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韺:“我知道这话很荒唐,但看着你,总让我想起……某个女人……”
独舞的舞姬舞动时赤脚轻踩了下水,溅起水花,并非庄重的宫廷乐舞
进宴独舞的设计应是结合李韺与母亲在雨中跳舞的回忆
这回忆只有李韺知晓,但罗温的舞蹈却牵动他的回忆和情感
也许是因为罗温不顾身分暴露和国法制裁,一心只为他跳这支舞
李韺即便不知舞姬的真实面目,却不得不被她打动,因她懂这支舞,懂他布这个局的迫切
这个陌生的舞姬,是第一个进入李韺如石佛般的心的“女人”,轻轻吹皱一池春水
舞姬的身分,蒙着一层纱,将明未明
若要说这个宫中有谁会为他着想,又了解进宴舞的所有细节和程序
第一个想起的人便是洪内官
然而一确认洪内官整理乐谱指上沾染的墨迹,李韺又大大松了口气
第一个让自己的心动的女人如果是名男性内官……其实他比谁都还不愿承认这事实
若说舞姬是李韺假设心动的理想型
那洪内官对李韺来说,恐怕是要时时放在身边照看才安心,
比起君臣之间的距离更加亲近,比起单纯的朋友关怀更加牵绊,一个“需要”的存在
因她发著高烧还想去天灯节,一脸不赞同,还严词喝令她乖乖待在资泫堂
看她顶着高烧还和公主在外面吹风游湖,又是咬牙切齿
见她坠湖,不是使唤身边人去救,而是想也不想就纵身跃湖,亲自去救
为她的安危着急,因此一分半秒也等不了
当她颤抖得像只落水的小狗,便想把身上温暖的大麾给她
直到张内官提醒,对她的所有关心不仅不合身份,还会让她受罪
他才想起他俩在别人的眼里是世子与内官,下水救她已经逾越分际,
明知再多给一分关心都不应该,却又忍不住回眸关切
心里始终牵绊着她,才会在应付棘手的领相后,又到资泫堂彻夜照顾生病的她
听她哭着梦呓与母亲分别的梦,再度逾越分际,抓住他的衣袖有如攀著一块救命浮木
“我梦见与母亲分开的那一天……”
“原来你做了一个悲伤的梦。”
“不,是幸福的梦,至少我还能看见母亲不是吗?”
思念母亲的心,他感同身受,明明是幸福的梦,梦醒后却空余悲伤萧瑟的心情
抚慰因思念母亲而难受的罗温,或许也是抚慰曾经哭求父王为母亲讨回公道的自己
他俩原来同是失恃的孩子,即便长成坚强的大人,心里仍留着那道不能痊愈的伤口
李韺对罗温,向来多了一份耐心和纵容
任她动不动不顾身分之别,就对自己抬眉瞪眼,不听话闹脾气就随意抗命,
知道罗温也是没妈的孩子后,这份感情又添了同理和怜惜
而当巾帕和天灯半掩罗温的脸,李韺看着那双弯月般的笑眼频繁想起眼神哀婉的舞姬
总将舞姬和罗温联想在一起,是因为两人真有相似处?
抑或是期盼让他想留在身边的罗温就是那日令他心动的女人?
如此他便不需犹疑也不用煎熬是否要收回这份已经惦记太多的感情
但罗温担心被识破自己的身分,故作与妓生亲暱,强调自己是喜欢女人的“男人”
强烈否定李韺将她当成“女人”思慕的念想
“内官也是个会想被美丽的女人拥入怀中的男人。”
“日后我再也不会把你误认为其他女人。”
李韺“多情却被无情恼”,把一个内官想成女人的“自作多情”,自是让他拉不下脸
于是隔日他面带寒霜,刻意冷落罗温,不让她近身,也“不需要”她跟前跟后
但有形的距离却拉出无形的思念
明明罗温不在身边,在他的眼里却无处不在
当他拉弓射中靶心,就想看她弯著笑眼称赞
当他读书百无聊赖,便想看她皱着被墨迹沾染的鼻子,一脸滑稽的对着他笑
他想念的不是那个舞姿妖娆的陌生舞姬,而是在这宫中唯一称他“花草”的人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长相思〉明代.俞彦
怕相思磨人,却已深陷相思,相思来袭无处回避,
李韺想着伊人而笑,笑中甜意又转涩,眉间露一缕相思意,欲求之却怕不可得
*
金胤圣:“妳这样不顾危险的理由,都是为了世子邸下吗?”
对罗温来说,扮男装不仅是与生死攸关的秘密,更是对母亲必须坚守的承诺
母亲在天灯节那日要求她“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必须一直把自己藏起来
所以她一直以男孩子的身分生活,即便被人卖进宫里当内官,她也没有想过要坦承
虽然罗温盼望回到女孩子的自我,
但这面具已经戴得太久,要是轻易拿掉,反而有种自己是赤裸裸的感觉,更加不安
可是这样的她,把生死抛在脑后,把对母亲的承诺暂搁一旁,
甚至可能暴露自己的不安感,都比不上对世子的担心
担心为了这场进宴而一直努力到最后的世子,终将功亏一篑
倘若如兵沿所言,这个宫里到处是想抓世子把柄的人,无论如何她都想要成为他的助力
胤圣问她为何要做这么危险而且可能暴露身分的事
罗温回答自己“害怕邸下受到伤害,因为是东宫殿的人”
在李韺抓住她的手,将她贴上所有格之前,罗温早就选择成为李韺的人
“不能让邸下受伤害”已然置于她自己的安危生死之前
然而“李韺”于她而言,只能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爱捉弄人的朋友,其他不敢多想
他无意的碰触、有意的靠近,甚至无心联想的话语,都让她害怕会暴露自己
“情感”是一件难以言喻的事物,越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她与妓生扮亲暱伪装自己的女儿身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却存著依恋
希望他别太亲近自己,纵在宫外相遇也要装不相识
如今他待她与待其他宫人一样冷淡,不再要她寸步不离的有意冷落
如她所愿不再把她和“女人”联想在一起,她的眼里却有说不出的落寞
*
罗温:“我的愿望和邸下的愿望如有一个能成真,还是实现您的愿望比较好。”
李韺:“实现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5、6集比起那让人失魂落魄的寡妇尼姑之病,我更喜欢罗温与李韺早已互许的“相思”
所谓“相思”,不是单方情思,而是两方“相互”思念、在意彼此。
罗温将天灯让给李韺,李韺为罗温许下愿望。
害怕李韺被人抓把柄,罗温冒着曝露自己的风险扮成舞姬。
担心罗温在阖家团聚的节日因忆母而孤独哭泣,李韺出宫寻她,与她共度中秋。
牧太监以李韺的处境威胁罗温,
罗温明明万分惧怕,却担心自己躲避会让李韺遭遇困境,而迟迟不敢夺门而出,
直到李韺提剑来救
“如果察觉到异状,当下就该抗命逃脱!”
“如果因为我给邸下添麻烦……”
“谁要你操这种心?那种使臣算什么?你又算什么?为什么让我这般发怒?”
平日对他老是抗命的罗温,却对牧太监那混帐唯唯诺诺,明知身入险境却还不敢逃
不敢逃的理由是因为担心他这个主子,他才是让罗温陷于险境的主因,
罗温被禁军抓捕而掩不住的委屈受怕,更让他怒不可遏
作为一国的世子,却要看别国使臣的脸色,任他人侵门踏户伤害自己珍惜的人
即便是世子,也挡不了王将国家利益摆眼前要牺牲一名弱小内官的铁石心肠
“这里除了禁军,谁都不能进来。”
“你忘了吗?我是世子。”
“怎能为了一名内官,滥用世子邸下的权力呢?”
“可以滥用,如果当上王世子的话。”
这是李韺的自嘲,罗温也明白,若能以世子身分进来,
便不用选这大半夜,还穿着兵沿的衣服,自己开牢门
即便贵为世子,也没有实权能滥用,没能力保她,只能要求她自保
“答应我,往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为任何人隐忍,更不能为了我这么做。”
“您要我不要隐忍,更不能为了邸下这么做。所以我不打算隐忍,如实禀告。
邸下,您必须隐忍,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天下百姓,因为您是这国家的世子。”
李韺想保罗温,罗温也想保李韺
知道他可能会因自己而被废位,她心乱如麻
听闻他为了自己跪在殿外求了一夜,她更难受
一国尊贵的世子,何须为了一个卑微内官,拔刀向使臣,落个“丑态”之名
她主动说要离开,就是不愿见他在国家与百姓间两难
甚至当李韺再度出现来解救她,她也没有面露欢喜
反而满脸忧心难过地问:“邸下,你为何总是如此?”
她质问李韺为何执意救她,执意留她?
却不曾问问自己,为何执意不让他救?为何比起自己,更担心他?
“原因只有一个。
太喜欢你,所以害怕。害怕面对一个这么执着的自己。 ”
——爱情白皮书
“我害怕就这样被带走。”
“我也害怕自己来得太晚。”
他们心里都“怕”,更“怕”对方因为自己难受,所以假装不“怕”自己遭遇的困境
最“怕”的是,从此山高水长,天涯海角,只有相思无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