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夜骑士来寻骄阳:第二章 6

楼主: wu05k3 (山容)   2019-01-16 11:23:33
夜骑士来寻骄阳:第二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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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裴比仕船医基于医疗理由,哄布鲁托喝下人生第一口莱姆酒的时候,哈
睦二副到船长室覆命。在察吉船长说完话后,三人不约而同捻起八字胡沉
思。
“船长说得没错,底里斯外海有没有突然出现风暴我们不晓得,但是大人
物确实出现在底里斯镇没错。”沙贾大副说:“然后就这么凑巧,在海关
变严格的同时,我们船上多了两个怪胎。”
“他们有问题。”哈睦二副也接腔说:“现在要逮住他们吗?”
“不行。”察吉船长摇头否决,大副和二副互望一眼。
“船长,如果他们真的是赫苏马要抓的人,不是合作会比较好吗?”沙贾
大副问道。
“就因为他们是赫苏马要抓的人,而且还是阿波菲普亲自来抓的人,我们
更不能动手。”察吉船长说:“你们没忘记皮古斯吧?”
这两个勇敢的船员顿时沉默不语,察吉船长不怪他们,毕竟不是每个人都
有勇气的对上单枪匹马炸掉整座酒店的怪物。他们在同一条船上,谁也不
知道贸然动手的风险有多大。如果他真的是连赫苏马军团长都感到棘手的
罪犯,撕破脸绝对是最坏的对策。明眼人看见教训的时候会牢记在心,没
人希望底里斯的恐慌在船上重现。
“让我们保持耐心,学习巨象神王的耐心与记性。”察吉船长说:“我会
让阿里跟在小公子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至于那个奇格,就要两位多
多注意了。”
“是的,船长。”
察吉让两人离开船长室,用外套袖口擦掉额头上的汗水。想到他差点做出
蠢事,依然令人不寒而栗。据说不死的阿波菲普已经追捕那个罪犯二十年
了,以这个时间推断,那个自称布鲁托的小鬼不是他们的目标,老奇格才
是。而不管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极端危险的事实。小鬼一
定知道这一点,才敢在谈判濒临破局的时候端出那套烂剧本。
他的讯息确实传到察吉船长耳中了。只要他们人到白领口,就不会找雅坦
号麻烦。如果想造次,无可预警的风暴说不定也会突然出现,谁也不知道
大海上会发生什么事。虽然不大高明,不过这小鬼知道怎么和咒阇利人用
优雅的方式谈判。
赫苏马非常危险,不过眼下远在天边。恐怖的罪犯潜伏在船上,这才是察
吉船长该担心的事。窗外的海面风平浪静,阳光普照,雅坦号顺着海流,
向着黑夜的国度直行。

“也许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目的地从彬城变成白领口?”
“不要忘了你现在是我的仆人。”布鲁托提醒他:“要是被其他人听见你
说话这么嚣张,我们会被赶下船的。”
“所以我要的解释呢?”
“那个船长逼问我。”布鲁托说:“我总得说些什么吧?”
“所以你多了一个老爸人在白领口,还因为毁了家族事业满心愧疚?”
“我、我慌了!”布鲁托红著脸说:“我只是想让我说的话更可信而已!”
齐格摇摇头,把医生分给他的莱姆酒一口干掉。他们好不容易把阿里支开
,齐格却只忙着质问布鲁托,半点也没有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打算。
布鲁托可不打算坐以待毙。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布鲁托问:“直接去白领口吗?”
“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现在可以告诉我。”齐格说。
“我知道白领口有船,我们可以在那里换船继续前往夜境。夜境人不用听
赫苏马的命令追捕我们,到时候就安全了。”
除了齐格的冷笑之外,老船医也忍不住噗哧笑出来。布鲁托不懂,他说了
什么好笑的话吗?
病房的门突然砰砰作响,那声音听起来很奇怪,好像门外的人用厚布包著
拳头墙敲门一样闷闷的。齐格站起身去开门,布鲁托注意到他先在门板上
摸了一下,像捏掉一根头发一样,然后门就突然向内敞开。门外的阿里举
著拳头愣在原地,右手抓着装得满满的水桶。
“医生,你要的淡水。”阿里最后傻傻地说:“你的门好像坏了。”
“老东西容易卡住。”齐格陪着笑脸说:“如果不介意我使用工具的话,
我可以帮忙医生修理门板。这很简单的,只要一把锉刀就行了。”
“如果你的主人不需要你服务的话,二副希望你去帮忙刷地板。”
阿里话说得轻松,可是布鲁托注意到他的眼神偷偷往旁边瞥了一下。这个命
令有其他理由,虽然布鲁托说不出个所以然。三不五时就要齐格到处劳动,
却把布鲁托闲置在船医的诊间实在太奇怪了。
齐格堆著笑脸,尽责地扮演他忠实的仆人,征求布鲁托的许可之后离开诊间
。对人发号施令实在怪不舒服的,正对着齐格几乎要把人吞下去的笑容又更
加令人心慌。
怪里怪气的老奇格离开之后,裴比仕船医让阿里接手磨药的工作,端起酒杯
陪布鲁托闲坐。根据船医的说法,这种植物的草根能纾解晕船的苦痛,对轻
微的伤风也很有帮助。
“水手们都管这东西叫破风根,上船前都要摘一大把带着。”裴比仕压低声
音说:“不过我猜这是因为他们知道破风根加进莱姆酒后,会产生轻微的麻
醉效果。”
布鲁托只能苦笑。海上生活并不如书里写得有趣,水手们都有些特别的娱乐
偏方。
“不过如果你不喜欢太苦的饮料,这个偏方对你来说就没用了。”裴比仕说。
“说说大猫先生吧,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布鲁托问:“听你说起他,好像
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大猫先生?当然,他是个不错的人,但是你得用不同的角度来看。”裴比
仕说:“他不是那种面带微笑,喜欢拿糖果招待孩子的人。不过要是发生事
情,有他在身边绝对可靠。”
阿里偷偷瞥了布鲁托一眼,又转头看看老船医。“你们有共同的朋友?”
“只是一个很久没见的同行而已。”裴比仕说:“你手上的捣药杵节奏可别
变慢,天黑前我们还有不少要磨呢。”
阿里加倍用力捶打药草,发出结实的笃笃声。
“我染上怪病,多亏他救我一命。”
这句严格来说并不算谎话,布鲁托还没练到齐格像一样可以不动声色说出连
串瞎话,只能想办法将就。
“就像我说的,他不会见死不救。”裴比仕点点头说。
“他也威胁要杀掉我!我知道这听起来不知感恩,可是他的态度真的非常差
劲,嚣张跋扈到令人难受。”
裴比仕哈哈大笑。“没错,他就是那种人,嘴巴上痛骂病人,又会在夜里给
人送药。他的个性就像一只差劲的坏猫,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给他起大猫这个
绰号的原因。”
“一只坏脾气的大肥猫?”布鲁托问。
“下次遇上他,千万记得说这句话给他听。”
布鲁托才没那么傻,就算他想惹猫抓狂,也不需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到时
候玩火上身,倒楣的还是他自己。
“说说看你们怎么认识的。”布鲁托改变话题说:“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们
这年纪的人说起他,都像在说一个惹人怜爱的坏孩子。”
“我们这年纪的人?”老船医挑起眉毛。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布鲁托解释道:“可是对他印象好的人好像都要有
一点年纪才行。”
“我很好奇你先前遇上谁了。”裴比仕笑着说:“但我承认,我的确是有点
年纪了。也有可能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忘不了当初在他身上看见的光芒。你
知道人就是这样,愈老愈念旧。不信你问阿里就知道,船长有多久没换咖啡
豆啦?”
“整整五年,谟门山区的小豆种。”尴尬的阿里点头承认。“我已经不敢喝
那种咖啡了。”
“正好证明我的观点。”
布鲁托扁嘴摇头,惹得裴比仕又是一阵呵呵笑。
“我遇上大猫先生差不多是六年前的事,就在察吉船长对小豆种咖啡死心塌
地之前。”
听到说故事的语气出现,布鲁托和阿里都拉长耳朵和脖子,等著听见更多细
节。
“我那时还不在雅坦号上,而是另一艘往返西海航线的船,泽飞斯号。我们
在曼罗和彬城间来回,带丝绸过去换药材。那时候是丝绸生意可好了,从曼
罗到谟门,满满都是载运丝绸的船。没人想到有一天这样的荣景会结束,而
说有一天也不过就是这几年的事。”裴比仕不胜感慨地说:“我们这些水手
,跟着洋流来来去去,追着那些流行的风潮扬帆。”
阿里低头不语,好像他也感同身受一样。布鲁托移开视线,让两人有一点时
间能感怀一下。
“泽飞斯号也一样,航行多年的好船,坏运气突然出现杀得我们措手不及。
”裴比仕继续说:“那时我们的船抵达福波爱兰的泽彼利,盖里亚西边的一
个小港休息补给。这原本不在计画内,但是经历超过三周的航行,船员们都
昏昏沉沉的,船长认为这是让水手们休息的好机会,所以提前三天在泽彼利
下锚。
“说起来这真是我们的运气。我们原先计画休息两天之后,继续向北通过波色
海同后抵达曼罗。第二天出航前,大猫先生跑来找船长,问他能不能搭顺风船
到波色海同。他自称有担任水手的经验,什么粗工都愿意做。当然事后我们才
知道除了航海的经验之外,他还多得是其他的历练,但那时卡奇诺船长只看他
手脚俐落,就点头答应了。
“我到今天都还没办法想像,如果当时我们没在泽彼利下锚,或卡奇诺船长拒
绝大猫上船后果会如何。”
他喝完最后一口饮料,善于察言观色的阿里立刻站起来,拿了水壶帮两人各倒
了杯水。裴比仕放下手上的空酒杯,端起锡杯喝了大半杯水才继续说。
“接着我们的人开始生病,事情来得很快,前一天才抱怨身体搔痒的水手,第
二天已经浑身红肿,发高烧卧床不起。船长下令把这些人隔离,可是恐怖的疫
情却没有一点稍缓的迹象。很快地除了船长、大副、二副和四个高级水手之外
,只剩我没发病。
“然后第一个牺牲者出现了,他全身皮肤呈现坏死的青紫色,散出浓烈的腐臭
味。第二个、第三个也是同样的情形,我们的航程几乎停摆,近在咫尺的港口
突然间变得遥不可及。而就算抵达波色海同,被人发现疫情之后我们也休想踏
上陆地。
“三天死三个人,所有的船员挂病号,我则焦头烂额,完全找不出病因。在险
些崩溃时,大猫先生主动找上我。
“‘你在做什么?’我记得他这样问我。‘如果不急的话,我有些东西要给你
看。’
“我听不懂他说什么,当下只觉得我一定是看到鬼了。当整船的船员都病倒时
,突然间看见一个健康的人把我给吓坏了。但是身为医生的直觉,我知道他一
定有那里和其他人不同。我抓住他的领子,急着要帮他检查身体。
“‘福波爱兰专出你们这种爱看男人的神经病。’他说,然后把一包粉末塞给
我。‘这里面是硫磺,我本来要拿来做别的事,不过算了。重点是你的硼砂对
紫芥膏的孢子没用,要用硫磺才行,当然如果你有明矾会更好。不过这只能拖
时间,想保命的话就叫船长打开货舱,处理掉紫芥膏,找出银蕨分给大家。’
“他就说了这些话,然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站在原地愣了老半天,才终于
恢复清醒直冲船长室。”
布鲁托吐出一口长长的气,一下子这么多紧张的情节蹦出来,他险些就要忘记
呼吸了。
“然后呢?你们处理掉紫芥膏了?”他问:“这是什么东西?”
裴比仕哈哈大笑。“事情可没那么顺利。船长听到我要求要把紫芥膏倒进海里
的时候,差点就要下令把染病发疯的医生先丢下去。”
“为什么?”布鲁托问。
“你真的不知道紫芥膏吗?唉,就像我说的,时代不同了。”裴比仕说:“这
传奇般的小东西,据说能制成带有催情效果的香水,在咒阇利一朵就能换到十
枚金币。但是紫芥膏的孢子也带有很强的毒性,采收之后得要烘干去除毒性之
后,才能装箱出口。我听过紫芥膏孢子的传奇,却从来没亲眼见识,六年前算
是开了眼界。
“我们的货箱里不知怎么混进一朵没烘干的紫芥膏,它的孢子跟着我们旅行到
日显的海上,因为湿气和温度迅速成长,然后败坏了整个货舱的商品。货舱旁
就是船员日用品的储存区,所以也跟着遭到污染。船长、高级水手们和我,都
没有和船员共用日用品,因而侥幸慢了几天。
“卡奇诺船长和其他高级水手一开始也都气得不得了。他们的薪水有一半来自
货品安全抵达后的酬金,一箱紫芥膏对他们来说事关重大。可是事情不容许他
们拖延,船上的硫磺和明矾并不足以供应水手们减轻痛苦,有疗效的银蕨数量
同样有限。如果不处理掉紫芥膏,疫情会继续扩大,他们再不舍也得壮士断腕。”
裴比仕放下空锡杯,故事来到尾声了。
“所以故事发展到这里,大猫先生也不期待会拿到什么奖励,或是有人对他感
激涕零。他在波色海同不告而别,泽飞斯号后来也因为商行经营不善被拍卖,
船员和水手都散光了。”裴比仕说:“不过我还是记得他,如果不是他及时伸
出援手,恐怕今天我也没办法坐在这里说故事给你们听。”
“一个神祕的流浪水手,船医先生你的故事真是惊人!”阿里说。
“少拍马屁。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去帮船长泡咖啡。”裴比仕把阿里赶出诊间
,布鲁托待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医生正等着他站起来。他赶紧下
杯子,起身准备告退。
“先等一下,我有事要告诉你。”裴比仕在他踏出门前压低声音说:“小心阿
里,我怀疑他想探听你和老奇格的事。察吉船长人还不坏,但有时候不是坏人
才能做出坏事。”
布鲁托点点头,慌乱地说了声谢谢,离开诊间让医生工作。他一路走到甲板上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靠着船舷,看着大海发呆。
静下心来想想,其实裴比仕医生的故事满是漏洞。泽飞斯号的船长不可能因为
一句没由来的警告,就轻易放弃价值连城的货物。而单凭一句警告,显然也不
够裴比仕医生把大猫先生牢记在心,直到今天都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这是一
个齐格搭免钱船到波色海同,路上帮忙一个船医解决危机的故事,完全没办法
解释为什么裴比仕医生脑海中,对齐格会留下错误的印象。
说书人不肯透漏的细节,布鲁托只好靠想像去补足。也许够幸运的话,布鲁托
也能见到他好的那一面,而不是现在这个苛薄刁钻的齐格。雅坦号上无甚大事
,正好是观察他的好时机。布鲁托偷偷往甲板的另一头望,笑咪咪的老奇格不
畏艰辛,正顶着烈日刷地板抵船资。
布鲁托的胃有些不太舒服,他知道太冲动不是好事,但如果不冲动一下,他很
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妈妈和希丝缇雅。冲著这一点,他就该咬紧牙关,自私这么
一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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