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雪再次回看旧日时光 缴出《附魔者》
◎ 林欣谊 (20090405)
勤于创作10余年的小说家陈雪,不断透过作品析理自己的成长蜕变历程,最新
长篇《附魔者》是她试图抚平旧日时光里一个个可怜灵魂的疗伤之作。
这是一个关于爱、伤害与背叛的故事。然而不止。它关于爱、以及家庭;伤害
、以及疗伤,在残忍疯狂的背后,有一种来自民间江湖的恩与义,静静地抚平那些
可怜之心。
这是陈雪的最新长篇小说《附魔者》(印刻)。
陈雪,一位写作10多年的小说家,在39岁之际再次回溯生命中某段她无法停止
一再回看的时光,在那氤氲的视线中,她看见了丰原闹街上人潮沓杂的卖衣店,高
中的她每天下课后走进这家店,那是她的家,但更像一间客栈,每天进出的人多得
像流水席一样,她在家里很少说话,总是听着店里的人客在这里交流各种感情,陈
雪说:“那是一个草莽的世界,里面全是故事,让我感到奇妙又憧憬。那些成天喝
啤酒唱KTV的浪子,型塑了我少女时期对成人男子的某种情愫。”
那是一个美好、繁华、充满传奇的时代,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它就像我的火
药库,我的写作都从那里来。”
从25岁起,陈雪陆续写出《恶女书》、《恶魔的女儿》、《爱情酒店》、《桥
上的孩子》、《陈春天》等10多部作品,她不断用作品试图理清自己成长蜕变的路
途,“但我一直没办法准确地捕捉,我还没找到一个腔调、一个蓝本容纳这些故事
。”她自觉过去小说里的“我”都还太天真,直到这次,“我才终于掌握了一种成
熟的叙事声音,以稳定的状态看待那段时光。”
骆以军催促 《附魔者》启动
然而所有好的故事,都在最沉的心底。去年初,原本陈雪正要开头写另一部长
篇,直到有天一群好友到她家聊天,她偶然说起这个放了很久、脱胎自少女时代想
像的故事,根据在场的小说家骆以军描述:“我听得泪水漫面,每个人都噤默无言
,只能浑身发冷地抽著菸。”
那夜的故事,就是《附魔者》的雏形。陈雪笑说:“因为骆以军一直催促我,
我才改而开始写这一部小说。”
几经考量,她选择用“复声轮唱”的形式,让主角琇琇、阿鹰、阿豹等人的叙
事分段交错进行,并在这个乱伦、败德、充满毁灭性的多角爱情故事中,如实搬演
了一个混合夜市、生意、江湖兄弟和家族网络的台湾乡镇场景。
草莽浪子 长大、变老...
小说以宛如“罗丽塔”化身的女孩琇琇为核心、狂暴的性爱为驱力,轰轰烈烈
展开一场仿佛无止尽的附魔故事;但更关键的是,这一次陈雪不是为琇琇写,而是
为阿鹰和阿豹。这两个男人的原型,就是少女时期陈雪眼中的雄豪浪子,他们属于
一个草莽、阳刚、但缺乏语汇的世界,他们感情如此丰沛浓烈,却没有感性的语言
,只有在喝酒和唱歌时,才能表达出那些说不出的孤独。
陈雪说:“我试着用我的方式来还原他们,我靠回忆、想像和片面的理解,去
揣摩他们怎么长大和变老。在我笔下这个剧场,我只是叫唤、而非摆布他们。而琇
琇则是道德的象征,因为我从小感觉他们生命最大的苦闷,就是道德与伦常。”
如今,她透过小说,捕捉住那个她过去只碰触到边缘的世界。她曾经想过,是
否该用这些人使用的台语来呈现他们,“但我发现‘再现真实’是不可能的,意义
也不大,最后我还是用文学的语言,翻译他们。”过程中陈雪就像一个透明容器,
自我放得很低,让角色进出。“我是透过小说,向他们致敬。”
瑜珈、游泳 规律地写作
在午后的咖啡馆,陈雪认真地述说,让人感到她瘦小的身子里,真有一股强大
的意志力,才能支撑这样掏心掏肺的书写。写作《附魔者》这一年,从不运动的她
特地练瑜珈、游泳,每天晨起写作到下午,一天一千字,不要多不要少。“这也是
我有史以来最好的状态,常为了想赶快写下去,早早睡觉期待明天起床!”
《附魔者》结尾,时间拉开到几年后,所有暴烈的场景突然归于平静,疯狂的
人都变平凡,陈雪笔锋一转,给了小说一个太平的结局。“也许和年纪渐长有关,
我想如果时间可以把我们摧毁,也可以让我们疗愈,即使往事如恶梦,只要穿过时
间,就可以存活下来。”
在自比为“一个人的运动场”上,陈雪以运动员的标准规训自己,曾经半年时
间每天抄书8小时、自己出题目给自己写极短篇等等。她以一个成熟小说家的姿态
说:“早就不能相信灵光这回事了!我每天都在练习、准备,现在我越来越了解,
写作可以达到我原本所不知道的,写作给了我美好的回馈,完成这本书,则像是把
我过去所有学会的东西作了总体检,考过一个期中考!”
这位生活经验丰富的小说家,曾经用一种波希米亚式的游牧方式过活,但她坚
持“把全部的生活都拿来供养小说”,这样的信念,却肯定驻扎不移。
http://news.chinatime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