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www.youtube.com/watch?v=0A4Lxm3IpvY
“嗟呀谁惜诗肩瘦,衣上犹沾佛院苔”
诗和肩膀都是瘦的,爱情和遗忘都是重的。两者不知道是否皆与佛院青苔相似。
这是我故意对诗句错误的诠释。就像我们错误诠释着肉体与爱情的本能。
第三次还未遗忘的相遇,我们一起去了高雄美术馆。
在那之前妳爱上我,是在MSN款款述说,那个还有MSN通讯软件的年代,LINE都还没发生。
“我不要告诉妳我在想什么。”妳想像着我的身体与邂逅。
但我要告诉妳我在想什么。我告诉妳我在学习塔罗,跟妳说起我的老师,
月亮双子座,她是一个怎样迷糊的怪人,妳笑笑说妳不相信她,
我说我正在学习大阿尔克与牌义解读,命理是一种嗜好。
彼时我刚经历一些塔罗师的欺骗与玩弄,却又一头栽进这门艺术里。
仿佛我也玩弄了妳的心一般,我不自知具有玩弄人心的能力。或许我没有。
妳的日记里偷偷记述着妳喜欢我,希望与我交往。
我不写日记。我遗失的眼睛就是一对日记。在妳未开发掘的身体里。
妳的身体植入我的时间与空间。我凝视镜子,镜子里的我,左肩有两颗痣,
苍白,泛红,两者皆有,肩膀上有一些岁月的痕迹,肥皂的香气,
穿着波希米亚服装长年是水蓝色的覆影,刚刚被水绿色统治的局面,肌肤微嫩,
镌印了青春的不甘寂寞。
我们在MSN上聊起塔罗老师。妳答应我去妳家住宿,可以到南方玩耍,
我在妳家入睡时妳梦见我打手机短信给妳,
戴着头套的妳冲进房间,欢欣鼓舞的跟我说话,
妳说妳梦见了我。(其实妳的前世早已与我的梦境相互穿梭,不是吗,爱人?)
我脱下常见的长裤,换上鲜黄色裙子,乳白色上衣,蓝色勃肯鞋,
容易奔跑又疏于性别,正好适合那天的黄昏,
塔罗师荷娜刚刚把我从泪水与虚脱之中拯救出来,
整整一年份的泪水与虚脱,我曾经怎样的与人不断不断擦身而过被报复被蹉跎,
我搭车到了南方,妳开车来接我,
尔后我不知道我们会如此频繁的去高雄美术馆,高雄图书馆,旗津,爱河,
那些平凡的建筑物,夜空之中点点的艳蓝,
会成为我们的记忆。
妳依旧是丢下朋友开车来找我,笑笑的欢欣鼓舞奔过来,
我瞒着妳踢开鞋子,丢失在陌生的旅馆。车票如同掌心,印记着旅行的气味。
一月的气味。初雪般的气味。
初老的青春与不老的青春。我与妳。
我们同居以后妳到高雄美术馆找我。
我负气在美术馆的石椅上沉睡,那么洒脱又那么随性,完全忘了我是一名女子,
女生在当代社会中是弱势,不应该随意拉腿谈笑吐痰夜归遗忘自身安全。。。,
那天我作了三明治给妳吃,我从来就不会烹饪,记得吗?我欺骗妳说我不吃早餐。
因为进食代表欲望,作菜代表倾听,我倾听妳,让妳接纳我成为爱人,
让我接纳妳成为爱人,倾听是一种权力,作菜给人吃也是。
我逃出我们的家,躺在高雄美术馆的石椅上,人群漫漶充满著高雄美术馆的庭院,
广大的庭院里有树木石头天空和麻雀,风景华美,悠然浪漫,
妳说妳想起《一页台北》的电影。妳穿越人群,寻找着我,
妳没办法用手机找我。我们的短信是一种巫术和密语,
妳却遗失了湘夫人与湘君的巫术,妳只能走路,
徒步走路,像一种地老天荒的承诺,慢慢地寻找,慢慢的找寻,
妳走路,不是骑机车也不是开车,不能弹奏萧邦也不能弹奏拉威尔,
妳慢慢拉着我们关系之中开展的第一根弦,这条弦带妳通往妳的心跳与我的心跳,
我们的心跳时而分离时而合舞,谁也不知道能在一起──一年或──多久。
于是妳走路,像童话故事中锲而不舍的王子,灰姑娘遗失了她的鞋子,红舞鞋跳舞,
《一页台北》是一部轻小品,好看的国片电影,妳想起这个画面,
联想到高雄美术馆失踪的我。我在石头与石头间沉睡。
像红楼梦里的史湘云。“只恐‘石凉’花睡去”片段。
交往之初妳开车载了前任,我负气奔往医院急诊,我丢下妳,
妳骑机车找我,我丢下妳,妳离去,有时挽留,有时丢开,像一种骰遇,
电影是假的,我们是真的。而电影是如此完美,我们是充满未知。
电影是无法触摸的肉体。我们是真实交欢的菡萏。
在还没有开始的谎言与深爱之间,我们选择了开始一段寻找。
这是高雄美术馆,展出著美术作品与创意;
我们展出的是爱,无法用作品捏塑的真人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