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尤X希)身为社长的我竟然被秘书强行扑倒

楼主: joe0112joe (忠誉)   2020-02-17 18:39:01
*请原谅我用这么轻浮的标题把各位骗进来。
*克莉丝塔的生日是一月十五日!
*这是克莉丝塔的生日贺文
*迟到了整整一个月是意外,所以就跟尤弥尔的生日贺文一起补发XD
*现代架空:基本设定是花瓶社长克莉丝塔X间谍秘书尤弥尔的小短篇,与原作无关
*CP:尤弥尔X克莉丝塔(希斯特利亚),这篇本质是生日文偷渡CP,所以CP不同的版友慎入喔~
*这一篇跟同时在板上发表的另一篇尤弥尔生日贺文共享设定,而且时序比较早,可以先由此读起~
*和平的生活最高!
*女王生日快乐!
*文极长~约两万字,感谢XD
正文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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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克莉丝塔˙连兹一如既往,是最早到公司的那一个。
她推开厚重的大门,上了年纪的铁门发出吵杂的声音,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太郎。太郎似
乎才要因为美梦被打扰而发作,起床气却在看到克莉丝塔的一瞬间一扫而空。牠扑了上来
,绕着克莉丝塔转圈,伸出舌头舔拭著克莉丝塔的脚,弄得她痒地笑了出来。克莉丝塔赶
紧从包包里拿出了太郎的饲料,才过了这一关。
空无一人的公司里弥漫着宁静,克莉丝塔的脚步声因而被无限放大。她首先打开会议室的
窗,让阳光与晨风进入,又替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们浇水灌溉。当日的值班表也需要整理,
今天当班的是艾伦……那么机动人员就必须是米卡莎了。这是当初米卡莎进入公司时就已
签下的合约内容之一。
然而最困难的是打扫。今天尤弥尔也没有来,只有克莉丝塔一个人,工作量便增加了两倍
。这并不是问题,毕竟在尤弥尔到职前,全公司的晨间准备本来就都是克莉丝塔一个人完
成的,并不是什么困难事。麻烦的是,昨晚克莉丝塔返家时,偶然之下搀扶一名老太太过
马路,却不慎被闯红灯的机车骑士给擦撞,左手脱了臼,打了石膏。然而那名骑士看上去
也是个可怜人,闯红灯也是因为家里有急事所致,克莉丝塔心软之下便让她离开了,连连
络方法也没有留。
医生说克莉丝塔的左手并无大碍,一两天就能恢复,然而一只手打着石膏,打扫变得非常
困难……克莉丝塔本来还冀望着尤弥尔今天也会提早来帮忙自己,然而事与愿违,此时此
刻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
“汪!汪!”
克莉丝塔望向脚边的毛孩子,“太郎,你想帮我吗?”克莉丝塔笑着问道,而太郎只是跑
到克莉丝塔的提包里,啣了一包未拆封的饲料回来。
克莉丝塔无奈一笑,“最后一包了喔,贪吃鬼。”她说著,将饲料倒入太郎的饲料碗。接
着她拿起了扫把,开始清理累积了一整晚的灰尘。
毕竟,如果连这件事也做不好,那么克莉丝塔便一无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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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克莉丝塔。”
“早安,马可!”
不计近来出席时间飘忽不定的尤弥尔,跟尤弥尔一样有着一脸雀斑脸的马可˙波特往往是第二个抵
达公司的人。在马可之后,之后通常是约翰或是莱纳与贝尔托特。艾伦、阿尔敏与米卡莎住
在同一区,会搭同一班电车来上班,而柯尼与莎夏的住所明明都只离公司半条街,却总是
在压线的八点五十九分抵达公司。更好笑的是,他们两个总是取笑彼此是差点迟到的大懒
虫;这样的戏码每周至少都要上演三次。
上班时间是九点,而克莉丝塔每天都会提早来到公司,才能在大家开始工作前就整理好环
境,让马可主持的晨会得以顺利召开。带大家坐定,马可便开始报告今日的计画与职务分
配。
尽管克莉丝塔是名义上的老板,但是马可才是这个团队的领头羊。莱纳是团队内的行动派
,领着贝尔托特、艾伦与约翰行动;莎夏柯尼专搞后勤,而她们身为在地人的人脉替这间
空降的公司带来不少好处;米卡莎本质上是个万能的人,同时也身兼保全的角色;阿尔敏
则是最重要的智囊,新提案的发想有八成都出自阿尔敏之手。
而克莉丝塔……她是“调查股份有限公司”名义上的社长。然而她什么也不必做。她只要
坐在一旁,用宽松的大衣藏起自己打了石膏的左手,看着大家努力工作就好了。
因为克莉丝塔是个花瓶社长。
克莉丝塔鲜少参与业务决策,也不需要在会议内发声。她甚至不负责提供薪水与资金,因
为这间公司根本就是一间空头公司,所有的金源都直接来自上游的母公司“雷斯财团”。
克莉丝塔能做的,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员工们组织起一整天的工作,让公司运转。
如此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想必未来的每一天也都会这样过下去吧。
“迟到了,真抱歉啊。”
尤弥尔睡眼惺忪地推开了会议室地大门,打断晨会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自己位置上。“
看着我干啥呢?”尤弥尔没好气的说。起床气?克莉丝塔不确定。“继续啊?马可主席?

‘碰!’莱纳忽然拍桌,站了起来,“尤弥尔,妳不要太过分了!”他指著尤弥尔大骂道
,“妳有没有身为社员的自觉啊?”
“是、是,我知道错了。”尤弥尔不耐烦地说,“不过是迟到了点,饶了我吧?”
“求饶之前要先尽到自己的本分吧?”莱纳继续喝斥,“妳是社长秘书吧?妳这个月第几
次迟到了?妳知道克莉丝塔每天都一大早就来公司整理环境了吗?社长这么认真,妳却不
断迟到,妳不觉得羞愧吗?”
“欸?”在一旁的克莉丝塔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尤弥尔也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渎职,薪水小偷!”莱纳喊道,也不顾一旁贝尔托特想要拉住他,“你不要看克
莉丝塔好欺负,不会惩罚妳,就嚣张起来了!”
“等等,莱纳,”克莉丝塔急忙想要解释。尤弥尔虽然最近迟到多了点,但是克莉丝塔知
道她一直都没有渎职,“我——”
“那还真是抱歉啊?”尤弥尔离开座位,拉开会议室的门,“那我这个失职的秘书就赶紧
去工作了啊?”
“等等,尤弥尔,”克莉丝塔喊道,“我来帮——”
“妳待在这里!受伤的人还想给人添麻烦!”尤弥尔烙下狠话,随即关上大门,离开了会
议室。
克莉丝塔吓了一跳。尤弥尔知道我受伤了?虽然左手打了石膏,但是克莉丝塔刻意穿了宽
松的长袖加以遮掩,顺利骗过了马可与莱纳等人,没道理会被尤弥尔发现啊?这到底是…

短暂的沉寂蔓延,几个心跳之后,莱纳先打破了沉默,“我说,开除尤弥尔吧,克莉丝塔
?”他愤恨不平地提案。
克莉丝塔无奈一笑,“不是这样的……尤弥尔最近会迟到一定有原因的。”虽然克莉丝塔
也不知道她迟到的原因,“请大家原谅她吧。”
“这种人根本不配当妳的助手吧?”莱纳问道,“妳不会不甘心吗,克莉丝塔?”
“不会的,”克莉丝塔摆出她最灿烂的笑容,“我只希望大家可以快快乐乐,一起在这里
度过充实的每一天就好了。”她说道,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所以别再吵架了,好吗?

晨光从外面透进来,两只鸟儿在窗外的树梢上高歌著,而莱纳的眼睛则瞪得老大,下巴没
能阖上。
“……结婚吧。”莱纳说道。
一旁,贝尔托特叹了一口气,“莱纳,你终于恶化到会把心里话讲出来的程度了……”说
着他拉住莱纳的衣䙓让他做下。在此之后,晨会照旧举行,一切皆无异常,一如过往的每
一天。
※※※※※※※※※※※※※※※※※※※※※※※※※※※※※※
冬天的黑夜总是来得特别地快,只不过下午六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克莉丝塔关上会议
室的窗子,灭了灯火,随即缓步下楼。
克莉丝塔习惯于留下来收拾环境,打从公司开成立开始便是如此了。夜晚的公司跟早晨相
比,少了虫鸣鸟叫而多了一份寒意,令克莉丝塔打了一个喷嚏。她来到社长休息室想要穿
起外衣,上了石膏的左手却笨拙异常,试了几次都无法将衣服好好穿上。
“别再试了。”尤弥尔忽然走了进来,拎起外衣套在克莉丝塔身上,“你再试下去,大概
明天连右手也要折了吧。”
“你又没下班了。”克莉丝塔说道,让尤弥尔帮自己套好外套、拉上拉链,“你明明跟大
家一样,两个小时前就该下班的。”
“谁叫我渎职呗?”尤弥尔半蹲了下来,将克莉丝塔的外衣拉平、弄整齐。她的脸一时之
间离克莉丝塔相当地近,教克莉丝塔心神一凛,“一楼地扫了,垃圾清掉了,资料整理了
,门窗也都锁好了,”尤弥尔说道,“女神大人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太郎————”
“蠢狗也喂了。”尤弥尔说道,将外套的兜帽盖到了克莉丝塔头上,来顺手揉了克莉丝塔
的脑袋,“这样女神大人也可以放心回家睡觉养伤了吧?”她这么说,盯着克莉丝塔的左
手,“妳再不快点好起来,我们公司说不定会完蛋咧!看到今天的莱纳了吗?没拿到妳烤
的饼干,他整个下午都魂不守舍。”
克莉丝塔无奈一笑。平时克莉丝塔习惯做些西点给大家当下午茶,然而今天受伤的她被尤
弥尔勒令停工,改由尤弥尔代劳。结果差强人意。尤弥尔烤出来的饼干外型实在不怎么好
看,像个带着尖牙又有着巧克力长发的怪物人脸。大家苦笑着收下,而莱纳则一脸大受打
击的样子,仿佛世界失去了希望一样,让克莉丝塔甚是好笑。
然而,那饼干的味道还不错。不同于克莉丝塔擅长的甜味西点,尤弥尔烤的饼干……怎么
说呢?有种令人心头一暖的感觉。
如果伤可以好的慢一点,是不是就能继续吃到尤弥尔做的饼干了呢?
“妳到底是干了什么好事,才把自己弄成这样?”尤弥尔一面问,一面替克莉丝塔戴上棉
袄手套,“该不会是扶老太太过马路时被车撞了吧?”
克莉丝塔瞪大双眼,“尤弥尔,妳怎么知道?”
“还真的啊!?”尤弥尔惊呼,一脸要昏倒的样子,“妳是笨蛋吗?马路上的老太太才不
需要妳扶咧!她们过的斑马线肯定比妳走过的路还要长得多!”
克莉丝塔笑了。尤弥尔仍然在对自己说著什么,似乎是一些责骂与抱怨,但是克莉丝塔并
不在意。看到尤弥尔那气呼呼的脸,就让克莉丝塔心底感觉到一阵温暖。
下班之后属于两人的短暂时光已经成为生活中的一景。在尤弥尔到职前,克莉丝塔会提早
来公司整理场地,也会在下班之后留下时间收拾环境,而上班时间,克莉丝塔会帮大家做
些小点心,慰劳社员们的辛劳。作为一个花瓶社长,克莉丝塔在公司营运上出不了什么力
,所以只能就这些小地方帮忙大家。而在尤弥尔作为社长秘书到职之后,克莉丝塔依然闲
不下来,结果尤弥尔反而被自己拖下了水,总是跟自己一起早到、晚退。
之所以要有一个“社长秘书”,是因应总公司那边的要求。然而实际上,一个花瓶社长需
要什么秘书呢?某方面来说,克莉丝塔自觉对不起尤弥尔。她曾不只一次告诉尤弥尔不必
配合自己,正常上下班就好,然而尤弥尔总是不听,总是跟着克莉丝塔一起早到、晚退。
直到最近尤弥尔开始频繁地迟到为止。
“尤弥尔最近很常迟到呢。”克莉丝塔说道。正月到目前为止已经过了两周,算上今日,
尤弥尔已经迟到了五天。
“怎么?女神社长大人生气了?”尤弥尔一脸坏笑地说,边收拾著自己的东西,“要扣我
薪水?”
“才不会咧。”克莉丝塔说。如果计上尤弥尔留下来自主加班的时间,就算计入迟到,尤
弥尔的工时仍然是全体员工最高的,仅次于克莉丝塔。“但是妳最近来上班时,感觉都没
睡饱啊。”克莉丝塔说道。
“彻夜打工呗。”尤弥尔漫不经心地说,穿上大衣,向着后门走去。
“打工?为什么?”克莉丝塔疑惑道,连忙用右手拿起包包跟上。
“当然是钱不够花囉。”尤弥尔说道。她穿起绿色的外套,背后印有蓝色与白色的羽毛。
那是公司发给员工的服装。“还是女神社长大人要帮我加薪?”
克莉丝塔不解。社长秘书一职薪水不算太高,但是应该也不差才对。“妳在哪里打工?”
克莉丝塔问道,“几点到几点?”她想不透,绕到尤弥尔前面挡住雀斑脸女孩,“妳已经
有正职了,为什么还要打工?”
“问题太多了喔,女神大人。”尤弥尔伸出一只手指,抵住克莉丝塔的额头,“公司没规
定员工不能兼差吧?”
“……是没有。”
“是囉?所以打工存钱是我的自由。”尤弥尔说道,“不过迟到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会改
正的。”
克莉丝塔并不在意尤弥尔的迟到。“妳不能告诉我更多吗,尤弥尔?”克莉丝塔说道,“
妳是在哪里——”
“秘——密。”尤弥尔露出了一脸坏笑,随即推开了门。“该下班了,社长大人。妳的秘
书等等还要上夜班呢。”
※※※※※※※※※※※※※※※※※※※※※※※※※※※※※※
克莉丝塔独自走回了住处。元旦刚过,时值正月中旬,晚上的都市虽然灯火阑珊,空气中
却仍弥漫寒意。克莉丝塔蜷缩在外衣与手套之间,每口呼吸皆吐露寒气。
一路上她没有再遇到什么需要搀扶过马路的老太太,也没有遇到擅闯红灯的机车骑士,也
没有偶然撞见正在打工的尤弥尔。
是啊,怎么可能撞见正在打工的尤弥尔呢?
她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去诘问尤弥尔。尤弥尔的来历,克莉丝塔早就从总公
司那儿知晓了。而她所说的打工,自然也是假的。这些克莉丝塔都早已知晓,但是她有时
候会忘记,就好像她想要忘记尤弥尔“商业间谍”的身分一样,就好像她想要把自己与尤
弥尔的相遇解释成纯粹的偶然,而非大人物钩心斗角的结果一般————
“呦,小家伙可终于回来了。”
克莉丝塔猛然抬头。自己的住处外,只见肯尼˙阿克曼正穿着黑色的风衣斜靠在电线杆上
,带着冷笑,宛如黑夜中的魔鬼。
“社长干的有声有色啊?空头公司居然还做出业绩来了?”
肯尼笑着,在黑夜中他的身形更显高大。这让克莉丝塔想起了两年前两人的初见面——这
个男人带来当时陷入私生女疑云的“雷斯财团”总裁罗德˙雷斯的命令,让还住在祖父母
家的克莉丝塔成为了空头公司的新社长。
“不说话?几个月没见,妳变成哑巴了不成?”肯尼冷笑道。克莉丝塔回过神来,想要开
口却又被肯尼打断,“啊,算了,我就直接问了。那家伙有什么动作吗?”肯尼问道。
“那家伙?”克莉丝塔疑惑道。
“那个雀斑脸啊?”肯尼拿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她当上妳的秘书半年了,总该有些动
作吧?翻妳的随身包?拿走公司的文件?破译公司的通行证?”
“……尤弥尔她没有那么做。”克莉丝塔说道。这点并不假。克莉丝塔曾依照命令调阅过
监视器,追踪尤弥尔的行动,确实发现她常躲在天台上偷懒睡午觉,然而涉及商业机密的
作为却是一个也没有。当然,所有的监视器画面也会被送到总公司去,但肯定什么也没有
被查出来吧。
肯尼冷笑一声,“这贼小心得很嘛……但是总有一天会被我们逮住的。”他说道,“妳可
要好好地盯着她啊,社长大人?”
“……我会注意的。”克莉丝塔说道。
肯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随即走远,消失在黑夜之中,而克莉丝塔
则望向了自己住处。这是一栋两层楼的独栋住宅,但是仅有克莉丝塔一人居住。这间宅邸
是雷斯企业名下的财产,在克莉丝塔成为空头社长的同时成为了克莉丝塔的住所。表面上
看起来平凡无奇,但是克莉丝塔早已知道这是个有毒的礼物。
她独自入内,一如过往两年的每一格晚上。住宅内外装满了监视器,监视著克莉丝塔的一
举一动、进进出出。窃听器也遍布房内每个角落,电话通讯与网络连通也被监控,这些克
莉丝塔都是知道的。这是一个牢笼,用来束缚克莉丝塔。
事实上,当初罗德˙雷斯之所以把克莉丝塔收入企业之下,就是要完全控制住克莉丝塔,
以免这个“私生女”被敌对企业或是媒体人所掌握,将罗德大总裁不名誉的外遇过往给抖
出来。
克莉丝塔只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
她生来无父无母,与祖父母一起生活,然而祖父母也对克莉丝塔敬而远之。在莫名其妙成
为社长并得知自己是大企业家的私生女后,克莉丝塔的心态并没有改变多少。她不憎恨自
己的父亲与母亲,也不觉得自己痛苦。一个从未幸福过的人怎么会知道何谓痛苦?一个不
曾被爱过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何谓憎恨?
克莉丝塔只觉得自己空虚无比,仿佛有一层玻璃将自己与世界隔开。没有人需要克莉丝塔
,祖父母觉得克莉丝塔是个累赘,父亲希望克莉丝塔不曾存在,未曾谋面的母亲则打出生
便抛弃了自己。
无数个独自入眠的夜晚,克莉丝塔都只觉得自己降生在世上仿佛是个笑话。是哪个无聊的
天使开了这个无聊的玩笑?又或者是哪位喝醉的神明犯了这愚蠢的错误?克莉丝塔不知道
,亦不明白,自己的存在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好事。没有人需要自己。
如果可以默默消失在世上,似乎也不错。
不知道尤弥尔是不是也这样看自己的呢?克莉丝塔暗忖。
‘或许我对尤弥尔来说还有一点点重要吧?’克莉丝塔在心底推敲,‘毕竟,如果我消失
了,尤弥尔就拿不到她想要的东西了呢。’
第一次见到尤弥尔是在半年前的社长秘书面试上。虽然那是克莉丝塔第一次亲自面试,但
是总公司早已发来讯息,指示克莉丝塔录取这个满脸长满雀斑的高个子女孩。初见尤弥尔
时,她那凶恶的眼神加上地痞流氓的语调让克莉丝塔有些害怕,但是她无法违抗总公司的
指示。
她必须录取尤弥尔。
因为尤弥尔是“马莱财团”派来的间谍。
雷斯财团清查了面试者的来历,因而发现了尤弥尔曾经短暂任职于位于美国的马莱财团旗
下的公司。马莱财团与雷斯财团乃是死对头,正在针对马达加斯加岛地下的矿物资源进行
斗争,还牵扯了几个二线财团比如石头财团、东洋财团等等。双方一触即发,尤弥尔却在
这个时候前来面试,就算是克莉丝塔这样的花瓶社长,也会觉得有所古怪。
于是总公司决定将计就计。他们让克莉丝塔录取了尤弥尔,让尤弥尔待在克莉丝塔这个“
雷斯财团总裁的私生女”身边。或许马莱掌握了“克莉丝塔是私生女”这个事实,但他们
不知道克莉丝塔根本没有机会触及雷斯集团的权力核心。间谍尤弥尔就算摸遍克莉丝塔全
身上下,也得不到半点情报,相反的,如果可以逮住尤弥尔的犯罪证据,证明她是马莱的
商业间谍,就能够利用舆论给马莱财团造成压力,取得筹码。
克莉丝塔被迫一同演出了这场戏。
刚得到尤弥尔这个秘书时,克莉丝塔相当害怕。对方是个远渡重洋而来的商业间谍,而自
己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花瓶社长。如果发现被我骗了,尤弥尔会对我做什么?我会被绑架
吗?还是说会有黑社会来对付我?
那几个晚上,克莉丝塔天天梦到尤弥尔,有时是尤弥尔叼著菸用枪抵著自己的额头、有时
候是尤弥尔把自己五花大绑塞进车后座、还有一次,尤弥尔变成了怪物巨人,将克莉丝塔
一口含入嘴内。
然而,相处了半年,克莉丝塔没见到尤弥尔做出什么可疑举动,反而是发现了尤弥尔许多
可爱之处:她发现尤弥尔是个懒散的人,只要可以抓到空档就会躲起来睡觉摸鱼;她发现
尤弥尔是个脾气火爆的人,天天跟莱纳不对盘,在晨会上吵过一次又一次;她发现尤弥尔
是个挑食的人,喜欢吃肉喝酒,却讨厌蔬菜与鲱鱼罐头;她还发现尤弥尔意外地是个善良
的人,每次克莉丝塔因故忘了给太郎添饲料,都是尤弥尔将饲料盘给满上——虽然太郎到
现在还是看见尤弥尔就想咬、而尤弥尔也常常痛骂太郎“蠢狗”就是了。
尤弥尔同时也是一个温柔的人,总跟着克莉丝塔一起早到晚退。克莉丝塔曾猜想尤弥尔是
想制造更多的独处时机,借此挖掘出更多她想要的情报。然而半年过去了,她不曾向克莉
丝塔询问什么敏感的问题。反倒是最近几周,尤弥尔开始变得有点怪;她开始会三不五时
问克莉丝塔喜欢什么衣服、什么食物、什么饰品;她最近还不时迟到、白天也常打瞌睡,
仿佛从没睡饱一样,而克莉丝塔直到今天才发现尤弥尔有在打夜班的工。
这或许是谎言吧?美国与日本的时间日夜颠倒,那么在日本的尤弥尔于夜间向总部回报收
集到的情报也是理所当然的。克莉丝塔猜想这才是尤弥尔之所以睡眠不足的原因。然而,
隐隐约约的,克莉丝塔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尤弥尔了。有时候,她觉得尤弥尔肯定是一个
职业级的商业骗子,才能把自己伪装成这样一个粗神经却又善良的平凡人;有时候,她又
觉得尤弥尔大概只是一个单纯的傻瓜,在当间谍的同时还暴露的本性。
骗子或傻瓜、间谍或笨蛋,老实说克莉丝塔觉得都无所谓。她隐隐约约有种感觉,自己已
不再害怕尤弥尔,反而有些期待每天与她的见面,特别是在上班前、下班后的独处时光。
或许这才是支持克莉丝塔每天特别早起的原因?克莉丝塔并不明白,但不知会何,她竟然
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
当晚,克莉丝塔又梦到了尤弥尔。
梦中,尤弥尔又变成了怪物巨人,然而,这一次,尤弥尔并没有将克莉丝塔一口吃掉。相
反地,她梦见自己趴在怪物尤弥尔的后颈上高声呐喊,仿佛要向整个世界发出挑战一样。
※※※※※※※※※※※※※※※※※※※※※※※※※※※※※※
早晨倏忽而来,而克莉丝塔依然是最早到达公司的那一个。然而她想要开门进公司时,尤
弥尔便抵达了。
“……女神大人也太准时了。”尤弥尔拖着疲惫的口吻道,“社长这么早到,是想要逼死
秘书吗?”
“尤弥尔!妳有没有睡啊!”克莉丝塔惊呼。眼前的尤弥尔黑眼圈极重,一脸倦容,仿佛
一宿未眠,“妳彻夜报信————妳彻夜打工了?”
“这妳可管不著喔?”尤弥尔笑着说,抢在克莉丝塔前面推开了玻璃门。“今天我赢了。
女神大人的早到连胜纪录中断了呢。”
“尤弥尔!幼稚鬼!”克莉丝塔喊道。然而尤弥尔没有等她,抢先上了楼。
两人开始了晨间的清洁工作。扣除尤弥尔迟到的日子,最近半年的早晨其实大多是这样度
过的。今天的尤弥尔看起来特别累,克莉丝塔因而想要多分一些工作,却被尤弥尔断然拒
绝,还因为左手的伤被尤弥尔数落了一番。克莉丝塔有些生气,嘴舌却又胜不过尤弥尔,
只好听任尤弥尔的安排,将较为繁杂的工作都交给尤弥尔。
克莉丝塔擦拭著窗户,边擦边想着关于尤弥尔的种种。‘尤弥尔到底在搞什么?’克莉丝
塔暗忖,‘就算是间谍好了,有可能整个晚上都没睡吗?’擦完了窗子,她转而清理会议
桌,‘难道她在偷文件?不可能吧,她明明有更好的机会的,而且如果真的有人侵入,公
司会有警报的。’清理完会议桌,她准备移动凳子上的观赏用水缸,两只热带鱼在里面游
著,‘越来越搞不懂了……尤弥尔到底——’
“唰。”
当尤弥尔一脸惊恐地出现在会议室门口时,克莉丝塔正跌坐在地,用流着血的右手靠着胸
口捧着浅浅的水,以及小小水漥内跳动的热带鱼。
“克莉丝塔,妳——”
“帮帮我,尤弥尔,”克莉丝塔看见了救星,“先把牠们放回去!”
尤弥尔一愣,随即大骂一声,却仍上前接过克莉丝塔捧著的鱼儿,将牠们丢入一旁仍然完
好的其他鱼缸。小鱼重新得水,迅速恢复生气,这才让克莉丝塔松了一口气,然而尤弥尔
的怒火转瞬而至。“妳搞什么鬼啊?”尤弥尔问道,随即蹲下,将倒在玻璃碎片中的克莉
丝塔给抱了起来。
“尤弥尔,等等——”
“妳闭嘴!”
克莉丝塔被吓住了。她就这样被尤弥尔抱进了社长办公室。尤弥尔虽然不断责骂着,动作
却轻柔地不能再轻柔。她把克莉丝塔放在床上,然后从克莉丝塔的柜子里翻出了护理包。
“尤弥尔,我不要紧的,先去清碎玻璃吧,我怕有人踩到……”克莉丝塔小声说。
“碎掉的鱼缸那么明显,除了妳这种先想到鱼的笨蛋,不可能会有人采到的啦!”尤弥尔
大骂,同时用消毒碘液抹过克莉丝塔那嵌满玻璃碎片的右手。“我要拔出碎片了,忍耐点
。”尤弥尔说。
不少玻璃碎片咬入了皮下组织,移除的过程令克莉丝塔很是疼痛,然而她的心思已经飘到
了别的事物上,“还是先去清碎片吧,尤弥尔……”她说道,然而尤弥尔并无回应。“花
……花还没有浇。它们会渴死的……”尤弥尔仍然没有回应,“太郎还没喂,牠肯定饿坏
了。先别管我,快去照顾牠吧,尤弥尔……”
尤弥尔最终没有回应克莉丝塔的任何请求。她只是沉默地移除了所有碎片,将克莉丝塔的
右手用绷带缠起固定,然后检查了克莉丝塔全身上下,确认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尤弥尔
的眉头才稍微舒缓开来。
“幸好妳的左手还有石膏,玻璃刺不进去。”尤弥尔边收拾玻璃屑边冷笑道,“妳傻了?
明明只有一只手可以工作,还想去搬鱼缸?”
“……对不起……”克莉丝塔吞吞吐吐地道歉。
“妳的道歉要是真有用,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了。”尤弥尔嘲讽道,“为了帮助老太太被
车撞、为了保护鱼被玻璃划伤……妳下一次大概会为了填饱蠢狗的肚子,把自己作成饲料
之类的吧?”
“……”
“怎么?我说错了吗?”尤弥尔说道,“妳根本不懂得保护妳自己——”
“这样也不错,不是吗?”仿佛是赌气般,克莉丝塔发现自己回了嘴,“反正没有人需要
我,不是吗?”我的出生从来就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是为了一个好听的理由……如果是
为了一个有些价值的原因,而需要我的这条命的话,我————”
克莉丝塔被猛然按倒。
尤弥尔扑上来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将克莉丝塔按倒,压制在床上,强而有力的右手摀住了
克莉丝塔的嘴。鼻子没有被压住,克莉丝塔仍可换气,然而尤弥尔那恐怖的眼神让克莉丝
塔不敢喘半口大气。
“我不准妳说这种鬼话。”尤弥尔说道,语气冰冷地吓人,“我最讨厌妳这种人了,克莉
丝塔。幼稚,自怨自艾,把自己当成悲剧的主角,莫名其妙就想要死去,”她的声音低沉
地不能在低沉,简直不像是克莉丝塔所认识的尤弥尔,“妳敢再说一句,我绝对不会放过
妳,听见了没有?”
克莉丝塔瞪大双眼,不知如何是好。然而,在尤弥尔那冷冽的眼神之中,她似乎看到了有
少许的泪光在尤弥尔的眼角窜动。
“听见了没有!”
克莉丝塔点了头。
※※※※※※※※※※※※※※※※※※※※※※※※※※※※※※
当天,社长克莉丝塔被自己的秘书尤弥尔强迫休了一天假。她原本还想抗议,但是尤弥尔
一路扛着克莉丝塔,直接把克莉丝塔送回了住所。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造访了克莉
丝塔的居所;当然肯尼等父亲派来的人不算就是了。
原本,克莉丝塔还以为尤弥尔要一路把自己送进屋子、放到床上,然而尤弥尔那家伙,扛
著自己在住宅的门口站了整整三分钟,似乎是在挣扎着,最后还是把克莉丝塔放了下来,
大声斥责一顿之后,只是命令克莉丝塔走进屋内。进屋之后的克莉丝塔透过窥视孔看着尤
弥尔,发现尤弥尔著双手在外头看了整整十分钟才离开,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克莉丝塔仍然不理解尤弥尔的行为。对尤弥尔这个间谍来说,入侵到克莉丝塔的居所应该
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然而她最后还是没有进来。她到底在想什么呢?是有所警惕?还是
说她另有计画?克莉丝塔不知道答案。然而,隐隐约约地,克莉丝塔觉得尤弥尔只不过是
害羞罢了。
不知怎么的,想起刚刚尤弥尔对自己的斥责,克莉丝塔竟然感觉到心头有一点暖意。
或许她重视我。
一个克莉丝塔曾经不敢妄想的念头开始出现在心底。光是有这个想法,便教克莉丝塔自觉
罪恶深重。自己真的有被人重视的一天吗?克莉丝塔对父亲而言从来都是污点,母亲与祖
父母也希望自己从未出生。公司的大家都是好人,但是克莉丝塔知道自己只是在对他们强
颜欢笑。
然而尤弥尔……或许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尤弥尔是不同的。
克莉丝塔坐回了床上,思考着近来所发生的一切。比起高深莫测的间谍,在克莉丝塔心中
的尤弥尔,其形象渐渐蜕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滥好人、令人心暖的傻瓜。
想到此处,克莉丝塔抬头望向镜子,竟发现自己正在微笑。她讶异于自己的神情,却转瞬
被心头的温暖所湮没。她躺在被窝里,想起尤弥尔,一时之间竟然觉自己的脸部正在发烫
。她抱紧抱枕,将自己埋入了棉被之中,发出了不明所以的呜噎声,却一直笑着。
我这样算是坏掉了吗?克莉丝塔不知道答案。她只觉得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情,一种她
从未感知过的情绪。她忽然很期待、很期待明天早晨的带来。她决定今天要听尤弥尔的话
,好好的休息养伤,这样的话,当明天的早晨,两人再次相会,克莉丝塔就可以跟尤弥尔
诉说自己的心思————————
“铃———铃———铃———”
铃声响起。
克莉丝塔吓了一跳,赶紧拿出平板手机,看见来电提示的一瞬间,她却愣住了。
是来自雷斯财团总公司的视讯通话。
克莉丝塔吞了一口口水,战战竞竞地接通了电话。
“克莉丝塔,好久不见了。”
罗德˙雷斯的脸出现在萤幕中央。他坐在长桌的对侧,脸色深沉。同坐于长桌的还有不少
人,似乎大多是雷斯财团的高层,而克莉丝塔真正叫得出名字的,除了罗德,唯有两人;
一是坐在罗德左边的肯尼˙阿克曼,二是坐在罗德右边的女性,雷斯财团的继承人———
弗利妲˙雷斯。
“……您好,总裁,好久不见。”克莉丝塔说道。事实上,她未曾亲眼见过罗德˙雷斯;
她只在电视新闻上看过自己的父亲,然而自己不能称罗德为父亲;私生女对雷斯家族来说
是污点,这点克莉丝塔还是知道的。
也因此,自己才会得了克莉丝塔˙连兹这个假名。这是一出必须持续一辈子的戏,而克莉
丝塔早已做好了一辈子都要扮演“克莉丝塔”的心理准备。
然而,父亲忽然联络自己是为了什么?就克莉丝塔所知,父亲应该是想在监控自己行动的
同时与自己保持距离的,才会连一次见面都没有,那么又是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联
络我?
“妳应该称我为‘父亲’,克莉丝塔,”罗德在视讯的另一端忽然说,“不……我该叫妳
希斯特利亚才对。”
欸?
欸欸欸欸欸欸?
克莉丝塔完全不明白眼前的状况。父亲的行为令克莉丝塔无法理解。然而罗德˙雷斯继续
说了下去。
“各位雷斯财团的同志,这位便是我的第六个孩子,希斯特利亚。”罗德说道。
“很漂亮啊!”“长的真像父亲。”“一表人才!”“跟姊姊一样是个美人呢,希斯特利
亚小姐。”“石头家的小伙子还真有福气啊。”“恭喜恭喜。”
财团高层们此起彼落地说著恭维话,但是克莉丝塔还是没有进入状况。父亲到底想要做什
么?
“我很荣幸地在此宣布我的女儿希斯特利亚,与石头财团的继承人,赫特先生的婚约,”
罗德突兀地宣布,“请在场诸位见证一对新人的诞生。”
“恭喜!”“恭喜!”“恭喜啊!”“郎才女貌,恭喜恭喜!”
祝贺声此起彼落,然而克莉丝塔瞪大了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妳听见了吧,希斯特利
亚?订婚典礼在今天晚上九点,肯尼会去接妳的,在那之前妳得好好打扮。我们好久不见
了,让我们好好叙叙旧吧。”罗德冷冷说道,语气无比冰冷,眼神中不带半丝暖意,“那
么就这样了……妳忙吧。”
视讯被切断。
克莉丝塔愣在床上,脑中混乱不已。石头财团是美国一家大财团,规模稍逊于马莱财团,
而自己居然和石头财团的继承人订下了婚约。
这绝对是父亲的策略吧,联合次要敌人打击主要敌人什么的,这道理简单到连克莉丝塔这
样的花瓶都懂。
一瞬之间,克莉丝塔忽然想要放声大笑。从一个被处处监控的私生女变成大财团继承人的
妻子,这难道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吗?这难道不是毕生难得的好运吗?这难道不值得大笑
庆祝吗?克莉丝塔倒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无声地笑,却不知为何感觉到眼角湿湿的
。一股心痛的感觉走遍了全身。几个心跳后,她哭了出来。克莉丝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
哭。她取回了真正的名字,得到了父亲的认可,获得了人人称羡的婚姻,但是她还是哭了
。直到她哭到睡着,她还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哭。
克莉丝塔又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在那噩梦中,克莉丝塔与她生活在一个使用蒸汽与刀刃和怪物战斗的世界。克莉丝塔在一
次充满恶意的诀别之中被迫与她分离。在那之后,克莉丝塔被拱上了王位,成为了虚位的
女王。克莉丝塔曾幻想远征的同伴能带回那个令克莉丝塔望穿秋水的傻瓜,但最后他们只
带回一封充满思念、恋慕与遗憾的书信。
那终究只是场梦境,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克莉丝塔未能详细记起。克莉丝塔只记得同
伴带来了城墙彼侧的讯息,而多年之后似乎又发生了什么,使得克莉丝塔短暂离开了王座
,来到乡间安养。自己似乎还怀了小孩,但是克莉丝塔并不确定,也无意确定;这些从不
重要,因为在那一封书信之后,克莉丝塔变已经宛如死者,活着形同嚼蜡,再无意义。
只不过,有那么几个晚上,克莉丝塔会在空虚的床上孤独入眠,呢喃着她的名字。
“尤弥尔……”
当克莉丝塔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距离订婚晚宴的九点还有三个小时,然而克莉丝塔只觉得一切都在无意义。“必须去公司
才行。”上班的直觉驱动克莉丝塔下床、想换上正装,这才发现自己双手都受了伤,更衣
困难,非得有人帮忙才能穿好正装。说起来是谁帮过自己呢?一时睡迷糊的克莉丝塔没能
想起,也无意再去回想了。
最后她挑了件好穿的大衣披着便出了房。她应该要打理自己的头发,盥洗自己的面容,无
论是订婚晚宴或是公司,基本的妆仪都是必要的,然而克莉丝塔只觉得自己的五感都已钝
化,光是醒著站着就已经耗尽力气,遑论梳妆打扮。
于是,恍恍惚惚之间,她下了楼、穿了鞋、出了门。
门外,寒风刺骨而星光为乌云所掩,黑夜笼罩着大地,就连都市的灯火似乎也变得稀疏。
克莉丝塔无奈一笑,还真是个绝佳的好天气呢。一个适合与未曾谋面的男人订婚的好天气
———
“……克莉丝塔?”
克莉丝塔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才道是错觉却已经转头。“……尤弥尔?”克莉丝塔讶异地
说。“妳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尤弥尔欲言又止。克莉丝塔皱眉。怎么回事?尤弥尔的吞吞吐吐让克莉丝塔
觉得不对劲,同一时间她注意到尤弥尔戴着安全帽,一手扶著一台重型机车,一手拿着一
个大袋子。原来尤弥尔是骑车来的吗?等等,尤弥尔不是走路上班的吗?
“我来看妳有没有偷偷跑去工作。看来是没有吧?”尤弥尔忽然说了下去。“怎么?社长
大人是想要去买吃的吗?这种事情,不是就该找祕书处理吗?”尤弥尔似乎想恢复一贯的
痞痞语气,然而克莉丝塔听出了一丝紧张。
不明所以的克莉丝塔忽然来了兴致,“所以说,尤弥尔是来给我送吃的囉?”克莉丝塔笑
著说,“就藏在那个袋子里吗?”
“才不是!”尤弥尔说道,“这才不是吃的。”
“那么那里面是什么呢?”
“这是————”
“这是?”
“……”
“尤弥尔?”她怎么了?
“蠢狗跟莱纳今天没看到妳,一个在乱吠一个失魂落魄了一整天呢。”尤弥尔忽然说道。
居然转移话题,还转得这么生硬!“明天我再多准备点点心给他们吧。”克莉丝塔说道,
“所以那是———”
“今天阿尔敏又提出了两个新企画,等着妳来核章呢。”尤弥尔又说道。
妳到底在搞什么啊!“阿尔敏的计画从不会让我们失望。”克莉丝塔说,“尤弥尔,妳到
底———”
“啊!”尤弥尔惊呼,“妳的手好点了没有?肯定还没好吧?妳赶快回去休息!”
“早就好了!”克莉丝塔给了尤弥尔胸口一拳,以示自己被割伤的右手已经无碍。“把东
西拿出来,尤弥尔!”克莉丝塔说道,“这是社长的命令!”
尤弥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从袋子里面掏出了一
个纸盒。一开始克莉丝塔还看不出来那是什么,直到尤弥尔打开了纸盒———
“……安全帽?”跟尤弥尔戴的那顶款是相当接近的安全帽。什么意思?
“……安全帽,”尤弥尔说道,“生日快乐,克莉丝塔。”她露出笑容。
克莉丝塔吃了一惊,差点没后退三不跌倒在地。是了,一月十五日,今天是一月十五日,
是自己的生日,克莉丝塔完全忘记了这回事,因为就克莉丝塔记忆所及,从没有人替自己
庆祝过生日。
然而,尤弥尔记得。所以说她前几天才不断追问我喜欢的食物、衣服、饰品?
所以说这个安全帽就是生日礼物了?
可是为什么是安全帽啊?
“为什么是安全帽?”克莉丝塔问道。不是说安全帽不好,克莉丝塔只是想搞清楚尤弥尔
的脑袋瓜子到底在想什么。
“其实不是安全帽,真要说的话……”尤弥尔说道,手扶过身旁的重型机车,“应该算是
半台机车……?”
“机车?欸?”克莉丝塔拿着安全帽,伫立在原地,不明所以。
“妳看看妳,笨得要命,人又矮,驾驶想注意到妳都难,走在路上随时可能被车撞到。”
尤弥尔吞吞吐吐地说道,“妳是社长,如果出车祸,我这个秘书很难办的。身为祕书,我
……我要让妳选择安全点的交通方式。”
克莉丝塔终于懂了。她终于发现自己根本误会了尤弥尔。她或许曾经再马莱工作过,但是
她不是什么间谍,只是个单纯的傻瓜,想要买礼物却看上了太贵的东西,只能不断打夜工
来赚钱。
一股暖意涌上了克莉丝塔的心头。
但是,还没有。
看着吞吞吐吐地尤弥尔,克莉丝塔心中涌现了一股恶意。
“谢谢妳,尤弥尔!”克莉丝塔高兴地说,戴上了安全帽,“好看吗?”
尤弥尔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好看,”她笑着说,“很好看。”
“是吗?太好了!”克莉丝塔说道,却皱起了眉头,“可是,怎么办啊~我没有机车驾照
呢。这样的话,就算有机车也不能骑啊。”
克莉丝塔望向尤弥尔,发现对方嘴巴开开合合,却说不出话。
克莉丝塔几乎笑了出来。但是,还没有。她还没有听到尤弥尔亲口说出来。“如果有谁可
以来当我的司机就好了呢?”
“……我……”尤弥尔小声地说。
“恩?”克莉丝塔故意说道。“尤弥尔,妳说什么?”
“我来当妳的司机吧!”尤弥尔忽然大声地说,“以后妳上班、下班、或者想去哪里,告
诉我,我就马上找到妳。”她继续说道,气势之强让克莉丝塔一时吓住,但是尤弥尔还没
完,“无论是哪里,只要妳愿意,我都会……我都会跟妳一起去的。”
话才说出口,尤弥尔的脸变红成了苹果般的颜色。克莉丝塔想要取笑尤弥尔,却发现自己
也不遑多让,脸热得发烫。到了最后,尤弥尔也先笑了出来,而克莉丝塔先是一愣,随即
也开心地笑了。
克莉丝塔忘向自己的住所最后一眼。这是雷斯财团给予自己的立命之地,而在父亲的安排
下,自己即将与大财团的继承人成为夫妻,步上一条人人称羡的美好道路。
是的……一条众人眼中的美好道路。却并非克莉丝塔心中的答案。
“尤弥尔,社长要下命令了喔?”克莉丝塔牵起了尤弥尔的手,“载我骑一段吧?”
“遵命,社长大人。”尤弥尔笑着说。
※※※※※※※※※※※※※※※※※※※※※※※※※※※※※※
克莉丝塔不知道尤弥尔骑车的技术是好是坏,毕竟她从不曾被人载过。然而,克莉丝塔所
知道的是,尤弥尔的背相当地温暖;坐在后座、环著尤弥尔的腰、靠着尤弥尔的背,这比
克莉丝塔睡过的任何一张床都还要安稳。
两人在无星的夜空中奔驰,身边的景色从都市的繁盛变成市郊的灯火再到乡野的宁静,冬
天的夜景笼罩了大地,天际也渐渐飘下了飞雪。这个方向似乎是北方?克莉丝塔不太确定
,但是这并不重要。此时此刻,她只想要机车不断前进,温暖的怀抱一直持续下去。
无言的骑行持续了很长的时间。有三个小时?克莉丝塔不知道。她没有去看手表,也没有
去想九点的订婚晚宴究竟开始了没有,她就只是静静地抱着尤弥尔,让尤弥尔骑着机车,
载着自己,在旷野的道路上骑行着。
“克莉丝塔,”许久之后,首先开口的是尤弥尔。“我不知道你跟你那奇怪的家族到底是
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过往养成你现在这个扭曲的性格。这些我都不想管,
我只要你知道,我希望你抬头挺胸地活下去。”尤弥尔很帅的说出这句话,“然后……”
“然后?”
“然后……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尤弥尔吞吞吐吐,机车也慢了下来,“我会陪在你
身边的。”
克莉丝塔噗哧一笑。尤弥尔的表现有时可以用帅气来形容,常令克莉丝塔嫣然一醉,然而
更多时候,她只像个半大的孩子,只懂得扭扭捏捏地诉说自己的心思。
“陪在我身边?”不知为何,克莉丝塔心底涌起了作弄尤弥尔的欲望,“妳是指什么呢?
尤弥尔?”
“就是……妳知道的……”
“我不知道喔?”
“妳分明是在作弄我吧!”
“嘿嘿~”克莉丝塔笑着,同一时间天际云层渐渐退去,满天星光洒下如同落地的银河。
无垠的星空在两人面前展开,仿佛昭示著一整片的自由。
“女神大人,咱们要回头了吗?”尤弥尔问。
“再骑一会儿吧。”克莉丝塔说道,“呐,尤弥尔……再骑下去的话,我们会到哪里呢?

会不会到一个远离雷斯、远离马莱、远离婚约也远离私生女这一个身分的世界呢?克莉丝
塔想问,却没能说出口。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无论到了哪里,我都会跟妳在一起的。”尤弥尔说道,“生日
快乐,克莉丝塔。”
克莉丝塔没有回话。她发现自己有些困了。是因为夜已深?还是因为眼前人的背太过温暖
?克莉丝塔没有答案。她只记得在最后,自己环住了尤弥尔的腰,将头靠在尤弥尔那虽不
宽大却令人心安的肩膀上。
‘我知道的,尤弥尔,我知道无论我到了哪里,妳都会找到我。’
克莉丝塔在心底说道。
‘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总觉得只要跟妳在一起,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世界,我……都
不会再害怕了。’
作者: xc091832 (槭枫)   2020-02-17 20:09:00
推尤希糖
作者: stark333 (可以托鲁玛)   2020-02-21 02:48:00
用心推 不过看不完
作者: jenny1219 (豆花儿)   2020-03-01 21:07:00
推,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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