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IS从没看自家老板这么急切过。
是她在车前座知道周朔谦要把他们载去吃饭时,就开始给老板传讯息。周朔谦的风流事蹟
她多多少少听过,心里有些不祥预感,便一直提防著。
“知道了,我立刻回去。”老板当时是这样回讯给她的,“等等把餐厅定位传给我。”
IRIS和Sally是周望偃最重要的两个助理,IRIS虽然被派到工作室来,却还是会跟Sally交
换老板的行程,因此知道老板今天人在外县市谈合作,要过来不是几分钟的事。
整顿饭她吃得忐忑不安,总想找个理由把温冶果先带走,但周朔谦哪里是她对付得过的角
色,便只能笑着陪到最后。
没想到周朔谦竟然真的对温冶果下手!
周望偃身上还穿着黑色宽裤套装,完全不理会周朔谦的搭腔,只看着IRIS,“能帮我把他
架我背上吗?”
IRIS装成不认识周望偃的模样,“我是冶果他工作室的负责人,您是?”
周望偃淡淡答道:“我是冶果的老婆。”
“这不是我来帮忙就好?”周朔谦此时装得一副没事的模样,像是策划下药的人根本不是
他。
“不必。”周望偃连应酬都懒,浑身散发著冷气。
IRIS已出手帮忙把昏迷的温冶果搀扶到周望偃背上,周望偃俐落地将人背起,直接往停车
场去。
IRIS跟周朔谦致意,“周总,不好意思,冶果他好像有些不舒服,我也先走了。”说完随
即小跑步跟上周望偃。
她跟着上了周望偃的车,在车里总算能将事情说一遍。
车子以最快的速度驶向离近的私人医院,进了急诊将温冶果交给医疗人员后,IRIS前去帮
忙处理填写资料以及其他事宜,周望偃则动用关系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给温冶果。
待人进到单人病房,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秦姨在IRIS联系后匆匆赶到医院,带了两人
的换洗衣物和日常生活用品过来。
虽然周望偃称她秦姨,但她才刚满十八便在周家工作了,现在也才快满四十,十一点多对
她而言还不算晚。她为自家小少爷在陪病床上摆上露营用的充气睡垫,又帮人舖好床,看
小少爷手长脚长地要窝这里,还是觉得不忍,忍不住对周望偃说道:“要不您先回家,我
来顾少爷就好?”
周望偃摇摇头,将温冶果交给任何人他都不放心。
秦姨叹了一口气。小少爷是身负大任在的。
当初小少爷、小小姐不满三岁被绑架,因为绑匪没弄清性别,误伤小小姐身体,留下永久
性的伤害,太太怀疑这绑架不是普通绑架,而是跟继承权有关的绑架,毕竟周朔谦虽为长
孙,但其父是私生子,周家真正的嫡孙是小少爷。从那之后就把小小姐用小少爷的名义送
出国养身体,小少爷则从那时开始假扮小小姐。
小少爷从小这么刻苦,只有六岁后出国求学那几年能稍稍做自己,许多时间还是得掩人耳
目,女人学的东西小少爷都学全了,甚至比她们做得都好,为的是唬过他人,将来有一天
能够顺利拿下周家。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好或不好,主人家的事她哪里说得上话,就是很心疼小少爷。
和温少爷结婚之后,她自然能看出小少爷有多上心,最开始她还不懂,毕竟温三少的名声
不怎么好,可是真正相处过后她便懂得为什么。
温少爷脾气好,待人温和,平时很容易能见到他笑,虽然对自家小少爷会扳著脸要求这、
要求那,但没多久她就会过意来,温少爷对小少爷也是不同的。
两个少爷感情好,她自然高兴,但自家小少爷为了温少爷,挤这窄窄的陪病床,她就有些
于心不忍。
“我会像照顾您一样照顾温少爷。”秦姨保证。
周望偃眼里有着难移的坚定,“我要他醒来第一个看到的是我。”
*
温冶果在十二点多左右醒过来,他被检查出神经致幻药物超标,可能需要几天才能代谢完
毕。他醒来还有后遗症,头晕晕沉沉,人也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可是在认出自己在病房之前,他还是先认出了周望偃,虽然是重影。
而周望偃早在他有动静的第一刻,便从陪病床坐了起来,看着他,“要喝水吗?”
温冶果摇摇头,他以为自己摇得很用力,事实上弧度小之又小,“我要上厕所。”说着便
要下床,可是人还是晃的,险些整个人往前摔,是起身的周望偃动作快速地扶住了他。
周望偃温声说道:“能走吗?不能走的话我抱你去。”
温冶果点头,“应该可以。”踏下地脚却都是软的。最末只好让周望偃扶著下床,也顾不
得什么尊严,因为他连手都没什么力气,病服裤子还是周望偃帮他脱的。
回到床上,他有话想对周望偃说,眼皮却不住打架。
周望偃轻轻在他额上印上一吻,“睡吧。”
温冶果阖上眼。那轻柔的吻浸入皮肤里,扎进他心头,瞬间长成了一整片玫红的无尽夏。
*
温冶果真正大醒已经是隔天近午的事情了,医生早就进房查看过,要周望偃放心。温冶果
人还很年轻,平时生活也规律,代谢药物的机能应该是没有问题,最多再留一晚就能出院
了。
这次醒过来头已经不晕了,只是仍没恢复到平日那种清醒的程度,还有些胀,总之不是一
种完全舒服的状态,对昨晚发生的事剩一点模糊的影子。
周望偃正坐在一边的椅子,抱着笔电处理公事,一见到温冶果醒过来立刻收起笔电问他需
不需要帮忙。
温冶果隐约记得昨晚自己是周望偃帮忙收拾打理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摇摇头,想支周望
偃去买饭,“我肚子饿,你去帮我买吃的。”
说完人就下床,闪进了浴室里,他没在浴室耗很多时间,出来以为周望偃应该会不在,没
想到人还在病房里,根本没出去,只是提了个保温盒。
“我让人准备了干贝鸡汤和油葱面线。”周望偃边说边打开食盒,在床边的小桌一一摆好
,“你先吃。”
干贝鸡汤的汤清澈中微微带点乳白,里头有着鸡腿肉、高丽菜,飘着几颗枸杞,还有钱币
大小的干贝。至于油葱面线则是看起来清爽顺口的面线上头拌著油葱。
温冶果是真的饿了,拿着筷子就准备要吃,对上周望偃关切的眼神,突地就想到这人胃不
怎么好,不晓得有没有吃饭,“你吃了吗?”
周望偃诚实,“还没。”
“你不吃饭是想要让别人觉得我虐待你吗?”温冶果头虽然还胀著,反应已恢复七八成,
尤其这种养成习惯的反话,“我们家不搞阶级制度的,赶快吃。”
周望偃听到前一句,唇瓣已微微勾起,听到后一句,微微点头,“嗯,是我们家。”
救命。温冶果突然脸热起来,他跟男主受不就是契约婚姻吗?怎么感觉愈像真的。他不敢
深究,便埋头苦吃。
边吃边想昨晚发生的事情——剧情崩坏得太严重了吧。
依照原剧情,周朔谦应该是会在另一个晚宴上对周望偃下手,在酒水里加了药,想要强上
堂妹——虽说堂妹因为遗传个子太高,但那张脸绝不能说难看,征服这样一个女人的满足
感比一般投怀送抱的娇滴滴女高多了。
周望偃逃出去,刚好被温锦鹤所救,温锦鹤不趁人之危,将人送医院的行为赢得周望偃的
信任,也让周望偃更加心悦于他。
怎么现在周朔谦把药下在他身上!被周望偃救了之后……他悄悄看着正在吃面线的周望偃
一眼。这人怎么有办法每个动作都那么勾人、那么好看?
是因为被下药吗?随便看一眼他的心脏都快从胸口跳出来。
温冶果不敢再看周望偃,继续喝着未完的汤。
周望偃吃饭时很少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把一餐吃完,吃完饭周望偃习惯性要收拾桌子
,温冶果却连忙动手收,“你笨手笨脚的,我来比较快。”
周望偃从温冶果的话里听出一点甜意,却是把温冶果推回床上,“嗯,我笨手笨脚,让我
多练习,老公在床上等就好了。”
温冶果超级不好意思,昨天让周望偃来救他,一路带他来医院,又睡这么难睡的床,现在
连整理都让人家来?
这可是他在看文的时候那个最有手腕、魄力的周望偃,他何德何能?
偏偏他确实抢不过周望偃,也只好让周望偃收拾。
才刚收拾完,病房房门被敲响。周望偃因为IRIS通风报信,已有心理准备,但看到是周朔
谦,周望偃还是立刻关上门,病房没得上锁,他以背抵住,没打算让周朔谦进门。
周朔谦倒也没刻意撞门,只在门外说道:“堂妹,你也太见外了,我是听说冶果住院,怕
他会不会是食物中毒,想说来探望一下,怎么就不让我进去?”
周望偃清润的声音仿佛水刀,乍听轻柔,却利得出奇,“买通服务生,下药在杯缘,假装
什么也没做,再来对受害者施压?”
周朔谦轻笑出声,“你编得还真像回事,说不定你老公想见我?”
“不,我不想。”温冶果的声音从周望偃身前冷冷地响起,他向来是开朗温和的,很少如
此锐利。他看了周望偃一眼,心里泛著说不出的暖意,又看向门扉,想到在门外的那人,
“我想到你就恶心。”昨晚要不是有工作室负责人在,他早就翻脸,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
中招,“你滚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那恐怕不太实际,毕竟我是望妍的堂哥。”周朔谦眼梢都是笑。他根本不怕堂妹会对他
做什么。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压力何其大,名誉是刻在骨子里的,做什么都得担心动摇股
价。
周望偃面对着自家宝贝,眸里有着柔光,轻轻一笑,语声像冬夜里压垮树梢的最后那场轻
雪,“是吗?你回去等吧。”他没有再理会周朔谦,往前搂着温冶果的腰,却发现温冶果
微微发抖,“老公?怎么在发抖?还不舒服吗?”他急得拦腰一抱,快步把人抱回病床上
。
温冶果一怔。他听到周朔谦的话后便陷入深思,在现实社会打滚多年,他自然明白家族利
益多么能压人,周望偃人在周家,若真的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又何必男扮女装这么多年
?
周朔谦明知他是周望“妍”的老公,却敢这么做,必然有其依靠之处。
原书写的是男主受先拿下周家后,才解决炮灰原主。现在剧情崩成这样,他并不怎么担心
周望偃会拿不下周家,光是白白在这里,他就知道周望偃还是气运之子,只是总不可能是
明天,而周望偃在拿下周家之前,真的能动周朔谦吗?要是动了周朔谦,会不会增加拿下
周家的难度?刚刚他想到这里有些难以名状的焦虑,原来他在发抖吗?周望偃似乎比他还
要了解自己。
“我没事。就……”温冶果静了一下,“你真的要动周朔谦吗?你说说的吧?”
周望偃坐在病床旁的椅子,凝视著温冶果,有些线他舖了多年,本想晚一点拿出来用,然
而有人偏要动他的人,那便绝不能放过,“任何人动老公,我都不会让他好过。”
“等等。”温冶果不想妨碍周望偃的大业,绞尽脑汁想出一个比较伤人的表达方式,希望
劝退周望偃,“你以为你是谁啊?别来管我的事情。”
他这话讲得那么重,周望偃应该会不理他了吧!
周望偃深深看着温冶果一眼,面容冷肃地起身。
这是真的生气了吧。温冶果心想,他说的话确实是太重了。可是不说这么重的话,也吓不
走人。比起周朔谦带给他的威胁,他更怕周望偃不管不顾地就在羽翼未丰、大业未成时去
跟周朔谦拼了。
温冶果心情很平静,甚至在心里默默地哼著许久以前的老歌。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
还没哼到下一句时,周望偃却已经回到他面前,手里拿着浅粉紫的小纸卡,将它亮给温冶
果看。
那是周望偃的身分证,伴侣栏里,明明确确地写着温冶果三个字。
“我是你的老婆。”周望偃玫瑰色的唇微微扬起,仿佛花朵盛放,“也是你的老公。”
—
是老攻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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