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星期专访》张茂桂︰在内部划分敌我 检

楼主: hayabusa (活在当下)   2014-02-17 21:38:37
《星期专访》张茂桂︰在内部划分敌我 检核小组立场不正
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14/new/feb/17/today-p1.htm
记者邹景雯/专访
针对教育部在社会歧见中公告的高中新课纲,中研院社会所研究员张茂桂指出,“拨乱反
正”说的原来是保皇党或正统赶走乱党或偏室的封建心态。其所反映的是把民主政治的政
党轮替,当成病态的错误。下一代需要的是面对未来的正面能力,而不是对过去的盲目崇
拜或者盲目敌视,这才是形成国家认同的最主要力量。因此,为何要用教育的方式,进行
分化与分裂呢?
张茂桂同时表示,“检核”小组的立场不正。基本上“检核”就是根据某种上对下的标
准,那就要问社会领域以及国文科目,这“上对下”的标准是如何产生的?
问:您长期参与高中课纲的研拟,请简述源流。
张:高中“公民与社会”是删并原来三民主义、公民、现代社会三科科目之后的新科目。
二○○六年开始实行的九五课纲(又称暂纲)是第一本“公民与社会”课纲,而九九课纲
则是第二本。
任何一个民主的国家,都需要支持民主的公民教育,民主治理的品质,更必须有高质量的
公民配合。中华民国由党国以及威权体制成功转型为民主政体,但是“主权在民”的概念
仍需要从头开始,民主、法治、人权的观念要能发展成自然而然的生活习惯,才能真正扎
根。未来的公民,要比现在的中老年一代,更了解民主法治的内涵,也更需要具备公民的
关怀与实践能力。因此,九九课纲的公民与社会学科,是把相关的社会科学知识、议题,
对于现实现象的反思,连接青少年晚期的成长,整合到未来公民的养成过程中。
课纲委员 权力与监督失衡
问:课纲委员有什么权力或责任?
张:过去课纲小组委员的权力几乎没有任何法律规范,如果审查过程不严谨,或者官员下
指令授意,他们可以运作得很大但几乎不必被问责。教育问题其实和食安问题一样,都是
良心事业,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教育要教导的是别人的孩子,要改变的是未来世代的心
智、情感与态度。而课纲小组的责任,就是要研拟可能是最佳的“成长配方”,课纲小组
因此具有决定什么是最佳“配方”的权力。但是我国现行课纲,往往都没办法临床实验(
实验教学),都是在“赶、赶、赶”的情形下做出来的居多。万一有委员不小心乱调把配
方搞错了,“毒害”后代,受害者其实没有办法要求赔偿。而课纲小组、课纲委员的权
力,和他们受监督与可被问责的情形,不成比例。
问:如何防止课纲委员或委员会的失控?尤其是调整的权限?
张:第一是组成需要多元,第二是过程需要开放透明,第三要求委员的自制与沟通能力,
回归学科与课程专业,第四是课纲架构密度必须松且有开放性,这是订定课纲的“食安”
防护网,勉强可以防止课纲委员滥权而无法被直接问责的问题。没有人可以号称拥有所有
的知识,也没有人可以号称自己拥有的知识就是真理;所以,课纲小组绝对不能在一个独
断或者封闭的小圈子内进行。课纲委员的自制与戒慎,也是课纲委员时时该有的心态。
换个党就换课纲 永无宁日
此外,课纲虽然是以官方文书的方式呈现,但其功能与目的还是学科知识与课程。所以课
纲的终极价值必须基于学科以及课程考量,而不是在其能否配合政党或者政府的程度。有
人说换一个党执政就要换一套课纲,那教育恐难逃“昨是今非”的变动,恐怕是永无宁日
的循环斗争。教育必须有相对于政党政治能保持一定程度中立的空间。
所有的课纲从正式推出开始,几乎就要同时开始蒐集相关资讯,供下一波调整参考。公民
与社会课纲做为一门新兴学科,各界一直有很多意见;但有修改意见不等于要立即展开调
整。
课纲在设计时,本来就有指引性与开放性的双重考虑。指引性的考虑要求课纲保持一定的
抽象与稳定,可以实行较长久的时间,而开放性代表预留的调整空间,让社会变迁或者知
识变迁发生时,至少可以在教科书的层次进行更新,而不必去调整课纲。
现在施行不过三年就要进行迅速调整,代表有人认为,这课纲出现了重大问题,无法用课
本更新的方式来处理。
课程轴心大变动 并非微调
问:做为长达十二年的“体制内”推动公民教育者,请具体举出您出面反对的理由?
张:现在所谓“微调”是一个安慰并欺骗社会大众的话语,它和“检核”的用意一样,主
要是在过程中为了逃避监督与保密需要。从最后公布的结果看来,这次课纲的调整,不论
历史还是公民与社会,变动的绝不只是部分的用语、内容,涉及的包括课程轴心的大变
动。
我反对的理由有关于程序,也有关于内容的。关于程序,最严重的就是仓促以及敷衍的公
听会程序,一边改、一边通过,通过之后居然还可以有一直补考、继续改的便宜作法。教
育部不但迟迟不对社会公开相关草案,其间更还爆出了有不断拉下级背书,修改投票与会
议纪录,甚至可能作假的疑云。
新课纲 具反公民教育特性
第二是它所呈现的“反公民教育”特性。以公民与社会本科来说,除改了约二十处“中国
大陆”的用法之外,它还特别标举了中华文化(家族主义)优良传统以及(三民主义)立
国精神;删除了“白色恐怖”举例,这等于删除中华民国政府曾“违宪”“违反人权”纪
录,进而限制了公民教育非常基本的人权反思与转型正义的课题。它另外还要求淡化处理
关于人民直接参政权的部分。至于国家认同问题,原课纲采取“描述”且可讨论的开放立
场,但修订后这空间也没有了。课纲把国家认同不统一的现况变成一个“问题”,一个会
影响两岸关系的“问题”。而在新增加“恶法非法”的主题里,新课纲错误底限定“大法
官”释宪机制为唯一处理“恶法”的机构,还把其误写为早不存在的“大法官会议”。
另外,检核小组还大量偷渡了和宪法完全无关的修订,例如关于“自我”、“成年礼”(
成长过程)、“人我关系”、“亲密关系”的地方都被删除或任意更动,反映出非常“外
行人”的观点。至于修订版将第四册的“经济与永续发展”做了惊人的大幅度调整,新内
容不但再加重,而且已经偏离第四册原来的课本标题,还有自打嘴巴的地方,它一方面要
求强化“自由贸易”的正面讨论(配合ECFA或者服贸,还有自由贸易区的设置),但
另一方面又增加了讨论“均富”与分配问题。这是“超现实”而且伪善,和二○○八年总
统大选时国民党的“六三三”文宣性质很像。
整体而言,新课纲修改了用语,回避或压缩了当代的重大人权、国家认同议题,还趁机掺
杂了一些文化保守观点、修改者并不了解高中生身心发展阶段、修订后也有逻辑不通且不
符合学科专业以及课程发展的地方,这是一个学科发展大倒退的修订过程,而这完全是小
组的非学科专业、封闭、滥用权力,以及修订过程的仓促所导致。
拨乱反正说 重回党国体制
最要者是关于“拨乱反正”的疯狂,不论王晓波或谢大宁都这么说,马英九也常附和的观
点。拨乱反正的前提来自于对于“正朔”或者“道统”的坚持,这用在民主体制实在是价
值错乱,仿佛回到党国体制时期。民主国家的常态,是将“大位”设定为有期限的“虚
位”,定期开放竞争。对这“虚位”的占有,必须经过相对或绝对人民的法定授权。而
所有的政党与其代表都有角逐据大位的资格。这是宪政主义下的“政党轮替”常识,又那
里是“奉正朔”以扫平“乱党”,“改朝换代”所可以比拟的?
退一步说假定“拨乱反正”好比和“选举割喉战”一样,都是政党竞争的形容词,那就算
了。但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高中教育,事关所有同胞的子女的成长,涉及子女们的情感与认
知世界。难道,我们是要把下一代的学习,当成是被“敌人”蒙骗的子女,或者是有待重
新进行文明教化的人民子女吗?我们难道不是一个拥有实质主权的中华民国的“同一国”
的国民吗?
问:所以,拨乱反正等于在内部划分敌我阵营?
张:当然。在这个国家里,国民本属多元,有原住民族,有新移民,也有其他各种社会群
体;我们可能有不同的党派立场,甚至对宪法或者对中华民国也有不同程度的归属感,也
存在对日本侵华战争,以及对殖民统治台湾的多重而复杂的记忆,这是历史遗留也是生活
中的现实;但无论如何,现状是我们最终还是“同一国”的人。而这同一国的人,何以能
允许课纲试图将人民设定为“被殖民奴化”的人民的方式来对付呢?
类似这种要改造国民的心态,我们在一九四六年的台人被奴化说,在一九五○年代对于文
艺界的肃清,一九七○年代右派国族主义对乡土作家的攻击,戒严时期警总对于党外杂志
的文字检查,甚至在几年前香港“爱国公民教育”的争议中,都可反复觉察到这种可怕的
心理与政治操作。
他们展现同一个模式:用“最高贵”不允许怀疑或讨论的国族主义来纠正其他不被认可的
人民思想或者认同,用思想灌输的方式来改造那些可能“危害”国家民族的“敌人”的子
女们,这是多么可怕的教育心理学?
我们现在正在讨论与进行的将与未来的“国民教育”有关,而国民教育最不应该假设有内
部的敌人,不但孩子们不是,孩子们的父母也不是。教育的目的,原本就是不能歧视,且
要让所有的人民都有公平的机会,成为主动参与的公民,成为这个国家的主权拥有者。而
他们也可以在不同的情境,去回应不同的认同召唤,选择成为不同政党与社会团体的参与
者、不参与者、或者监督者。
我忍不住要请问教育部的官员们,我们有两条路在前面,一条是去灌输现在的学生一种超
现实的国族价值,一条是要去培养他们在即将到来的未来,能判断与做选择的素养能力,
请问哪一条才是有效的教育正途呢?你们有做出明智抉择的胆识与能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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