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讯] 川普反革命:新自由主义危机与法西斯化

楼主: kwei (光影)   2020-06-03 13:37:54
川普反革命:新自由主义的漫长危机与经济问题法西斯化
新国际 New Internationalism
https://www.newinternationalism.net/?p=4427
Mikkel Bolt Rasmussen
郑亘良译
【编按】本文改写自《川普的反革命》(Trump’s Counter-Revolution)一书的序,是
作者Mikkel Bolt Rasmussen在2019年5月23日于成功大学台文讲堂的发言内容。这篇文章
分析美国总统川普当选的政治经济脉络,指出新自由主义四十年毫无节制的社会不平等发
展与造成的矛盾,正是川普权力行使崛起的重要背景,这是法西斯资本主义介入普罗文化
与极端国族主义之间。川普透过诉诸与召换“美国”受到威胁的意象,重建昔日白人种族
主义至上的劳动阶级与资本家联盟的新关系,并阻扰了像是占领运动与Black Lives
Matter等能真正挑战新自由主义秩序与带来变革的运动壮大结盟。因此,川普的法西斯主
义,是回应晚近资本主义危机的一种革命,看似反对新自由主义的全球化,但这种革命的
幻象只是延续了问题本身,反对及防止了真正革命的发生。《川普的反革命》(Trump’
s Counter-Revolution)一书于2018年出版时获得广泛关注。Mikkel Bolt Rasmussen是
丹麦哥本哈根大学艺术与文化研究系教授,是丹麦年轻一代的艺术史与政治理论批判学者
,专研前卫艺术的政治性与历史。同时深入研究反资本主义的激进理论、传统革命、情境
主义国际(Situationist International)等。再次感谢作者授权翻译刊登,标题为编辑
所加。
组织反革命
川普与川普当选象征什么?川普意味更大的东西。川普现象不能只当作美国的事来理解。
当然,仔细分析特定人口群体的选票分布与投票模式,例如哪一群美国人投给了谁、与前
次选举比较有什么异同等问题都相当重要,但是,我们也必须分析川普当选与其他地方类
似事件之间的关连(亦即问题不仅是身份认同政治,右派或左派)。换言之,我们必须解
释其脉络,即2008年的政治经济历史,以及后续我们也会看到,始自1970年代的政治经济
历史。英国历史学者佩里安德森在《法国世界外交论衡月刊》上写到:川普是现在此刻遍
及世界的右派反体制抗议的一部分。[1]
美国选举需要放在全球骚乱的变动中理解,在这些骚动的场景中,威权右翼激进运动挑战
了所谓的新自由主义菁英,并且进入了权力的核心。除了川普取得政权,像是埃及的塞西
(al-Sisi)将军、土耳其的艾尔多安(Recep Erdogan)、印度的穆迪(Narendra Modi
)、菲律宾的杜特蒂(Rodrigo Duterte)、阿根廷的马克里(Mauricio Macri)、巴西
的泰梅尔(Michel Temer)也取得政权,当然还包括川普的俄罗斯朋友普丁(Vladimir
Putin)。欧洲也没幸免,像是匈牙利的奥班(Viktor Orban)、波兰的法律与公正党由
卡臣斯基Jaroslaw Aleksander Kaczynski总理、捷克共和国的齐曼(Milos Zeman)等。
这是我们面临的悖论之一:反体制的力量似乎是挂著民族主义的旗帜出现,代表了最硬蕊
激进的民族主义立场。对现状的挑战来自于右翼。在北欧,如挪威与几乎整个丹麦,在当
今这坡右转中是走在最前头的国家,明确排斥恐惧伊斯兰的政党,已经将对伊斯兰的恐惧
排斥诉诸于国家政策。当然全世界的政客与政党都有显著的差别,但是他们却全都诉诸排
外的民族主义,彻底抛弃了五十年来由人权论述所主导的政治,无论这套人权论述在制度
或地缘政治内真正落实过或只是想像。在富有的北欧中,种族主义的表现方式比较愉悦轻
巧(就像2005年丹麦《日德兰邮报》(Jyllands-Posten)卡通中所描绘的穆罕默德),
但在全球南方,种族主义就明显地展现出威权的面向。但是,其发展都一样。就像在法国
听到的说法,1930年代又再度回到我们面前。
长的危机
这样发展的背景是经济危机的政治化,而且经济危机似乎会持续,也因此影响了难民政策
。川普试图以民族主义的方式渡过危机,在政治上宣传白人至上主义,经济上诉诸保护主
义与统制经济(command economy)。
无可否认,我们身处于危机的时期,也因此国家治理的方式也面对了不确定与缺乏方向、
虚无的状态。统治阶级难以再生产其霸权,新自由政治也遭受到意识形态的打击而尚未恢
复。这是此前曾未有的状况。无论扩大投资或撙节政策都无法让经济再次增长,势态发展
该何去何从难以预测。既有的思考模式凸显其侷限,但是似乎也没有新的思考方向可选。
到底怎么了?如经济学家克鲁曼所希望,我们只是面对了所谓经济长期停滞(secular
stagnation)的挑战?或者,如同提出世界体系理论的华勒斯坦所主张,我们面对了资本
主义系统根本的危机?无论那种解释,都指向了这个短的美国世纪的结束,价值危机是如
此地大,连美国都难以挽回。[2]
金融危机无疑是最后一根稻草,而地缘政治的不稳定,如911、入侵阿富汗与伊拉克、
2011的抗争潮、各种人民发起的运动不断增加、气候危机等等,也是原因之一。这些事件
所带来的变化,挑战了民族经济、增加了既有建制政治体系的统治压力,特别是对美国。
抛弃旧政党、望向他方,则是人民的回应。因此,川普成为了一种抗议。
川普胜选与金融危机有关,凸显了美国经济的核心问题就是极度的不平等。纪录片导演麦
克摩尔(Michael Moore),以及左翼共产党刊物《叛乱笔记》(Insurgent Notes)这样
解释:川普当选是对长达25年的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反叛,因为外包与去工业化已经一步
步蚕食美国绝大多数劳动与中产阶级习惯的生活方式。[3]问题的爆发拖了一点时间,因
为增长的信用经济尚能使西方劳动阶级能够撑个几年。但是到了2008年经济泡沫化了,突
然之间劳动阶级必须兼三到四个工作才能生存,或者背负著高额的借贷支撑起一个家,使
小孩能够受到教育。这是川普成功的社会经济因素:薪资倒退、经济不稳定、失业。就算
在金融危机之后,统治阶级也一直难以真正处理这些状况,政客选择协助银行纾困,要社
会负担信用泡沫化所要付出的代价。
所以川普现象的背景是金融危机,在美国爆发于2007年与2008年之交,接着很快地金融危
机演变为经济的危机,席卷全球,尤其在美国与欧洲带来了重灾害。这些政府处理危机的
方式,就像1930年代的墨索里尼。他们负担了银行的债务,然后直接占用了在历经三十年
新自由主义重新结构下已经剩余不多的社会福利资源。于是经济危机进一步发展成真正的
政治危机。但是统治阶级执意执行,仿佛没事发生。当今这些统治阶级的代理人,无法看
见其政治主张的问题。不平等的问题在全球各地爆炸式地增加,越来越多的劳工掉出劳动
市场之外,导致越来越多的社会动荡。将挽救那几个该为金融泡沫化负责的机构的政策列
为优先,对遍及美国与世界各地的房贷与信用经济泡沫化的立即回应就是提供巨款给银行
、保险公司和金融资本,以阻止它们破产。这样的作法暴露了经济在通货膨胀下奇怪的机
制:印制纸钞与价值的生产没有任何关系。这些国家的财政赤字突然消失了,而银行继续
营业,好像没事发生一样。民族国家承担了债务,绝大多数国家的赤字变得比先前更为严
重。此时政治领导人与金融资本的结盟就突然变得相当显而易见了。克林顿夫妇就是这种
结盟明显的案例,他们与高盛及华尔街的紧密关系无疑地使许多选民选择不支持希拉蕊。
银行是保住了,但许多美国人也变成无家可归。
金融危机的爆发与后续的管理凸显了一些存在已久但未被注意到的潜藏趋势。尤其是在像
美国等国家,收入分配不平等的问题相当严重,最有钱的人群瓜分了最大的一块饼,越分
越多。
如马克思历史学家布伦纳(Robert Brenner)所言,问题在于剩余价值的生产已经有很长
的ㄧ段时间没有增长了。自1960年代尾,全球经济与最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特别
是美国,经历了大幅度的利润下降,同时最有钱的一群人却变得越来越富有。[4]如此发
展的结果是自1980年代始,新自由主义政治成为主导的政治。为补偿价值创造的衰减,新
自由主义政治尝试透过减税、去规管等各种类似的措施将大部份的财富转移给有钱人。
如布伦纳指出,我们现在所面对的问题的历史,最远可追溯自二战结束后。在战后25年的
期间,美国与西欧的经济历经爆炸性的增长,但到了1960年代时就气力放尽。已开发的先
进资本主义经济体面临了增长放缓与经济逐渐衰退的困局,以及随之增加的不平等与反复
出现的危机。新自由主义曾是危机的解药。既然能够分配的财富资源便少了,雷根与柴契
尔一同推动大规模有利于富人的减税政策,并打击工会组织,而西方世界的政客们也一个
一个地加入新自由主义的阵营,新自由主义政策并于1989年后扩及至东欧。新自由主义的
目标是削弱工人的力量,阻止他们能够从他们生产的价值中获取更多。这是新自由主义的
历史:回应1968、企图分裂美国与西欧工人核心战斗力、并以其他地方——特别是1970年
代尾改革开放后的中国——更为便宜的奴隶取代之。回顾这段历程,所谓的新自由主义并
非一个有效、长期的解决方案。虽然过去三十年中,相当钜额的财富集中起来了,但是潜
伏在金钱经济下的问题仍旧未解。这也是为何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者认为新自由主义就是慢
性自杀,资本主义过去三十年都在空转,而巨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的信贷是刺激增长的主要
动力。在资本运作与股票市场中的大幅国际贸易增长,使得经济发展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而利润与价值的生产看起来好像相互独立,仿佛资本积累的过程不受生产的过程所限制。
当然,资本积累总是受到生产过程所规定。这就如同体力劳动并未消失,但有些社会学者
与哲学家就相信体力劳动消失一阵子了。不!历史并未终结,新自由主义经济并未创造增
长,而是创造了大量钜额的纸钞,打造经济增长的幻象。纸钞使这个时期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实际上到处潜藏危机。1970年代始就发生危机,1980年代、1990年代、2000年初、
2007年与之后都发生危机。如果我们从社会再生产的角度来检视新自由主义的时期,我们
可以发现新自由主义时期根本就是三十年的无情战争,一直打击著工人阶级。但新自由主
义的胜利却付出了惨痛代价:打压工人阶级并不足以提高获利,即便有一段时期,信贷与
股票的税收看起来是解药。
不过这一切到了2007年就停止了,全球性的经济经历泡沫化,而过去曾一度勉强维持经济
免于困难的信贷,变成整叠的呆帐。突然之间,全面性与不可逆的去工业化在资本主义的
核心地带发生了。去工业化吸纳整合了全球的劳工,使得资本家可以减少成本并打击西方
工人的顽强力量。自1960年代以来,西方工人一直“误解了”战后他们与资本家在工资与
生产力之间的交易,只不过要求能够消费商品与福利国家。对于一些西方工人阶级而言,
新自由主义重塑的结构带来了永久的失业,以及不稳定、低薪的工作大幅增加。各式各样
的信贷机制一度暂缓了这个发展趋势,但在2007年的危机之后,这套方式越发困难。新自
由主义的自杀性破坏已经瓦解了工人阶级的认同,现在毁坏的状况更是明显,突然之间西
方的工人发现自己已经被抛出经济体制之外,南方与北方的青年共同看不见已被偷走的未
来。这是2010与2011年以来抗争之所以在世界各地卷动的背景,但同样地,这也是川普能
够胜选的背景。
金融危机并未带来政治上的改变,因为政治菁英似乎无法批判地反省他们自以为不证自明
的真理教条,不过实际上许多事情也开始改变。突然间,长达三十年的新自由主义资本积
累,这个建立在再生产与劳动力的积累,变得清晰可见。极度不平等的状况过去意味着美
国是个机会之地,现在顿时变成问题。
一场抗议反对各种抗议
金融危机后,美国与欧洲更替的政权所面对的主要任务,显然是不顾人民经济的匮乏来维
持经济。此时一些事情发生了。首先在南欧,因为经济危机,希腊、西班牙、葡萄牙、义
大利被锁定要求大幅删减国家支出,并遵照其他欧洲国家的经济政策。结果很明显:这些
国家的经济面临进一步的衰退,带来了失业、薪资下降,以及社会动荡。这些国家政府以
极受屈辱的方式被迫与国际货币基金会、欧洲中央银行等交易,而他们的人民却无法在其
中表达任何意见。希腊的状况相当引人注目。随着希腊大规模地抵抗上述的借贷方案下,
新欧洲共产主义政党SYRIZA取得政权,但是胜选后不久,他们还是得接受同样的交易条款
,连条款中的一个逗点都未尝试协商。这中状况显示了国会与街头之间的难以跨越的距离
,而国家体制实际上的作用就是统治支配的工具。这过程甚至没有什么争辩。SYRIZA无从
插手改变,从一开始就卷入了不可能的任务中。
2010与2011年之际,雅典、马德里、里斯本等地的民众开始上街抗议经济墫节政策,抗争
发展地很迅速,随即变成实际的运动,有数千名参与者。同时,突尼斯与埃及爆发革命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持续上涨的面包价格导致了民怨爆发。忍受那些当地由西方
支持的权贵吃香喝辣几十年了,因此革命一触即发,几周内突尼斯与埃及的革命成功地
推翻了班阿里与穆巴拉客政权。类似的革命起义很快地席卷了几乎所有的北非与中东国家
,紧接着利比亚、叙利亚、也门都爆发内战。问题随之转向后殖民的世界秩序与新殖民主
义、侍从主义与低度发展等问题。埃及的革命占领了开罗的解放广场,其策略激励了欧洲
许多的抗议行动倣傚,占领许多欧洲城市的主要广场。首先在希腊、西班牙、葡萄牙,接
著在意大利与多数北欧国家。[5]
抗议之火也在美国燃烧。2011年9月,示威者占领了曼哈顿的Zuccotti公园,抗议不平等
的扩大,以及政府对银行的纾困政策。其实2009年已经有一些规模甚小、但相当惊人的抗
议,例如加州大学的学生抗议学费上涨。2011年夏天,数以千计的公部门劳工占领位在麦
迪逊的威斯康辛州议会大厦,抗议政府禁止集体谈判权。然而直到占领华尔街时,美国才
出现比较大规模的抗争。“金融资本暴君下台”、“我们是99%”的口号下,抗议民众指
向了美国贫富极为悬殊的问题,最富有的0.1%群体,拥有35.6%的财产,最贫穷的68.4
%群体,仅有4.2%。占领华尔街像野火一样燃烧,很快地遍布全国上百个的城市,都发
生占领行动。大城市的青年们占领了私人广场,以重夺公共空间来表达抗议,并利用这个
站领空皆实验平等的政治。美国在1970年初之后就从未发生过如此大规模的社会抗争,对
许多人而言,占领运动可谓带来了真正的惊喜。
在超过30年的“单向”阶级斗争后,“资本主义的现实主义”突然被割开一个洞。[6]占
领运动重新找回早期具有战斗性与反资本主义的抗争形式,但是所有的抗议也很快地四分
五裂。2011年9月到12月是占领运动的高峰,接下来几个月运动的能量很快地消散。在历
经30年新自由主义个人化的强烈影响下,运动参与者很难找到语言能够超越道德主义与单
一议题的关注,进而连结彼此,对资本主义体系形成一连贯的批判。但是同时,美国联邦
调查局与各地警局则竭尽所能地掌控这些抗争。Zuccotti公园的占领被清场了好几次,许
多参与者被捕并遭警方殴打。
2012年3月,就在占领运动纷纷瓦解时,另一个新的抗议运动兴起了:“黑人生命是一回
事”(Black Lives Matter)。这场运动中,非裔美国人抗议警察种族歧视,枪杀了年轻
的黑人男性生命,同时也抗议将非裔美国人排除在经济体系之外的美国“白人”资本主义
。美国资本主义产生了种族化的经济不平等,意味着许多黑人生命对于资本主义而言是多
余的,他们并非劳动力的后备军,仅仅只是剩余不要的。警察的职责是控制这些剩余人口
在经济体之外,穷人必须被压制住。因此警察的角色就是随时看好这些无法贩售其劳动力
的工人。这是警察暴力的社会经济脉络。种族主义与去工业化一并产生效应,让非裔美国
人成为Frank B. Wilderson所谓无理由暴力攻击的对象。[7]非裔美国人就是比其他人没
价值,因此也更容易被警察暴力针对。一个令人不安的数据指出,在美国每28小时就有一
位黑人被警察枪杀。同时,黑人囚犯数说明了制度性歧视的样貌。非裔美国人约全美人口
的百分之13,但于囚犯人数却占了百分之40。年约30至39岁的非裔美国人中,总计有百分
之6的人坐牢,相比之下白人只有百分之1。如果你是黑人,则有5倍的机会吃牢饭。今天
黑人男性坐牢的比率比念大学的比率高,而且如果你是黑人,比起白人,你大概有约百分
之30的机会被警察拦下来。[8]
因为始自1970年代发生的经济结构转型,许多被归类为黑人的人难以找到工作,也因此被
迫尽其所能找方式生存。他们被“美国梦”的公民权运动排除,挣扎活在贫穷与犯罪之间
。一些人要靠借钱,一些人才刚出狱。1960年代的争取权利斗争——“我有个梦”——创
造了一个后种族美国的意象,而非裔美国人甚至可以成为总统,但是警察暴力的传统则提
供了另一套故事。这个故事中,相当一大比例无法过活、被称之为黑人的人,暴露在种族
主义的暴力中。超过两个世纪的奴役与近一百年缺乏政治权利的人,生活在物质上极不平
等的生活中,仅只有少数幸运的非裔美国人才能克服这些不平等。绝大多数的人只是被抛
弃在一旁,他们所拥有的非常少。这就是资本主义日常的运作:穷者穷。种族打压与资本
主义排除的结合就是Black Lives Matter运动的背景。其发端于2012年3月时,一位17岁
的少年Trayvon Martin被枪杀。Trayvon Martin是被一位白人保全所杀,这位白人甚至一
开始未被逮捕,即便他最终受到法律起诉,他也被判无罪。在一长串年轻非裔美国人被枪
杀的名单中,Martin只是个其中一个悲惨的例子而已。2012年11月,另一位17岁的青年
Jordan Davis在加油站被枪杀,只因为他不愿意调低他车子的音乐音量。2013年,
Renisha McBride被枪杀,她只是在一场交通意外寻求协助而已。抗议行动已在2012年与
2013年接二连三展开,直至2014年8月在Ferguson的 Michael Brown被枪杀了,终于引发
了大规模动员的抗争,抗议警察暴力。当抗议涌进街头,情势演变为国家级的问题,政客
与主流媒体被迫关注此议题。18岁的布朗,没有持有武器,在抢劫时被一名白人警察射了
12枪,但布朗只在杂货店偷了香菸。骚动隔天在Ferguson爆发了,警察与愤怒的非裔美国
人相互对峙。抗争持续超过一星期,商店被砸,汽车与加油站被放火。警察的回应相当强
硬。与其试图将骚动降温,警察开进纪念会场,这是布朗家族在他被枪杀后一天放置纪念
花朵的地方,接着使用军队武器,就像许多州的警察局一样,这些军队武器是为了反恐战
争时所购置的。警察受到国民警卫队的增援,向群众施放催泪瓦斯、烟雾弹、闪光弹、橡
胶子弹等。这些警察不再身着蓝色制服,而是穿上战争服,并配置自动步枪等重装武器在
装甲车上,与伊拉克与阿富汗所使用的配备没什么两样。城市中划出了禁航区,警用直升
机在空中盘旋来镇压骚动。
2017年11月,大陪审团决议不起诉射杀布朗的警察。这次的决议又引起大规模的抗议与街
头抗争,这次不只在Ferguson,同时在超过100个美国城市。被谋杀的年轻黑人男子名单
越来越长。2015年4月,爆发了更为暴力的抗争,25岁的Freddie Gray在警方拘捕时遭受
脊髓损伤而致死。他被警察带走,綑绑在警察车厢的后头,双手双脚被绑住,在移送的过
程中昏迷。这个事件在巴尔帝摩与其他美国城市引发了游行与暴动。2016的夏天与秋天,
涉及Gray死亡的六位警察不是被当庭释放,甚至未经过任何审判。
如同占领运动,Black Lives Matter是个大规模的混合的抗争运动,当中包含各种不同的
议题,从具体要求提升警察训练的提案,或要求警员配戴身体录相镜头,到废除种族资本
主义这样革命性的诉求。借用1960年代的民权运动,Black Lives Matter诉诸制度革新,
更提出经济补偿奴隶制的诉求。也有人主张,唯有透过更激进的结构性变革,才能够改变
那些深受资本主义打击的人的生存状况,他们的生命已被充斥危机的资本主义造成的恶果
所压榨。所以问题不在个别警察的种族主义,而是在于社会制度,这套社会制度让身上承
载了“黑人”标签的人,因而暴露在结构性的暴力与排除中。在最后的这个例子中,当然
问题在于资本主义本身,资本主义制度只是让钱滚钱,却无视人或这星球上的生物。
川普在选战中提及Black Lives Matter时,他并未选择东拉西扯、避重就轻。对他而言,
这就是保护警察免于受到黑人罪犯攻击的问题。他认为与其说Black Lives Matter,他提
出“蓝制服的生命是一回事”(Blue Lives Matter)。这套说词中,警察才是受害者,
他们受到黑人罪犯攻击,并且没有得到地方与全国政治人物的支持。川普认为,Black
Lives Matter就是“向警察宣战”。即便过去25年来,袭警的案件数降到最低,但是川普
还是声称此刻仍充斥着“危险的反警察氛围”,所以他的政府会不惜一切代价对抗到底。
川普对此事没有任何的犹豫。对他来说,这不是警察种族主义的问题,警察是种族主义者
实际上也不是个问题。问题是那些黑人罪犯,尤其是Black Lives Matter,因此必须主动
出击打击Black Lives Matter。川普就职宣誓后,一些州就着手立法,赋予警察更大的权
力并且规定一些反警察的暴力将受到更重的刑罚,像是把攻击警察视为是仇恨犯罪。此处
川普的观点相当明显,如同川普就任后即在白宫官网上提到:“我们的工作不是让那些滋
事份子、抢劫犯、暴力破坏者的日子舒服好过。”加重刑罚的措施必须落实,例如严格制
裁拒捕的行为。同时川普允许警察再次购买重刑武器,警察使用重型武器一度在Ferguson
事件后受到进一步的限制。川普的战线一清二楚。
简言之,占领运动与Black Lives Matter对美国资本主义带来四十年来首次的严峻挑战。
而川普则是对此挑战的暴力回应。对于激烈改变的恐惧带来了法西斯主义的解决方案。美
国资本主义的问题加剧,而现在的情势截然不同了。
我们正面对着一段不连续的崩解过程,一连串事件中冲突接二连三,一个取代另一个,到
处都是矛盾,迈向革命的道路常常脱离了预期的走向或被镇压。这是川普胜选的脉络。因
为川普,一群被“遗忘”或忽略的人则动员到美国中部的小镇。如果占领运动是一群纽约
与加州的青年,Black Lives Matter是黑人群体,那么川普的支持者就是大都会之外的白
人蓝领工人,他们拒绝过去三十年来的经济重整,要求重塑前一时期(白人为主)的社会
福利制度。因此,我们可以说,占领之后,就是川普。
反革命
因此川普很明显地有个反革命的元素存在。将占领运动与Black Lives Matter放一起来看
,这两股运动意味着对种族主义资本主义体系的初步清算。[9]相对地,川普明显地是提
供民族主义资本主义的解答,而白人与中产阶级对此有所回应,他们毅然决然地排除任何
会根本破除现状、动摇他们能在受薪劳动上获得优势的管道。当中的逻辑似乎是,美国的
工作岗位就是属于白人的特权。因此,百分之45的白人女性投给川普,尝试确保他们自己
与其子女后代能够在工作与消费商品中取得先机。由此观之,川普不代表破除现状,而只
是延伸了一种绝望的、处在压力下的白人美式民主。当今全球市场的扩张已走到极限,并
由国内市场所诉诸民族的、保守的保护性所取代。此下反革命正被组织中。
因此川普意味着一种反对各种革命的革命,以相当暴力的方式赶走想像另一种世界的要求
。取代另一种世界的想像的是美国将重回过去的美好时光,那时白种男子是没有受到任何
挑战的主人。世界失序了,但川普会重整秩序。女人、黑人、所有的贱民都会在这块土地
中出局。这就是“让美国再度伟大”这个口号真正的意思。整个国家的共同体就像一个大
家庭,川普爸爸会坐在桌子的前头。总统川普是国内的暴君,将不听话的黑人丢进牢房,
从胯下抓住那些歇斯底里的白人女子,然后轰炸穆斯林。
危机迫使资本放弃寰宇主义的词汇,诸如1990年代盛行的移动的自由与民主。一切都要严
格控管,法西斯主义重生变成解答,种族主义、性主义、恐伊斯兰混著流行文化的垃圾话
与愚蠢行为。川普的反革命不仅仅只是阻止占领运动与Black Lives Matter所推动的抵抗
力量,更打算阻止未来任何自发的革命潜能,就算这要牺牲美国传统上所谓容忍与开放的
价值。
如果川普意味一种抗争的表达方式,那么川普就是一种反抗争,意即川普与那些支持川普
的民族主义资本家阶级同党,都希望在全世界布下天罗地网,阻止那些真正的、系统性的
批判力量能够扬起抗争的风帆。这种反抗争就是要把Black Lives Matter对于种族主义的
结构性批判,与对美国资本主义及整体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批判切割开来。虽然川普完全
否定Black Lives Matter,他倒是部分捡回占领运动对金融危机与银行纾困政策的批判论
述。川普挪用了占领运动对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批评论述,并转向全然相反地方向。虽然
他猛烈抨击华尔街,然而他打算让银行全权处理,并且已经打算替企业大幅减税,但同时
又将砲火瞄准前朝政府,根据他的说法,前朝政府都将美国的工作移去墨西哥、中国与其
他地方。他成功地在挑选过的金融危机“受害者”,即白人中产阶级,以及保护主义的资
本家之间,建立起跨阶级的同盟。当然,如川普之流的保护主义资本家,是一点也不会关
心贫富差距加剧的问题。例如,川普很少讨论薪资,倒是很常抱怨很难获利。因此川普现
象一目了然:川普引导着白人中产阶级对于社会衰退的恐惧,结合上部分资本家阶级对于
现今积累制度越来越大的不满。一转眼川普就变成了去工业化与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批评
者。当中的问题在于川普简化了分析,并挑选出特定因素作为美国人的敌人。例如,现在
的华盛顿政府是坏人,中国是敌人。都是墨西哥的移民偷走我们的工作。欧洲该为经济衰
退负责。川普这套对新自由主义简化的批评,不在于针对实际上具体的体制问题或结构性
的历史转变,一切都被保护主义的排外所抹除。
华盛顿、移民工、贸易交易、跨国组织都是问题来源,回到家国就是解答。依据川普与他
的同志们的说法,受到国家支援的民族经济能在全球化的世界中受到控制。所以当务之急
是重建政治上与经济上的民族国家主权,而反动的民族主义或新的法西斯主义也就此生成
。强力的国家政权在扫荡动乱的同时,也开始启动大型建设计画,让人民有工作。这个重
返伟大的梦就是相信美国工业资本主义的危机,能够透过建立民族经济、挑起贸易战争、
以及排除“异类”来克服,
晚期法西斯主义
川普描绘了一套夸张的历史,当中美国共同体面临衰退、危在旦夕。“人民”是这套叙述
的关键词。川普整个团队与川普提及人民与民族时,好像是个灵性团体,有别于国家,甚
至有别于一般构成这个国家的人群。川普提的是“美国”而不是“美利坚合众国”。他的
口号不是“让美利坚合众国重返伟大”,而是“让美国重返伟大”。这个带有神祕色彩的
“美国”,并不包括所有在美利坚合众国的人民,而是包括这个国家内一些不太一样、有
点真实又有点不真实的人。其原因不只是因为有一大群如非法移民等的存在不属于川普的
美国共同体,同时包括像是美国原住民、非裔美国人、与所有川普在竞选时嘲讽与揶揄的
群体等,都不属于这个美国共同体。川普明显地不谈这个国家的多元性,也不谈当中的文
化与宗教差异。他口中所谓的“人民”,是一个集合的主体,只有一种。就此来说,“美
国”所包含的大于美利坚合众国中实际的群体。川普建构出一个象征性的、灵性的共同体
,超越当今这个国家一切具体的个人。这是个神祕的民族共同体,既与作为国家体制、地
理领土实体的美利坚合众国有所联系,但又与此有别,也有别于现今居住在此地上的群众
。“美国”不只是美利坚合众国。美利坚合众国只是个国家体制,而“美国”是个灵性的
存在,带有使命,其命运已经注定好了。
资本主义的逃脱尝试
危机与崩坏,就是当今的情势。这对川普这种晚期法西斯主义来说是理想的社会氛围。法
西斯主义就是危机下的现象。1930年代有这样的例子,今天也是。如同1930年代,川普的
晚期法西斯主义这种新的法西斯主义,源自于金融危机。2007年美国出现严峻的经济危机
,紧接着蔓延至世界其他地方。这是晚期法西斯兴起的脉络。当然,我们也必须追溯美国
种族主义长远的历史因素,因为川普重新启动了白人优越至上的传统。这个种族主义历史
包含了垦殖殖民主义、奴隶制、白人劳动阶级与资本家阶级的同盟。但是引爆法西斯的关
键因素是金融危机与其造成的经济崩解。1930年代的经济危机也是从美国开始,扩及其他
资本主义经济体,尤其在德国带来重灾。这次的危机,2008年的危机与更久的一次,可以
追溯自1960年代末,这是川普叙述美国共同体受到威胁并用来动员美国白人工人阶级重要
的背景。
面对经济危机,法西斯主义看起来是解药,但却是排除了革命性的另类力量,并确保了资
本主义的生产模式。基本的经济结构仍旧维持老样子。这也是为什么法西斯是反革命的。
改变政权的修辞之下实际是虚假的革命语汇。想想川普抨击华尔街的语言就是证明。法西
斯主义总是被腐败的体制所激怒,法西斯主义攻击腐败,声称要重建原有的秩序,但法西
斯主义总是保护资本。就这样来看,法西斯主义其实是反革命的革命。法西斯主义将反资
本主义的语言与口号挪用至其民族主义的叙事中,这使得资本主义的根本矛盾无从显现,
反而将问题转而聚焦在种族与文化的差异上。所以这些对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反体制修辞
与抨击,实际上就只是资本主义内部不同派系争夺经济主导权的用语而已。因此,法西斯
主义是反革命的,对于发起根本变革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想保护特定群体的优势。这些特
定优势群体害怕失去其阶级,而且特别重要的是,他们只想确保任何否定资本的星星之火
都会被扑灭,消除任何革命的可能。
消除另类的可能、控制与紧缩安全、并防止事情失控演变成更大的社会—物质改变是很重
要的。所以危机需要受到引导。1930年代就是靠强有力的国家权力直接介入与主导经济发
展过程。此时主导经济发展的作法是确保私有财产、扫除工会与工人组织、维持低薪并创
造需求、补助工业、有效地解决失业(与移除所有非亚利安人种)。这样的政策是德国带
头的资本家与纳粹得以合作的基础。资本仰赖纳粹国家创造需求。经济危机的解药就是统
制经济:国家创造需求并同时维持劳工的低薪。在纳粹的战争经济中,获利高但劳工薪水
低。如此一来,资本主义经济的危机不但缓解,而且摧毁了革命性的劳工阶级运动。如义
大利左翼共产主义者Amadeo Bordiga写道:法西斯就是二战时替欧洲受薪奴隶大屠杀所做
的准备。资本主义得救了,布尔乔亚阶级国家体制所保证的权利暂且被取消了,而革命性
的威胁力量被否定了。[10]
在1930年代中期,德国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Alfred Sohn-Rethel曾形容国家如何接管受雇
者能够决定如何处置经济问题的功能,并透过创造战争物资的需求来重建经济。[11]现今
我们大概会称此为经济纾困方案。德国资本的债务透过国家“社会化”了。战争经济替国
家创造财政赤字:出口下降,对于原物料与消费商品的进口需求上升。这样一来使得帝国
扩张变得必要。因此,解决危机的经济面向是透过“人造”的需求、加强军事武装(接着
就是战争),而政治危机就是透过建立纳粹政党专制独裁来解决。如果法西斯主义是一种
解决资本主义危机的模式,这种模式非常地特别,政治似乎是独立存在的。德国资本家将
政治权力移交给纳粹党,其换取的回报是能够挪用政治生产出来的利益。为了挽救资本,
布尔乔亚民主暂时终止。
危机使得法西斯主义变得必要。当然美国的状况有可比性。所谓新自由主义资本积累的体
制必须被新的力量取代,而经济危机已演变成政治危机,政治与经济的改变势在必行。川
普则承诺改变。对于那些被全球化打败、难以在世界市场伸展拳脚的地方资本家来说,川
普的当选意味着胜利。现在操作美国经济是那些民族主义与保护主义的美国工业。美国经
济政策,将由在世界市场实行保护主义的方向主导,并实行替公司去规管与减税的措施及
大兴基础建设。美国军事预算已经提高了百分之十。相关经济计画就是帮助那些难以在全
球经济竞争的公司。
全球化与贸易协定由保护主义与贸易战争取代。川普当选意味着美国资本最深层内部的那
一部分受到挫败,并从现在起需要抵御内部与外部的敌人来保护这个国家。保护主义与偏
激的民族主义一起携手,因为对二者来说,所有的陌生人都是敌人。川普不会浪费潜在地
缘政治的霸权,除非效果可见,能使美国资本获利。国内强调“法律与秩序”,国外强调
“冷的和平”。只要取消贸易协定、赶走移民、对穆斯林关闭边界、将更多的非裔美国人
送进监狱、给予地方警察更自由的权限来控制剩余人口,美国将再次获得胜利。这就是晚
期资本主义法西斯主义的大计。
华盛顿政府的混乱
川普当选后就忙于实现其竞选承诺。虽然现实证明有其难度,但他还是一点一点地实行,
像是降低解决气候变迁问题的高度,视其为国家危机,撤换各层级法官、执行穆斯林禁令
、拒绝一大批移民、减税、努力摧毁欧巴马的照护政策、限缩跨性别族群的界定、倒退的
堕胎法修法提案、退出国际组织、撤销数以千计被驱逐出境者的保护、宣称要将美国大使
馆移至耶路撒冷、威胁伊朗与中国。川普似乎打算尽其所能打造出一个非常紧张危险的政
治氛围,他攻击媒体与司法制度与各个不同的行政部门。曾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他宁愿让
行政体系空转,许多美国政府重要的工作都没有接任人选。但是同时他又忙于对其指派的
位置开砲,只要这些人看起来相当“软弱”。被他开砲的名单一长串:Michael Flynn、
Sean Spicer、Reince Priepus、Anthony Scaramucci、Sebastian Gorka已经被踢走,甚
至是Bannon都离开了。川普的政权一团混乱,不同派系之间总是在斗争,无法合作。但这
就是应该会出现的状况。川普喜欢混乱。新闻媒体是“假新闻”,媒体不仅只是不诚实,
“他们是地球上最不诚实的一群人。”川普还曾发布“不诚实媒体奖”(Dishonest
Media Awards)。媒体是“美国人民的敌人”。如果有人相信一旦他入主白宫后就会改变
言行,那他们错了。整套竞选团队的语言仍旧持续。种族主义、性别歧视、偏激的民族主
义都是川普美国伟大梦的主要成份。
川普很难撤销可负担照护法案(Affordable Care Act),但他还是坚持这样做,一步一
步瓦解它,不管美国穷人与病人会付出什么代价。旅行禁令有另一套发展,川普尝试落实
该法好几次,即便遭到多次抗议与法律合法性的挑战。川普将目标锁定在他所谓的穆斯林
国家,所以禁令的意义显而易见。川普想赶走所有的恐怖份子(也就是穆斯林)。穆斯林
与移民都得离开美国。该走的不只是那些来自“恐怖主义国家”的移民,还有那些来自非
洲“鸟不生蛋的烂国家”的移民,以及像是海地与中美的国家。如同2018年1月他在总统
办公室的会议上所言:“干嘛我们都有这些来自鸟不生蛋烂国的人跑来?”还建议应该把
这些移民都带去挪威。他说:“我们为何需要海地人阿?把他们赶走!”。
在墨西哥边境筑起2,000哩的长城提案虽尚未动工,但是川普已经在国会上努力找到资金
。筑起边境长城的第一阶段预估会花费180亿美金。这笔钱将筑起316哩新的围墙,与强化
400哩既有的隔绝障碍物。如果川普成功了,2027年超过一半以上的墨西哥边界将有一到
墙。即便没有证据支持,川普还是继续宣称墨西哥会支付筑墙费用:“我相信墨西哥会支
付筑墙费用,我与墨西哥交情很好。所以是的,墨西哥会以某种方式支付筑墙费用。”
虽然我们不可能跟得上川普那些诡异又仇女的浮夸言论,不过很重要地,我们的分析也不
能因此就认为川普之前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政治就比较好,好像川普的法西斯主义与布什及
欧巴马的政策正好乡对立。川普是晚期法西斯主义,不代表小布什、欧巴马、希拉蕊、桑
德斯就代表了民主。我们必须做的是,移除川普并回到一些“前川普”的情况。危机已经
发生,川普毫无疑问只是加速危机,但是也没有所谓的“正常状态”可回。这就是川普现
象所揭露的惊人真实状况。可惜的是,想要支持“正常”的政治人物来反对川普并支持民
主一点也不容易。法西斯主义并非相对于民主,法西斯主义之所以兴起,是有感于国家民
主深陷危机之中,所以需要打造秩序并阻止另类的力量生成。因此法西斯并非变态,而是
可能发生在任何一个国家的民主中。只要民主的政治形式仍以民族国家为范畴,就一直会
出现国家为了保护其公民免于受到其察觉的外在威胁攻击,因而自行关闭民主的风险。民
族国家的家受到威胁,所以必须确保其安全与秩序。换句话说,法西斯是国家民主的内生
物。希特勒与墨索里尼并未取消民主,他们是从其内部瓦解民主,使民主失效,因此创造
了人民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领导人来清除障碍并恢复秩序的需求。川普不需要准军队化的
部队,他自己完全能够创造法律的混乱并瓦解既有的政治权力,进而生产出需要另一个政
治权威的需求,一个如假包换的美国权威,也就是川普自己。川普任期的头两年显示他的
领导是靠制造混乱,这是晚期资本主义法西斯的运作:到处混乱与难以忍受。这是计画好
的混乱。
作者: cangming (苍冥)   2020-06-03 16:19:00
崇尚毛屠夫的chinazi说别人法西斯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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