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北京高调重申九二共识与一个中国原则，柯文哲日前正式回应以“一五新观点”
，这些数字眼花撩乱，好像两岸牌手相呼叫牌喊价，但是他们是在像打桥牌那样相互沟通
探索，还是像打梭哈那样尔虞我诈呢？
中国政治文化就是数字文化，一三五七九各有涵义。两岸之间重启对话，也是先从间
接的数字政治发动，最早是叶九条，台北则回以三不。之后，邓六条与江八点相继提出，
台北接着喊出了李六条。李六条是牌局的重大转折。
同样是在对方的话语中找寻自己回答的方式，在李六条之前，两岸的数字互动，是透
过探索对方底线，调整自己，以便让双方避免误判，以及让牌局持续，最好能产生符合大
家需要的合作方式。这犹如是在打桥牌，邓小平正是个中高手，而对手是与他尚有默契的
蒋经国。
李六条诉诸中华民族的情感，象征一个大的变量发生，因为李登辉对中华民族没有情
感，所以诉诸民族情感的话语，只能是要遮掩自己对中华民族的疏离。这时的牌局，在台
北方面已经转而成为梭哈，目的不是沟通，而是让对方以为李登辉保有民族情感，摸不清
，进而误判。
然而，在李登辉主导初期，北京还以为仍然是在打桥牌，因此可能相信他是如小蒋那
般摸底探索，以谋求合作，于是背景的作风就没有改变。到后来才发现，李登辉原来已经
是改打梭哈。李六条是作为谋略的假喊价，亦即喊价的目的是欺敌，以至于一个中国原则
在李登辉时期遭到彻底颠覆，酿成尔后沟通的困难。
现在，柯文哲提出了一五新观点，如果他是抱持着打桥牌的心态，把北京当成是伙伴
，那便是想借由新的话语，告诉北京他的行动范畴，并敦促北京检视，是否他与北京的行
动范畴能有重叠，进而在重叠之处摸索合作的方式。
相反的，假如柯文哲是在打梭哈，那他不打算让北京发现他的真实想法，而是让北京
误判他的想法，以便他能够先把北京引诱上车，完成一个阶段性的任务，然后在露出著面
目，在已经完成的任务上，继续迈向与北京所预期相反的方向，让北京措手不及。
一五新观点的内容──互相认识、互相了解、互相尊重、互相合作，几乎完全就是桥
牌的两组选手之间必须遵守的原则，形同是呼吁双方以打桥牌的心态互动。
柯文哲谈一五新观点的同时，阐述了他对一个中国的看法。他说，没有人认为有两个
中国，所以一个中国不是问题。他这么说，等于已经透过喊牌，说明他自己对一个中国没
有立场，而是把世界上其他人对一个中国的立场当成他的政策环境，他不会去挑战。
但是，在接受记者访问时他澄清，如果认为他接受一个中国的话，是断章取义。为什
么他一方面说，一个中国没有问题，另一方面却又表示自己没有接受一个中国？他解释，
这是因为对于北京的一个中国内容不清楚，言下之意，倘若指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他必
然不接受，至于有没有他可以接受的一个中国呢？不清楚。
但是，他也说了，这不是他个人的问题，是市长角色的问题。换言之，他不隐瞒自己
没有接受一个中国的立场，而是愿意在别人都讲了一个中国的历史脉络下运作。所以，他
等于是在防止北京对他有误判，提醒各界不要以为他接受了一个中国原则。可见，截至目
前为止，他不是以欺敌的方式在与北京沟通。
他的喊牌内容也间接说明，所谓别人都讲的一个中国，就是两岸既有的协议与既有的
历史，他愿意尊重。换言之，他不会去推翻两岸交往过程中，已经发生的喊牌，已经达成
的默契，包括别人已经讲好的一个中国，即使他坚称自己不知道那是什么？而这里，就有
点梭哈的味道了。
试想，如果别人透过协议在历史上讲好的一个中国，他若完全不清楚其内容为何，那
么他如何尊重之？他如何在施政时，知道自己没有推翻这个他不知道内容是什么的一个中
国？他能不能在尊重九二共识的历史协议基础上，实践出违反九二共识内容的政策，而坚
称自己没有违反？
比如，柯文哲会不会像之前李登辉那样，把双方各自以口头方式表述一个中国原则的
共识，说成了是“一个中国，各自表述”，进而把一个中国表述成了“特殊国与国关系”
？即使他现在没有这个意图，但因为他不久前已经成了李登辉的爱徒，于是就在将来突然
依样画葫芦呢？
轮下来是北京喊牌，势必要把柯文哲所说的所谓不清楚的内容，重新讲清楚，让他不
要误判；或督促柯文哲把他所不清楚的九二共识研究清楚以后，重新喊一次牌。北京向来
不打梭哈，只打桥牌，但是柯文哲不是蒋经国，他现在似乎愿意打桥牌，可是与北京毫无
默契可言，所以合作失败的可能依旧在。
（中评社特约作者石之瑜，台湾大学政治学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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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李的策略解析堪称精采，对柯的观点似乎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