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危险，但我仍鼓起勇气斜眼过去……幸好绿发男人转向巡兵。于是我示意洛芙尼
停下来，要她和我一同躲在一棵矮小灌木后面，将脸凑上充满叶子香气的灌木丛，透过枝
叶缝隙窥看那个男人的动向。
　　“我想各位都接收到盗魔团作乱的消息了，他们就像一盆脏水往欧威郡城的北门泼过
来，害我们得费心刷地。”男人的声音懒散地传来，仿佛黏胶在地上瘫软。“城议会已经
要求巡兵加强城外巡逻，原本的巡逻由一天两趟变成一天三趟。接到这坨软烂苦差事的不
是别人，就是你们这班可怜虫。但是呢，对于上级的命令我可不会抱怨，这表示你们也得
乖乖吞下去，相信各位都懂吧？”
　　“是！萨尔兰斯巡官！”一班巡兵齐声喊道，同时镰刀整齐一蹬。
　　“很好。希望大家在执行上级丢来的繁琐任务同时，不会忘记注意城内是否有可疑人
士出没，确实达成自己的任务，最重要的──别给我招麻烦。开始今天的工作吧。”
　　我发觉到这是“散开”的命令，赶紧再牵着洛芙尼的手离开灌木丛后方，假装若无其
事在公园中漫步。同时镰刀整齐一蹬，随后整齐的脚步声从后方紧迫而来，仿佛在追着我
们似的，令我的手不自觉又握紧。
　　“噢。”洛芙尼喊道。
　　我赶紧放松下来。“抱歉，”意识到自己似乎太常过度反应了，之后可得注意。
　　“为什么我们要偷听呢？”洛芙尼问道。
　　“刚才那个站在巡兵前面说话的人，就是我在报社遇过的，说不定听了他说的话会有
线索，”我小声回答。希望门口的巡兵没记住某个“雷光”的远房亲戚进入他们所巡逻的
城市，通报给那个萨尔兰斯巡官。我回想着那对灰绿双眼，不自觉又把手稍稍握紧。
　　一道灌木丛与玫瑰花所堆起的分岔小径使我们放慢脚步，左边通往空地，右边则指向
树木丛立的小径深处，深处传出混合了鼓与笛声的音乐，似乎还有人歌唱的声音，声音稍
大，似乎离这里不远。一旁肃立著指标向内的手写牌子，简陋写着“今日出演：《英雄纪
元》”。莫非是某些剧团表演？背后的巡兵脚步令我烦躁，但我不敢再回头，生怕自己时
常的反应显得自己更不正常。混入看戏的观众或许好些，但其实更多的是别无选择。
　　我们走了一会儿，乐器声响越来越大，最后到达了小径终点。群众坐在草地上，他们
撑起阳伞或脱下帽子，整齐面向一个由褐色与金色帘幔搭建而成的简易舞台。舞台上，第
一排的演员身着蓬松的戏服，他们的动作大张挥舞，戏服波浪般拍打；中间则有以纸板充
当的背景道具，如树木或房屋安置在地上；后排则有一排头戴无边帽，身穿金边外套的乐
师或站或坐。咚！咚隆！咚隆咚隆咚隆！鼓声惊惧，如响雷般震耳欲聋，笛声则低语，如
夜鹭神秘。呼──呼呜姆──嗯姆──。舞台与观众之外，阳光透过围绕的高耸椴树枝叶
缝隙渗漏，光影不时浮起沉没，仿佛另一个世界。
　　直到这时我才回头。两名巡兵朝着我们走过的小径走来，我赶紧转向草地上的观众扫
视，想找个好位子坐下装作观众。身穿普通衣服的观众、身穿燕尾服、头戴高礼帽的数名
男子、丝质绸缎与阳伞的少女……以及一片草地。那片草地离舞台稍近，理想的躲藏地点
，同时也离巡兵更远。我牵着洛芙尼的手刚要挤过人群往前走──
　　“前排不能坐。”一个青年的声音说道。
　　我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发现地上一个白色短发回望着我们，琥珀色的眼睛仿佛表达
出妳们还真不懂规矩的信号。他外罩黄色高领大衣，胸前绣有咖啡色纹章。米白色紧身长
裤如新的一样，脚上的黑色皮鞋也反射亮光，几近白色的淡黄法书握在他的手心，表面似
乎有个符号，是个左右连接斜线的菱形，中心有个小点。怪异的是，他的肩上停著一只米
白色的鸟，而且时不时将头动来动去。牠看见我们，淘气地“啾！”了一声，仿佛跟着牠
的主人轻视我们。
　　“为什么？”我问道。
　　“阶级。”他只说了这个字，显然这条显而易见的规矩不值得他说更多。
　　确实，我身上还穿着自己的无袖上衣和短裤，跟那些丝质绸缎天差地远，我们不适合
坐在那些高级人士身旁。于是我就地坐下，洛芙尼和亚里也跟着坐下。
　　黄色大衣青年对亚里皱眉头。“那是什么？”
　　“他是我的朋友亚里。”洛芙尼介绍，亚里挥了挥手。
　　那只鸟歪头，接着跳到亚里肩膀上，开始用他的金色鸟喙敲打亚里的脖子，喀喀喀喀
喀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