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来记一下和朋友看完的心得。
这出剧的起头是由均凡“无法写完一个句子”开始,因为没有办法写完一个完整的句子
,均凡的生活就像被推倒的骨牌,从无法写假单,再被公司解释为无故旷职而被解雇。闲
赋在家的结果便是遭受周遭的非议,外界的声音越大,他的人生也随之变得更为难解。就
在此时,均凡收到医院捎来的信,信纸全都记载着素未谋面的爷爷的过去,而在家人的冷
嘲热讽与不乐见下,均凡踏上了追寻爷爷过去的旅程。
插题一下,我当时心中一直想,没有办法写完整的句子,不是还有语音输入吗?(误
在第一幕戏中,其实并没有对均凡为何丧失“书写”作出解释,但光是从外在的非议的
多重声音里,便不难想见君均和我们多数人一样都是作为被评价的客体而存在,君凡便在
这样的压力下丧失了书写的能力,这同时也是与社会沟通的能力。
至于要如何寻回与世界的连结,该如何面对外界的眼光,医院里的护士告诉均凡,这必
须透过书写他梦境中的故事才能够化解,但故事其实不只是幻想,佛洛伊德说过:“梦是
愿望的达成。”君均的梦中所见其实是事实渗透梦境中的过往,在与爷爷相熟的护士的带
领下,梦境和现实的边际总算崩解,君凡从此踏入梦境与前生,一探所谓服妖者的困境。
第一层梦境是爷爷凡生与一位名叫湘君的女子的故事。
凡生是在民国六零年代为国民党效力的特务头子,湘君则是名进步学生,在一次“扫
街活动”中湘君与男友俊良一起被押到警察局去,在那里她遇到了负责询问她的警察局长
凡生,凡生以羞辱她的方式进行逼供,但在逼供的过程中凡生意外地晕了过去,在湘君急
著在凡生的西装口袋里找出钥匙之际,她意外发现在凡生的三件式西装下居然穿着一件过
紧的女用内衣,凡生醒来后,发现自己的“把柄”被湘君所掌握,原本想借此了结湘君,
湘君为求保命,灵机一动说要带凡生去买口红,这句话意外“开启”两人之后的缘分。
“他只是想要一支口红”
凡生便是观众在故事线中所见的第一位服妖者,身为特务头子的他,从小便会偷偷穿
著母亲的洋装,但在父亲的责罚下他逐渐掩去这样的喜好,当他遇见湘君后,他总算有机
会做自己,在镜中看到自己理想的模样。走出水源时,我不断地想凡生的特务身分,以及
他想要的那支口红。凡生的在这段的精彩的舞蹈动作中,搭配的是中岛美雪的口红,歌词
里讲述的是歌手受到伤害而痛苦,却不断用口红遮掩著自己的脆弱,口红这时成为了歌手
粉饰自我的象征。凡生平日便伪装在得体的西装下,但这身服装却里外带着刺。凡生的西
装,是他特务身分的战斗服,这好比《金牌特务》里那句“西装是现代绅士的战甲”那样
,一个特务必须从个案的表情与肢体动作判定这人是否为真,但他这套西装,他的这身盔
甲确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谎言,纵然是他面对外界的战甲,但这身铠甲却处处藏针(不是藏
在屁眼的针),扎入他的自我,戳破他的伪装。而那支他所意欲的口红在这个脉络下似乎
就有了多重的诠释,除了象征凡生对自我的理想投射,同时也也成为了他的寄托,在伤口
无法治愈的阶段,口红是真正能让他坚强的寄托。
凡生在之后与湘君越走越近,两人甚至来到“沦陷”的上海,在异地穿上自己所欲展现
的外装,在异地里成为了自己。这时,凡生与湘君的故事好似告一段落,在均凡的梦中,
似乎引出了另一个故事,这是湘君遇到的算命师告知她,关于凡生与湘君在明朝的前生,
关于两人未竟前缘的一段故事。
在明朝,湘君的前生是青楼名妓崔小香,而凡生则是富商之妻吴岑(是这样写?),
两人同为才女,皆有七步成诗之才。当时吴岑喜好与文人交游,身为富商的夫君杨还也不
以为意,吴岑便时常巧扮男装,以吴岑名义四处与文人宴饮,某日他在青楼遇见头牌名妓
崔小香(是这样写吗?)她对出了小香出的对子,并和小香以文会友,接连二十日接受小
湘订下的考验,这是小湘第一次遇到有人如此真诚与专一,日复一日地买下她只为了解出
她出的字谜和对联,而在第一九日吴岑解开谜底后,小香与她约定,隔日将会问她最难也
是最简单的一个问题。
吴岑便带着这样的念想回到杨家大宅,等到第二十日当天,吴岑的丈夫杨还便意外猝死
,命运造化弄人,吴岑自然无法实现与小湘的约定。之后,以为杨还已死的小香便造访杨
家大宅,表示愿意替杨还守灵,希望夫人成全等语。吴岑见状,是感动又哀伤,感动的是
小香的情意,难过的是小香竟没认出自己,挂记着所谓最难和最简单的一个问题的吴岑,
便再度假扮杨还,以反魂之名再会小香。
兴许是记挂著小香不识自己,她问了小香:“我是谁?”这样一个问题,小香则告诉他
,在此处两人谁也不是,他们一人是夫,另一人则是妻。两人在此拜堂,成为一夜夫妻,
并许诺来世再见。
这里的台词我有点记不太清楚,依稀记得吴岑希望来世为男子,或者是不受束缚的女子
。有趣的是吴岑在来世中反而成为男子,一位身受世俗眼光拘束的男子,我个人非常喜欢
这两世中性别脚色的翻转,这不但表示了世俗或者主流的局限与框架是不限男女,只要是
违背主流的审美就会被视为异类,这一点则又恰巧与君凡的境遇结合,印象中第一幕戏对
君凡是否“服妖”其实并未着墨,反倒是强调了均凡不符合世俗所谓成功者的认定,在非
议中逐渐崩溃的情形。不知道编剧是否刻意为之,但这种鲁蛇即妖,必须受到众人的批评
这点我是相当感同身受,前两世服妖之祸,在今生似乎更难遁逃。
明朝的第一世结束后,焦点又再度回到凡生与湘君身上。我有点不太确定是否在此时就
进入到缘定三生的对话,接着确认均凡便是凡生的来世。
前头提过,明朝的的梦是算命师的估量,算命师也预知了凡生在未来不久将遭逢大劫
,对应凡生的态度,他对于算命的结果并不以为意,仍旧选择回到台湾。回到台湾后,凡
生与湘君的交往分别被对方的单位与亲友发现,湘君为了证明凡生并非共产党,选择说出
凡生扮异性的嗜好,不料这反而成为了要胁凡生的把柄,凡生在刑求中选择承认自己是共
产党,最后精神崩溃,被送来君凡未来造访的这间医院。
朋友看完后和我提到,凡生承认自己是共产党这处其实颇有《为爱朗读》的味道,主
角汉娜在审判中宁愿承认自己没有犯下的过错,也不愿自己文盲的是时被发现,相对于凡
生也是如此,社会的标签与仇恨太过浓烈,这使得他宁可成为党的仇人,也不愿做为世人
讪笑的目标。对我来说,凡生承认自己是共产党,也可以解读为他对于自我喜好的肯定,
这是凡生的根,如果否认或者自我贬抑这一块,他便不复存在。
最后提一下“契科夫的枪”,契科夫说过,故事出现枪,就必须让他发射。故事到最
后,前头凡生的遗物在最后又再度出现,这一次枪的出现其实也是前世今生相信与否的复
归。在凡生的故事里,他对于前生的一切不置可否,如果两人选择不回来台湾,也许结局
不会如此哀伤,但今生未了的缘,其实是来生的土壤,在这一世中,那声枪响的出现不但
暗示了两人的善缘,也告知了我们均凡终于相信了,他相信,身为观众的我也信服了。
古有言:“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我一直在想,我们在服妖之鉴里到底看见了
什么?是服妖发现自己不妖,还是我们在他们的镜子里窥见了世俗的扭曲?
但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我已经听了将近五个小时的口红,而在我旁边的朋友好像要
疯掉了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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