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夜骑士来寻骄阳:第二章 宁静的夜 4

楼主: wu05k3 (山容)   2019-01-08 11:33:18
夜骑士来寻骄阳:第二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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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菲普军团长亲自驾临渡船头的售票亭,这可是件轰动地方的大新
闻。在士兵的戒备线外,大批的水手和民众放下手边的工作,不断假
装路过想偷看一眼。更多的人直接放弃伪装,将码头的道路挤得水泄
不通。
不过大多数人都只能看见布旗兵们坚挺的背组成人墙。但好奇的人们
并没有放弃,毕竟连统领千余名战士,勒拿大队的马托斯大队长都现
身接待,人墙里的就算不是阿波菲普,也绝对是权倾一方的大人物。
阿波菲普并不在意他们的目光,身为领袖的职责之一就是供人仰望。
他有自信做好这一点,适时出现在群众面前吸引注意力,有助于宣传
赫苏马远大的征途,获得更多支持。群众是愚蠢的,需要人时时提醒
,才能记清楚前进的方向。
没有人是完美的,阿波菲普非常清楚,即使是他自己也一样。他需要
手中破旧的卷轴,才能知道底里斯的渡船往返过那些的地方。在一个
几乎家家户户备有小船的海港城镇上,这里的民众其实不大需要渡船
。但随着商业发展,有些人手中虽然掌握著船只的航向,却对船舵一
点办法也没有。渡船是为这些人而设的,商人、律师、债主,那些循
著赫苏马洒下的网编出一个大世界的人们。
站在海岸旁环顾这一切,阿波菲普得说他非常满意,海水的波涛声远
不及他汹涌的雄心。
“报告长官,我们已经调来了所有渔夫和水手的证词。”马托斯从士
官手上要过一卷莎草纸,摊开来唸道:“昨天确实有一艘本地俗称约
耳的单人小船,无视岸上的灯火警示,在风雨最盛的时候出海。有一
艘赶不及在例雨时回航的渔船,在近海的岛礁目睹到一艘单人船驶向
南方。可惜视线不良,渔夫无法辨别船上的人数或相貌。”
南方。
马托斯的消息和他手上的卷轴提供的相去不远。阿波菲普知道伊里亚
这个地方,一个交通便捷的小渔村。如果想要掩人耳目,并在之后迅
速搭上前往赫瑞利亚或莳文垒的船,不起眼的伊里亚会是最好的选择。
他预料夜骑士会选这条路,毕竟要和阿波菲普抗衡,他也只能向其他
忌妒赫苏马的政客妥协。那些人伤不了赫苏马,却会阻挠阿波菲普的
布局。这会是夜骑士乐见的结果,他深知抗衡不了阿波菲普,所以积
极制造混乱分散注意力。
“伊里亚有什么消息?”阿波菲普问。
“还没有任何报告,长官。”马托斯回答。
阿波菲普有把握他预先在伊里亚布下的眼线,能把每只飞进小镇的鸟
儿牢牢捕获。伊里亚迟迟没有消息,那他们想必选择了底斯港。
为什么是底斯港?那个没落的地方毫无价值,只是一个遭人淘汰的市
镇。
当然他可以立刻调动大军,运用影响力将这两个地方封锁,可是这种
粗糙的做法对付不了夜骑士,只会惊动其他恼人的目光。面对实力高
强的对手,要透彻他未来的每一步,才能预先围堵取得优势,拿下胜
利。
夜骑士前往底斯港,为什么?
一脸烦忧的马托斯和体态僵硬的代达,他们都等著阿波菲普说下一句
话。赛诸内静静守在他身边,像个苍白的影子没人在意。
“将伊里亚和底斯港的监控等级提高,每一艘船进出,就算只是一架
木筏,都要记录得一清二楚。”阿波菲普说:“赫瑞利亚有任何动静
,立刻让我知道。”
“是的,长官。”
马托斯领命离去,阿波菲普继续他的眺望。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否则
多年前夜骑士早该落入他掌握。海潮声一波接着一波,阿波菲普的盘
算一个换了一个,阳光照耀的珊瑚礁来不及干透又沾上深沉的水色。
“赛诸内。”
“是的,长官。”
“你看到东方那块珊瑚礁了吗?”
“有,长官。”
“那块礁岩的颜色很美,深褐色的基底上有墨绿色的条纹,和蓝天的
色彩构成和谐的配色。”阿波菲普说:“颜色是画面非常重要的一环
,你没办法完成一幅伟大的作品,却将颜色视若无睹。美学大师比龙
卡的色彩理论,非常详尽介绍过这一点。你读完了吗?”
“报告长官,我已经读完了。”赛诸内说。
“很好。我希望你记住这句话,我们不只是军人,还是世界的形塑者
。过去的政客们以为军队只是工具,没有头脑。往后我们要扭转这一
点,他们会成为工具,替我们征服其他人的头脑。在未来当所有人忆
起赫苏马时,只会记得曾有一群英勇的军人,不会记得攀附在我们脚
下的蛆。”阿波菲普指著远方的礁岩。“说说看,那里出了什么错?”
“长官,我看不出来。”
“形状。”阿波菲普说:“有时候我们的眼睛会太过在意颜色,而忘
记其他的元素同样会影响艺术品的价值。比龙卡大师犯了这个错误,
好在我们有达可丽的雕塑可以补正。艺术品中所有的元素都有其价值
,完成艺术品的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剔除这些不必要的元素。”
“我了解了,长官。”
“船是最完美的艺术品,她有坚强的外壳抵挡海潮,和空虚的内心能
包容一切。一个果断的船长要保护他的船,就要像最好的艺术家一样
,除掉所有危害整体因素。”
阿波菲普放下手,根据理论,放眼望去出错的何止那一块珊瑚礁。有
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要处理,也许最快的方法就是重新开始。他不懂,
过去他总是能掌握夜骑士的动向,这一次出了什么差错?赛诸内站在
他眼前,正等着他下一句话。他永远忠诚的赛诸内正等着他。
这就对了,完美的夜骑士有了缺点。
一个瑕疵可以毁了一个作品,夜骑士有了瑕疵。他冒死赶回来拯救那
个孩子,就表示那孩子有他的价值。所以这一次,想必追捕行动意外
踩到夜骑士的痛脚,逼得他不得不出手。事情出错时,人会本能探询
他们熟悉的事物,抱持所有的一切都还停留在往日时光的幻想,借此
自欺欺人。
所以夜骑士转向南方,带着阿波菲普没预料到的珍宝。一颗未琢磨的
宝石,藏在那笨拙的形貌之下。只要磨去多余的部分,他的美能为阿
波菲普的冠冕添上最后的光。夜骑士想把他藏在黑夜里,阿波菲普怎
么能称他的心?
“代达小队长,带上所有的人回酒店。”阿波夫普说:“要他们准备
好行囊,我们要踏入黑夜之中。”
“黑夜?”代达睁大眼睛。“报告长官,属下不懂您的意思。”
“所有的冒险都是这样开始。英雄孤身进入未知的境域,除了信念之
外一无所有。”
“是的,长官。”
“但是代达小队长,你千万记住。我们不是一无所有,除了信念之外
,我们还有数不清的手足。你们会是我的手足,我们要一起从蚕食世
界的鼠辈手中,夺回我们的宝石。”
阿波菲普的声音很好听,看看布旗兵们被他迷得如痴如醉就能知道这
一点。他们的雄心被激起,黑夜不再可怕,而是一块等待他们踏上的
处女地。没错,未来要征服夜境的士兵,正应该有这样的勇气与自信。
他举起拳头,一道沸腾的波浪从看不见的暗处掠过大海,碍眼的珊瑚
礁顿时颤抖哀号。等阿波菲普松开拳头,下一波浪潮扑上来时,露出
水面的珊瑚礁成了一潭污泥,被海水打散吞没。海面的视野变得辽阔
,那些庸庸碌碌的人在港边来来去去,没有意识到奇蹟就发生在身边。
要惊醒他们,大概要等到渔夫把支离破碎的死鱼捞上岸吧!
“出发。”阿波菲普下令。“前往白领口。”
就让他们去猜,去怀疑这世界出了什么差错。后知后觉的凡人,只能
等著被时代的脚步践踏。阿波菲普带着信徒超越他们,过程自然要流
上几滴血。

除了第三天之外,齐格在第五天回来过一次,下一次则是第七天。
第五天时齐格扮成布商,带着大批布料不顾阿胡拉抗议硬是挤进店里
,手里抓着卷尺直奔布鲁托。布鲁托没有选择,只能乖乖听话站到凳
子上,任由齐格上下左右把他量个彻底,连脚底都被摸个透光。等到
齐格终于完成工作,满意地抱着款式丰富的鞋底和衣料离开,煞有介
事留下一张羊皮纸帐单。布鲁托走下凳子捡起帐单,两只眼睛险些蹦
出眼眶。
阿胡拉走上来抽走他手中的帐单,皱起稀疏的眉毛。“放心,这只是
他恶劣的玩笑。就是底斯港最有钱的地主也付不出这个数字,他脑袋
有问题,用不着太认真。”
话虽如此,阿胡拉回到厨房之后,却准备大量面团开始烤圆面包。布
鲁托注意到这次他烤得比往常多,出炉的成品也更硬更干。平时的硬
度就没多少客人欣赏,布鲁托不认为阿胡拉有乐天到觉得这突如其来
的创意,能吸引更多人潮上门。
如果不是为了生意,那就只剩另一个可能。布鲁托心里有数,却也只
能困在小店里团团转,抱着阿胡拉的藏书生吞活剥,努力保持心情平
静。目前他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只能祈求阿波菲普真的如齐格和阿胡
拉说的一样,远离布鲁托的家人才好。
隔天阿胡拉烤好第二炉饼干的时候,布鲁托戴上厚厚的皮手套帮忙拖
出烤盘,捧到阴凉处让微风吹走热气。
“这样的硬度最适合带上路。”阿胡拉笑着说:“就算受潮,只要拿
点水煮开扔进去,就是一锅好喝的面饼汤了。”
不管当初指导阿胡拉厨艺的人是谁,他身上背负的罪孽想必不比阿波
菲普少。布鲁托打个冷颤。
“我想回去看看妈妈和希丝缇雅。”他放下烤盘说:“我知道这样说
很任性,但是我真的很担心他们。”
阿胡拉叹了口气。“要是你又落进阿波菲普手里,我们会很困扰的。”
“可是我不懂,他是不是坏人全是你们说了算,想让福波爱兰变得强
大有什么不好?”
“这句话等你到夜境,可以拿去问问看阗国和宁国的人——”阿胡拉
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硬生生打住话头,狠狠瞪了布鲁托一眼。布鲁托
别开视线,假装没有注意到老人狼狈的样子。
“臭小子你套我话。”他说。
“我没有说错,让福波爱兰强大不是坏事。”布鲁托不敢看阿胡拉的
眼睛。
“如果你对这个话题有兴趣,不妨拿去问问看齐格。他的口才比我好
,你会非常满意他的回答——满意到一整季下不了病床。”
“所以你们要送我去夜境?”布鲁托改变话题说:“这是真的吗?送
我去夜境?”
“你继续在福波爱兰待下去,麻烦一定会跟着你不放。”
“那我的家人呢?”
阿胡拉抠抠他光亮的头皮。“你绕这么一大圈,就为了问我这句话是
吧?”
“他们该怎么办?”布鲁托硬著头皮问下去。“他们也会跟我一样到
夜境去吗?”
“我会尽一切所能帮助他们。”阿胡拉说:“没有人应该和自己所爱
的人分离,特别是像你这样无辜的孩子。”
阿胡拉的声音有些哽噎,布鲁托瞥了他的脸一眼,又赶紧别开视线。
妈妈说过盯着伤心的人看并不礼貌。
“抱歉小子,人老了情绪特别容易发作。”阿胡拉说:“总而言之,
别再为他们担心,现在最危险的人是你。”
布鲁托得说他说得没错。慈祥的老人没有什么能给他,只有一句承诺
和一袋结实的面包和饼干。东西就放在布鲁托房间,如果他有需要随
时都能带走。事后想想,还真不知道老人是体贴布鲁托的需求,还是
早就摸清了齐格的作风。
第七天晚上。
阿胡拉难得休息不生炉子,布鲁托抓紧时机,躲回房间里把从藏书室
里借出来的书背下来。这些书太重要、太棒了,每一段都是精华,布
鲁托巴不得能再多看一点时间,只可惜时机不许。当例雨来临时,这
几天卯足精神看书的布鲁托终于受不了凉爽气息的诱惑,渐渐阖上沉
重的眼皮,趴在书桌上陷入沉睡。
那双窥视的眼睛立刻现出行迹,蹑手蹑脚潜入房间。身在厨房的阿胡
拉,突然间有个诡异的灵感,走到中庭查看时正好赶上和齐格对上视
线的机会。齐格在暴雨中提着厚重的油布包,肩膀上扛着熟睡的布鲁
托,对他竖起大拇指。如果这也算告别的话,阿胡拉也只能面带苦笑
收下。齐格匆忙的脚步往后门延伸,在走廊上留下一排湿脚印。
事到如今也只能让这些年轻人去闯了。阿胡拉自我安慰,他相信布鲁
托已经做好准备。
布鲁托愈睡愈不舒服,全身湿淋淋,冷得好像掉进海里一般。不知道
是谁帮他盖上一块粗硬的布,虽然不够保暖,但多少阻隔了一点湿气
。他实在太累了,否则真该和阿胡拉先生说句谢谢。这些日子受他照
顾,布鲁托却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好好说过。
“屁股过去一点。”
布鲁托顺着推挤的方向移动一下屁股,好睡得舒服一点。虽然天空中
不断飘下雨点,但其实——
布鲁托睁开眼睛挺起身体,油布从他头下滑下去,眼前是辽阔的大海
,风雨在周围惊起波涛。海风带着些许的咸味,更多的是冰冷刺骨。
感觉不过眨眼之间,底斯港温暖的馅饼店和明亮的灯塔,已经落进视
野的边缘,即将消失了。
“睡醒啦?”身上只有缠腰布的齐格心情正好,扶著满是霉斑的船桅
,引导只剩一半的风帆推著小船往前走。布鲁托的衣服全湿了,脚也
泡在船底的水洼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脑子也泡在水里,昏沉沉
没办法思考。
据说风雨来临时就是暴风女王驾着她八匹疯马出巡的时间,凡人的命
运就系在这八匹疯马的尾巴上,任由牠们践踏形塑。在这片风雨中,
布鲁托忍不住猜想,也许他的命运从坠崖的那一刻开始,就交由最疯
最狂的那匹马接手了也说不定。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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