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网志版: https://sirius99.com/?p=29104
(造访时间:2023年)
周日下午的目标是英国东南角的“坎特伯里”(Canterbury),虽然知名度不高,它
可是有世界文化遗产的。由于距离远,尽管有高速车班,还是得花一小时多,外加从“格
林威治”回“圣潘克拉斯车站”也要时间,所以十一点就得轻轨、地铁一路转车了。
原先的计划是把它放在周六,清晨就过去,但前一天遇到铁路罢工也没办法,行程大
搬风后只能让中午这样虚耗。况且“坎特伯里”附近其实也有,闪过那区段已是不幸中大
幸。抵达的第一个景点是“Westgate Gardens”,顾名思义是设在古城西门旁的花园,由
于花种繁多,秋时仍有春妍,外加小溪穿流,就成了网美景点,我本来想拍张空景,偏偏
她们为了磨张照片可以无限摆拍,没时间跟她们比耐心的我只能将就了。
顺着溪流走,沿岸的小屋虽仅是简单的叠砖簷瓦所组,交切的线条搭衬绿意,外加波
光烁闪,便是幅清幽乡景,难怪被很多网志推荐。然才走了一小段,便发现接续的河岸莫
名坐满人,还有阿伯站在河中望着远方。疑惑盯了一阵,瞄到“小鸭划水比赛”的字眼,
太神奇了,是真的会有大群小鸭在加油声中笨拙游来吗?好想看啊。
结果,站了一会儿河面依旧没动静,只能在自我想像中折回“西门”。这座号称是英
国自中世纪遗留的最大城门,虽已没了长墙翼展之势,并立的圆塔仍显威势,看资料它一
度成为监狱,现在则是复合了酒吧的历史博物馆。
穿了过去,除了由石色小教堂改建的市政厅,两旁不乏历史悠久的老房,有的号称中
世纪就存在了。四望中,主街在“King Bridge”与一条支流相交错,反射性望了过去,
没想到居然有船伕带游客在撑篙。既有这生意,想必如此在城中蜿蜒应颇具景致吧,可惜
我是个行程满档的忙碌人。
支流另侧被一座附带教堂的医院“Eastbridge Hospital of St Thomas the Martyr
”盖在上面,看介绍里头满有古老氛围,沧桑色泽的木构、传承自旧时的用具,还附带个
雅致花园,近期却似乎没打算开放。相对老医院的石色古朴,邻近建于十九世纪的博物馆
“The Beaney House of Art & Knowledge”走的是花俏路线,山墙下凸肚窗外探,门簷
以狮鹫撑举,除了弧跃窗框,墙面还施以马赛克图腾,同样诱人进去观访。
主街有岔路拐向游览核心“坎特伯里座堂”,但其余两处被收为世界遗产的关门时间
较早,就先搁著续往东走。途中有座以钟面横探的“Saint George's Tower”,它是被“
一战”摧毁的教堂残遗,过了此就会出了早年城墙护守的界域,街景也逐渐变得清冷,但
当拐个弯,便会切入挺有历史意义的“Via Francigena”。
这是条从“坎特伯里”通往“罗马”的古道,指向英国东南角的“多佛港”,十世纪
大主教“Sigeric”去见教宗领取叙任披带时,就是这么渡海去欧陆,翻过阿尔卑斯山,
长达一千八百公里。由于在中世纪“坎特伯里”可是与西班牙“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
齐名的朝圣点,有不少信徒就沿着这条路辛苦跋涉。
意思意思体验过一小段,一座拼拼凑凑像努力复原后的塔门,标志着另个被收入世遗
的“圣奥古斯丁修道院”,但另个点“圣马丁教堂”关得更早,就继续略过,在稍远的荒
僻岔路找到后者外门。它的庭院已变成墓园了,若在台湾,大家应该会退避三舍,在欧洲
却形成了景致,当地人会像逛公园般,没什么顾忌。其主体同样低调,就是栋被林树半掩
的屋阁,仅入口有座塔门。
虽不起眼,它其实是英国最老且仍持续使用的教区教堂,建于六世纪,那时统治这里
的是“肯特王国”,法兰克公主“Bertha”远嫁过来,便也带来信仰,在此设了私人礼拜
堂。它还有另个历史意义,当“奥古斯丁”奉教宗“额我略一世”之令来英国传教时,便
是以此作初始的根据地,先获得王后的支持、让国王“Ethelbert”受洗,之后才有“圣
奥古斯丁修道院”的修建、“坎特伯里座堂”的诞生。
走了进去,里头的结构一如外在简朴,显露木架的拱状屋顶,几许雕作悬挂,较为斑
斓的是藉窗花透映的日光。窗花记述著历史,除了“Bertha”,也能找到还未成为法国“
Tours”主教的“圣马丁”,他当时仍是个罗马士兵,正割下一半的袍子给乞丐。墙侧一
些台架孔洞亦有典故,或曾放著旧时祭桌、用具,或曾插著雕有耶稣的十字架,若没搭配
管理员贴心递上的说明纸,应该都会被忽略而过。
教堂分为两区段,外头的建于“Bertha”时代,里头的又更早,是三世纪,不过经过
千余年的更动,其实满难看出差别。妆点相对缤纷了些,有管风琴的配衬,主祭坛则以花
艺、彩巾烘托上头的花窗。窗以十字架上的基督为主体,两侧描绘了“Bertha”、其夫婿
、以及“奥古斯丁”的事蹟。在堂内感受一阵与古老历史的接轨,再出来绕望一圈,辨分
结构在年代上的差异,就可以朝“圣奥古斯丁修道院”折返了。
修道院早年的入口有两个,一个是稍早望见的石塔,可通往其墓园,另个较具雕琢的
主塔门要再往北。现在的观览入口在南边的游客中心,进去买了票,能看到静态、动态的
解说,以及满墙的展物。展物相当杂,人像、具雕纹的石拱、装饰拱肋交会处的脸谱、陪
葬用的铅质主教帽。尽管每样都挺残缺,仍被当宝收藏,因为修道院在“亨利八世”的一
纸命令下,已几乎被拆没了,只有这些能追溯过往。
穿出游客中心,虽早有心理准备,当看到眼前的草野荒芜,远方残墙孤立,仍不觉慨
叹。怔望几秒,拍了照,我走到遗迹的西端,这儿设有“门厅”的标牌,并以图板让人能
循散列的石础,自我建构。当时国王“Ethelbert”赏了两块地,“奥古斯丁”将在这里
砌建的教堂献给圣彼得与圣保罗,城里的献给基督,也就是目前座堂的前身。初代的自然
较小,照复原图,是栋上层缩窄、尾堂成弧的“盎格鲁-撒克逊”厅阁。后来的增扩,也
为了纪念没有拆毁,而是朝东串加。
不过在“征服者威廉”到来时,一切都改变了,即使他信仰基督,仍依其喜好,大破
大立,全替换成所谓的“诺曼式”。可能还留有古绘可追迹吧,图板上的新堂有着阔伟门
面,拱状列窗为身纹,塔锥如岭起落。
可惜目前也只有北墙供人怀想了,弧框、壁柱,这之间填填补补,不知还能坚持到何
时。从资料看,百年前它仍有门塔相依伴,即眼前绿树张展之处,摇摇欲坠的高耸塔墙有
种残缺美,若没有因安全性打掉,这个角落应该会成为观光热点。而这区之所以存留,倒
不是当初有谁怀了慈心,只是“亨利八世”把墙后的院长宅邸改成小宫殿,墙石上那些红
砖便是修筑后的结构。
抬望过续往前走,在瞥过“外前厅”、“内前厅”的标牌后,会进入中廊区段。它两
边隐有初代堂的侧廊“Porticus of St. Martin”及“Porticus of St. Gregory”,是
曾经的埋骨地,前者给包括“Ethelbert”的当时诸王,后者留予大主教,也就是目前架
有简易遮簷的区域。会特意保护,是因为成为初代“坎特伯里大主教”的“奥古斯丁”正
是长眠于此啊,也因为他,这职位有了英格兰教会主教长的地位,加冕典礼都需由其主持
。
正前是教堂的十字交会处,经开挖绽显的柱础排列呈八边形,颇为特别。这缘自于初
代堂跟东面的圣母小堂最早并未相连,十一世纪的院长“Wulfric”便在此砌起一座塔状
圆堂,说是游经法国“Reims”的灵感。圆塔有没有完成无从得知,因为很快就在“征服
者威廉”时代被改建成高耸方塔,仅剩眼前的地下结构。
柱础如石阵,很让人思绪脱逸,胡编起奇幻故事。莞尔后再往东望,尾堂在那现著带
环廊的弧状轮廓。但真正的尾堂其实由阶台垫高,且已被拆毁,目前可见的只是地下墓穴
。即便如此,由于形构相仿,仍可自行添加主坛揣想。
走了进去,在环廊绕行,很明显周边外扩了一间间小礼拜堂,除作为陵寝,也献给不
同圣人,从资料看,当年可是特别将圣人遗骨挪出,奉入精美的祭龛,一线望去相当辉华
。而现在较显眼的,只有中处略加还原的圣母礼拜堂了,拱状石厅内置著简单祭桌,记印
过往。
修道院的范围不仅于此,尾堂之外,还能见到小栋的“Church of St. Pancras”遗
下的门拱。往北,则是以四方回廊延伸的起居区。这边的房阁被铲除得相当干净,很需要
想像力。按照复原图,廊东本来有宝藏室、议厅、相当长的寝室,背后的阔地另建了医院
和附属礼拜堂。廊北为餐厅,前方的多边墙础曾经是水塔,后方有间六角厨房。但现在还
留存的只有廊西了,当年“亨利八世”因再婚问题跟教廷翻脸,将一堆修道院解散拆除,
却看上这区属于院长的宅邸,以没收之名修成小宫殿。
宅邸由教堂残遗的那道墙开始,有私有礼拜堂、住所、大厅一线展开。因着此院名气
跟随之而来的财富,据说当年装饰得极度奢华,但即便有国王经手,目前也难再追迹,多
半只剩围墙,大厅则由于“圣奥古斯丁学院”的接管,能以图书馆的新身分在原地屹立。
见一队家庭朝那方向探去,很令我意动,查看时间却该往主教座堂推进了。努力遏止
了好奇心,循原路折返,将眼前石群施以各种想像。“亨利八世”乱拆的行止虽令人唾弃
,倒微妙地为英国打造了几处奇特景致。“圣奥古斯丁修道院”比较可惜,留下的算少,
某些则以大幅面的花窗窗櫺、残墙断柱,形构一隅迷人的颓伤。
可惜这些地方多半交通不便啊,像另个被收为世遗的“Fountains Abbey”,就得转
好几趟车,献祭一整天,迫使人在抉择后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