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述《KantoTandai (KantoTandai)》之铭言:
: 曾纪泽在光绪四年出使英国,担任大清帝国驻英国大使时,他的官衔是"候补四五品京堂
: ,赏戴花翎一等毅勇侯"
: "一等毅勇侯"是他世袭罔替老爸曾国藩的侯爵爵位,那"候补四五品京堂"到底是四品
: ?还是五品呢?请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会让人觉得"语意不清"的品秩称呼呢?
推 iiooiioou: 晚清之前这个官名是指可以候补四、五品的吏部官职 09/29 20:03
→ iiooiioou: 哪个有缺,就先补上,但是后来滥发后变成虚衔....... 09/29 20:04
不是吏部官职....也没有滥发过,整个清代不过二三百人
“京堂”称谓源自明代,不是特定官名,是泛指京师各衙门的堂官(长官,堂上之官)
又称作“京卿”,明代包含南京的衙门,清代专指北京,盛京系统不算京堂。
顺天府尹/丞、奉天府尹/丞、宗人府丞,也算称谓上的“京卿”,
但性质特殊,很少直接在这种某品京堂的空降形态补用。(查仅有顺丞、宗丞各一例)
例如奉天府丞兼督学政,于是每三年须以进士出身之对品京堂补用。
简言之,“京堂”大致可以理解为“小九卿”的模糊范围,
而“翰詹/宫坊”,即詹事府詹事、少詹事、司经局洗马、
翰林院侍读/讲学士、左右春坊庶子,虽然是广义上的京堂,
但因是翰林系统的升转官阶,不能任意空降,
《会典》里都放在一起,却限制了出身,实际效果上排除在外了。
(清代翰林始终是清望所在的原因。满汉缺略异)
此外,也排除内务府三院卿(上驷院卿、武备院卿、奉宸苑卿)
虽然三院卿也符合在京衙门的定义,却不算京堂,会另外称为三院卿,
因为内务府系统也是很封闭的,自有铨叙规则。
如果是部院层级的堂官,则称“部堂”。(左副都御史也算)
履历中看到的“京堂”基本上要看作一种铨叙资格,定其品级是重点
常见于三到五品官员(京官外官皆有)回籍养病痊愈、丁忧服阙后重新候补授官的身分,
铨叙重视历阶,这个候补资格是皇帝能破格任用{特旨}简用进入中枢的门槛,
所以也有一些案例是革职后被启用、或者皇帝破格拔擢做京官的,以京堂候补。
因为定品级,所以有时候会精确到“从四品京堂”,也会有“以四品京堂休致”。
三品、四品、五品的京堂都有,指可以简放以下范围:
大理寺卿、太常寺卿、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宗人府府丞、通政司通政使、
顺天府府尹、奉天府府尹、詹事府詹事﹝正三品﹞
光禄寺卿、太仆寺卿﹝从三品﹞
鸿胪寺卿、大理寺少卿、太常寺少卿、太仆寺少卿、通政司副使、
宗人府丞、顺天府丞、奉天府丞、詹事府少詹事﹝正四品﹞
内阁侍读学士、国子监祭酒﹝从四品﹞
光禄寺少卿、通政司参议﹝正五品﹞
鸿胪寺少卿﹝从五品﹞
※[小注解]
{六部司员(郎中、员外郎)、都察院给事中、监察御史、
顺天府治中、宗人府理事官...这些纵使品级在正/从五品,
却仅是中级协理事务的官员,不算堂官,不在京堂之列,比不上鸿胪寺少卿。}
※以下列出一些升转的规定
﹝满缺﹞吏部左侍郎,由右转,右侍郎由各部院侍郎、盛京五部侍郎改,
或由内阁学士、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通政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詹事府詹事升任。
各部院左侍郎,由右转,右侍郎、盛京五部侍郎,
或由内阁学士、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通政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詹事府詹事升任。
﹝汉缺﹞吏部左侍郎,由右转,右侍郎由户礼兵刑工五部侍郎改,
或由内阁学士、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宗人府丞、通政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
詹事府詹事升任。
户礼兵刑工五部侍郎,由右转,右侍郎由内阁学士、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宗人府丞、
通政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詹事府詹事升任。
(礼部侍郎为进士专缺)
﹝满缺﹞内阁学士,由詹事府詹事、太常寺卿、奉天府府尹、光禄寺卿、太仆寺卿、
通政司副使、大理寺少卿、詹事府少詹事、太常寺少卿、鸿胪寺卿、太仆寺少卿升任。
﹝满缺﹞翰林院掌院学士,由詹事府詹事、太常寺卿、光禄寺卿、太仆寺卿、
通政司副使、大理寺少卿、詹事府少詹事、太常寺少卿、鸿胪寺卿、太仆寺少卿、
内阁满蒙侍读学士、翰林院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国子监祭酒、左右春坊庶子升任。
﹝汉缺﹞内阁学士、翰林院掌院学士,由詹事府詹事、少詹事、
翰林院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国子监祭酒升任。
(乾隆五十九年定满汉掌院学士由进士出身之大学士、部院堂官兼管)
﹝满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由通政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升任。
﹝汉缺﹞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由宗人府丞、通政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升任。
﹝满缺﹞通政使司通政使、大理寺卿,
由詹事府詹事、太常寺卿、奉天府府尹、光禄寺卿、太仆寺卿升任。
﹝汉缺﹞通政使司通政使、宗人府丞,由太常寺卿、顺天府府尹、光禄寺卿、
太仆寺卿升任。
﹝汉缺﹞大理寺卿卿,由太常寺卿、顺天府府尹、光禄寺卿、太仆寺卿升任。
﹝满缺﹞詹事府詹事,由通政司副使、大理寺少卿、詹事府少詹事、太常寺少卿、
鸿胪寺卿、太仆寺少卿、翰林院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国子监祭酒、左右春坊庶子升任。
(嘉庆十九年定为进士专缺,实际上是翰林专缺,非翰林授职叫特授)
﹝汉缺﹞詹事府詹事,由詹事府少詹事、翰林院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国子监祭酒升任。
﹝满缺﹞太常寺卿、奉天府府尹,由光禄寺卿、太仆寺卿、各省布政使升任。
﹝汉缺﹞太常寺卿、顺天府府尹,由光禄寺卿、太仆寺卿升任。
﹝满缺﹞光禄寺卿、太仆寺卿,由通政司副使、大理寺少卿、詹事府少詹事、
太常寺少卿、鸿胪寺卿、太仆寺少卿、各省布政使升任。
﹝汉缺﹞光禄寺卿、太仆寺卿,由通政司副使、大理寺少卿升任。
﹝满缺﹞通政司副使、大理寺少卿,由太常寺少卿、鸿胪寺卿、太仆寺少卿升任。
﹝汉缺﹞通政司副使、大理寺少卿,由太常寺少卿、鸿胪寺卿、太仆寺少卿、
顺天府府丞、奉天府府丞升任。
﹝满缺﹞詹事府少詹事,由翰林院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升任。
﹝汉缺﹞詹事府少詹事,由翰林院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国子监祭酒、
左右春坊庶子升任。
﹝满缺﹞太常寺少卿、鸿胪寺卿、太仆寺少卿,
由内阁满蒙侍读学士、通政司参议、光禄寺少卿、鸿胪寺少卿...(余略)升任。
﹝汉缺﹞太常寺少卿、鸿胪寺卿、太仆寺少卿、顺天府府丞、奉天府府丞,
由内阁侍读学士、通政司参议升任。
﹝满缺﹞内阁满蒙侍读学士,由通政司参议、光禄寺少卿、鸿胪寺少卿开列一次(余略)。
﹝汉缺﹞内阁侍读学士,由通政司参议、光禄寺少卿、鸿胪寺少卿(余略)升任。
﹝满缺﹞通政司参议,由光禄寺少卿、鸿胪寺少卿开列一次(余略)。
﹝汉缺﹞通政司参议,由光禄寺少卿、鸿胪寺少卿升任。
﹝满缺﹞光禄寺少卿,由鸿胪寺少卿开列一次(余略)。
﹝汉缺﹞光禄寺少卿,由鸿胪寺少卿升任。
乾隆元年(1736)议准,小四品京堂员缺,将内升之科道具题请旨,俟补用四人之后,
再将五品京堂开列升补一人。
乾隆七年(1742)议准,各项候补京堂,有病痊、假满、服阙、革职还职、降级还级
官员,与奉旨特用京堂[如废官特旨起用 及现任候补候选官特旨升用补用之类],
及内升人员[如科道内升及在外司道内升],均照投文候补年月与奉旨升用年月,
较先后依次开列。
乾隆五十五年(1790)奏准,内阁侍读学士满汉缺出,由五品京堂及科道各保送一员,
引见候补一次;各部郎中各保送一员,按依部分引见补授一次。
乾隆五十八年(1793)奏准,通政使司副使、大理寺少卿二项系大四品,应升之
内阁侍读学士改为其次应升,正四品之太常寺少卿、鸿胪寺卿、太仆寺少卿、
顺天府府丞、奉天府府丞,列入正升。
嘉庆四年(1799)奏准,满汉侍读学士缺出,由通政司参议、光禄寺少卿、
鸿胪寺少卿开列一次,科道论俸开列一次,郎中论俸开列一次,缮单进呈请简。
嘉庆十三年(1808)定,侍卫奉特旨以文职用者,一等侍卫以三品京堂用,
二等侍卫以四品京堂用。
嘉庆十九年(1814)定,尚书以下三品以上员缺,均按品级开列,题请简用;
各项候补京堂有病痊开复,再奉旨特用京堂[如废官特旨起用及现任官特旨升用之类],
俱按投文候补年月与奉旨年月日期,较先后挨次开列;其降级调用应补者,
亦照奉旨日期较先后开列,俱列名在应升官之先。至外任官员有奉旨
以京堂补用降用者,令该旗都统将该员到旗日期报部后再行注册开列。
嘉庆二十三年(1818)、道光四年(1824)议定,
奉旨以三品京堂补用人员,不补大三品[左副都御史
通政使 大理寺卿],以三品之太常寺卿、奉天府府尹、光禄寺卿、太仆寺卿用;
奉旨以四品京堂补用者,不补大四品[通政使司副使 大理寺少卿],以小四品京堂用
[太常寺少卿 鸿胪寺卿 太仆寺少卿 顺天府府丞 内阁侍读学士]。
如奉旨以三四品京堂补用者,扣除大三品,其大四品之缺,仍准补用。
四五品京堂开列,原定,大理寺少卿、太常寺少卿、太仆寺少卿、鸿胪寺卿、
内阁侍读学士、通政使司参议、光禄寺少卿、鸿胪寺少卿,钧论俸升补。
道光九年(1829)奏准,三品以下、鸿胪寺少卿以上丁忧服满人员,可补用本项对品
之官职,不侷限于专补本缺。
※规定琳瑯满目,仅节选一小部分 光绪朝《钦定大清会典事例》
卷十七,吏部,满洲蒙古汉军官员品级
卷十八,吏部,汉官品级
卷十九,吏部,官制,内阁
卷四十八,吏部,满洲开列
卷五十,吏部,汉员开列
因为是定品级,内阁系统的内阁侍读学士也纳入铨选,
三品京卿时常往上升就是从二品的内阁学士,然后转任部院侍郎(部堂)。
因为是定品级,有时候也会对品补放,例如 以三品京堂外放按察使。
回到开始的问题,曾纪泽原本是候补“四五品京堂”,
按照上引《会典》提到的规定,“四五品京堂”不补大四品的原则,
曾纪泽在光绪四年(1878)补到的就是 小四品的 太常寺少卿,毫无疑问。
说滥发变成虚衔的,是京官铨叙壅滞造成的错觉。
BTW,因这候补资格是皇帝能破格任用进入中枢的门槛,
戊戌变法时光绪帝超授了一群四品京堂...然后一堆原部院寺卿堂官被革职,
这确实是德宗乱搞,而再怎么乱搞仍然无法将一个五六品的司员拉上尚书侍郎。
皇帝是无法任意突破制度上Due Process限制的。
→ kingstong: 不用管几品,因为清朝末年官都乱卖,连投资报酬率都不会 10/02 21:23
→ kingstong: 算,结果到最后国库还是亏! 10/02 21:24
当然要管几品!捐纳只能捐五品部院郎中以下到九品的小京官,
三到五品的京堂都捐不得。
明代京堂可以混著补对品六部司员(例如郎中),清制不行(后来有少数对品调补规定)
有点像政务官跟事务官性质不同,纵使同品级仍不能混同。
另外还是说一下你的误解。
户部银库纪录
雍正元年(1723)新收捐纳银198万余两
道光二十年(1840)银库总收入1035万两,捐输银占249万两
道光二十二年(1842)银库总收入1091万两,捐输银占895万两
光绪十六年(1890)八至十月新海防捐+顺天府赈捐用到一年后还剩余30万两
亏不亏?国库真的亏就不会屡议停捐又屡开捐例。
清财政有两个先天限制:“永不加赋”、“每灾必赈”
就连太平天国军饷孔急时,灾荒州县的钱粮蠲免赈恤仍然是极为干脆的。
此系清初从明朝灭亡教训得到的领悟,异常坚持。
既然不能变更,当国家有重大变故而传统收支不敷时,开捐几乎是唯一解。
这是学者称为清前期传统财政(地丁钱粮)的末路。
也因此庚子新政时停捐例是放在改革财政计划的一部分。
捐纳本有“蒐集异途人才,补科目之不足”的功能,也确实代有人才出,
晚清各地开办团练、支撑新政的主要人力极高比例是由捐纳产生的乡绅,
多数是带着一个候选候补官衔经过督抚保举后去实际办事。
(早在嘉庆初年川楚白莲教乱,乡绅团练就常被推上第一线作战,
后来团练湘军沿此脉络。)
铨叙首重科甲,异途出身能补上实官的凤毛麟角,
纵使在乾隆朝尚且有进士候补知县候了十年的,何况异途?(大挑制度于焉出现)
晚清江浙等大省的候补官员多达三四千人,
能读书的还是会想办法拼进士,就算会降级授职,总是比异途顺很多..
如李慈铭在咸丰九年(1859)由诸生捐纳得户部郎中﹝正五﹞,
同治九年(1870)中举人,光绪六年(1880)中进士,授监察御史﹝从五﹞。
再如完颜崇实,原本捐得候选内务府员外郎﹝从五﹞,
道光二十九年(1849)补官,他请假拼会试,中了进士入翰林,
两年后散馆授编修﹝正七﹞。
因为降很多,他在殿试、朝考后还有人劝他“勿以五品服引见”,
以免不得体,“恐不得入词林”,最终咸丰帝没为难他,仍点庶吉士。
至于亏的,是亏在社会成本,反复被抨击
第一,当捐纳者补到实官后,毕竟良莠不齐,
奸恶者辄巧取搜刮以“回本”(如当今亦同),亏于吏治。
第二,造成有钱人家子弟丧志:“士不安于读书,众志纷然群趋于利”,有害培才。
第三,职官制度“国家名器”的贬值,
捐例越开,只能得虚衔/出身、又排不上补缺,捐的人就越少,
所以要打折促销、多开实官捐,是恶性循环。
“乾隆间常例,每岁贡监封典、杂职捐收,约三百万。今捐例折减,岁入转不及百
五十万。名器重,虽虚衔亦觉其荣,多费而有所不惜。名器轻,则实职不难骤获,
减数而未必乐输。”
同治四年(1865),山东巡抚阎敬铭(后来掌户部多年的理财高手)言:
“各省捐输减成,按之筹饷定例,不及十成之三。彼辈以官为贸易,略一侵吞钱粮,
已逾原捐之数。明效输将,暗亏帑项。”
都在说这样的社会成本,而不是国库亏。
何况,捐官的都必庸碌无能吗?地方志中的名宦可也不少捐官出身。
正途出身难道就必定不贪吗?可以见到抨击捐纳最猛烈的多是正途出身,
那显然带有对于铨叙机会被异途挤压的不平心理,这些批评多少须打折扣。
是故,有御史“请令商贾不得纳正印实官,以虚衔杂职为限。下部议行。”
而户部议行后没多久马上反应财政上的紧急才是第一优先的...
“寻部臣言捐生观望,有碍饷需,诏仍旧制。”
后来为控管“京堂”品质风险,也做了限制,
光绪三年(1875)议定,各部郎中送各项京堂,应以正途出身人员保送。
推 MajolicaYu: 可请问:候补这个也算是荣誉衔,所以只要不是实缺无妨? 10/02 22:36
不是荣衔,前已叙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