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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顾问只要换个角度,就是最厉害的暗杀者。
当希儿芙的计画书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和她讨论起当前最大、最致命
的漏洞,才会有这番感想。
“听着,最大的漏洞永远是目标本身,没有无懈可击的目标、所以没有
完美的维安,你就是整个防御体系最大的漏洞。你会出门、你有生活要过、
你会跟他人接触、你的资讯会被他人所知,这些都会让你暴露在被暗杀的风
险下。只有目标不存在才没有被暗杀的风险。”
“所以妳希望我关在地底离群索居、外界不知道我的生死,不要跟任何
人接触?”
“你很清楚这不可能,让你安全的自由活动是我这种专家存在的意义,
所以你才会是最大的漏洞。”精灵幼女(伪)似乎在嘲笑我的无知:“我必
须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怎么杀掉你,才能从那些丧心病狂或天真无知的人手中
保护你,所以建立目标与本人之间的信赖关系很重要。”
“建立信赖关系的手段包括不友善的态度?”
“这是我的风格,因为我们这行的保护对象基本上都是酷好作死的白痴
,不让他们清楚认识到这点、建立再深厚的信赖都没用。直来直往、不留情
面的指正缺点、让你们这些人明白自己是个酷好作死的白痴,才有助于维安
体系确实运作。再说付我薪水的是国家、不是你,你是一块挡在我如花似锦
前程上的绊脚石,从个人情感上,我希望你今天回王都的时候就死在路上让
我能继续休假,但你既然活着站在我面前,出于职责我就保证你的安全。不
管你要去异界、边境还是什么龙潭虎穴,我都会让你活得好好的。”
“很好,我也希望是一个基于职责而非情感来保护我的专业人士,希望
妳的职业操守高到不会把我卖给暗杀者。”
“我还想当王室安全顾问,如果我敢监守自盗,他们无论我逃到哪里都
会把我找出来、杀了我。要不然熟知安全体系的我可能会成为他们最棘手的
暗杀者,基于我自身的安全,你可以放心。”
非亲非故的第三者,用利益和理性比什么都能说服我。
“你听见了吗……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讲话能比杰哥还要毒。”
“杰哥还没拿出真本事,如果给他说起那些垃圾话,我敢说杰哥会死于
那个安全顾问手下。”门外传来小伙伴们唧唧喳喳的讨论声。
“……安全包括不会让我陷入伤残、生不如死之类的状态,对吧?”你
们以为我克制自己的嘴巴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当然,就连精神创伤也在我的保护范围内,我可是有心灵魔法师证书
的。如果你对我有意见,我们可以在你不受到精神创伤的前提下互相伤害彼
此的人格与尊严,这有助于锻炼精神,避免你因为一点小事崩溃。”
“我知道了,希芙。”
“是希儿芙……算了,反正是音译。”
感恩希芙,赞叹希芙。
一整晚,除了丹虹得准备明天的活动早早休息、老妈有孕在身,所有人
动员起来,在夜行者的商业区大肆采购。希儿芙也用她的人脉找来建筑技师
、解咒师……等等专家,疯狂改造租用的房子。
这些都有取得房东同意,只花了一张王室谕令。
接着是装备,那些竞赛用的装备平常都不会穿在路上走,至少都市里不
会。就好比穿着军装迷彩服带着刀枪走在大街上会被警察叔叔关心,一般我
装备只会穿着御风者之靴和一些贴身护甲、外面罩着便服。
要兼具生活、美观和实战需求的护身装备太过小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
需要随时防备暗杀,所以一般的商店、百货公司都不会贩售。这些装备只提
供给政商名流、王公贵族,要有门路才能订制,保证根据顾客需求客制化并
且以商誉保证会对装备性能和买家保密。
“有没有那种能自动着装、运用世界之石为核心驱动、借由心灵魔法读
取我的意志来操纵的全覆式钢铁装甲?顺带一提,要漆成金色跟红色。”
“有,你确定要?”
“我说说而已。”
喊爽的,用那种体外着装还不如用空间道具从亚空间在身体四周召唤出
装备,加上中二又戏剧化的招牌动作再喊个“变身”。
……决定了,这一套教给周雅仁,我最喜欢看人表演了。
“说实话我觉得我的画风好像越走越偏了,身为一个有主角模板的最佳
男主角,应该是去野外四处冒险,到地城或遗迹发掘史诗级、传说级神装。
要不然杀个几头远古魔兽、用素材制作世上独一无二的神装,这我也能接受
,现在什么都砸钱买感觉就有点……俗气。”
“说到这,我在转移到世界之石以前,给自己的肉身挖了一块坟墓,里
面收藏着我生前爱用的装备。”鹏爷成功吊起我的胃口。
“鹏爷,我们都什么交情了,你介不介意让我盗一下你的墓?我看你应
该想着完全恢复实力以后挖出来自己用,我帮你挖出来、在你完全恢复前先
借我怎么样?”反正他恢复实力后可以轻而易举挖出来,不差我帮他一把。
“那种破烂玩意儿丢了算了。”鹏爷嗤之以鼻:“用过时技术制作成的
东西,摆到我面前我都不会想用。以前是技术都差不多烂,所以素材好坏对
装备的影响非常大,现在技术发达了、对于素材的加工和制造都有很高的水
准。而且开采资源的能力也提升了,当年稀有的素材说不定都找到十几种替
代品,那些装备挖出来顶多只能放博物馆。”
“卖给博物馆也不错,就是不好鉴定出真正的价值。”我笑了笑:“再
说,就算是被淘汰的过时技术,说不定也有能参考的地方。”
“你想去就去挖,只是过了一万年,地点已经很难找了。”
“那算了,我讨厌麻烦。”接下来可没有那个闲工夫跑去挖坟,拓荒之
旅还缺一大票战斗人员,必须去招募。
除了我以外,小伙伴们的装备也会翻新一轮,这些治装费用全部都拿去
报公费,从王太子的私库支出,国家真慷慨。难道是为了拉拢我?
停下,不要有“理所当然”的想法,眼前我连职业魔法师都还不是,几
个臭钱、几个还没成熟的技术没有理由被某人如此对待。
如果希儿芙是刺客,她刚才完全有机会杀掉我并夺走世界之石,这肯定
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至少,我可以相信希儿芙是会保护我的安全顾问。
※
隔天一月五日,我和丹虹在耀星影视大楼准备晚上的新年特别节目,工
作室其他偶像也齐聚一堂。隔了一旬没有见面,这些大姊姊们遇到我的第一
件事就是拥抱。
“老板!”蕾茵飞扑过来,与体型不相称的重量几乎要把我撞倒:“呜
呜……还好你没死掉!”
“不然就没人付你薪水,对不对?”
“老板!”她抱着我气烘烘的大吼:“我是真的、真的在担心你耶!”
“杰哥你没事太好了。”张咏岚双手握住我的手掌。
“可以说说看你是怎么打败那个大魔法师的吗?新闻都没有播,一定可
以写成不错的段子。”川原晓月,黑色长直发的气质美少女好奇问道。
“妳作梦,休想诋毁我的形象。”我正经的拒绝,好好的气质美少女如
果兴趣能更有品味一点就好了。
“乱来,小杰他差点就死掉了耶!妳还想编成段子?”瑞秋皱起眉头,
她是工作室中最一本正经的女孩。
瑞秋‧冯是半精灵,血统偏向黑精灵,有着纤细高窕的身材和银色月光
般的及肩发丝,肤色浅褐。工作室中年龄最成熟、学业也最优秀的一个,家
境富裕,容貌就不用说了,可说是十分完美的女生。
虽然魔法方面很差劲、体力也不怎么样,但作为偶像歌手并非不可接受
的缺点,再说我改编的魔法本来就以容易施展为特色。
“但最后还不是平安无事?与其变成不快乐的回忆,不如转变成能让自
己笑出来的故事。”晓月有些夸张的咧嘴一笑,她笑起来的时候没有闭上嘴
巴时的那种成熟气质,却多了几分平易近人。
“我可是笑不出来……。”我皱着眉头,忽然,想起在火场中那名少女
的告白:“不过也不全都是坏事。”
“对了,等一下就要录制节目了,可以请你跟这孩子握个手吗?”瑞秋
一转身,扶著一位人类男孩往前推:“来嘛!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
人类男孩看起来还在小学年纪,金色头发略长、半遮着眼睛,皮肤很是
白皙。他抬起头来一接触到我的眼神就连忙别过,肩膀微微缩起。
“这位是?”
“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冯虎,他可崇拜你了,自从圣王祭后一直想要和
你见面。”瑞秋边介绍,男孩边拍打她的手臂。
“呵……谢谢你的支持。”我拉过男孩的手,双手紧紧一握。
冯虎用另外一只手打了几个手势,低下头羞涩的微笑。
“他在说你好。”
“这是……?”我知道答案,却装作不知道。
“我弟弟虎儿是一位默唱者。”
“默唱者?”好吧,这我真的不知道,我刚才还以为是聋哑人士。
“有一些人也许是声带与众不同、或是受了伤不能发出声音,只能用无
咏唱来施展魔法,统称为默唱者。”瑞秋说的很婉转。
“原来如此,今年几岁了?”
“十岁,今年就要升六年级了。”
“虎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微笑,很努力地不表现出怜悯:“告
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我的魔法天赋其实很差劲。我的专注力很差很差,所
以到现在才学了祕法飞弹、祕法护盾和鹰眼术这三种魔法,那些花俏的攻击
其实都是同一种魔法的变形,很多刚学魔法的人都学得比我快、比我好。”
所有人静静地听。
“你开始学魔法的时候,一定会遇到很多很多困难,就像当初的我一样
。我只有一个建议,你一定要听进去。”我搭住冯虎的肩膀:“锻炼魔力,
认真的去锻炼魔力,就算你施法的难度比别人还要高,也要坚持下去。这样
的话我就能向你保证,你将来一定会变成又厉害又强大的魔法师。”
像你一样厉害吗──冯虎打着手语,瑞秋代我翻译。
“想得美,我也会不断努力、不断进步,才不会让你轻轻松松追上!”
我不说矫情的谎话:“你想要像我一样厉害,就先从放弃开始吧。”
“不是‘不要放弃’吗?”瑞秋忍不住问道。
“不,从放弃开始,放弃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追寻自己想追寻的目标。”
我对冯虎说,也对自己说。
唯有深切体会过自身无力的人,才能放弃现有的自己,重获新生。身为
走不了路的婴儿就不要幻想跑步,身为没有魔法天赋的学生就不要幻想自己
有不为人知的才能,把握已有的一切持续迈进,这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
“鹏爷,帮个忙。”
“你这次的主意太明显了,连我都猜得到。你想让身印完全取代咏唱,
让这些默唱者方便施展魔法对不对?”
“没错,想不到活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达成一件三流网络小说主角必备
的伟业。”我在心里对鹏爷说道:“我本来不想用这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