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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巴比伦尼亚的沙姆希
“王妃,王妃,您睡着了,快醒醒,巴比伦的使者们已经进宫了,皇帝陛下宣您进殿
,沙姆希国王想看看您。”
“唔……”
我头痛欲裂,肚子也很痛,全身上下都有一种被撕裂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
果在古代生病的话,是不是就只能向神祷告了。
“我的身体很不舒服。”我老实说。
“是去参拜完以后,才开始不舒服吗?”
纳迪尔跪在床榻的边缘,始终没敢太过靠近。或许是我的脸色不大好看,他挪近步子
,摸了摸我的肚子,“哪里疼?这里?”
我感觉脸上还带着冷汗,向他艰难地点了头。本来我还想像著依据现代的历史知识,
嘴遁沙姆希,让他退兵,可身体这么不舒服,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会痛这里?你也不是个女子,不会有漏症的。是不是疼别的地方,只是您误以
为是疼这里了。”他摁着我的下腹,摸索片刻,粗糙的大手却游移至我的心口处,将我挂
在脖子上的金项链与吊坠挪开,“……这是?”
他凑近俊脸,瞇起眼,仔细观察,“这个蛇型的烙印……王妃,您该不是因为太过受
宠,在宫中中了女官或者嫔妃的诅咒。”
“啊?”我百思不得其解,西台人不拜蛇,就算有诅咒,又怎么会是来自西台。
“您仔细看看。”他两只手指摩娑着我心口一道复杂的纹路,正色道:“这是蛇神‘
阿波菲斯’的印记,由于阿波菲斯很灵验的缘故,这个宗教已经远布到色雷斯,在卡叠石
那里见到的埃及士兵,也有在大腿或者手臂上纹这个缠绕的蛇身符号,但是不会纹在心口
……您难道要把这颗正在跳动的心脏,奉献给‘蛇神’么?”
在纳迪尔告诉我这件事之前,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上有这种东西。
他轻轻地用指甲抠一抠,我并不觉得那里有任何痛感,“这是一个烙印,可能是用金
子或者烙铁押下的,看起来已经存在很久了。”
“纳迪尔大人,请问王妃醒了吗?陛下在问。”
一名女官跪在纱帘后方问道。
纳迪尔对那位女官说:“请王室祭司过来看看,告诉陛下,王妃身体不适,心口有个
怪异的印记,很可能是中了诅咒。”
※
沙姆希打算停留在哈图沙几日,这点我是不清楚。
我听说沙姆希对于并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埃及三王子,太阳神祭司,拉神的妻子,凯
尔洛斯皇帝的宠妃”(BUFF也加得太多了)感到耿耿于怀。
对于这点,宽容的皇帝陛下表示谅解,让远道而来的巴比伦国王、将军、祭司在宫中
休息,其他陪同的军士们栖息在王城中。
宫中烛火摇曳,明灭地映照着金烛台。
夜半时分,我辗转反侧,在喝了祭司开出的一帖药以后,感觉身体舒服多了,尽管我
不明白身体那种仿佛被撕裂的感觉是从何而来?就好像真的曾经被剜开过肚子似的。
“王妃还好吗?他之前沉眠了十年,孤认为旧疾似乎并没有好得完全。应该要夜半紧
急请祭司们在神庙里献祭,宰十条公绵羊向主神以及宇宙之主请罪。”我听见屋外的走廊
传来凯尔洛斯焦急的声音。
“寡人征服叙利亚,进攻米坦尼,对卡尔基米什用兵,这些沾染鲜血的罪恶竟由王妃
为孤一并承受,寡人甚是痛心。”凯尔洛斯说道。
这些话听得我眉心还有太阳穴都痛起来。或许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不好说……好吧,
其实我不相信。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去医院做个检查。
“陛下,容下官多嘴,臣怀疑有人在暗地里对王妃施行邪术。王妃身上显现的多环蛇
印记,便是邪术得逞以后,阿波菲斯显现的迹象。”纳迪尔沙说道。
“阿波菲斯的记号?哈图沙怎么会有那种邪神。”凯尔洛斯嗤之以鼻,“早在多年前
,孤已下令捣毁境内所有拜蛇神的神庙,扫除一切阿波菲斯的偶像。”
“臣也不想承认,但是陛下可以亲自过目,仔细看看那个记号。凭借臣多年来和埃及
人打交道的经验,那个符号恐怕就是阿波菲斯的印记,错不了。”
纳迪尔一声叹息,“阿波菲斯之所以灵验,便是因为祂自人类身上攫取能量的方式太
过凶狠。自祂身上获得财富、权力、胜利之人,奉祂为战神、唯一神,只有饱受其害的人
知道祂的可怕。”
“臣在阿夫沙尔的族人,大大小小有数百人,不分男女老幼,全被埋在献给阿波菲斯
的坑里。阿富汗、叙利亚、安那托利亚,有多少人因着不守阿波菲斯的戒律被杀,数不胜
数,要说死一千个,那都是少的。挖出来的眼珠,心脏,全都拿来洗干净、拾掇拾掇,献
祭给阿波菲斯,只能说那是污秽、暴虐的,没有慈爱的神。”
凯尔洛斯安慰道:“当地的那些王公,孤都已经治了,爱卿的族人在天之灵,也会感
到释然。”
纳迪尔却说:“他们身上都打了阿波菲斯的塔木加(印记),去不了天上。阿波菲斯
的信徒,死后灵魂不去裁判之桥,而是归于永久的虚无,与阿波菲斯同在。”
“往不好的方向想,王妃也是如此。他很可能随时会一命呜呼,甚至是死后,灵魂也
去了阿波菲斯那里。不论是死是活,王妃都不再是‘您的人’。”
纳迪尔说道:“王妃的心口有多环蛇的塔木加,就相当于是祂的生祭,生前为祂所用
,死后被祂控制。”
凯尔洛斯沉默片刻,未再答话。良久,他问:“有没有办法能解?丞相曾去底比斯留
学,阅览过埃及的皇家图书,急召他进宫,让他给孤出谋划策!还有大神官,让他也过来
看看爱妃的身子是否有异常……”
半夜把宰相急召进宫,就只是因为自己的男宠身体不舒服,这点还是比较让人尴尬。
我急忙冲出雕花门,“凯尔洛斯,你不要在半夜叫人进宫,我没事的。”才叫出这个
名字,我觉得不太恰当,身为我的君主,我似乎不该这么叫他,“陛下。”我亡羊补牢道
。
凯尔洛斯见到我,一对绿荧荧的眸子露出欣慰的微光,“这里没有外人,我是你的丈
夫,你是我的妾,叫我的名字就好。”
他正色道:“纳迪尔都告诉我了,说你的身上有阿波菲斯的塔木加,此事不容小觑。
就算你一时间无事,死后灵魂去不了天国仍是一件大事。”
“你如果不能跟孤一起去天国,要怎么继续侍奉朕?”
死了以后还要继续给你当男宠,这点还是比较让人难受的。
“沙姆希的近卫仍留守在哈图沙,巴比伦的国王不走,您如何专心为臣治病?”我说
:“巴比伦人出门总是随身携带战神马杜克的塑像,对马杜克祷告,他们的存在只会干扰
风暴神的奇蹟。”
凯尔洛斯颔首,“这点倒是说得在理。”
“没见到王妃,沙姆希恐怕是不走的。”纳迪尔说道:“沙姆希听说王妃是万邦中最
出众的美人,尤其是埃及法老为了将他夺回埃及,不惜发动卡叠石之战,于是对王妃更加
感兴趣。”
这话让凯尔洛斯的脸色微微一变,“孤不会让他见到兰尼弗雷夫。这老东西,有本事
他也参加联军,五国包围网就只是个笑话。孤不相信区区小国联合起来能做什么。”
埃及可不是小国,更何况巴比伦是大国,不是区区城邦。当作你在玩文明六还是什么
P社游戏呢!
巴比伦要是参战,哈图沙都能扬了,你等著看你的纯金特舒布神庙改拜马杜克。
今天的晚宴我没参加,感觉沙姆希应该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参战,不想被天下人认为好
战或是趁虚而入,所以做了挑衅的行为,否则凯尔洛斯本来还答应我要让巴比伦人和平退
兵,怎么现在态度说变就变。
“陛下,好说歹说臣也是为您服务的官员,今晚虽然因为小问题无法出席,但是两国
间的重要会面,臣是当列席的,这是身为西台人的义务。”我当即跪下,低垂著脸说道。
凯尔洛斯咬了牙,“沙姆希不会因为见到你就走,而是会因为见到你而不走。孤知道
这一点,你长得太漂亮了。如果孤是沙姆希,孤就不走。”
“继续吊著沙姆希也不是办法,您愈不让他看,他愈想看,人都是这样的。”纳迪尔
沙也跟着跪下,“对了,陛下,您把王妃的长发全剃掉,剃成光头,如此一来沙姆希见了
,也许就不会心生歹念。”
“对,这或许是个好主意。”我附和道,反正我也挺烦凯尔洛斯想把我藏在深宫里。
凯尔洛斯却用力踹了纳迪尔的肚子一脚,只听纳迪尔“呃”的一声,发出吃痛的声音
,被一脚掀翻在地。
皇帝厉声道:“孤从没听过刻意将黄金抹上粪土,令宝石蒙尘的作法。孤能作兰尼弗
雷夫的主子,是孤的能为,没必要刻意为了区区的沙姆希,做出这种懦夫行为。孤不怕开
战,更不怕巴比伦这个落后的野蛮国家。”
说完,又往纳迪尔的脸上踩了一脚,金拖鞋来回辗压,留下鞋印,“孤让你这个小小
的波斯贱奴侍奉,是因为你有点才干。若不仔细注意言行,孤会抽了你的肠子,盘在特舒
布的祭台上供著。”
我把脸贴在地上,看都不敢看,背上已经流了很多冷汗。我总觉得凯尔洛斯不是开玩
笑,他真的做得出来,而且他是为了杀鸡儆猴,才会故意在我面前这么对纳迪尔沙。
“请吾主息怒。”纳迪尔沙的嘴角与鼻子都已经流血,沉声道。
凯尔洛斯没再继续发作,眸色一暗,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拽进房里,“你那个蛇
型塔木加在哪里,倒是给孤好好地过目。”
纳迪尔沙拉上房门的帘帐,然而尽管他跪在地上,良久不敢起身,我却能从他的眼中
看见怒火。他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君主。
※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宦官就到门外叫唤:“陛下,请沐浴更衣,到神庙主持祭祀,
祈求主神对国家与王妃的庇佑。十头公绵羊已经准备好了,没有陛下的号令,屠夫不敢动
手。”
凯尔洛斯捏捏我的屁股肉,“兰尼弗雷夫,你多睡点,孤去诚心祈求破除你的诅咒,
区区阿波菲斯在特舒布神的眼里只不过是孤魂野鬼,不足为惧。只要有孤在,不论是阿波
菲斯还是沙姆希,或是内弗尔卡拉,都不能夺走你。”
我没理他,假装自己还在睡觉,紧闭着双眼。凯尔洛斯见我没反应,没再继续烦我,
应该是自己搭整衣物后就出去了。
等到屋里不再有任何声音,过了一阵子我才起床,往窗外一看,此时天已经濛濛亮。
我捡起遮羞布系在腰间,迳自出了门,随机在走廊上问一个宫女浴室往哪里走,有没
有人正在洗澡,宫女回答:“禀殿下,皇帝陛下不久前刚离开,这个时间应该没有其他人
,而且有烧好的热水可以用。”然后亲自带我去,问我需不需要服侍。
“女孩子服侍我入浴不大好。”我说。
那名女子脸红了红,“那么……奴婢为殿下准备好干净的新衣服,在外头等候。”
“好。”洗个澡大概二十分钟内会结束。这次我没拒绝。
洗完澡,换完一身衣服以后,总算把屁股里的精液也掏干净了,尽管全身筋骨还是酸
软,屁股也痛,但我已经神清气爽不少。那名跪在浴室外的宫女问我:“请问殿下要不要
用早点?”
我摇头,“现在还没有吃,应该先去参拜。神庙的方向怎么走?”
宫女闻言喜形于色,“您如此虔诚,陛下要是知道一定也很开心,拥有像您这样勤于
祭祀的王妃,是万民之幸。”她向我行礼,而后为我引路,“这边请。”
出了宫室以后,我们一起往花园走。宫中的花园很大,种了很多稀奇名贵的植物,有
些我在埃及也见过,应该是从外国引进的,看得出西台物力丰盛。
大理石砌成的清澈水池里波光粼粼,有蓝色、紫色、红色的睡莲,照顾得很好。我说
:“这个莲花池真漂亮。”
“皇帝陛下顾虑到您是埃及人,可能有思乡之情,特地命50民夫昼夜赶工,依照埃及
的样式修建这座水池,从尼罗河引进三色睡莲。之前夏天的时候,您时常在池边乘凉消暑
,陛下也会亲自过来陪您。”女官恭谨道。
给我买一台PS5什么的我可能会比较高兴,这种东西大可不必。
我回了句:“早晨能和妳一起看这睡莲,我很开心,谢谢妳替我带路。”
宫女对我的反应像是感激,又像吃惊,她低伏了著脸,白耳根子全变成红的,“奴婢
也没想到有这机会能与兰尼弗雷夫殿下您一起赏花,希望下辈子还有机会服侍殿下,作您
的奴婢,为殿下更衣。”
古人的思想确实令人咋舌,我说:“下辈子妳要作公主,作王后,人上人,就是不要
作其他人的奴婢。”
宫女却不断向我摇头,用眼神示意我附近还有其他人在,于是我收了声。
一路上,一直有人向我行礼,我都简单回一句“Salam”了事,大家都开心,别人上
班我当米虫的一天就这么开始了。
途中却见一群人五体投地跪在地上,正在焚香拜拜。
宫女见状,神情一懔,立刻向旁人说了些什么,随即有一个人找来一件白色的亚麻外
袍,而非透肤的薄纱,把我的上半身遮得严严实实的。
我才觉得宫女的行为奇怪,就见到这群人露天礼拜,拜的是战神马杜克的金像,长两
对翅膀,头顶有光芒的形状。金像前还供著一本苏美尔楔形文字的泥板经书。
“Amar Utu ka du Cuf ur biu bi a’a chefu Babil dudu nur af an neteru
NeneVeh Sahih al-sihr liarwānā wa-ajsāminā Enki”
(战神马杜克在上,愿巴比伦年年昌盛,永不蒙尘。闪光之神照亮君主的征战之路,
王的敌人被火焰烧灼,没有任何刀剑会伤害我们的发肤。愿水中之人恩基的魔法,保守我
们的身心)
“祭司,可以了,到这一段就好。”
为首那人在身着祭司袍的人唸完一段以后,突然起身。
其他人还是跪在原地,没有动作。他们身着的服饰风格与西台人并不相同,何况又在
对战神马杜克作早课,说的是亚兰语,这是一群巴比伦人,错不了。
“不愧是西台的明珠。大家都说米底公主漂亮,可是她的美连你的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
祭案上的没药香烟仍在缭绕,方才发话的那个年轻男人迳直朝我走来,定定地看着我
,“‘你的芳唇红如尼罗河畔的指甲花,孔雀石蓝的颜色是你的眼影。哈图沙的日出亲吻
你玫瑰色的面颊,亚述王冠的金子镶嵌你之长发’……”
?
我看向身旁的宫女,那名宫女立刻附到我耳边,向我低声道:“是名满天下的大诗人
,欧玛尔伽音所写的诗,他曾应邀来到哈图沙觐见吾王,在他看到您之后,回到家乡波斯
,便写了这首诗。”
“皮肤像是煮化的焦糖”、“腰杆子比底格里斯河畔摇曳的纸莎草更软”、“这就是
两河流域最出名的美人”、“神性的美”后方那群巴比伦人也窃窃私语,躁动起来,貌似
很兴奋。
尽管那些巴比伦人都假装低伏著脸,我却看到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面
前的男人更是毫不避讳地盯视着我的脸与身体。
宫女微微侧了身,挡在我面前,很明显是想保护我,不让那个人看我。
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一天,服了。我好想回现代。
一名身着深蓝色金滚边外套与官服,贵族打扮的人过来劝谏道:“吾王,身为知书达
礼的巴比伦人,战神马杜克的庇护者,不应唐突西台王妃。”
闻言,身形高大的男人眼底更加幽深,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颇为媚人。“这是
,我们跟凯尔洛斯那个无礼的崽种自根本上就有所不同。巴比伦可是礼仪之邦。”
“不得对陛下无礼!”宫女闻言扬声道。男人看都没看宫女一眼,像是根本没把她的
反应放在眼里。
我深深吸了口气,不想会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见到巴比伦的君主,原来这个黑
发蓝眼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沙姆希。
跟身为印欧民族的凯尔洛斯那一身白皙的皮囊不同,沙姆希略为黝黑。他没戴王冠,
小麦色的胸前别着绿松石、猫眼石、天青石交错的项链。
一条软赤金丝编织的圣线斜过贲张的胸膛,仅著能遮住重要部位的贴身缠腰布,布边
的装饰繁复,锻炼有素的大腿线条显露得一览无遗,应该是时常骑马或者健身,身材很壮
。
我朝他行礼,“参见国王。”
沙姆希看起来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不错,言行符合礼仪,作为巴比伦未来的王后非
常适合。”
“什么?”我没忍住骂出声来。
沙姆希淡淡一笑,“没有刻意打扮,看着仍如此耀眼夺目。你的美是幼发拉底河赐与
的餽赠。很高兴认识你,兰尼弗雷夫。”
我很怀疑这个时代到底有多少人知道我的名字,搞得我不必自我介绍,大家都知道我
叫兰尼弗雷夫。
只听后方的巴比伦人也七嘴八舌地说:“把他掳回来坐庙!”、“今日就在哈图沙起
兵”、“发五百万雄兵,闪击西台”
如果我真的被俘虏回巴比伦,到时候在马杜克神庙里手脚戴着金环,只著薄纱,连缠
腰布都不穿,就等著来参拜的香客接我进神庙后头的房间欢爱,这让我想都不敢想。
感觉脸上一阵发热,我立刻侧过脸,不敢再看沙姆希。
沙姆希似乎对他带来的巴比伦人那些冒犯的言论不以为意,嘴角甚至扬著得意的笑容
,横竖巴比伦人得到战俘,就想让人坐庙。
“我听说以前你还在埃及时,是作为太阳神祭司在神庙里服务的。”他轻轻挑了眉,
问道:“以前你在埃及的时候,也曾坐庙敬神吗?”
宫女听见这话,脸色铁青,整个人挡在我面前,隔在我跟沙姆希之间。
沙姆希使了个眼色,两个巴比伦人便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架住宫女,铁钳般的双手
将宫女拉扯到旁边。
“这里是哈图沙!凯尔洛斯陛下的宫殿,你们不能为所欲为!”宫女挣扎着不断乱动
,其中一个巴比伦士兵摀住宫女的嘴,不让她说话。
这场景让我很难受。就算她是宫女,也不该被这么对待,可能看着男人被打杀我还没
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一看到女孩子被人粗暴,那种不舒服是由衷的。
我说:“沙姆希大人,巴比伦是礼仪之邦,相信主神马杜克也不会赞成对女官用强。
祭案未撤,在神像的面前请保持恭敬。”
听见我说的话,那群方才还很聒噪的巴比伦人,顿时沉默一片。
沙姆希面色一喜,“不愧是出身高贵之人,你的礼貌叫人佩服。”便对士兵说:“放
了她。”
士兵才松手,宫女就冲到沙姆希面前,“王妃是圣洁的!不许你们侮辱王妃!”掴了
他一掌,“啪”的一声,响亮得即使在户外都能听见回音。
一时间,周遭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肃杀。本来附近还有些正在洒扫、除草的宫仆与
奴隶们,一脸看热闹的表情,他们的脸色纷纷一变。
沙姆希没还手,闭上双眼,面无表情,脸颊上还有发红的掌印。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是一名女奴,就算是西台人,对方可是国王呀。我知道身为奴
隶,居然敢打国王,她会遭遇到什么样的下场。
我立刻抓住她的手,“跑!快点!”以跑百米的速度把她往反方向扯。
就听一声淡淡的“杀”,一柄剑刃亮晃晃地刺穿宫女的肚子,宫女呕出血来,哀鸣不
止,登时跪倒在地。
巴比伦士兵的剑往肚子里捣了捣,一下有不少血喷在我身上和脸上,热呼呼的,味道
很腥。
掉在地上的脏器,除了自腹腔漏出来的肠子之外,还有一个我看倒三角形状就知道是
什么的,是子宫。
我觉得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扭曲,光是看我就觉得很痛,胃里翻腾不止,不由得干呕
起来。
不觉间我已经两腿发软,跪在地上,想用爬的爬走都有点困难。
“天祐巴比伦,时机可终于到了。”那名穿滚金边蓝袍的贵族说道:“把脏器剜出来
,趁新鲜献祭给战神。”
“别!她没死!不要啊!”我叫道,声音已经嘶哑。
周遭的西台人看起来都很害怕,大家抖得像筛子,可是没一个人敢上前。巴比伦人身
上有武器,直接碰上去大概只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让我感到很无力。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巴比伦的王后,不要再为西台贱奴那不值一头驴的性命操心。
”
沙姆希大步流星地走来,就算我往死里爬,他还是轻轻松松地攫住我,像是老鹰抓小
鸡。
也不管我身上被喷得到处是血,他一把将我摁进赤裸的怀里。我能闻见他身上微微的
汗味。
“别杀她,别剐她,她是无辜的……”我发著抖。
“可以。”沙姆希摸摸我的头,捧起我的脸,嘴角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意,“你拿什么
和我交易?”
就听那名女官仍使尽全力大叫:“殿下……走……啊、”刺耳的尖叫声打断她的话,
鲜血的味道更浓了。即使不去看,我也大概能知道那些人在干什么。
那些巴比伦人真的要剜出她的脏器,要是不让她断气的话,她将会一直活到器官都被
挖出来,可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她打了沙姆希一巴掌?
“国王陛下,不要伤害她,”我哭得唏哩哗啦,话都说得不利索,能听见那名宫女凄
厉的呻吟。
周遭有其他仆人逃走,却被巴比伦人拿剑捅了,其他人见状动都不敢动。悄悄的哭声
传入我的耳畔,像是想哭又不敢哭出声。
──哈图沙要翻天了。
变故来得太快,早知道一开始我就该支持凯尔洛斯动刀兵,我错了。
沙姆希温柔地拍我的背,眼神里却带着戾气,“我可以给她一个痛快。但是你愿不愿
意臣服我,作我的王后?”
“这、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恨自己的软弱,可是这里是哈图沙,有禁卫军在,或许只要附近有人能去给凯尔洛
斯报信,沙姆希就会被当场扣住。
到时候有人告诉凯尔洛斯我叛变的事,我的下场不会比那位宫女好到哪里去,因为对
凯尔洛斯而言,我也是一个奴隶!
说到底,照理来说能留宿宫中的应该是贴身伺候沙姆希的人才对,为什么有人身上带
武器?那种东西应该是不能带进宫里的。
见我还在犹豫,沙姆希扬声道:“动手。”
巴比伦人应声,竟然纷纷从衣服里抽出短刃──他们所有人都有配武器。难不成根本
不是在作早课,而是在祈求武运?
一名巴比伦士兵拽著瑟瑟发抖的西台人,仿佛故意要杀给我看,当着我的面割断那人
的喉管,霎时间喷出一大片血雾。
我心乱如麻,根本就不能思考,“别再杀人了!沙姆希,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好。”得到我的答复,沙姆希那一双海水蓝色的澄澈眼睛里浮起温和的笑意,“我
听你的。”
粗砺的大手轻轻地刮了刮我的脸庞,“我知道你是贵族,见不得这种打杀的场面。随
我出城休息,本王会好好待你。”说完,一下把我打横抱起。
不知是早有准备还是如何,一个巴比伦人随即牵马过来,另一个巴比伦人三两下就用
粗麻绳把我的手脚捆住,嘴里塞上布团。
沙姆希长腿一伸,翻身骑上黑色的骏马,那匹马个头很高,毛色黝黑发亮,养得不错
。
他一把将我抱到怀里,一只手握著缰绳,另一只手拽住我,胯下往前一摁,把我的身
体紧紧地卡在马鞍上,“这里交给那波帕拉萨控制,我先把西台王妃带走。”小腹被沙姆
希一包热烫的老二顶住,挺无助的。
不知道他单手开车的技术好不好,或许我可能会在途中摔马而死……可是提前死掉,
说不定是一种幸运。因为我已经莫名其妙成为沙姆希的战俘,之后说不定是求生不得求死
不能。
仔细想想,他还问过我,我是不是该感谢他,他人还怪好的,唉。
那名牵马过来的巴比伦士兵,看了眼被打包捆在马背上的我,露出会意的神情,“皇
宫由臣等负责镇压,王只需坐在军帐内,凯尔洛斯的人头不久就会呈在银盘上,奉到您的
面前。”
说完又贼兮兮地补了一句:“听说这位殿下以前在埃及也很‘受宠’,臣过去不知为
何,今日见过,算是知道一二。”
沙姆希“哈哈哈”地大笑,貌似被逗乐了,“这般上品才能证明我巴比伦的强大,来
哈图沙果然是对的。”掉转马头,喊了声“驾”,马长吁一声,立刻踩着马蹄疾驰而出。
这匹马跑的速度很快,不过一会儿就即将骑出宫。
出宫前的最后一段庭院路上,就见凯尔洛斯拿着一把宝石长剑,正在跟巴比伦士兵打
斗,他的周遭有不少亲兵在护卫,可是巴比伦人的势头很猛,或许是拜马杜克有用,也可
能是因为事出突然,西台人看上去极为劣势,士气不高。
巴比伦人以一当十,人不多,但一个人能砍很多人,西台人溃散得很厉害,不断有人
逃跑、后退,没什么主场优势。
这很明显是有预谋,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士兵同时杀进宫里?
“兰尼弗雷夫!”已经挂彩的凯尔洛斯提着剑一路砍杀过来,但是跑得没有马快。我
不断扭动身体,往后想看凯尔洛斯。
没过多久,凯尔洛斯胯下也夹了一匹马,杀出巴比伦兵的重重包围,奋不顾身地追赶
过来。
他紧急换了一把趁手的长兵器,一只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持兵,骑着马边跑路边杀
人,沿路刺了几个巴比伦兵,战力很强。
原来这个年代大家都单手骑马,看来这是时代技能,不会的人大概都死透了。
“呜呜──”我是很想说什么的,奈何嘴里塞了块布。
“啪!”沙姆希用力打了下我的屁股,被打的屁股肉辣烫烫的,我疼得皱起眉头。
“从今以后你是我沙姆希的人,不许想其他人。”他冷冷地说道。
只听其他巴比伦人扬声喊:“护驾!”
这场马战着实紧张,本来就已经有巴比伦骑兵跟在王的左右想保护王,闻声之后,四
处交战的巴比伦兵,快速聚集成一股小队,夹在凯尔洛斯的左右,只以击落凯尔洛斯为首
要目标,想往他身上戳几个透明窟窿。
凯尔洛斯是单骑杀出来的,被包围让他很难动,与我之间相隔得愈来愈远,只能朝我
喊:“兰尼弗雷夫,我会救你,等我!”
更糟的是我看到凯尔洛斯中了一箭,巴比伦的弓箭手居然能在众人都快速移动,而且
周遭有友军的情况下,成功射到凯尔洛斯的肩膀。狙击的准度令人佩服。
现在我已经能完全肯定,从一开始沙姆希就是有预谋地要来偷家,第一天约莫是在侦
查情形。
他带来的所有人都是职业士兵,没有一个是宫廷侍从。住宫里的是,住宫外的也是,
现在城内搞不好也起兵了。
中箭使得凯尔洛斯变得极难控马,马蹄奔驰的节奏霎时乱套。
沙姆希不必再应付凯尔洛斯,骑行的速度很快,一下就快要脱离战圈。
他骑得很稳,我不但没有感觉自己会摔下马背,甚至总觉得只要途中给他换马,他是
有办法这么载我直接回巴比伦的。
两个禁卫挡在门前,伸出斧钺状的长兵器,不想让他通过。这是最后一关。沙姆希没
办法像凯尔洛斯那样边骑边杀,肯定也不好受。
“要命的话别乱动。”沙姆希睨了我一眼,唇角微扬,有力的手臂把我的身体圈得更
紧,随后拉了下缰绳,“驾!”
这匹黑马貌似能解人意,跟沙姆希浑然一体,随着马长鸣一声,居然高高地跳过交叉
的铁兵器,完美跃出宫门。至此,沙姆希成功结束了他的游戏关卡;生存压力临到我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