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w: [创作] 命、风、歌 第一章之8

楼主: benispig (萧萧风满楼)   2016-05-19 20: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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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enispig (疾风之寒) 看板: C_Chat
标题: [创作] 命、风、歌 第一章之8
时间: Thu May 19 20:00:28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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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1NCoAt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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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NERKG80
1-6:#1NEmdK9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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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冬至后第二天。
木屑纷飞,温德尔正在将砍下的原木锯成适合背负下山的长度。
我知道你也许已经恨我恨到极点了吧。
温德尔一咬牙,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加快。但是今天不知怎地,他却总是锯不好。这份工作
他明明早已做过不知道千百回了,只是这一次,他却无法像以前那样准确而快速的动作,
锯出来的原木段,不是太长、就是太短。
但是不论对你或对我来说,这都是件无可奈何的事。
“该死!”
温德尔低声咒骂道,并将右拳用力砸在坚硬的原木上头。尽管隔着一层麻布手套,名为疼
痛的感觉还是确实的传到了手上。理智上,温德尔知道这就是疼痛,但是他空空洞洞的心
,却好像已经无法理解何谓疼痛了。
“你的无可奈何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悄声嘀咕著。
听见了温德尔的咒骂声,附近伐木队的成员本能地转过头看了看他,接着彼此对望了一眼
,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他们耸了耸肩,又继续专注于本来的工作上。
冬至后第三天,一如往常,温德尔一早就和伐木队一起上山了。经过了山脊前的岔路时,
却和前一天一样,温德尔罕见地没有脱队爬上山脊去做队长乔安所谓的“天气预报”。领
头的乔安忍不住转头瞥了默默低头前进的温德尔一眼,回过头来,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大伙儿,我准备要让它往顺风那边倒了喔。”
要怎么做,你自己慢慢考虑吧。
“喔!”
伐木队的众人都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喂,温德尔,你站错边了,赶快走开!”
温德尔没听到,他还是呆呆的在原地傻站着。
“喂,温德尔,喂!”
温德尔这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似地应了一声。
“嗯?”
“嗯你个头啦!赶快站一边去,我要把树砍倒了,别碍事!”
于是,温德尔默默的走了开。
“知道了。”
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到时,我会派人过去听你的答案。
恍恍惚惚的,温德尔下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恍恍惚惚的,温德尔回到家为自己准备好了
晚餐;恍恍惚惚的,温德尔吃完了晚餐窝在垫著羊毛的躺椅上。
“我到底在干麻?”
他如此问著自己,算了,来看看书吧。他起身从架子上抽出一本历史类的书籍,只是刚翻
开看不到五分钟,他只觉得密密麻麻的字搞得他心烦意乱,叹了口气,温德尔将书本收回
架上。
还是去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然而,话虽这么说,他却一点倦意也没有。
就在犹豫着要不要睡觉时,敲门声突然响起。这么晚了会是谁?温德尔心中不禁有些纳闷
,同时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期盼,难不成是……
不,这是不可能的。
尽管理智努力想让温德尔接受现实,他还是忍不住一个箭步冲向门口把门打开。
“老……”
话才说一半,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是谁之后,温德尔就闭上了嘴,同时心一沉,又变得空空
荡荡。说真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会抱着这种无谓的期待,明明,那时自己都已经
清清楚楚地看见了。
没入身躯的冰冷利刃,还有汩汩流出的温热鲜血。
“嘿,小子,不请我进去吗?”
乔安微微低头,看着还愣在门口的温德尔。
“喔,请进,队长。”
像是忽然意识到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也挺尴尬的,温德尔想起了主人应有的礼貌。
两人面对面坐在椅子上,然而,两人都不知该怎么开口,并因此形成了一股尴尬的氛围。
最后,还是温德尔忍不住先开口道:
“队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嗯……与其说是我有什么事,不如说是你有什么事吧?”
乔安奇怪地反问道。
“我想昨天我应该就和队长你说过了。”
“但是昨天你跟我说的不是你的事,而是老萨的事。”
“……所以队长你想听我说什么?”
继续著不明就里的人会觉得莫名其妙的对话,温德尔稍稍感到有些不耐烦。
“我刚不是说了吗?我想听的是你怎么了。”
说起来,乔安也不是那么有耐性的人。
沉默了半晌,对乔安的问句再也忍无可忍的温德尔不禁一股脑儿的爆发了出来。
“我怎么了?老爸都死了我还能怎么了?除了日子照过我还能怎么办?你到底还想要听我
说些什么?难不成你是想听我说:‘啊,队长,我已经没事了,明天开始我会好好工作’
,你是想听这些吗?”
乔安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温德尔。
“你说啊!不然你告诉我我到底还能怎么办!为什么大家的日子都还是照过?为什么世界
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明明……老爸都……”
他不由自主的哽咽了,说也奇怪,明明就连萨格费死的时候,温德尔都没流下半滴眼泪,
但现在从双颊滑落的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
即使乔安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他还是知道在这种时候,除了静静等待坐在对面的年轻
人发泄出深藏在心底的情绪之外也别无他法。又过了好一阵子,看到温德尔慢慢冷静下来
,他才开口说道:
“我啊,和老萨可是老朋友了呐。”
听到这句话,温德尔惊讶地抬起涕泗纵横的脸望向乔安,他一直以为不常待在村子里的老
爸,在村子里连一个知交好友都没有。
“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叫做好朋友,但是我们绝对是彼此的好酒友吧。”
就连乔安平时粗鲁的语气,也因为怀念著往事而变得稍微柔和了些,只是此刻的温德尔正
因为乔安所说的话而感到意外,因此没有听出来。
“第一次碰面时,他好像是为了勘查地形而经过我们村子附近。刚好天色也暗了,他就在
村子里临时住了下来。嗯,那时候也是冬天,毕竟在我们这种地方的冬天啊,想要在野外
露宿可是找死呐。”
听到此处,温德尔不禁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然后,也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那天晚上他就跑到我家去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来
找我闲聊的,结果聊到一半,在我顺口问他要不要来点酒暖暖身子之后,我就发现那小子
也是个没有酒就活不下去的家伙,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是盯上了我家的东西才来的。
那个现实的家伙!”
这时,温德尔不禁破涕微笑。因为在哈萨德村这种地方,肯把珍贵的谷物拿来酿酒的也只
有乔安了,久而久之,乔安的家就莫名其妙成为了哈萨德村唯一的﹁酒吧﹂。虽说暱称为
酒吧,实际上也只有供应一种粗糙酿制的小麦酒罢了。
只是,温德尔才笑了没多久,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滑出眼眶,乔安则是装作没看见一般
继续道:
“聊著聊著,他就跟我说他是什么鬼将军的麾下最得力的助手、还是什么最厉害的斥侯,
我也记不大清楚了。一开始,我想说这些不过就是酒后的胡言乱语罢了,哼哼哈哈的就应
付了过去,也没特别去留心。聊到最后,他还问以后能不能到我们村子来长住,那时我也
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就敷衍的说什么,啊,当然没问题啊,之类的话。没想到,过了一
两年,他还真的又回来了。只是这一次,他还多带了一个人。”
“是谁啊?”
温德尔好奇地问道,同时心里想着,难不成是母亲?
乔安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温德尔的头。
“傻瓜,除了你这小子还会有谁啊?那时候那个家伙养小孩也是笨手笨脚的,而且也没看
到孩子的妈,我们都还在猜你是不是他偷偷抱来的咧。”
陷入回忆之中的乔安,微笑着继续道:
“之后啊,那个不尽责的家伙,就算你还只是个小不点,还是常常到处东奔西跑。伐木队
的工作也没参加过几次,但是每次回来,除了陪你之外,就是晚上跑来找我喝酒。”
听到这里,温德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以前老爸回家的时候,半夜常常不见人影就是因为
这样。
“久而久之,听他讲了几百次之后,我也大概知道他说自己是什么将军的得力助手这番话
,倒也不是唬人的,我多少也能明白他很尊敬那个将军、也以自己能为将军效劳为荣的心
情。不过听他说起来,那将军好像还真是个厉害的家伙呢,不仅很会打仗、很为属下着想
,又不会滥杀无辜,哈哈,害我总觉得我好像也被老萨感染了崇拜将军的病呢。”
乔安笑着自嘲道。但随即就以认真的表情接着道:
“但是,既然老萨那么欣赏那位将军,那他肯定也是个总是为众人着想的好人吧。”
听到这儿,温德尔忍不住疑惑道:
“可是,老爸明明一直告诉我,绝对别成为那种人耶。”
“你说啥?老萨要你不要成为哪种人?”
“不要成为为众人而活的那种人啊,他说得很清楚,不要把帮助别人当成自己的义务,他
也说了,一个人绝对要为了自己而活。”
“老萨真的这么说了?”
“嗯。”
乔安听了,显得十分震惊。
温德尔无法理解乔安的反应,他只是简单的点头向乔安表示肯定。
乔安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后问道: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你这么说的?”
“嗯,应该是在我加入伐木队之后吧?啊,我想起来了。是在我第一次帮伐木队做出天气
预测的时候。”
“第一次?你是说有很大的暴风雪的那次?”
“嗯,没错。在那隔天,队长你不是将村民召集了起来吗?老爸就是在集会完之后,第一
次对我说这些话。”
“也就是说,那是你十岁的时候对吧?”
“当然,村里的小孩不都是在十岁时加入伐木队吗。”
听到这,乔安开始有些明白萨格费为什么会这样教导温德尔了,然而他并不确定该不该把
原因告诉眼前这孩子。考虑了好半晌,乔安严肃道:
“小子,我没资格批评老萨怎么样教育你。但是,只有他说的这番话,我并不完全认同。

“为什么?”
“他说的也没错,人本来就应该为了自己而活,但是,他也说错了,人本来就不可能只为
了自己而活。况且,为了他人而牺牲奉献,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但是,老爸就是为了拯救维格尔村的村民,才会把自己的命也给赔上了。”
温德尔反驳道,只是话一说完,连他自己也觉得有些矛盾。
“你看,你不也说了吗?就连老萨自己,不也是为了他人而活!”
“……”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改变了他的想法,并让他如此教导你。但是就算他的观念改
变了,他的心还是没变,所以他才会忍不住想要去救那些村民。就算,那有可能会赔上他
的命也是一样。”
“这样不是很笨吗!就算救了再多条人命,怎么可能比的上自己的性命?而且这样比起来
,不就变成对于老爸来说,比起活下来陪着我,拯救那些人的生命更为重要了吗?”
话说完,温德尔忍不住又哽咽了。
乔安听了,叹息道:
“小子,你很聪明,但是这种时候,你就显得很笨了。”
“我才不笨!我绝对不会变成像老爸那样,我绝对不要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我一定会始
终为了自己而活着!”
温德尔这话已经有点赌气的成分了,但是此时此刻,他是真的这么想。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你真的觉得这么做是对的,那你就这么办吧。”
听完温德尔所说,乔安沉声道。
“但是我要提醒你,就像方才你自己所说的,不论是我所认识的老萨、还是你的老爸,肯
定都不是你想成为的那种人。”
“那是因为他变了。”
“是吗?那你说,是从哪种人变成哪种人呢?”
“那当然是”
然而,话说到一半,温德尔迟疑了。
看着温德尔的模样,乔安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子,别再欺骗自己了,老萨是什么样的人,是不会因为我们怎么说而有所改变的。你
真正该做的,不是说服自己老爸应是怎么样的人,而是去认识,到底你的老爸是个怎么样
的人!你不是说,有个女人邀请你去她们的村子,说是这样可以了解更多过去的事吗?”
“嗯,没错。”
“那你就去吧!你不是想当个只为自己而活的人吗?那你就为了自己,想办法去了解这一
切吧。”
“欸?”
听了,温德尔感到有些惊讶,他满心以为队长会叫他留在村子里。
“欸什么欸,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硬要你留在村子里?还是你觉得你的‘天气预报’对伐木
队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看了温德尔的反应,乔安轻易就猜到了对方心中所想,他接着大声道:
“你这小子,少臭美啦!就算没有你,我还是能带着伐木队安全的上下山!不然,你以为
你十岁之前,我是怎么带领伐木队的?”
一时之间,温德尔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会告诉你人不能只为了自己而活,并不是为了要让你留在村子里继续为伐木队的安全
而奉献自己的能力;我会关心你,也不是因为你有那份特别的能力,而是因为你是伐木队
的一员;同样的,萨格费会为了想拯救维格尔村的村民而赌上性命,也不是因为他想从对
方身上获得些什么。”
看着呆愣在椅子上的温德尔,乔安伸出手用力揉了揉他的头。
“傻小子,你还不懂吗?人本来就不是会只为自己而活的动物!你再好好想想吧,不论是
你想成为怎么样的人、还是要不要离开村子,决定好了之后再跟我说一声。只要你做出了
决定,我就不会多说些什么。当然,如果你决定要继续留在村子、留在伐木队里,我也会
非常高兴,但是”
乔安顿了一顿,加重口气道:
“这种时候,就不要为了别人而做出违背内心的决定!哈萨德村的伐木队,可不接受这种
心灵不够坚强、摇摆不定的孩子!”
接着,乔安连晚安都没说,就打开门回家去了。
看着关上的木门,温德尔一时之间还没回过神来。
“我想为了谁而活……吗......”
不知不觉间,他的心中好像隐约有了答案。
温德尔决定暂时不参加伐木队的工作了,他需要一点思考的时间。在跟乔安说了之后,队
长也也大方的表示理解。于是连续好几天,他都闲闲的待在家里。
这一天,当他无所事事的躺在床上时,忍不住又想起那个盘旋在心中的问题。
现在,自己有什么选择呢?
也许就如那女子所说的吧。
“你可以选择继续留在家乡过著一样的日子,你也可以选择去了解究竟你父亲是为什么而
努力、为什么而反抗这个国家的王室。”
那天傍晚,在两人并肩骑回哈萨德村的路上,白袍女子对着呆呆望着前方的温德尔如此说
道。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对我复仇。”
温德尔无力地瞥了女子一点,而她只是自嘲地微微苦笑了下。
“要怎么做,你自己慢慢考虑吧。我给你十天的时间,到时候,我会派人过去听你的答案
。如果你选择后者的话,就跟着我派去的使者走吧。对了,我好像一直忘了自我介绍,我
的名字是克莉丝多.米瑟利。”
十天啊……这样算起来,今天也已经是第七天了。
想一想,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真的不少。完全无法理解老爸执意反抗王族侵略他国的理由
。而如果说这是那位将军的理念,那个将军又是为什么要如此呢?
至于那些御风者们,他们究竟是何方神圣?具有常人难以想像的能力的他们,又为何要听
命于王室呢?以他们的能力,就算是推翻整个国家,也是绰绰有余吧。以他们的能力……
想到此处,温德尔不禁握起了双拳,如果他们不用听命于王室,老爸也就不会死了。如果
自己有足以抗衡他们的能力,老爸应该也不会死吧……翻了翻身,温德尔用力把头埋进枕
头里。
午后,不知不觉间睡着的温德尔醒了过来,他感觉屋子里好像有点气闷,然而,到底是屋
子的问题、还是自己的问题呢?
温德尔自然而然的走向窗边,打开了窗户想通通风。迎面而来的冬季凛风,令温德尔不禁
打了个寒颤,但拜其所赐,也将温德尔胸中郁闷的感觉一扫而空。而且,总让他觉得有些
怀念。
为什么会感到怀念呢?温德尔开始思索,接着,他想到了答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还不
算太晚,温德尔这么想着。
事隔一个礼拜,温德尔又再一次爬上了山脊的至高点。尽管只有一个礼拜,却让他有种久
违了的感觉。温德尔深吸了口气,一如往常,冰凉如水的山风从鼻腔一路灌入了肺部,像
是将全身都净化一般,让此刻的温德尔感到十分的神清气爽。他闭上眼睛,重复了数次扩
胸吸气的动作后,弯下腰,像是要把这一阵子的郁闷全部排出一般的重重吐了一口气。
呼,舒畅多了。
听着呼啸的风声,这几天来温德尔烦闷不已的心情,终于安定了下来,然而,却又不是平
时那种全然的安宁。是什么呢?吹乱了发梢的风不断搔弄著耳际,令他总觉得像是有人在
他耳边低语般,而且这声音,有种似是而非的熟悉。
听到那声音,令温德尔不自禁地四处张望,但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找些什么,只
觉得好像自己遗漏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某些绝对不能遗漏的东西。
就在温德尔漫无目标的扫视周围时,稍远处的地面上突然闪现的金属反光,吸引了他的注
意力。好奇的温德尔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将那附近的积雪给拨开,定睛看,那是一个半插
入地面、半径大约如中指粗细般大的细小金属管。
温德尔把管子拔了出来,仔细观察一番后,他发现其中一端似乎可以打开,温德尔将之逆
时针转了转,没动静,于是他换了个方向。在顺时针旋了几旋后,盖子松开了,打开一看
,里头有一张卷起来的信纸。
温德尔不禁有些纳闷,他听说过瓶中信这种东西,但在这儿装着信的既不是瓶子、他也不
是在海边捡到的,话说回来,谁会把要给别人看的信藏在山顶啊?
他将信纸抽出来之后摊开一看,纸张的中间还卷著一颗小小的、看似水晶的球体。然而,
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温德尔一看到纸上的笔迹时,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因为这分明是老爸的笔迹!
反射性的,温德尔站起了身子四处张望,当然,他什么也没能看见。略略有些失望的温德
尔,将注意力集中到信纸上的内容。
信纸上头,以老爸固有的潦草笔迹写着:
嘿,孩子。
因为乔安跟我说你常常会到这儿来,所以我就特地把这封信藏在这儿,以免放在家里,说
不定不小心就被你看见了。要是你先看到这封信,结果隔天我却平安回到家,那可就糗大
了。
但是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不论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那表示,我已经不能再多陪陪你
了。
真是抱歉呐。
看到此处,温德尔的视线不禁有些模糊,他赶紧揉揉双眼,继续看了下去。
想想,我们很多事都对不起你,陪你的时间不多也是、最后不告而别也是。
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庭……也是。
但是还好,你好像自己也过得蛮自在的,该说是你不怕孤单的个性救了你呢,还是因为老
是自己一个人才变成这种个性呢,说来惭愧,我也不太清楚。
可能,这就像先有鸡才有蛋、还是先有蛋才有鸡的那个老问题一样吧。
唉,莫名其妙就写了不少废话,真是不好意思啊。
总之,你最想知道的应该还是我为什么就这么走了吧,很遗憾的,我不能告诉你。不只是
我不想告诉你,如果是你的母亲,肯定也会这么做吧。
不过你的人生,终究是你的。
你如果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感到好奇,还是可以自己选择去了解。
不,应该说,你只能靠自己选择要不要了解,然后一旦做出选择,就千万别后悔。
你应该看见了信里头放的那颗水晶球吧,我猜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有人来找你要了,那
时候,就是你做出选择的机会。
当然,如果真的有人来找你,我是希望你把水晶球拿给他们,你继续过你的日子就好。反
正依你的个性,应该不久又能一切如常了吧。
但是就像我说的,这毕竟只是我的希望,做出决定的人,还是你自己。
如果最后,你决定要了解这一切的话,就想办法跟着他们走吧。尤其,来的人如果是一位
叫克莉丝多的女人的话,她应该是没法拒绝你的。
只是,绝对、绝对要好好考虑啊,因为一旦和他们扯上了关系,你大概就没办法过完安稳
的一生了,就像我、还有将军一样。要知道,平稳的日子在这个时代,可是很可贵的。尤
其以最近王室的行动来看,战争大概又要开始了吧。
你可能觉得很烦了,但最后,我还是要再强调一次,一切都还是得看你自己。
如果有需要的话,找乔安谈谈吧。
他是个好酒友,应该也是除了我之外,村子里最关心你的人。
希望你不会觉得烦,但是,我得再多说一句。
孩子,真的对不起。
温德尔看完,又仔细的将纸张和那金属管翻了翻,确认自己没有漏掉任何东西。然后,他
又重新读了一遍。
又一遍。
这就是老爸最后给自己的话了。
温德尔心想,这应该是老爸在冬至当天放在这儿的吧。他应该是想,如果自己平安归来的
话,就会在儿子看到之前先将这东西给回收。
当然,结论是他没有这个机会。
温德尔擦干了眼泪,用力吸了吸鼻子,一阵风吹来,还有些湿润的双颊不禁感到一阵冰凉
。但是,从眼泪没有被冻成冰就可以知道,冬天快结束了。
而十天的期限,也马上就要到了。
看着脚下无比宽广的世界,温德尔下定了决心。
就像人在回首过去时才惊叹怎么日子就这么过去了一般,十天,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过
了。
接近中午时分,温德尔家的木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终于来了。
温德尔心想,并快步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一位身着白袍的女子,她犹如冰雕一般精
致的脸庞上,那两颗好似黑珍珠的眼瞳,正紧盯着门内的温德尔。
屋里屋外的两人一照面,都不禁微微一愣,虽说当天并没有真正看过她面纱底下的容貌,
但温德尔很确定,她就是那天在小山丘顶碰见的白袍少女。
至于白袍少女,似乎也没料到对方竟会是山丘上碰见的那个少年。
虽说有些惊讶,不过两人都不是什么爱大惊小怪的个性。
“呃……我记得妳的名字是法莱……”
不太爱与人接触的个性让温德尔老是记不住不熟捻的人的姓名。
“法莱雅.米瑟利”
与她冷艳的面容一般的语气,法莱雅冷冷的说道。
“啊对,真不好意思,我叫”
“温德尔对吧。”
法莱雅面无表情的打断他道:
“说吧,你的决定是什么。”
听到等待已久的问题,温德尔毫不迟疑道:
“我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像是对一点犹豫也没有的温德尔感到有些奇特,法莱雅微微张大了双眼盯着温德尔半晌。
然后,像是冰消雪融一般,她轻轻一笑,而这个笑容令温德尔不禁呆了一呆。
“那就走吧,带好你的行李。”
说完,法莱雅便转过身向外走去。
温德尔赶紧将收拾好的大背包揹了起来,不知怎地,看着住了十几年的家,他突然觉得有
些感伤。
如果人生像是由无数的岔路所组成,他此刻,肯定就在其中一个无法回头的交岔路口上吧

这一天,是合众国六十八年一月一日。
也是史称“第三扩张期”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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