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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漫游者
从香港人的角度看,近年台湾的文化创作事业似乎又再进一步,电视剧《我们与恶的距离
》和《想见你》获得非常高的评价。再看看漫画方面,毫无疑问,即使目前或以前也未走
上过像日本或现在美国一般的美好光景,但比起2000年代那种阴霾时代(2009年,台湾出
版了逾3000套漫画作品,但只有1%是台湾本土作品),台湾漫画似乎有望走出低谷(2017
年,台湾本土作品市场占有率提升至6.14%)。
1990年代,随着日本漫画正式授权进入台湾,台湾的日本漫画连载杂志,同时刊载本土漫
画家的作品,令台湾漫画获得空前的成长,一批漫画好手推出了不同画风不同形式不同题
材的作品,可是,风光只限一时。可能与香港漫画发展的处境相同,优秀的日本漫画一次
过涌进来台湾,读者欣赏过最好的作品,难免觉得本土作品不够好,因而把本地作品的幼
苗扼杀了。学者陈仲伟对此有更多的研究(陈仲伟:2011)。盖亚文化总编辑李亚伦曾表
示,比起出版台湾漫画,出版授权日本漫画要便宜得多,最基本的成本就是“书本定价位
x 发行本数 x 8%”(风传媒,2019年8月30日),这又岂是要负担漫画家编辑薪酬的成
本可相比?但台湾漫画的困境比起香港似乎更为艰难,毕竟香港本土漫画事业与日本漫画
读者对象有较大的差距。
自2010年后,手提电话进一步改变大众的娱乐生态,它成为了娱乐总汇,但留住读者却变
得不容易,台湾漫画家米奇鳗就表示:“像是LINE的讯息一样,你很容易就会(在电话中
)把漫画关掉。这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时代,它对娱乐是有门槛的。”(王佩迪:2018;
33)而且,几个主要的漫画APP都会标榜免费,即使是原创作品也要免费连载,自然很难
养得起一群创作人。台湾文化部于2017年宣布推出“原创漫画内容开发与跨业发展及行销
补助作业要点”计划,以“催生台湾原创内容,丰沛自制能量”等为主旨,希望可以建立
庞大的漫画库,扩充IP(知识产权)。
日本漫画透过贩卖IP发行其他衍生娱乐作品以及产品当然有深厚历史,但美国漫画公司
Marvel的角色IP授权才是惹来全球动漫业界目光的关键。台湾的漫画改篇真人电视剧不多
,近年主要是阮光民的《东华春理发店》和《用九柑仔店》。但台湾政府明白漫画IP的潜
力,在“文化产业化”的方针之下,透过对原创动漫产业的支持,包括建立起第一个动漫
基地,以及推出漫画辅导或补助金来支持原创作品的制作与行销,无论是前期的开发抑或
后期的制作,以至销售,也可以成为申请的企划,希望可以为有丰富人才和题材的台湾漫
画建立起自己的形象。台湾有部分业界人士认为,曝光率不足是台湾漫画无法建立势力其
中一个主因,纸本书崩盘令租书店没落,同时令其他纸本漫画的曝光率进一步减低,即使
网络可补充一些曝光率,始终无法扳回之前失去的数字。因此,持续经年的辅导或补助金
有助制作漫画作品,也可透过这些资助进行一些行销计划项目。当然,文化部的支持并非
完美,赖有贤就曾表示相关补助项目过于强调“跨界、跨领域”,导致有一些漫画项目没
有办法被持续支援下去。
台湾漫画能否再现曙光还有待探讨,但观察台湾政府对原创漫画的实际支持,是否有一些
经验可让香港漫画市场借鉴?香港漫画市场与世界发展无异,纸本,尤其是传统的薄装漫
画无可避免地遇上瓶颈,香港七百万潜在读者被认为是非常之小的市场,然而,又有哪个
国家的漫画单册能在单一地区卖超过七百万册?不过,事实上,香港政府对于创意文化所
给予的支援向来相当少,限制亦多,由于香港没有可直接引用作为支援业界的基金或计划
,笔者就以香港政府支援电影业为例说明。
香港电影发展基金中一个“资助其他电影相关计划”,表示该申请计划须“惠及整个电影
业,而非只有利于个别私人公司”,这种制度限制了很多可行的计划。此外,政府尤其不
愿意直接支援一些涉及买卖的项目,但没有买卖何来令漫画家持续创作,以及培养一个健
康的市场?没有一个健康的市场,要找投资者的项目便难上加难了。多年来香港政府一直
在说支持动漫创意产业,但除了支援一些非可持续的画展活动,还有那个似乎纯粹吸引游
客“打咭”的动漫星光大道,对动漫作品的销售,可说是毫无帮助。比较著名和大规模的
,也只能数到2017年的“香港青年动漫电玩品牌创作大奖”和“香港动漫电玩创业计划”
,以及同年由香港动漫基地举办的动漫IP交流会,让部分漫画家免费设置摊位,与玩具制
造商、外国出版商、动画投资者等潜在买家到场洽谈,但自那次以后,便再没有举办类似
活动,动漫基地亦于2018年因租约期满而宣告撤退至艺术中心原址。
有人认为漫画市场自由发展才是成长的王道,但我们应该明白,漫画市场的发展不仅是为
了“御宅”或读者服务,它也是一种文化实力,是可以影响其他国家的手段。正如日本和
近十年由韩国政府大力推动的韩国漫画潮流,都实实在在地影响了全世界对这两个国家的
观感,中国的动漫发展,也同样带有这种战略考虑。因此,从这个方向去思考,政府扶持
漫画这个行业不无理由。
好的漫画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足够的内容和技巧,但不可缺少的,还包括创作的自由,因
此政府在补助扶持之余,也不能扼杀创作者的创作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