间
谍。但是既然这么怀疑,还把你们送过来,我有时候还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啥?”
  后面那个低头沉思的男子对间谍两个字有了反应。
  “三小,贵族的间谍还这么冷静?老家都要被抄了。”
  “只是怀疑而已怀疑,觉得好像不是,但是又害怕,你也知道海默堡的老样子了。所
以要我们协助判断。”
  “哼。”
  “说到底如果真是贵族间谍的话,”
  “也许想一网打尽也说不定?”
  瓦列斯耸耸肩。
  “不,我觉得想一网打尽的可能性很低。如果真的是间谍,也是寻找古斯塔夫的间谍
,而不是调查互助会。”
  爱荷以带着自信的口吻解释:
  “反正就算真的想抄了互助会,我们也懂得断尾求生的。”
  “那么?”
  “那么,就是我要怎么相信你们是一般人了。你们来这里是想见古斯塔夫对吧,要真
的是一般人,我也可以帮你们介绍。”
  “真的可以吗?那可是古斯塔夫王子喔?全贵族都在找他。”
  “当然不会普普通通的介绍啦。办得到是办得到,不过呢……”
  他再打量了两人一次。
  “黑德曼,你怎么看?”
  “他们是要加入还是只是想见面?”
  “只是想见面。”
  “那没什么问题吧。虽然古斯塔夫很忙,但是只是要见个面应该没有问题,而且他们
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不是。只是我很好奇,你们想见他做什么?看起来,不是单纯的崇拜者
吧?”
  “我们……嗯。有个问题想问他。”
  “这理由比我想像的还稀奇。随你决定吧,爱荷。”
  “那就帮你们安排了。我和他联络一下,古斯塔夫明天应该有空,你们在那之前就在
隔壁住一下吧,隔壁房子没有人住,里面的东西随你们用。”
  “好,谢谢。”
  爱荷决定了之后,帮他们两个带到隔壁的空屋。空屋相当高级,虽然不算豪华,但是
日常生活用到会的家具都保持完整,比大部分的住家都还要完整。
  “喔,这么好的房子。竟然没人住?”
  “不是没人住,而是特地空下来给各地来的客人用的。像你们这样的信差时不时会过
来,要是每次都得找新的空屋,我们也觉得麻烦。”
  “了解。那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不用帮忙,我们这边的人手还没有这么不足。你们今天就好好休息,明天见完古斯
塔夫你们有什么打算?在维堡住下来吗?”
  “还不确定,可能在维堡看看状况,也可能回卡尔玛找其他人。目前看起来这里还比
较自由一点。”
  “比卡尔玛好是当然的,皇帝又不住这里。我要说的是,这里不是给你们长住用的,
我期待你们两个后天离开,可以吧。”
  “当然。这么好的地方,我们也不好意思据为己有。”
  瓦列斯拍了拍床铺,难得可以用柔软来称呼。
  “对了,爱荷。从你刚刚的语气,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什么?”
  “你和古斯塔夫王子很熟吗?”
  “啊,那个吗。确实是很熟。”
  被瓦列斯问了这么一下,爱荷抓了抓脸颊。
  “那是个很长的故事,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跟你们说,不过要等晚点有空的
时候。大概吃完晚餐吧,你们有兴趣再来找我,我到时会在隔壁。”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我还有别的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爱荷离开这里,把门带上。
  他一走,莉迪亚就像憋著难过一样的马上开口:
  “好了瓦列斯,刚刚你们讲这么一大串我都听不懂,翻译翻译。”
  “喔、喔。”
  于是瓦列斯把大概的对话内容跟莉迪亚再讲了一遍。莉迪亚听着,不禁深思起来:
  “嗯……这个叫爱荷的和王子是熟人吗。”
  “听起来还不是普通的熟,晚上应该就知道原因了。不过说起来,晚上去找他的时候
妳应该还是听不懂,怕无聊的话可以我自己去就好了。”
  “那倒是无所谓。我只是忽然觉得,王子到底打算做什么?”
  莉迪亚感慨的说。
  “如果互助会能联络上他的话,那他就是自由的吧。如果他是自由的,那为什么不回
来和我们联络?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至少当初是跟我们说他来解决史威诺丹的神器问题。”
  “是啊,神器问题。但是王子怎么解决神器问题?听起来,神器已经被史威诺丹政府
掌握住了,王子不可能和他们交涉的吧。”
  说到神器,世界之敌要的不是能个接触到神器这件事。相反,接触到神器本身太简单
了,他们只要冲进去就行了。问题是解除封印之后会造成多大的灾难,还有如何阻止这件
事。就这种层面来说,不和史威诺丹的政府有个正当的联盟是不行的,但是古斯塔夫和整
个皇室的关系,连交谈都不可能,更别说联盟了。
  “要影响政局,又不靠我们的影响力,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这么做。互助会……看
起来也不是他在运作的。而且就算是他运作的,看起来光是活下去就过得很辛苦了,根本
没有余力影响什么。
  那是有什么另外的计画吗?例如说,再怎么被追杀,他还是个王子之类。”
  瓦列斯想到了个连自己都觉得邪恶的计画。
  “啥,瓦列斯你是说……把皇室成员杀光?”
  “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皇室出了意外全员死亡,多年前失踪的王子出现继位,感觉
也顺理成章吧。再来就是处理宫廷斗争,不过,要说是王子风格吗……不太像?”
  “要说收集证据,帮自己沉冤昭雪还比较可能一点。不过约尔皇帝都亲自决定要杀他
的话,沉冤昭雪也没用吧。”
  “是啊,绝对君主制,关键人物果然还是皇帝。皇帝不点头,几乎没办法得到官方的
合作。那问题就是怎么处理皇帝?”
  “嗯……”
  两人就这个主题讨论了一阵子,大多是没什么根据的猜想。结果他们还是不明白古斯
塔夫的想法,只好希望明天见面能问个清楚。
  他们就在讨论中度过了下午的时间。等到晚餐过后,瓦列斯依约找上了爱荷。莉迪亚
没有跟来,反正她也听不懂,就决定变成雨燕到城市里到处看看。
  “你来了。瓦列斯。”
  爱荷正在自己家里等著,另外除了早上也在的黑德曼以外,还有另外一名女性。三人
的年纪都差不多,女性看了一眼瓦列斯,嘴角撇了撇。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信差?看起来身体不差啊,搞不好真的是刺客也说不定。”
  “这句话我只能完整奉还了。”
  瓦列斯也打量了一下那名女性,体格不到健壮,不过强韧是肯定的,看起来非常习惯
战斗。
  “算了,反正这种事情给你们决定。我也不觉得古斯塔夫会那么简单就被一两个刺客
干掉,要是那样就死的话早就死了。”
  “……听起来,妳也是和古斯塔夫王子很熟的人?”
  “对,我们三个都很熟。”
  “嗯。那是,我算算,十五年前的事了。”
  爱荷接了下去,说起不为人知的故事。
  “要从哪里开始讲呢……我想想,就从,我们打算暗杀皇帝开始吧。你知道,要进行
暗杀,第一要件就是掌握目标的行踪。而皇帝在宫外的行踪难以得知──除了一些全国都
清楚的重要行程以外。”
//
  1019年六月三十日,当年古斯塔夫十二岁,还只是个天真的孩子。天真与善恶无关,
单纯只是天真。他为了今天即将进行的受洗感到期待,兴奋着他可能得到什么能力,没有
想过能力背后所代表的意义,也没有想过洗礼之后,他所要肩负的责任。
  一大清早起,古斯塔夫就把自己穿戴的整整齐齐的,明明现在才早上六点,受洗的仪
式要到正午才会进行,他却已经整装待发了。除此之外,他的表情有点疲倦,稍微有些睡
眠不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现在根本不是十二岁的小孩子会起床的时间。不过他的
兴奋盖过了他的疲惫,就算没事,他也忍不住来回走动。
  “父亲,我们要出发了吗?”
  “也太早了,古斯塔夫。出发是十点钟的事啊。”
  皇帝约尔也是个早起的人,看到自己儿子这么有精神,忍不住微笑,拨了拨他的头发
。古斯塔夫看到自己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发型(如果那算是的话)快要乱掉,连忙用双手保
护起来,让约尔哈哈大笑。
  “不用这么急拉,到时候会有人帮你准备的,你不用在意这种小事。不如说你现在全
部穿好了,是打算把早上的剑术练习全部翘掉就是了。”
  “哎呀今天是这么重要的日子……”
  “哼哼,你得感谢你的祖父。当年我也和你说了差不多的话,然后我被打了一顿,所
以我受洗的回忆几乎都是在臭脸中度过的。
  不过呢,我跟你祖父可不一样。反正早上也只有办公行程,你就先跟在我身边吧。今
天过后你也要接触这种政治语言了,先习惯点也好。”
  “我们不能先去大教堂看看吗?”
  “不行,人家也是要准备的。记住你的身分,古斯塔夫,你可是将来要坐上这个位子
的,就算你不介意,也会影响到别人。
  好了,走吧,既然这么早起,就难得和我一起吃个早餐吧。碧塔应该已经在等了,再
久就不礼貌了。”
  由于皇帝要办公,所以几乎都是早起,和要睡到八九点的小孩子们一起吃早餐几乎是
不可能的事。而皇后碧塔则是坚持和丈夫一起用餐,等小孩醒来之后再陪他们一次。
  古斯塔夫跟着约尔前往餐厅,如他所说,碧塔皇后已经在餐桌旁等著了。看起来温柔
婉约,不过一看到古斯塔夫,立刻把教养全部抛掉,冲过来一把抱住古斯塔夫。
  “喔喔喔喔喔~~我的古斯塔夫,好帅好帅喔~~”
  “妈、妈……”
  古斯塔夫终于有个不想穿这套衣服的理由了,死命把碧塔推开,约尔则是在旁边狂笑
,完全没有想阻止她的样子。一家三口在欢笑之中开始用餐,顺便听古斯塔夫对未来期望
的童言童语。
  用完餐后,古斯塔夫依约跟着约尔一起办公。不是前往王座大厅,而是约尔自己的办
公室,虽然大厅有彰显权威的用途,不过权威归权威,大部分的公文以及与内阁的商谈还
是在办公室进行的。每个人走进来都称赞了一下古斯塔夫的穿着,以古斯塔夫现在的本事
还分不出来他们是真心的还是只是客套话,他只觉得很高兴,然后尽可能理解他们和约尔
的对话。
  约尔没有花太多时间在搭理古斯塔夫,大部分时间都忙着做决定。只有偶尔用比喻的
方式让古斯塔夫也懂得他在做什么决定,要他也想想看他会怎么做而已。
  三个小时说短不短,早上的办公一下就过去了。十点钟的时候,约尔把手边的工作告
一段落,带着古斯塔夫和其他家人会合,准备出发前往大教堂。皇帝一家带着一大群仆人
,扛着等等仪式要用的东西出门。
  长长的阶梯向下,如果只有一两个人出门还可以偷偷用特权搭直升机,不过这次的阵
仗太大,约尔决定乖乖遵循传统走路。他们一路走到阶梯的最底部,才搭上豪华轿车的车
队,前往大教堂。
  大教堂的位置在卡尔玛的南边,随着著名的尖顶越来越明显,古斯塔夫也渐渐开始感
受到人生第一次胃痛了。明明早上还这么期待的,现在脑子里满满都是等等要讲什么台词
,还有一个讲错要怎么办,会不会有人笑我之类。古斯塔夫以前也不是没上过台,只是那
些不过是表演,是作为皇室成员炫耀学习成果,而这次则是真正身为皇族的责任。
  “父亲,我肚子痛。”
  “你放心好了,那只是错觉而已。”
  约尔看着古斯塔夫缩成一团,心情愉快。
  “嘻嘻嘻,习惯习惯,想想讨厌的部分,当成麻烦事多少能保持平常心。”
  “我尽量……”
  他们就在约尔随意的教导中抵达了大教堂,一下车,枢机主教立刻就来迎接他们。古
斯塔夫就在这里和其他人分别,接下来要进行的受洗是神的领域,皇室就算能获得特权,
也无法忤逆神的规定。
  古斯塔夫就在紧张的心情中被带到里面的房间,负责的神父先确定了他该念的祷词都
有记起来,免得等等出糗。之后好几个人再帮他盛装打扮一次,同时还有其他的人和他确
认流程。等到一连串的准备结束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半的事。为了在正午完成仪式,受洗
会从十一点五十分开始,在那之前,他最后还有十五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而古斯塔夫决
定把这点时间用来找家人。
  “呀,古斯塔夫,过的怎么样啊。”
  坐在贵宾席上的约尔一家看到古斯塔夫出现,通通欢迎他。约尔以过来人的愉快心情
打良自己的儿子,碧塔试着缓解他的情绪。几乎所有的弟妹都以好奇的眼神盯着他看,除
了霍尔瓦斯特,他的眼神中有不少忌妒。不过古斯塔夫当然是没有察觉的了,只是握紧拳
头回答:
  “……有点紧张。”
  “再十五分钟就好了,再十五分钟就结束了。”
  “再十五分钟就要上台了……”
  “父亲你到底是想看我笑话还是让我放松一点啊。”
  听到约尔在他耳边小声的碎碎念,古斯塔夫忍不住发脾气,但是又不敢动作太大,把
整理好的服装弄乱。约尔好像看准了这点一样大动作的闪人,他们就这样闹著玩好一阵子
。古斯塔夫则是在过程中不停地看时间,十五分钟,十四分钟,十三分钟,十二分钟三十
秒。看时钟的频率实在太高了,约尔又忍不住嘲笑他一番,最后古斯塔夫决定在四十分的
时候先行离开。
  “抱歉,父亲,我果然还是想再上个厕所,我先走了。”
  “不会现在要大便吧,只剩五分钟了喔。”
  “不是啦!”
  古斯塔夫脸红著离开,往后台的区域走去。
  然而,他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大圣堂,对于后台的路线没有那么熟悉。脑中一个恍神就
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更不知道厕所怎么走,结果稍微绕了点路。
  这么一绕,就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
  “咦……”
  在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哪的转角,古斯塔夫碰到了改变他一生的六个人。四男两
女,四个人约莫十六七岁,剩下的两个人年近三十。六个人的体格都相当精实,他们的打
扮和这里格格不入。披着破旧的灰袍,袖口和下摆用绳子绑紧,是每个贵族看到都会耻笑
的装扮。
  最重要的是,他们手上拿着武器,一人一把短刀,腰间还系着手枪。
  是平民,而且不怀好意。这些人想做什么,这个念头充满了古斯塔夫的脑中。而同样
的,这里怎么会有人的想法也占满了六个人的大脑。双方在现场僵硬,而先一步反应过来
的是古斯塔夫。
  “你们是谁!”
  “啧!”
  带头的那名年长女性也反应过来了。她把刀子丢掉,一把抓住古斯塔夫,摀住他的嘴
。但是晚了一步,古斯塔夫的叫喊惊动了附近的警卫,远处走廊的警卫转头一看,发现大
事不妙,伸手探向腰间的配枪。
  “不准动!放开殿下!”
  砰,先开枪的是不用顾忌人质的平民这边。子弹贯穿了二十公尺外的警卫额头,枪声
也惊动了整个大教堂。大教堂的气氛像是爆炸一样陷入慌乱,古斯塔夫和抓住他的平民也
不例外。
  接下来的事情,古斯塔夫没有记得多少,只知道那些平民很快就放弃他们原有的计画
,抓着他逃离现场。他们又是穿过大圣堂后门,又是走下水道,最后他们穿过复杂的小路
,抵达了一间隐密的房屋。
  古斯塔夫就这样被扔到里面的一间房间里面,除了床和照明用的蜡烛以外什么都没有
。忽然的疼痛让他回过神来,终于查觉到自己的的处境不妙。
  更不妙的是,平民一行人因为他们的计画失败,气氛十分火爆,那两名较为年长的男
女还因此吵了起来。这个地点虽然隐密,但是隔音并不良好。尤其是古斯塔夫和外面只隔
著一道木门,争吵的内容他听得一清二楚。
  “妳走最前面的吧,为什么没有确认走廊上的人影!”
  “囉嗦!对方说都安排好了,我怎么可能知道会有这种事!”
  “现在该怎么办啊!你还把那个小孩子带回来。”
  “也只能带回来了吧。他已经看到我们的脸了,非处理掉不可。他就是那个王子吧,
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要杀皇室的人,多杀一个也无所谓。”
  “可是……那只是个小孩子啊!妳已经被仇恨逼疯了吗?连小孩子也杀?”
  “闪一边去,你不做我来做!”
  “等等!”
  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渐渐发展成吆喝,最后随着一声枪响,归于平静。
  到底是谁赢了?我会怎么样?古斯塔夫带着不安的心情盯着门看。随着木门缓缓打开
,他的冷汗直冒,要死了吗,就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情况?恐惧垄罩了他的内心,让他充
满了尖叫大哭的冲动。不过他忍住了,这里刺激对方只会更惨,他只是静静的流下眼泪。
  走进来的是年长的男性,他口中喘著大气,盯着古斯塔夫,努力摆出哄小孩用的笑脸
。不过颤抖的手和溅到身上的血迹让他办不到这件事,他试了五秒,最后还是用平常的方
式讲话。
  “你是……古斯塔夫王子,对吧?抱歉把你卷进这些事情里面。现在状况有点……复
杂。等到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离开,在那之前就麻烦你忍耐一下了。”
  “你,不杀我吗?”
  古斯塔夫鼓起全部的勇气才问出这个问题。而那名男性没有安抚人的余裕,据实回答

  “不,不杀。我虽然痛恨皇帝,但是还没有到连小孩都杀的程度。”
  “我今天受洗,已经不是小孩了。”
  “但是受洗没有完成吧。”
  “……”
  “总之,没打算杀你。但是现在还不能让你走,你得在这段时间先和我们一起行动。
现在的状况连我们都不清楚,我们自己也需要讨论一下。你就先乖乖待着……对了,你们
进来一下。”
  那名男性朝外面招呼,四名青少年就跟着走进来。
  “我来介绍一下我们的成员,爱荷、黑德曼、土欧摩拉、阿罕德,我叫伊索塔罗。如
果你需要什么,就跟我们说一声。”
  除了土欧摩拉是女性以外,其他三名青少年都是男性。相较于伊索塔罗严肃的样子,
他们脸上不安的成分更多。但是看到古斯塔夫比他们年纪还小,他们似乎因此找回了一些
自我。
  古斯塔夫除了点头以外没有办法做其他的回答。看到他乖乖待着,伊索塔罗向其他四
个人点了点头,他们就先离开,只留古斯塔夫一个人在房间里面。
  “说是这么说,现在该怎么办?”
  他们交谈的声音比刚才小了不少,不过这里的隔音实在很烂,古斯塔夫还是听得一清
二楚。
  “暗杀皇帝的计画失败了,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这里等联络吗?还是先出城再说?”
  “我觉得就待着吧,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卫兵,轻举妄动反而会被发现。”
  “对方也说在这里等他指示……”
  “快点逃跑才是明智之举。”
  古斯塔夫小声地说,不过很明显的传到了门外,因为外面五人同时安静下来。
  过了几秒,才由伊索塔罗开口:
  “明智,怎么说?”
  “你们想要暗杀我父亲吧。这么危险的事情,不是六个人可以完成的。就算我父亲一
定会看我受洗,大圣堂的戒备也极其森严。你们不可能就这样平白闯进来,但是你们闯进
来了,也就是说,你们有内应。”
  古斯塔夫停顿了一下,自己也跟着整理内心的想法。
  “内应,想必是贵族。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想必权力够大,大到能够调动大圣堂警
卫,创造缺口让你们进入。这样拥有权力的人不会把你们当成对等的同伴来看。你们失败
了,父亲不会让暗杀的机会再出现第二次。而你们,就从可利用的棋子,变成了知晓阴谋
的威胁。”
  古斯塔夫说到这里,想通了不少事。
  “他会来要你们的命,免得事蹟暴露。他也会来要我的命,因为我已经和你们接触了
。所以……这个地点是那名贵族提供的吗?”
  “……该死。”
  伊索塔罗打开木门,眼神从原本的同情和怜悯,现在多了点警戒。
  “为什么要帮助我们?我们可是绑架你到这种地方喔。”
  “不,帮助你们,同时也是帮助我自己。理由和刚刚一样,我已经和你们接触过了,
那个位高权重的不明人士也会想要我的命,而我不知道他是谁。可能是宫廷总管,可能是
宰相,可能是红衣主教,谁都有可能。
  就这样走进皇宫,我很可能没办法见到父亲,就被杀了。理由随便找都有,先开枪再
宣称我是为了暗杀而冒充的假货也行,这样一个贵族,要对付我实在太简单了。”
  面对死亡的压力让古斯塔夫悲观起来,往最坏的方向想。不过在这个状况下,也不全
然是坏事,至少他说的九成都算准确。
  “所以,别说放我回去了,我得和你们一起行动才行,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条。拜托了
,请帮助我吧。”
  “……嘿。”
  局势实在太怪异,伊索塔罗反而觉得有趣了。哼笑一声,转头看像后面的几名青少年

  “这家伙说的对,盲信那家伙的说词只是愚蠢。我们去收东西,回维堡,任何能派上
用场的都拿。”
  “我叫古斯塔夫,不是这家伙。”
  “啊是吗古斯塔夫。你去换个衣服,妈的穿那个样子,在路上走一百个人有一百个人
会注意你。”
  不知道粗鲁的口气是不是身为同伴的证明,伊索塔罗的态度一口气狂野起来。古斯塔
夫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话的,还先愣了一下,才在爱荷拍他肩膀之后回过神来。爱
荷看起来就友善的多,指了指外面。
  “跟我来吧,古斯塔夫,我帮你挑件衣服……你,应该会穿衣服吧?”
  “我会啦!”
  古斯塔夫红著脸,努力消除贵族和平民之间的误会。他很快就换上了自己不太习惯的
衣服,或是在他的既有概念之中,也可以称呼为一块破布。另外三名青少年则没有这么快
就打算和他混熟,对贵族的痛恨可没有这么简单放下,他们各自把能用到的东西都收起来
,其中还有不少是背对着古斯塔夫放进包包里的。
  另一边,伊索塔罗很快就计画好了逃跑路线。路线并不精巧,但是他们现在要的不是
精巧而是争取时间。时间一长,幕后主使的追兵随时有可能赶到。
  “好了,随便想了几个计画。东西都拿好了吧,那我们就出发了。”
  他催促著所有人行动,带头走出据点。其他人也跟在后面,由爱荷押队,负责确认古
斯塔夫没有消失。
  一到户外,古斯塔夫就停下脚步。
  “……”
  面前的是平民区,对于在皇宫长大的古斯塔夫就是另一个世界。他曾经听过来自各地
的贵族谈论他们口中‘下贱的’平民,也自认有所心理准备,但是一旦亲眼见到,比起鄙
视,心里更多的是怜悯。
  “怎么了,王子殿下,没见过下人的生活吗?”
  “啊,嗯……没见过。”
  “没关系,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前面的土欧摩拉转过头来补了这么一句,话中一半是酸味。
  “我了解。”
  “……不好玩。”
  然后听了古斯塔夫的回应之后别过头。
  他们在日落之前出发,这时街上已经一片混乱。放学的小孩子接连回家,王子被绑架
的消息在平民之间也扩散出去,其中穿插了高度警戒的军警,查看每一个可能的人影。
  古斯塔夫等人在伊索塔罗的带领下移动,避开贵族的耳目。五个人分工合作,两名侦
查、一名前哨、一名掩饰踪迹、一名指挥,成了漂亮的隐密行动队型,让古斯塔夫感到不
可思议:
  “你们是普通人吗?”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平民是不是都这样,但是贵族肯定没办法这样行动的。你们有受过训练吗
?”
  “哼哼,没那么专业。在决定暗杀皇帝之前,我们只是一群偷遍史威诺丹的小贼而已
。确实嘛,我们不怎么普通,不过我们还是平民。”
  伊索塔罗一边比手势指挥其他四个人一边前进,看起来几乎整个禁军都出动搜城了,
不过他们还是发现一条通往卡尔玛城外的路径无人搜索,强行通过,直抵郊区。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哈?你看了平民区的景象,还不明白吗?”
  “不,我明白。相差太多了,平民的困苦和贵族的奢华。但是,你们想要暗杀我父亲
,单纯只是因为恨意而已吗?”
  古斯塔夫的语气暗示着你们就算杀了,又能达成什么。
  “对那名主谋有什么好处,我大概能够理解。父亲死亡,第一继承人的我还未成年,
那名主谋的权力本来就大,可以趁机攫取许多利益吧。但是你们的理由是什么?”
  “因为有人拿着大笔的金子请我们这么做,是一个理由;因为看了太多悲惨的故事,
是一个理由;不过最重要的理由是,这是一个可以改变的可能性。”
  伊索塔罗看着古斯塔夫的眼睛。
  “我们只是群贼而已,复杂的理论我们不清楚。但是我们很讨厌这个国家,这个由你
们把持,被你们搞得一蹋糊涂的国家。
  我听我的祖父说过,以前不是这样子的。皇帝带领国家前进,人民有所归宿。不需要
担心挨饿受冻,不用害怕严苛暴政,领主们听进平民的建言,人民遵从领主的决定。这个
国家曾经美好,但不再如此。
  我们无力改变什么,直到这个机会到来为止。我不清楚皇帝死了,事情会变得怎么样
,不过,我想也不会更糟了。而假如有机会让事情变好,我愿意牺牲我一点意义都没有的
生命,赌在这个机会上。”
  “……”
  古斯塔夫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点头。不过打断伊索塔罗的是去旁边侦查的黑
德曼:
  “走路看路啊,伊索塔罗。还有你在对一个小孩子说什么啊。好像在欺负人一样。”
  “……是啊。就算事情是这样,错也不在你身上。我不该跟你抱怨的,抱歉。”
  “不会。有很多事情我没有思考过的。”
  古斯塔夫沉默下来,直到离开卡尔玛为止。
//
  在那之后,他们一起度过了漫长的旅程。主谋如古斯塔夫所说,用尽全部的力量追杀
他们,让他们必须四处漂泊,首先是维堡,一路向北抵达柯尔克内斯,转向西边到赛尼亚
再一路向南,到恩格斯兰东进。八个月内,他们几乎绕行了史威诺丹一圈,漂泊的生活就
连伊索塔罗一行人也觉得痛苦,更不要说古斯塔夫了。
  即使如此,古斯塔夫还是撑了下来。不是没有抱怨过,不是不痛苦,但是每次想到自
己将来要统治的人民正在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他就觉得没有放弃的资格。而伊索塔罗等
人看到他这样的态度,也渐渐接受起这名贵族中的贵族。他们教导他生存所需的知识,而
他告诉他们贵族的思考方式以及盲点。他们互相帮助,在这险恶的状况中生存下来。
  每到一个地方,他们都会遇见不少狗屎烂蛋的事。有一些他们能帮上忙的,有一些没
办法。古斯塔夫往往会以贵族的视角和伊索塔罗等人辩论,然后理解到自己的天真。
  应该是有回报机制的,应该是有监察机制的,应该是有惩罚机制的,但是贵族的不作
为让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不作为也不只怠惰与腐败,单纯的没有人力或是没有金钱也有
可能,各种错综复杂的理由让人难以判断哪些是真是假。最后不管是真是假,承受后果的
而痛苦的都不是贵族,而是底下的人民。
  只是这趟旅程可不是来给古斯塔夫有所体悟的,他们仍然在被追杀。主谋派出的杀手
总是紧跟在他们后面,大部分时间还联合的他们所在之处的领主对付他们。有一部分被他
们击退,不过大部分时间他们还是被逼得逃离。
  当然,古斯塔夫等人也不是完全坐以待毙,他们前往任何有关联的地点,试图收集情
报,找出主谋的身分。只要知道该避开什么人,古斯塔夫就有办法回到皇宫,解决这个事
件。但是他们的收获不多,主谋的权力已经太大了,他们又完全没有足以抗衡的地位,过
了整整八个月,他们仍然没有头绪。
  “我觉得,我们该换一个做法了。”
  八个月后的某一天,古斯塔夫忽然这么说。六个人今天仍然也过著漂泊的日子,虽然
在先前的旅程中攒积了一点钱,不过要是不节省一点,这点钱还是会很快消失的。他们今
天也躲在一个小房子里,分著仅有的一点粮食,计画接下来的作战。
  “照这样下去,我们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到主谋的身分。该认清现实了,这条路走不通
。”
  古斯塔夫已经完全没有当初被绑出皇宫的样子,他的头发剪短,身上除了疤痕以外也
多了些肌肉。他的气质也变得十分沉稳,要是他回想起自己当初要受洗时慌张的样子,大
概会一笑置之。
  “你有什么想法吗?逃到国外之类?”
  其他人没有不以为然,八个月来,他们也不是没有被古斯塔夫救过。他已经获得了对
等的尊重,就算只有十二岁,他们还是洗耳恭听。
  “不,在这里逃避,好像就认输了一样,我不想逃跑。”
  古斯塔夫犹豫了一下。
  “……我前几天在街头打听的时候,注意到一个消息,有个想法。我想你们应该也有
听到吧,我死掉的消息。”
  “啊,那个吗。”
  其实他们比古斯塔夫还知道,不过就算知道也没办法做些什么。为了避免他焦急也避
免他难过,他们决定不主动提这件事。
  “我们知道。那啥,被绑架了八个月,皇帝终于放弃寻找你了那件事?”
  “对,我被宣告死亡,两个礼拜后,要举行我自己的丧礼。我想利用这个机会接触我
父亲。”
  “什么?”
  阿罕德讶异地起身。
  “你不是说会被不知道是谁的主谋杀掉,所以没办法吗?”
  “对,所以,我必须直接接触父亲。直接出现在他面前,没有人能拦,没有人能对我
开枪。只要父亲承认我,我就安全。”
  “办得到吗,那种事。”
  “我有一个想法。我知道皇室的葬礼会怎么举行,我也知道地点,我还知道路线。”
  “但是你自己之前也说过,皇帝身边的警备会比以前还严。”
  “没错,所以必须要想个对策。我已经有一些想法了,但是,真正的问题不是这个。

  古斯塔夫以严肃的口吻说:
  “如果刚刚说的,我必须直接出现在我父亲面前。不是从远方吸引注意力,而是直接
出现在他面前。”
  他比了个手势,而其他人想像了一下,然后惊觉了某件事实:
  “这代表,我们必须创造出的状况,就是你们八个月前所计画的──我们要暗杀我父
亲。唯一的差别是,我没有要杀他,只是要让他认出我的脸。而且这比八个月前还要困难
。我们没有内应,而我父亲又提高警觉。
  但是最重要的决定不是做或不做。这是一个机会。如果我们能够出现在我父亲面前,
让他认出我,就代表我们能够出现在我父亲面前,然后杀了他。而那是你们原本的目的。
所以问题是,你们要放弃这个机会,就为了让我恢复我的身分吗?”
  “……”
  土欧摩拉的嘴巴微张,右手指著古斯塔夫:
  “真的有机会成功?”
  “我认为有,但是我想先听你们的答案,再跟你们讲方法。”
  “……这样太过分了。”
  爱荷抱怨起来。
  “我们为了躲避那个幕后黑手躲了八个月,所有的精力都想着怎么扳倒他。结果忽然
我们又有机会杀皇帝了?这是什么哲学的两难问题吗?”
  “我觉得那就只能怪神了。”
  “啊,怪吧怪吧,妈的。”
  爱荷头痛的蹲下,过了一段时间,才以小动作抬起头来看其他人。
  “你们觉得怎么样?”
  “……看伊索塔罗。”
  “我也没办法决定。”
  “嗯。”
  四个人同时往伊索塔罗的方向看去。不过他们看起来可不像他们说的,他们已经作出
了决定,他们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
  伊索塔罗看出了这点,作出回答:
  “──就照你的计划走,我们不杀皇帝。”
  “你们确定吗?这大概是最后的机会喔,你们想要改变国家的话。”
  “哼,就算不杀皇帝,我们也在改变国家。”
  伊索塔罗已和以前同样坚定的眼神盯着古斯塔夫看:
  “如果是八个月前的我,也许会选择暗杀吧。不过你说的对,那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杀了皇帝,继任者大概也不会更好。所以就作吧,我们赌的是二十年后。你最好给我当个
好皇帝阿,臭王子。”
  “……就交给我吧。那么,计画是这样的──”
  古斯塔夫开始述说那空前绝后的计画。
//
  葬礼当天,约尔皇帝和以往一样,到行程开始的最后一刻都还在办公。
  “……时间到了吗。”
  他看了看墙上的大钟,早上十点。就和古斯塔夫受洗的那一天一样,他起身准备出门

  不是没有哀伤,而是没有实感。大概在真的见到古斯塔夫的尸体之前都不会有实感吧
,约尔仍然不相信古斯塔夫已经死了。
  但说是这么说,继承的位置不能空,国家必须继续运转。他必须承认自己儿子的死亡
,传承才能继续下去。
  约尔离开他的办公室,立刻就有四名护卫跟在身边。这是先前没有的,在判断匪徒真
正的目的是暗杀自己之后,他给自己配了些可以相信的护卫,或著说他觉得可以相信的护
卫。
  他前去和其他的家人会合。所有人都穿着丧服,所看见的所有东西都以黑色为基调,
气氛十分沉重。
  “霍尔瓦斯特。”
  约尔看向剩下来最年长的儿子。
  “今天以后你就是哥哥了,要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
  “我知道,父亲大人。”
  霍尔瓦斯特虽然板著一张脸,但约尔看得出来他心里很高兴,叹了口气。他不想在这
个场合骂人,不过霍尔瓦斯特如果要继承这个国家,他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矫正。
  集合之后,他们出发前往皇家墓地。皇家墓地位于卡尔玛的城东,是一栋里史悠久的
建筑。除了外围的墓地以外,还有广大华丽的礼堂来举行仪式。除了历代皇室成员,民族
英雄以及各个领域的伟人都会葬在这里。
  今天,一口空棺停在礼堂之中。空棺前放了照片,里面摆满了古斯塔夫的日常用品,
在仪式开始之前供人瞻仰。大多数的家族都派人出席,装模作样的在棺材附近小声啜泣。
约尔看了他们一眼,忍住心理叫他们全部滚蛋的冲动,自己也走到古斯塔夫的棺前致意。
他闭上眼睛,最后一次回想起和古斯塔夫相处的回忆,准备把这些记忆和这口空棺一起埋
葬。
  忽然,动摇整个墓地的爆炸传来。
  现场人群开始尖叫,警卫们大喊著入侵者往门口的方向跑去。一切的景象都好像八个
月之前的重演,也许真的又是同一批人又试图取他的命了也说不定。约尔握紧右拳,压抑
冲过去跟他们拼的冲动,他是一国之君,他有一国之君该做的事。
  “陛下,往这边。”
  护卫立刻开始行动,带着约尔沿着预定的撤离路线离开。他们绕过空棺,进入后台,
准备从后门离开,搭乘准备好的装甲车回到皇宫。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少,本来这就是专门
为了皇帝撤离而设计的路线,他们自然不希望一边逃跑还要一边提防身边的每一个人,到
了路途的最后一段,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这里,一个人影从正上方跳下来,落在约尔身前不到十公分处。在他来得及反应
之前,对方就抱住了他的身体。
  “父亲救我!”
  那个声音十分熟悉,让约尔没有第一时间反击,而是在极短的时间中思考这句话的涵
义。这是古斯塔夫?这真的是古斯塔夫?如果这真的是古斯塔夫的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救他?从谁手中救他?
  “啧!”
  接着第二个有反应的是左前方的卫兵,他转过身,将手中的枪枝对准紧抱约尔的古斯
塔夫。然后约尔本人在那之前拔枪击穿他的脑袋,完全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你们三个都不准给我动,不然你们就会知道世界速射纪录保持人的实力。”
  约尔的一句话让剩下的三名护卫僵在原地。题外话,这个纪录一直要到好几年后才被
一名叫苏芬.迪西斯的人在无人知道的场合超越。
  古斯塔夫看周围安全了一点,终于肯松手,抬起头来。那副样貌已经改变许多,但是
约尔仍然认得出那是古斯塔夫,一时之间热泪盈眶。
  不过现在不是感人的时候,古斯塔夫的声音让他回神。
  “父亲,请下令停止追击,所有的骚动都是我引起的,我之后可以解释。”
  “好,你先去──”
  “我不能离开你,父亲。”
  “……说得对。你长大了。”
  约尔完美的理解了古斯塔夫的意思,挥着手上的枪,警告身边的护卫。
  “听好,这是古斯塔夫,我的儿子。谁敢伤害他的,我会让那个人生不如死。现在你
们听到古斯塔夫说的了,我们折回去掌控全局。”
  “是。”
  约尔确认了三名护卫他们有理解现况,随后和古斯塔夫返回混乱的礼堂。由于伊索塔
罗他们本来就没有伤人的意思,场面已经稳定许多。只剩下大量警卫正在搜索那些不见踪
影的刺客。
  “搜查的人员全部回来!引起爆炸的是古斯塔夫,没有伤人的意思。”
  约尔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看到他带着古斯塔夫回来,好不?
作者: Albito (降灵者)   2020-04-05 23:24:00
大概是想借机除掉未来会对皇室权力有可能造成威胁的人吧
作者: Phantasnix (凰响)   2020-04-08 12:18:00
政变直接掌握政府神器的问题就解决了的思路吧。正统性也有,大义也有,外交目前看来也还行,就看王子武装力量蓄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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