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w: [创作] 命、风、歌 第二章之1

楼主: benispig (萧萧风满楼)   2016-05-20 20:2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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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enispig (疾风之寒) 看板: C_Chat
标题: [创作] 命、风、歌 第二章之1
时间: Fri May 20 20:25:32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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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NCoAtvX
1-1:#1ND7NyET
1-2:#1NDT0Mjw
1-3:#1NDnZJ04
1-4:#1NE6Zyu-
1-5:#1NERKG80
1-6:#1NEmdK9R
1-7:#1NF5v78b
1-8:#1NFQhVl8
第二章
合众国五十二年
一道影子在树林中飞快的穿梭著。
每当佩丝在地面轻点一步,她的身子便快速地往前飞跃过数米的空间。
即便说是御风而行也不为过吧。
只是,看得出来急促喘着气的她,也已经濒临极限了。
此刻的佩丝,只是仅凭著残存的意志力在驱使自己的身体行动。
“再半小时就到伊特纳市了,只要到了那里面,再怎么样他们都不可能找得到我。”
佩丝如此告诉自己,某方面来说,也像是给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身心打一针安慰剂。然而
,就在此刻,佩丝感到一股风压由身后袭来。
已经没有余力正面化解攻击的佩丝,只能选择闪避。
她重心微微右倾,左足再用力朝地面一点,整个人便倏地向右方飞跃。只是此刻早已筋疲
力竭的她,已无法精确的控制施力的量与方向。
擦的一声,适才感觉到的风压继续往前,将碰到的第一棵树木拦腰斩成两段;而佩丝则是
身躯重重地撞在右首的某株树干上后,倒在了地上。她忍住痛,勉强用手撑起上半身,靠
在无辜遭殃的树干上,但光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累得气喘吁吁。
佩丝勉强打起精神,紧盯着适才风压发出的方向,因为她知道,“她”很快就会赶来了。
果不其然,在二、三十米外突然出现的人影,几个起落,就来到了她的跟前。
低头俯视著靠在树干上的佩丝,克莉丝多的眼神里,混杂着心痛、无奈,以及深深的悲伤

“妳来啦,我就想应该会是妳。”
佩丝故作轻松地笑着说。
“为什么?”
克莉丝多的问句里带着苦涩的成分。
佩丝知道,她并不是在反问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于是她认真答道:
“用我的话来说,是因为我不能失去他。用‘我们’的话来说嘛……”说到此处,佩丝有
些无奈的笑了。
“因为,这就是命运。”
“但妳明知道我们是不能”
“够了,莉丝,别再说了。我只是,不想后悔罢了。”
听到这句话,克莉丝多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她开口说道: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你最后在预里面看见了什么?”
“果然,你也是选择了用预呐。”
佩丝格格轻笑着,她很清楚克莉丝多不服输外加不喜欢占便宜的个性。
“……”
对此,克莉丝多不置可否。
“在预之中,我看见分头逃跑的我们,都成功逃脱了呢。”
说完,佩丝轻叹了一口气。
“原来如此,但是我却看见我把妳们全都逮了个正着呢。”
听到克莉丝多这句话,佩丝轻轻地笑道:
“你还真是狠得下心啊,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当妳选择来追我的瞬间,就表示霍恩已经
成功逃脱了。”
“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那边我可是也派遣了相当的人手呐。”
“这是当然,因为他可是我的丈夫啊。”
说著,佩丝情不自禁地露出了自豪的表情。
“那照这么看来,结果又变成了命运呢。”
“是啊,是命运,就是因为怕变成这样,我才会把孩子托给霍恩。唉,真不知道该说是幸
还是不幸呢。”
克莉丝多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幸运指的是把孩子托付给霍恩,而不幸指的是出
现了命运。
“所以你早知道我会选择追捕你而不是霍恩,才把孩子托付给他?”
佩丝虚弱地笑了笑道:
“这不是当然的吗?最清楚我的个性,实力又能和我抗衡的,除了妳还有谁呢?”
克莉丝多耸了耸肩道:
“这倒是没错,但就算是现在马上去追霍恩,我相信我也是能追得上的。”
“不可能的,因为我不会让妳再去追捕他们了。”
“喔?就凭现在的妳?”
克莉丝多歪头看了看无力地靠在树干上的佩丝。
“就凭现在的我。”
佩丝的话语中没有一丝犹疑,
“就算是这样的我,如果豁出性命不要,使出全力想要杀了妳的话,妳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地挡下来。到时候,不花个十年大概也是没办法痊愈的吧。”
听到此处,克莉丝多的脸色微微变了,因为她确实是最清楚佩丝实力的人。
“而且依我所知,妳们的计画应该再五年左右就能准备完成了吧?”
佩丝继续用肯定的语气说道,而克莉丝多也明白,她并不是真的在询问自己。
尽管心里明白,克莉丝多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她改以像是和老朋友闲话家
常的语气说道:
“唉,真是的,最后还是斗不过妳。”
一转刚才严肃的对话,两人对话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了起来,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简直都像
假装的似的。但也许,这才是平时她们相处的模式吧。
意识到了口气的转变,佩丝也向对方揶揄道:
“彼此彼此,别忘了,这次也一样是命运呐。真要说,我们可是一次都不曾确确实实的赢
过对方。”
“也是呢。如果真的有神存在,我肯定得向祂感谢,感谢祂赐予我这么一位好朋友、兼旗
鼓相当的好对手呢。”
“是呢。我也很感谢,感谢这世界有妳的存在。”
佩丝微笑道。
听到这话,克莉丝多忍不住走近树干蹲了下来,紧紧地搂住佩丝,而佩丝也虚弱的伸出双
手环抱住好友。她很清楚,这是克莉丝多以好友的身分,给予她的最后诀别了。过了好半
晌,克莉丝多才松开手站了起身,面转严肃道:
“好吧,为了大局为重,我就此发誓:临界者、同时也是身为克奈特的克莉丝多.米瑟利
,绝不会再去追捕霍恩‧诺尔及其与佩丝‧贝尔共同的儿子。并且,只要他们能逃过其余
临界者这次的追捕行动,临界者们将永不再为难他们。但是”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并深吸了口气后,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继续说道:
“村子里的规矩不能坏,尤其不能坏在我的手上。”
“我理解。”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终将到来,佩丝平静的点头道。
“妳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说出这话的同时,克莉丝多轻轻地抬起右手,只是此刻,她的纤手正微微颤抖著。看了对
方的表情与手上的动作,佩丝知道,这是在问自己有没有什么遗言要交代。
“这个嘛......”
佩丝闭上眼睛想了想,过了半晌,她睁开眼睛对着克莉丝多露出和蔼的笑容道:
“谢谢妳答应不再为难他们,莉丝。还有啊,别懊恼了,这不是妳的错,只是……命运一
直都对我们太残忍了。”
尽管仍强自微笑着,佩丝的声音却有些哽咽了。
“最后,他……就拜托妳了。”
克莉丝多点了点头表示答应,并闭上了双眼。
轻举的右手挥出。
嗤的一声,无形的风之利刃轻易撕裂了佩丝雪白的外袍,并刺入了她的胸膛。
鲜血喷溅出来,染在了两人白色的外袍上,简直就像,凋零在雪地里的红花。
“佩丝啊,妳就是太温柔了。”
克莉丝多忍了许久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一、
人们总在蓦然回首时
才发现注定的一切
早已被命运那无形的手
无声无息的编织了起来。
无论是看似偶然的相遇
还是那看似意外的必然
其实都是冥冥之中
祂无独有偶的安排。
麦田间的邂逅,与城墙下的独白
河面上的生死,和病榻上的茫然
为何总要走到迷宫的尽头
人们才发现
自己不过只是
被命运把弄著玩……
                          
-葛雷夫‧米瑟利
        最初与最后的风歌,次曲
“所以,我们的目的地是?”
“我的村子。”
“为什么要去妳的村子?”
“你不是说想要知道答案吗?”
法莱雅转过头瞥了温德尔一眼,冷冷的说道。
“是这样没错。”
“那就是了。”
好像这样的回答就够了,法莱雅就这么结束了话题,留下依旧是满肚子疑惑的温德尔。
出发到现在八天以来,他们之间的对话几乎都是这个样子。除了“该吃东西了”、“该休
息了”、“该出发了”之外,他们几乎不会做其他的闲聊或进行任何天南地北的话题,即
便有对话,也是像刚刚那样,温德尔发起疑问,而法莱雅简短、而且感觉不是非常情愿的
解答。只能说还好温德尔本来就不是什么喜爱聊天或者会是那种因为太过安静而感到尴尬
的类型,既然对方不愿意说话,温德尔也乐得安静地观赏沿途的风景。好吧,就算不是真
的快乐,至少对从未远离过哈萨德村的温德尔来说,沿途这些他从未见过的景致,能暂时
让他忘却那些难过的往事。
在离开了哈萨德村后,两人先是往南骑了整整五天,才折而向西前进。不过到目前为止,
他们都还算处于山麓平原上,也确实只要一转头向右边看去,就能看见平行着绵延在远方
、已经变得十分渺小的白色雪山山脉。虽然还是冬天,不过这儿和哈萨德村比起来,相对
之下还是温暖多了,当然,可能也是因为冬天即将接近尾声的缘故吧。
但也因为他们是顺着山麓平原向西前进,一路都是同样的地形与类似的气候,即便旅行起
来还算舒适,以看风景而言,温德尔开始觉得有些单调了。
“大概还要几天才会到啊?”
温德尔用百无聊赖的语气问道。
“说不准。”
一如往常,简短而冰冷的回答。只不过,温德尔没有因此而打退堂鼓。
“我问的是,大概。”
法莱雅听了,叹了口气道:
“我说了,说不准。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从你的村子到风域所及的范围大概就要将近一个
月,而从风域开始到达村子,又更难说了。”
“风域是什么?”
温德尔对句子中的某个词汇产生了疑问。
“我们村子附近一带的通称。”
“那为什么从你说的风域开始到达村子反而不知道要多久?”
“因为有你这家伙跟着。”
“……”
听到这句话,温德尔不禁有些郁闷,虽说还是搞不懂风域是什么,但是温德尔已经彻底了
解到,看来自己对身旁的少女而言,就只是个麻烦的存在。也难怪每次跟她说话时她都像
是想要赶快结束话题一般了。
难道是自己给她的第一印象太差了吗?只是这么说起来,当初对方好像也没打算给自己什
么好的第一印象嘛。彼此彼此,温德尔这么安慰著自己。
又过了几天,终于,景色开始有些变化了。
从原先几乎是一望无垠的荒草原,渐渐的,开始能看到一些田地了。大部分是已经收割的
小麦田,但也有一些马铃薯田,还有零星散布著的农家。
“到妳的村子之前,我们会经过其他的市镇吗?”
看到这些农田,温德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问道。
“不会,不过倒是会经过一两个领主的领地。为什么这么问?”
也许是感觉到温德尔的问题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法莱雅罕见的反问道。
“主要是再过两三天,我的干粮大概就会吃光了。想说会经过市镇的话,就可以买一些来
补充,不过在领主的领地上应该也有类似市集之类的地方吧?”
“嗯……我们明天会经过休斯伯爵的领地,至于下一个领地则要到四天后稍微绕点路才会
到。”
法莱雅沉思道,看来,她对沿途会经过什么地方还是挺清楚的。
“那就没问题啦,等明天我再去领地里的市集买吧。”
又想了好一会,法莱雅突然说道:
“不,考虑到我准备的粮食可能也不够我们回到村里,等一下我们就找个附近的农家和他
们买吧。”
温德尔对法莱雅突如其来的决定有点不明所以然,他问道:
“不是明天就会经过一个领地吗?在那儿选择应该比较多,价格应该也会相对便宜吧?”
对于温德尔的反应,法莱雅感到有些奇怪。
“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出来旅行吧?”
从她的语气推测,自己好像是缺乏了什么必要的常识之类的,只是不管怎么想,温德尔也
想不出自己的逻辑哪里错了,他只好骚了搔头,老实道:
“嗯,对。”
法莱雅轻轻叹了一口气。
“难怪你会那么说,好吧,那你至少知道领主和领地是什么吧?”
“嗯……领主的话,是受王室分封的骑士,然后领地是分封给这些领主的土地,没错吧?

“那领主的职责呢?”
“在战争时为王室而战,还有保护领地上的领民不受外敌的侵扰?”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但是正确来说,王室为了讨好领主而赐予他们领地,而这导致了住
在领地上的居民不得不为领主工作,将其每年收获的一部分、甚至是一大部分付给领主,
也就是所谓的税收。而为了确保这些居民能为自己好好工作,领主只好负起保护居民的任
务,让他们免于遭受盗贼的骚扰。只是比起表面上互利互惠的契约关系,领主和居民们之
间其实更像是主人与奴隶的从属关系。”
“那和我们买粮食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奴隶的生活会好过到有充足的粮食可以卖给我们吗?就算真的有,价格也绝不
可能比领地外还低。虽说有些领主还算比较有良心,但是多数的领主还是只把领地上的居
民当成奴隶、甚至是道具来使用。只要留给居民的部份能维持他们最基本的温饱,说的更
难听点,只要领民﹃还活得下去﹄,领主们便会毫不客气的把居民其余的收获全部囊括到
自己的口袋里。如果再考虑到从前年开始,合众国又开始征兵,大部分的壮丁”
说到这里,法莱雅转过头来瞟了温德尔一眼,
“基本上都被国家征召走了,只剩下妇女小孩和老人可以做为劳动力。所以,恐怕这两年
收成的量在被领主课掉税后,连维持温饱都开始成问题了吧。”
法莱雅忍不住叹了口气。
“但是,如果领民们的处境真的这么悽惨,怎么没人想到要起来反抗呢?”
温德尔道出心中的疑惑。
“前提是一般的平民老百姓有办法打赢受过专门训练的领主部队吧。为了有能力抵抗外来
的盗贼,领主都会拥有自己的军队。虽说实际上”
法莱雅无奈道:
“军队的目的主要还是拿来防范自己领地上的居民产生动乱吧。所以,除非真的已经到了
活不下去的地步,不然谁会想揭竿起义,拿自己的生命当作赌注,去赌一个胜率低到不能
再低的赌局?要不就甘于服从过苦日子,要不就是逃亡吧。”
“逃到哪去?”
“谁知道?可能是别的领主管辖地、可能是商人们聚集的自治区、可能是在不属于任何领
主的土地上自己开垦,又或者干脆成为盗贼。不过一般来说,要逃亡的话,以最后两者的
可能性最大吧,或者干脆同时作为后两者活下去。但实际上,绝大部分逃亡的人还是会被
抓回来,受到严厉的惩罚之后,过著更凄惨的日子。”虽然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法莱雅的
语气还是变得有些苦涩,就连只是听着的温德尔都感到心情十分沉重。
突然,温德尔联想到一个他思考已久的问题。
“如果说,妳们对这个国家的制度感到这么不满,为什么不干脆用御风者的力量来推翻王
室取而代之呢?这样说不定可以重新建立一个完全不同的体系啊,这么一来,领民就不需
要再被领主所统治。而且,说不定……”
如果你们才是掌控合众国的人,说不定老爸就不会死了。
只是这个念头,在即将转化为言语之际,温德尔忍了下来。毕竟这不是她的责任。
然而法莱雅听了这假设,严肃地说道:
“难不成你要我们篡位?还是要把王室给杀光?那只不过是徒然引起混乱罢了。引起混乱
后,领主们会趁机想并吞更多的地盘,甚至会因为想取而代之成为新的王室而起兵。一旦
引起内战,一般百姓的日子会更苦,而领地的人民也会开始想叛变,更别提周围的邻国了
,它们肯定也会趁合众国大乱时趁火打劫。然后,合众国会陷入战乱之中,甚至整个国家
分崩离析都有可能。如果真的演变成这种情况,最惨的是谁?还是一般的百姓啊。所以到
头来,还是一样的问题,除非已经到了活不下去的地步,否则谁会想要战争、谁会想要流
血?人们需要的,只是一个稳定的生活罢了。而如果他们没有想要改变、并为此承担牺牲
的意愿的话,我们临界者……又有什么资格来‘替天行道’呢?”
说到最后,法莱雅的语调沉重之中尤带深深的无力感,语毕,两人都沉默了下来,直到好
一会儿后,温德尔才低声说道:
“……抱歉。”
法莱雅转过头,稍稍有些不解的问道:
“为什么道歉?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也只是因为不了解才会这么问的吧。”
“嗯……算是吧,总之,真是抱歉。”
能让平常冷静的妳突然间这么激动,可见妳一定深深思考过这个问题、甚至为之苦恼了许
久吧。而我却还用如此肤浅的想法来责问你们,温德尔如此想着,我还真是自私啊。
听到温德尔第二次的道歉,法莱雅好像也稍稍了解了温德尔的意思,她只是点点头,两人
又陷入了沉默。
为了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温德尔看了看四周后道:
“既然领地里买不到,那我就趁现在去找附近的农家买些干粮之类的吧。我们大概还需要
多少天的粮食?”
法莱雅听了,歪著头,微微蹙眉看向斜上方。根据这几天的观察,温德尔知道这是她在思
考时的习惯。
“去和他们买足够两人再撑二十天的份量吧。我在这边等你。”
过了一会,法莱雅答道。接着,她从背包掏出几枚银币朝温德尔抛了过去。
“没问题。”
俐落地接下银币,温德尔策马转往距离最近的农家骑去。
看着逐渐走远的温德尔,法莱雅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对于我们这种共犯,还道什么歉呢,傻瓜……”
话语渐渐地飘散在空气中,只有罪恶感,沉积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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