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化民主反制认知战
http://www.southnews.com.tw/polit/polit_00/14/03247.htm
多年前,一位台湾知名的公知(编按:公共知识份子)来巴黎找我聊天,赞我很会带风向
,还说我总能在第一时间就作反应,我回说:“网络带风向是有时间性的,要抢着定调,
被带走就很难带回来了。”那是我人生的一个年代,一个无法复制的年代,无法复制不是
我的笔疲乏了,而是整个资讯环境演化让我的能力不再存在价值。
现在的环境是资本堆起来的,我们所订的粉专、看到的点赞数、留意到的读者回应....
,不少背后都是money堆出来的,背后都是一个大团队在工作;现在不再是讲道理的年代
、不再是以知识影响思考的年代,现在是人海战术的年代、是操弄印象的年代。我们在脸
书、推特、google、line待得愈久,所接受到的这种不言明的政治广告就愈多,视听就愈
容易被左右。
扑马所研究的认知战,指的是广告主为中共的那些认知战,但认知战在岛上不是新玩意
,党国教育与统媒洗脑都是,广告主也不限于中共,就我们现下的视听环境,更大的比例
是岛上一些政党(蓝绿白黄红)、一些派系、一些政治头人的投资。
如果您像我一样约略知道一些认知战投资规模有多大,您就会像我一样:从此换了一双
眼睛在看待网络言论的呈现。
在台湾,选举看板数目大大地决定了选举结果,我们因此要问:民意代表究竟是民意还
是金钱势力选出来的呢?这就是为什么日本及欧洲许多国家都禁止看板竞赛,统一由公部
门公平提供。
如果选举看板是台湾政治堕落化的的重要源头(高雄市民进党初选议员候选人不少是百
面看板,还多过国民党),那认知战的投资将会是更邪恶的源头,它的负面效应高达七项
:
首先,它和看板一样提高了政党维持下去的经济成本,使得政治更进一步屈服于金钱之
下。
第二,在技术上,我们停止不了它,不像看板竞赛是可以立法禁止的。
第三,看板明白告诉民众这是哪一位政治人物买的,认知战的广告主却是隐形的;看板
明白告诉民众这是一项广告,认知战却从不会出现在广告栏,也不会在旁标示广告二字。
这些文字、留言及按赞数代表的是特定的政治利益,它是一种广告行为,却不标示广告
主、不声明广告性质,这让我们更容易被操弄。如果,我们对于商业界的置入性行销或业
配文很感冒,认为它是一种欺骗,为什么要对于这种政治界的暗黑事业感到不痛不痒呢?
第四,更糟的是,认知战效益支持的是广告主的片面利益,但它却被包装成:这叫作基
层民意(你看看这个帐号也这样说)、这是为了公共道德。民意形塑的过程需要理性讨论
,但认知战速成的情绪操弄,让每一份片面利益取得都产生了外部成本,由台湾民主来支
付。
第五,看板竞赛只是操弄我们资讯的接收量,认知战所操弄的,却是我们对世界如何观
看的意识,如果这项意识是每一个人珍贵的尊严与自由:人之所以为人在于我们经常思考
,认知战以声量方式,摧残了人本价值。
第六,政治道德上的反淘汰也形成了:愈有政治道德的政党愈不愿投资认知战,也愈容
易在政治场域中被淘汰掉。
想像一个有可能的情节:竞争同一票源的众团队里,只有一个没有拥枪自重,无力参与
恐怖平衡,最后下场就是被大家轮番放大检视并攻击。
最后一项,认知战的投资业主不便监控,容易让操作主持人某程度将该投资私有化,于
是,在政治场域里培养出一种新权力者,躲在暗处,从来不用受公开检验,这大大违反民
主原则。
对抗认知战是为了反对上述操弄,也是为了台湾政治不被金钱力量、暗黑力量所片面决
定,更是为了重构一个公共理性讨论的环境,寻求台湾民主的深化;尽管制度上无法制止
岛上政治势力的认知战,扑马所倡议的个人层次对抗认知战的原则,是一体适用的:不管
广告主是哪一个颜色。
认知战不以喂假新闻为主,那太容易被查证而反驳了,认知战是用声量方式去制造印象
与评价;以出征为例,至少有下列几种手法:
一、错置对方文字或动作的脉络
最近发生一个案例。日本选战之中安倍晋三被刺身亡,自民党不在随后选战谈及此事,
那是一种面对不公平竞争的自我节制,否则该党会胜之不武。台南市议员参选人李宗霖与
吴依洁在街头悼念安倍晋三,被指为违反日本礼数、消费安倍之死,引发大量批评,这是
件很莫明其妙的事;一来,他们不是自民党候选人;再者,民进党候选人也做类似的事,
第三,这应可得到逝者亲友的理解与欢迎;最后,他们人是在台湾,这完全合乎台湾礼数
,若非,政治人物穿有名字的背心去捻香不就也成了消费死亡吗?但是,这种错置脉络的
攻击得逞了。
二、扩大法与滑坡法
比如私密社团里几位个人的发言,被公开出来,引发出征,当攻击巨量时,视听人会被
误导而感觉那些个人意见是整个党或组织的立场,所谓“量变产生质变”。另外,小党人
士对大党一个小小的批评(比如夸张的百面看板)也被滑坡为背刺,致使任何理性讨论都
无法进行。
三、片面阅读对方文字
比如忽略攻击目标所注明的前提或但书,或宣称那不是作者的重点,以大规模突显断章
之词来扭曲全文的本意。
另一例是Charlie Hebdo(查理周报)被冤枉,2013年它批评极右派FN的种族主义趋向
,将其党徽与一猴子放在一起,猴子的头是当时一位深肤色的部长;此图刊出后,被恶意
裁剪的版本大量流窜,许多人攻击那人猴合身是该报种族主义之举。
四、写出与主文内容或事实相反的心得
比如在道歉文下不断地派帐号来留言“道歉很难吗?亅,让人觉得该道歉文一定有不足
之处,或者一点也不真心。
五、以阴谋论进行抹黑及丑化
例如指某人或某党“一定有拿XXX的钱”,虽是贱作,但量大时就可摧毁被攻击对象的
形象。
六、将小错夸张为大错
2018年姚文智不会抱猫被攻击,抱猫跟市长资格或能力没有关系,真心在乎抱猫能力的
选民也很少,这种小事却经由嘲笑者成群结队,让社会大众有了姚犯下重大选举失误的错
觉。这是一个很经典的认知战操作案例,所谓声量政治的“量变产生质变”。
我们对一些人事物的印象,常常以为是源自“自己的”感受,但实情经常是被操弄出来
的;若要反对这个说法,等于在宣告该暗黑事业的投资是无效的。事实上,从2018年之后
,这个见不得光的事业得到一个很跳跃的发展,其操弄效果得到政治业界多方肯定。
被声量卷走所产生的负面感受有两个特征:
一是产生过程,我们从来没有把作者的图文独立起来阅读过,总是混合著他人的评论一
起感受,更糟的情况,是只读评论而没看过原文(带风向的人会说:“我不给连结了,以
免增加他的流量”)。
二,该感受来得很快速,并非经过一番思考:作者这样写有理吗(而不是我喜不喜欢)?
作者的推论是什么?
台湾民众懒得思考鼓励了此歪风,这也造成公众人物在面对出征时很容易跪下去,毕竟
马上道歉比起“写一篇文来讨论应不应道歉”容易得多。选战中的人进行危机拆弹,马上
道歉是不得不的办法,但在其他的状况,容我们作个比喻:2020年代对认知战的轻易低头
,是不是等于身处2000年代对统媒洗脑的轻易低头?是不是等于身处1980年代对党国教育
的轻易低头?
更不幸的是,有时便宜行事不仅无法止血,还成了“这件事果然是做错”的铁证。轻易
将自己奉送给认知战,就是在鼓励这一行。
林佳龙被宣布成为新北市市长候选人之后,可能来自敌对派系、攻击他的风向还在吹,
我那时看得是频频摇头(但也有可能是来自中国认知战所带起的风向)。没想到的是,台
湾基进也有候选人附和上去了。
台湾基进在七月经历许多波折,这些攻击者有来带风向的帐号、有被带风向的帐号,当
然也有思考后的自主帐号,相加起来的量让每次攻击都很震撼人心,发生了“量变产生质
变”。如果对抗认知战“第二”有效的武器是以认知战反制,那进入选战攻防却没有此配
备(领导阶层政治道德感较高),等于是裸身闯入一场枪战,一定成为最重伤的那一位。
所幸,认知战只能操弄情绪,是经不起人们进一步思考的。这里要邀请过往支持台湾基
进、最近动摇的朋友想一想:当年您支持台湾基进的原因是什么?它是不是还存在于这个
党里头?
如果,支持的原因是道德清修团体、被某些政治人头所吸引、不会讲错话、不会骂脏话
、永远奉民进党为老大哥....,那的确很有资格说:“我失望了。”
如果,支持的原因是建立新国家、第二支本土政党的战略、更彻底的转型正义、解殖式
的本土文化复兴、更积极的防中渗透、反ROC体制,....这些,其实都还在,该党过去几
年直到今日所作所为历历在目。
相同道理,一位候选人该不该支持要看的是他一贯的表现,而不是异常的三小时言行。
当初选择小党作为支持对象,就是在政治态度上比较不看风向、比较不顺从主流,进一
步地说,体质上比较能抵抗认知战(甚至可能比枪林弹雨中的候选人在心智上更坚强),
经过这几星期风波(特别是台湾基进成员在其中不是全然无辜)还选择待下来的,就像是
健康的人还把Covid-19疫苗打好打满一样,一定能够承受后续选战更激烈的认知战攻防,
在此致上我的敬意。
最后,反制认知战“第一”有效的武器是什么?就是有愈来愈多的选民认清:民主深化
是建立在思考与讨论之上,而不会是声量、风向与情绪。希望这篇文章能有些贡献。
心得
其实追根究柢
认知战不过是用一种资讯
刺激人强化既有的认知
尤其是强化既有的讨厌事物
或是强化刻板的正向印象
始知转往或强化往发起的人所希望方向
而认知战的横行追根究柢
依然是党国戒严洗脑产生出的僵尸一班的遗孽
反制之道第一步先清理党国遗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