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
华山论剑五绝激战七天七夜,最终由王重阳智取天下第一的名号以及九阴真经
https://www.ptt.cc/bbs/JinYong/M.1489344413.A.261.html
时光匆匆,数年后王重阳天命已尽,终于来到逝世之时...
注意文长
王重阳自知寿限已到,那场谁也逃不过的瘟疫终究找上自己,于是安排了教中大事
之后,命周伯通将“九阴真经”取来,并招来七大弟子,说道:“我阳寿将尽,这
几日大腿骨发酸,实非吉兆,我看非出大事不可,东邪西毒若不来找场子,老子把
大腿砍了给你们。”
全真七子闻言大惊,谭处瑞说道:“不会罢?那黄岛主为人怎样,徒弟虽不深知,
但瞧他气派很大,必非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王处一心道:“那也未必。” 含笑道:“正是,师哥说的是!”
果然王重阳叹口气说道:“你们不晓得,当年华山顶上我夺得武功天下第一,手法
殊不正大,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都得罪光了。我在世之时,他们慑于我的威吓,尚还
好说,一旦得知我命不久矣,非来报仇不可。这样罢,我有一计,如此这般,如此
这般…”
马钰、丘处机等闻言无不皱眉,
王处一和周伯通却抚掌大笑,说道“妙计,妙计!”
屋内王重阳与弟子正在拟策,屋外枣树上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段智兴、
北丐洪七公也正自商议。
只听得西毒欧阳锋铿铿然似有金属之音的声音说道:“两年前大伙儿立誓,倘若不
灭全真教,大伙儿人人都是狗熊灰孙子,再也没脸面在江湖上行走,今天终于时机
已到,王重阳即将归天,我姓欧阳的这两年饭也吃不饱、觉也睡不好,日思夜想就
是打算报仇,为我们四人雪耻,哈哈,哈哈”
北丐洪七公答道:“说得好,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重振雄风,大伙儿扬眉吐气,重
新抬起头来做人。这两年来,我丐帮兄弟们深怕全真教主没事来杀人,个个如无主
孤魂一般担惊受怕,在丐帮的聚会中,八袋长老只消瞧我一眼,冷笑一声,我就惭
愧得无地自容,对帮中的大事小事,不敢插嘴说一句话。”
咽了口气又说道:“自今以后,那是大不相同了!”
东邪黄药师接着道:“对,对,七公说得对,咱们趁此机会,一鼓作气,轰轰烈烈
的踏平终南山,让王重阳这恶贼的徒子徒孙都死在咱们手下。”
众人一听,又都轰然大笑起来。人丛中突然有个冷冷的声音说:“是我们杀了王重
阳么?”众人一听此言,立时静了下来。
过了良久,洪七公说道:“王重阳虽是自己阳寿先尽,但踏破全真教、荡平终南山
,却是我们四人。”
先前那人又冷冷地道:“原来如此。”
欧阳锋有金属之音的嗓音大声道:“段智兴,你阴阳怪气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帝段智兴仍是冷言冷语:“我又有什么意思?没有意思,一点也没有意思!只不
过江湖上的其他好汉如果问道:‘这番四绝可当真威风啦!但不知杀死王重阳的是
四位中的哪一位兄弟?’这一句话问出来,只怕有些而难以对答。大家不妨想想,
这句话人家会不会问?只怕一千个人中,倒有九百九十九个要问罢!大伙儿自吹自
擂,尽往自己脸上贴金,未免……未免有点……嘿嘿,大伙儿肚里明白。”
众人尽皆漠然,觉得他说话刺耳,听起来极不受用,却也是实情,难以辩驳。
洪七公说道:“段皇爷,只不知王重阳跟你有何仇怨?当年华山绝顶上,人人送了
他礼物,就你没有,我连丐帮镇帮之宝的绿竹棒都叫他取了去,但你却又何以对他
如此憎恨?非亲手杀了他不可?”
段智兴虎目圆睁,眼眶中两行泪水从面颊上流了下来,虽在黑暗之中,其余三人武
功卓绝,耳聪目明,黑夜如临白日,看得无不清清楚楚。
洪七公见他流下眼泪,忙道:“别哭啦,你不用害怕,将事情说了出来,我们三人
给你做主。”
段智兴听到此言‘哇’的一声眼泪溃堤而下,转头说道:“这里都不是外人,在下
说将出来请众位一起参详。我…我这件事,是去年之事…”说到这里不禁往窗内望
了望,似往周伯通看去。
定了定神,才又道:“我大理国小君,虽不如中华天子那般后宫三千,但后妃嫔御
,人数也是众多,想我自来好武,少近妇人,连皇后也数日难得一见,其余贵妃宫
嫔,哪里还有亲近的日子?我众妃嫔见我日常练功学武,有的瞧着好玩,缠着要学
。我也就随便指点一二,好教她们练了健身延年。内中有一个姓刘的贵妃,天资特
别颖悟,竟然一教便会,一点即透,难得她年纪轻轻,整日勤修苦练,武功大有进
境。刘贵妃本来求我传她点穴功夫,可是你们想,这门高深武功,我如何能传给后
宫妃嫔?”
段智兴又道:“那一年全真教主王重阳得了真经,翌年携了他师弟周伯通周师兄亲
来大理见访,也不知有何要事,一住月余。岂知他师弟周伯通这十多天中闷得发慌
,在我宫中东游西逛,惹出了一场事端。”
洪七公问道:“后来怎样?”
段智兴叹道:“周师兄血气方刚,刘贵妃正当妙龄,两个人肌肤相接,日久生情,
终于闹到了难以收拾的田地…有人前来对我禀告,我心中虽气,碍于王真人面子,
只是装作不晓,夜里暗自落泪,哪知后来却给王真人知觉了,想是周师兄性子爽直
,不善隐瞒…”
洪七公再也忍不住,问道:“什么事啊?什么事闹到难以收拾?”
段智兴哭道:“你又何必逼我非得亲口说了出来?我把刘贵妃叫来,命他们结成夫
妇。哪知周师兄大叫大嚷,说道欢好归欢好,娶妻大可不必,就杀他头也决计不干
,无论如何不肯娶刘贵妃为妻。我对周师兄说道:你若爱她,何以坚执不要?倘若
并不爱她,又何以做出这等事来?我大理国虽是小邦,难道容得你如此上门欺辱?
周师兄呆了半晌不语,说道:‘段皇爷,是我的不是,你要杀我,也是该的,我不
敢还手。’我撇向一旁重阳真人不断冷笑,不断撇向我的皇后,一时胆寒,无言以
对,只道:‘我又怎敢杀你?’周师兄更不打话,扬长出宫,王真人向我陪笑说些
好话,哈哈大笑,跟着也走了。”
黄药师怒道:“这王重阳当真欺人太甚!”
洪七公道:“段皇爷,你心中很爱她啊,你知不知道?若是不爱,就不会如此不开
心啦。”
段智兴黯然道:“此后大半年中,我没召见刘贵妃,但睡梦之中却常和他相会。一
天晚上半夜梦回,再也忍耐不住,决意前去探望。我也不让宫女太监知晓,悄悄去
她寝宫,想瞧瞧她在干些什么。刚到她寝宫屋顶,便听得里面传出一阵儿啼之声。
咳,屋面上霜浓风寒,我竟怔怔的站了半夜,直到黎明方才下来,就此得了一场大
病。”
欧阳锋摇头叹道:“周伯通给你生了个儿子,岂不甚好?你干么要不开心?”
段智兴道:“我听着孩子的喘气,想起了许多许多往事:她最初怎样进宫来,我怎
样教她练武,对她怎样宠爱。她一直敬重我、怕我,柔顺的侍奉我,不敢有半点违
背我的心意,可是她从来没真心爱过我。我本来不知道,可是那天见到她对周师兄
的神色,我就懂了。一个女子真正全心全意爱一个人的时候,原来竟会这样的瞧他
。她眼怔怔的望着周师兄将锦帕投在地下,眼怔怔的望着他转身出宫。她这片眼光
教我寝不安枕、食不甘味的想了许久,现在又见到这片眼光了。她又在为一个人而
心碎,不过这次不是为了情人,是为她的儿子,是她跟情人生的儿子!”
段智兴想到这里,不禁禁怒火填膺,一伸指,将面前枣树枝戳得粉碎,怒喝:“大
丈夫生当世间,受人如此欺辱,枉为一国之君!”
黄药师:“非杀光全真教满门老幼不可!”
就在这时,只听屋内全真七子大声嚎哭,连同周伯通八人一齐朝棺木跪倒,磕下头
去。东邪西毒等尽皆大喜,一并抢入灵堂,只见满地都是石灰和鲜血,果然不见王
重阳的人影。四人明明听得王重阳临终与弟子们正在说话,这时棺材盖却钉上了,
疑心大起,黄药师问道:“杂毛们,你们师父哪里去了?”
王处一见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齐至,面色不善,赖道:“师父生前说道四位大英雄即
将驾临,说不定他怕你们杀他,自己爬入棺材,自己钉上了。”
段智兴喝道:“胡说!!快打开来,别焖死了他,快,快,老子要亲自下手!”
洪七公走到灵桌前,正供俸著王重阳生前最喜爱的玩物,其中赫然见到自己帮中的
绿竹杖,伸手拿起,喜不自胜,一旁欧阳锋也走去拿起通犀地龙丸,放入怀中。两
人对灵堂中的全真七子及周伯通视若无睹,旁若无人,实是藐视已极。七子见黄药
师抄起斧头凿子,欲将棺材钉子起下,丘处机怒喝:“拿了东西还想鞭尸,你们不
也太过份么!”
黄药师一愕,转头对欧阳锋说道:“锋兄,我教训教训他们,你说是不是欺侮小辈
?”欧阳锋笑道:“他们不敬你在先,你不显点功夫,谅这些小辈也不知道桃花岛
主的手段。”
王处一当年曾在华山绝顶见过东邪、西毒二人,正要向前赔礼,黄药师身形微晃,
反手就是一掌。王处一欲待格挡,哪里来得及,拍的一声,脸颊上已吃了一记,
一个踉跄,险险跌倒。丘处机大惊,叫道:“快回原位!”但听得拍拍拍拍四声响
过,谭、刘、郝、孙四人脸上都吃了一掌。丘处机见眼前青光闪动,迎面一掌劈来
,掌影好不飘忽,不知向何处挡架才是,情急中袍袖急振,向黄药师胸口横挥出去
。丘处机武功为七子之首,这一拂实是非同小可。黄药师过于轻敌,竟被他袍袖拂
中,胸口一疼,急忙运气护住,左手翻上,已抓住袍袖,跟着右手直取丘处机双目
。丘处机奋力回挣,袍袖断裂,同时马钰与王处一双掌齐到。黄药师身形灵动之极
,对丘处机一击不中,早已闪到郝大通身后,抬起左腿,砰的一声,踢了他个筋斗
。
洪七公与欧阳锋哈哈大笑,叫道:“王重阳收的好一批脓包徒弟!”
但黄药师东闪西晃,片刻之间连下七八招杀手,各人抵挡不遑,哪里还布得成阵势
?只听格格两声,马钰与谭处端腰里长剑已被他拔去折断,抛在地下。丘处机、王
处一双剑齐出,连绵而上。这全真剑法变化精微,双剑连势,威力极盛,黄药师倒
也不敢轻忽,凝神接了数招。马钰乘这空隙,站定“天枢”之位挥掌发招,接着谭
刘诸人也各站定方位。这天罡北斗之阵一布成,情势立变,“天权”“玉衡”正面
御敌,两旁“天玑”“开阳”发掌侧击,后面“摇光”与“天璇”也转了上来。黄
药师呼呼呼呼四招,荡开四人掌力,笑道:“锋兄,王重阳居然还留下了这一手!
”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手上与各人掌力相接,已知情势大不相同,这七人每一
招发来都具极大劲力,远非适才七人各自为战时之可比,
天罡北斗阵既已布成,七子齐往门外奔去,黄药师叫道:“一群杂毛,,有胆子就
上来,一对一跟老子决一死战。”王处一叫道:“你有种就出来,单打独斗,老子
也不怕你。”黄药师道:“好!”正要出去。欧阳锋忙道:“药兄,别上他当,全
真教卑鄙无耻,什么事都做得出。”
黄药师只走出一步,便即驻足,叫道:“你说单打独斗,干嘛又七个人布成阵势在
外……他妈的,是八个人,连你师叔老顽童也混在里面,王八蛋,你叫我一个人出
去单打独斗,结果还不是想倚多为胜吗?”
王处一笑道:“你若是不敢,赶明儿趁早把东邪的名号给我撤了”一旁丘处机却道
:“王师弟,我师兄弟布天罡北斗阵倘若不敌东邪孤身一人,全真教还有何颜面号
称天下武学正宗?”说著将周伯通往屋内推了一推,周伯通看周围情势,缓步入内
。
丘处机道:“我师兄弟对付一百人是七人齐上,对付一人也是七人齐上,你出来,
我们不叫周师叔帮忙就是。”黄药师怒道:“好,说这种满话,难道黄老邪当真不
会杀人么?”跳出门外向丘处机等发掌攻去。
屋外八人激战,屋内又是另一番光景。
只见南帝北丐西毒以鼎足之势将周伯通围住。周伯通见众人脸色不善,笑嘻嘻问道
:“三位大侠,我什么事得罪了你们,惹你们生气啦?”
段智兴一个箭步窜上,左手前探,抓向他后领。周伯通右掌向后切出,一旁洪七公
顺着他手臂向下一勒,一招逍遥游掌法,已抓住了他手腕,随即拗转他手臂,段智
兴以食指对住他咽喉,喝道:“淫贼,你还敢倔强?”左手啪啪两下,打了他两个
耳光。
周伯通手腕奇痛,喉头被他食指戳得热胀胀的,知道一阳指天下闻名,戳破喉咙如
破豆腐,忙嬉皮笑脸的道:“段皇爷,有话好说,大家是自己人,为什么动粗?”
段智兴一口唾味吐在他脸上,说道:“呸,谁认你是自己人?你……你……你这淫
贼,竟敢在皇宫里花言巧语,骗我刘贵妃,又……又跟她睡在一床,这……这……
我……我……非杀了你不可……”额头青筋凸起,眼中如要喷出火来,左手握拳,
对准了周伯通面门。
周伯通这才想起,他如此发火,原来是为了刘贵妃,眼前局面千钧一发,他火气稍
大,手上多使半分劲,自己咽喉便得多个窟窿,笑道:“刘贵妃是你心上人,我如
何敢对她无礼?刘贵妃心中,就只有皇爷你一个。她从早到晚,只是想你。”
段智兴火气立降,问道:“你怎么知道?”将食指缩后数寸。周伯通道:“只因她
求我教她武功,她方能讨好于你,她一得知点穴秘奥,可不知道有多喜欢。”
段智兴忽又发怒,咬牙说道:“你这小狗蛋,老子可不领你的情!你教她也好,不
教也好,为什么搞得我刘贵妃帮你生…他妈的帮你生了孩子?”食指又前挺数寸。
周伯通又道:“咦!哪有这种事?你听谁说的?刘贵妃这般羞花闭月的美人儿,只
有嫁皇爷这等又英俊,又了得的英雄,这才相配哪!”
段智兴火气又降了三分,将手指又缩后了数寸,说道:“你还想赖?我都在屋顶上
听她儿子的啼哭声,你还敢说不是?”周伯通道:“这啼哭你从哪里听来的?”段
智兴道:“我亲耳在屋顶上听到刘贵妃宫里的婴儿哭声的,难道有假?”
周伯通道:“是她带着自己带着婴儿呢,还是带去跟你说的?”段智兴微一迟疑,
道:“是她自己和婴儿。”周伯通听段智兴说,此中情由是自己从宫中屋顶偷听而
来,所知有限,笑道:“段皇爷,你可上了你贵妃的大当啦。”段皇爷道:“上了
什么当?”周伯通道:“刘贵妃跟我说,她要好好的气你一气,因为她尽心竭力的
服侍你,可是你半点也不将她放在心上。”
段智兴急道:“哪……哪有此事?我怎不将她放在心上?”
周伯通道:“她送过我一张锦帕,还记得吗?帕上织著一幅鸯鸳戏水之图”
段智兴道:“是啊!他妈的,上面还绣著一首小词,叫什么……叫什么,四张机,
鸯鸳织就欲双飞。”
周伯通说道:“她送了这张锦帕给我,是在说,我教会了她点穴手法,她与皇爷鸳
鸯戏水好不快活,要感谢我这恩人呢!”
段智兴听了这番话,只笑得口也合不拢来,问道:“怎么……怎么她半夜里皇宫中
又传出婴儿啼哭之声?”周伯通道:“想必是后来你都不理人家,她故意不知哪偷
来的婴儿,想要气你来着。”段智兴心花怒放,却道:“不会罢?刘贵妃怎会做这
种事?难道刘贵妃这么做,是故意呕我来着?”
周伯通道:“好,好!算是我错了。段皇爷,我要去找东西吃,失陪了。我吃得饱
饱的,你那刘贵妃那些教人听了肉麻之极的话,我才说得出口。”段智兴忙道:“
周师兄,你别忙走!说完话后,到山下镇上,我再好好请你喝酒吃面,还得跟你赔
个不是。”
周伯通道:“食物么,这里倒有”说著将灵桌上寿桃等供物递了过去。段智兴接了
一块寿桃,撕了一片,在口中嚼了几下。周伯通道:“这几块寿糕不知怎样?”将
几块糕饼翻来翻去的挑选,翻了几翻,说道:“他妈的尿急,小便了再来吃。”
走到一棵一旁,转过身子,拉开裤子撒尿。
段智兴心想:“这小流氓,讲话这等粗俗。”目不转睛的瞧着他,怕他突然发足逃
走。
欧阳锋听段、周两人喋喋不休,尽在讲儿女私情,老大不耐,大声喝道:“快把
《九阴真经》交出来,否则一把火烧了你的全真道观。”周伯通只见他抢到师哥灵
前,伸手就去拿供在桌上的那部经书。暗暗叫苦,自己既敌他不过,众师侄又都在
门外与黄老邪激战,正在这紧急当口,突然间喀喇一声巨响,棺材盖上木屑纷飞,
穿了一个大洞。
只见王重阳身随掌起,以掌力破棺而出,飞出棺来,迎面一招不知如何偷学而来的
一阳指向那西毒点去。欧阳锋明明在窗外见王重阳逝世,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时
忽见他从棺中飞跃而出,只吓得魂不附体。他本就对王重阳十分忌惮,这时大惊之
下不及运功抵御,王重阳一击而中“一阳指”正点中他的眉心,破了他多年苦练的
“蛤蟆功”。欧阳锋转身远逃西域,数十年不敢再履中土
王重阳一声长笑,盘膝坐在供桌之上,看向南帝与北丐。
段智兴大吃一惊,忽听得咕咚一声,一个人软倒在门边,正是洪七公。
段智兴暗叫道:“不好!”左手凌空一指,欲先下手将王重阳击倒,不料一点之下
,内力运发不出,王重阳丝毫不动。段智兴吃惊更甚,当下不动声色,右指又是运
劲一点,王重阳仍是嘻笑不止,一提气时,内息也已提不上来,知道在不知不觉之
中,已中了旁人的道儿。
只听洪七公倒在地上怒道:“王重阳,你用毒!”便在此时,只觉脸颊、嘴唇、手
掌各处忽有轻微的麻痹之感,同时又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花香,这花香,这花香……
他又惊又怒,身子摇晃。
王重阳笑道:“我生怕有不肖之徒,死后夺我宝物,辱我遗体,因此……”
洪七公等登时省悟,怒道:“你在供桌上施毒?哎哟,我的打狗棒上被你涂满毒
药,我适才大意拿起,竟未察觉……王重阳,你好恶毒!”纵身而起,发掌便向他
击去。不料那毒药当真厉害,刹时间消功蚀骨,降龙十八掌竟已使不出来。段智兴
惊骇无比,心想:“适才周伯通那寿桃从供桌上取来,他自己又不吃,难不成…”
王重阳使计,让七位徒弟结成天罡北斗阵,先行引走颇通药理、定有应变之法的东
邪黄药师,又以九阴真经成功诱骗精通毒物,颇有毒物克制之道的西毒,忽施奇袭
,点中欧阳锋,令其铩羽而逃。四绝之中精通中毒应变之法的两人均已不在,方才
催动药力,令南帝北丐两人毒发倒地。
王重阳哈哈笑道:“洪帮主,刚才你们在讨论要踏平终南山,灭我全真教满门,现
下怎么说话?”
洪七公面如土色,说道:“重阳真人,你放我们走,老叫化以后再也不敢惹你全真
教的任何人了。”
王重阳冷笑道:“好,我答应不杀你,可是要砍下你一条腿。”一旁段智兴大怒,
待要发作,但只是手一提,便全身酸软,再也使不出半分力道。
这时洪七公已然心胆俱裂,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说道:“重……重阳真人,你砍
了我一条腿,我……我定然是活不成的了。”
王重阳摇头道:“活得成的。你在华山绝顶送了我这跟绿竹棒,说要恭贺我武功天
下第一,结果未经我同意,想着趁我死后又强夺回去,天下有没这个道理?”
周伯通站在师哥身旁,笑道:“岂有此理!”
洪七公身中剧毒,脑中早已一片混乱,也觉此理欠通,说道:“那……那怎么办?”
王重阳道:“你偷我的棒子,不如这样,我吃点亏,当作卖给你,作价一百万两”
洪七公道:“仙长,我是乞丐,如何出得起一百万两,你这还价太凶了,还请抬一
抬”
王重阳道:“不抬了,我再砍下你一条手臂、一条大腿来作抵。将来你还了我一百万
两银子,我把你的断臂、断腿还你。”
洪七公哭道:“我的手臂、大腿怎能作抵,你还我我也接不回来啦。我帮中有一长老
姓彭,眼神温柔,能言善道,颇能讨人欢心,我将他送来重阳宫中供众位仙长之娱,
抵债作数,这样可好?”
王重阳笑道:“手脚不能抵债,人又怎能作数?好,我将你的爷爷卖给你,作价一百
万两,又将你的父亲卖给你,作价一百万两,再将你的奶奶卖给你,作价一百万两,
还把你的外婆卖给你,作价一百万两……”
洪七公道:“我爷爷、爹爹、奶奶在我幼小之时,都曾在金人手下为奴,早已死啦。”
王重阳道:“死人也卖,我将你爷爷、爹爹的尸首卖给你,死人打八折,作价八十万
两棺材奉送,不另收费。”洪七公心想:“我全帮都是乞丐,一整年乞讨连一百两都
未必有,哪来的八十万两买一个人”只得哀求:“我……我实在买不起了”
王重阳道:“好啊。你买不起了,就饶了你。可是已经买了的却不能退货。你欠我三
百二十万两银子,怎么归还?””
周伯通笑道:“是啊,三百二十万两银子,快快还来。”洪七公哭丧著脸道:“我身
边连一两银子也没有,不然何须讨饭,哪里拿得出三百八十万两?”
王重阳见折磨得他如此狼狈,愤恨稍泄,说道:“那么你写下一张借据来。”洪七公
大喜,忙道:“是,是。”转身向周伯通道:“相烦周师兄拿纸笔来。”王重阳左手
一伸,抓住了洪七公右腕,拔出一旁佩剑,白光一闪,挥剑割下了他右手食指。洪七
公大声惨叫。王重阳道:“用你指上的血来写。”
洪七公痛得全身发抖,一时手足无措。王重阳道:“你慢慢写罢,要是血干了不够用
,我再割你第二根手指。”洪七公哪里还敢迟延,咬牙忍痛,将断了的食指在衣据上
写道:“欠银三百二十万两正。洪七公押。”写了这十三个字,痛得几欲晕去。
王重阳冷笑道:“亏你北方第一大帮的帮主,平时练字不用功,写一张欠据,几个字
歪歪斜斜,全是败笔,没一个胜笔。”将衣据接了过来,交给周伯通,道:“你收下
了。瞧瞧银两没短写了罢?这人奸诈狡猾,别少写了几两。”
周伯通挤眉弄眼,笑道:“三百二十万两银子,倒没少了。”说著将血书收入怀中。
王重阳哈哈大笑,对洪七公下颏一脚踢去,喝道:“滚你死外婆的罢!”洪七公一个
跟头,滚了出去。
段智兴在一旁看王重阳炮制北丐,实看得心胆俱裂,无奈中毒之后手脚无力,就连一
步也踏不出去,欲待挣扎,却是丝毫动弹不得。
王重阳所施毒药便是奇毒无比的金波旬花,“波旬”两字是梵语,是“恶魔”的意思
。这毒花是从天竺传来的,原来天竺人叫它为“恶魔花”,毒性厉害之极,普通人只
是闻得几下,便得晕了过去,多亏南帝北丐内力深厚无比,仍然维持神智清醒,但实
在难以动弹。
只见王重阳抱膝坐在一旁,笑吟吟的瞧着自已,南帝又挣了几下,直是纹风不动,不
禁赔笑道:“重阳真人,周师兄,两位好兄弟,别开玩笑啦!”
王重阳骂道:“直娘贼,老子都快噶屁了,跟你这臭贼开玩笑!”重重一脚踢去,踢
得他右颊登时鲜血淋漓,又骂道:“刘贵妃是我师弟老婆,凭你也配想她?你这臭贼
联合东邪西毒来找我徒子徒孙的麻烦,又说要开棺鞭老子的尸,他妈的,老子先割下
你耳朵,再割你鼻子,一刀刀的炮制你。”说罢拔出长剑,俯下身子,用刃锋在他脸
上撇了两撇。
段智兴吓得魂飞天外,叫道:“好兄……重……重阳真人,请你瞧着大理段氏的情份
,高……高抬贵手。”王重阳道:“你从皇宫里没事跑出来恩将仇报,居然想杀我满
门?哼哼,凭你这点道行,也想来太岁头上动土?你叫我瞧着大理段氏的情份,刚才
你拿住我师弟时,怎地又不瞧着全真教的情份了?”段智兴道:“确实是我不是,是
在下错了!请……请……请你原谅。”
王重阳道:“我要在你头上割你妈的三百六十刀,方消我心头之恨!”提起他的头发
,一刀割去。重阳真人的配剑锋利无比,嗤的一声便将一把头发切断,再在他头顶来
回推动,片刻之间,头发纷落,已剃成个秃头。王重阳骂道:“死贼秃,老子一见和
尚便生气,非杀不可!”
段智兴陪笑道:“王真人,在下不是和尚。”王重阳骂道:“你他妈的不是和尚,干
么剃光了头,前来蒙骗老子?”段智兴心道:“明明是你剃光了我头发,怎能怪我?
”但性命在他掌握之中,不敢跟他争论,只得陪笑道:“千错万错,都是小人不是,
请王真人您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
王重阳道:“好,那么我问你,刘姑娘是谁的老婆?”
段智兴一惊,道:“这个……这个……”
王重阳大声道:“什么这个那个?快说!”提起长剑,在他脸上挥来挥去.段智兴心
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让他占些口头便宜便了,否则他真的一剑挥来,自己少了个鼻子
或是耳朵,那可糟糕之极,
忙道:“她……她自然是周师兄……是周师兄的夫人。”王重阳哈哈大笑,说道:“
她,她是谁?你说得明白些。老子可听不得和尚们含含糊糊的说话。”段智兴道:“
刘瑛刘贵妃,是你师弟周伯通周师兄的夫人。”
王重阳道:“咱们可得把话说明白了。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段智兴听他口气松动,心中大喜,忙道:“小人本来不敢高攀。王真人倘若肯将在下
当作朋友,在下……在下自然是求之不得。”王重阳道:“我把你当作朋友。江湖上
朋友讲义气,是不是?”段智兴忙道:“是,是。好朋友该当讲义气。”
王重阳道:“朋友妻,不可戏。你是我朋友,伯通是我师弟,以后你如再向我师弟的
老婆贼头贼脑,不三不四,那算什么?你发下一个誓来!”
段智兴暗暗叫苦,心想又上了他的当。王重阳道:“你不说也不打紧,我早知你鬼鬼
祟祟,不怀好意,一心想去调戏勾搭我的老婆。”段智兴见他又舞动长剑,眼前白光
闪闪,忙道:“没有,没有。对周师兄的夫人,在下决计不敢心存歹意。”王重阳道
:“以后你如向刘姑娘多瞧一眼,多说一句话,那便怎样?”段智兴道:“那……那
便天诛地灭。”
王重阳笑道:“哈哈,那你滚你的蛋吧!”说罢一脚将段智兴踹了出去。
王重阳偕师弟周伯通走出屋外,此时晨鸡齐唱,阳光入屋,屋外八人兀自尚未分出胜
负。只见黄药师缓步而行,脚下踏着八卦方位,一掌掌的慢慢发出。这是东邪轻易决
不肯用的最上乘武功,全真七子也是全力施为,互相吆喝招呼,七人头上冒出腾腾热
气,身上道袍尽被大汗浸透,迥非彼时安闲。
王重阳左手一扬,一只断指向黄药师飞去,黄药师大惊,跳出战团,但见一旁洪七公
手掌鲜血淋漓,那正是洪七公的右手食指,但不知为何他与南帝段智兴均匍匐于地,
朝山下爬去,一时也不知是死是活。
王重阳高举长剑,对着黄药师大叫:“有种没有?过来斗上三百回合。”
黄药师见到洪七公在地上痛得滚来滚去的惨状,只吓得心胆俱裂,哪敢一前相斗,一
步步地倒退,长袍不住抖动,显得内心害怕已极。王重阳一声猛喝,冲上两步。黄药
师急退两步,手臂发抖,又退了两步。
王重阳天年将尽,实在已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死前连斗三位高手,三次死里逃生,
虽然靠着偷袭、下毒得逞,但也已累得筋疲力尽,倘若和黄药师再斗,只怕一招也
支持不住。
黄药师的武功本来也不亚于王重阳,此刻上前拼斗,王重阳非死在他掌下不可,只是
他不知为何欧阳锋落荒而逃,心想四人齐来,却铩羽而归,心神沮丧,锐气大挫。
兼之王重阳虽称要决一死战,但他七个徒儿跟一个师弟就站在身旁,危急之时岂有不
帮之理,适才全真七子摆出天罡北斗阵,说什么也只能打个平手,再加上一个武功仅
略逊于五绝的周伯通,自己便要不敌。何况还不知道王重阳究竟用了什么可惊可布的
手段炮制南帝北丐等,西毒更不知为何落荒而逃,一时间只觉得恐怖至极。
再望见地上洪七公断指、段智兴变成个光头,完全不知所云,不知屋里发生何事,只
吓得他胆也破了,已无丝毫斗志。
王重阳见到他如此害怕的模样,得意非凡,叫道:“嘿嘿,我有妙计七十二条,今日
只用三条,已杀了你三个老朋友,还有六十九条,一条条都要用在你身上。”
黄药师多历江湖风波,王重阳这些炎炎大言,原来骗他不倒,但这时成了惊弓之鸟,
只觉敌人的一言一动之中,无不充满了极凶狠极可怖之意,听他说还有六十九条毒计
,一一要用在自己身上,喃喃地道:“六十九条,六十九条!”双手更抖得厉害了。
王处一笑道:“跟他打啊,跟他打啊!你不敢跟我师父打么?不是要踏平终南山,
灭门我全真教?”
王重阳哈哈大笑,叫道:“打啊,打啊!我还有六十九条惨不可言的毒计,一一要使
在你的身上。”又狞笑道:“黄药师,你要投降的话也可以,我可以饶你性命!重阳
真人生平从不杀害降人。”
黄药师听了这几句话,斗智更加淡了,他一心一意只想脱困逃生,跪下求饶虽是羞耻
,但总比给人在身上一刀一刀地宰割要好得多。他全没想到,若是奋力求战,立时便
可将敌人杀了,却只觉眼前这狂道人可怖可畏之极。
只听得王重阳道:“你放心,不用害怕,待会你认输投降,我便饶了你性命。决计不
会割你一刀,尽管放心好了。”这几句安慰的言语,黄药师听在耳里,说不出的舒服
受用。
王重阳积聚身上仅有的少些内力,凝于右手食指,对准黄药师背心的“灵台穴”点落
,这一指实是竭尽了全力,一指点罢,再也没了力气。黄药师被点摔倒,王重阳也双
膝慢慢弯曲。
使那一阳指极耗精神,丘处机等只当师父在运气养神,当下不去惊动,但片刻只见他
双目瞪视,忽然全身僵硬,一动也不动了。
王处一大惊,叫道:“师父,师父,你怎么了”众人只叫得一声苦,只见王重阳身子
歪在一边,神情大异。周伯通抢上去一摸,师哥全身冰凉,这次是真的仙去了。
王重阳遗言,要将《九阴真经》的上卷与下卷分置两处,以免万一四绝未来再次来犯
,全真教可万万抵敌不住,至少经书也不致同时落入奸人的手中。
就在那一年,全真教中神通重阳真人逝世。
东邪黄药师回桃花岛后闭门不出,誓言若不能凭一己才智写出九阴真经则绝不出岛;
西毒欧阳锋如惊弓之鸟,数十年未敢再赴中原。
南帝段智兴看淡世情,头发已然剃光,干脆传位于儿子,索性出家为僧。
而北丐洪七公,贪饮贪食,四处告诉丐帮弟子,自己因某次贪吃未能救好人一命,愤
而斩下右手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