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几天,我决定约路克出来请他吃饭,并用我平常戴眼镜的拙样赴约。
“我觉得……我们维持普通朋友关系就好。”我鼓起勇气对他说。天晓得要主动拒绝
这种天菜等级的帅哥有多不好意思,总有种人家瞧得起我,我竟敢拿翘的感觉。
幸好对方是成熟的大人,毫无异议便接受了。
“虽然很可惜,不过如果这是阿杰的决定,就这么办吧。”路克的表情淡定从容,好
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有空再一起看戏。”
听他这么说,我更加心虚了,“其实……我没真的参加过话剧社,对舞台剧也不是那
么有兴趣。”
他似乎觉得很有趣,把脸藏在拿着筷子的手后面,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阿杰真的很老实,这些都是客套话。像我们这种介绍认识却没进展的,一般也不会
再联络了。”
也对哦,本来就没有交集,说什么当朋友?想想我在他面前好像总是表现得很蠢,也
还真亏他愿意和我出来好几次。
他放下筷子,又说了些我不明白的话:“我原本不大确定你究竟是太单纯还是真高手
,现在我知道了。没想到这个年头还有你这种稀有动物。”
啊?我何等何能,什么时候能跟“高手”扯上关系了呢?
分手前,他说要来个祝福的拥抱,一手把我揽过去。“偶尔多留意身边,或许会有不
一样的风景。”在我耳边讲完这句,他便松开,挥手潇洒离去。
“你就这样让他抱?”鸣人激动地用筷尖指我。
佐助“啧”了一声,狠咬一口潜艇堡,“到最后还要趁机揩油,居心叵测。”
“你们会不会太夸张?从头到尾都对我学弟有意见。”或许是这阵子加班所累积的的
忙碌和压力,婷婷的脾气愈来愈火爆,“抱一下是怎样?阿杰你马子吗?还是你马子?”
被她分别呛声,两人立即安分下来,不敢作声。
看他们那副挫败的样子,令人不忍,我拉着婷婷道谢,顺便帮他们转移砲火。
“婷婷,说起来我应该要请你吃饭的,谢谢你介绍路克给我。虽然没结果,至少好聚
好散,也是不错的经验啊。”
她拍拍我的手背,像操心的老母亲一样,“多见识见识好男人是什么样子,才不会误
把人渣当宝。”
“没错,要多跟好男人相处哦。”鸣人用双手食指自戳脸颊装可爱,让人很想把筷子
射过去。刚刚还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情绪转变也太快了吧。
以为我听不懂他在自吹自擂,跟我最常相处的,不就是眼前两位“单身直男”吗?
在大家努力爆肝下,游戏终于在十二月初顺利上架开服。案子交给营运组后,忙碌的
工作依然持续,程式组修各种虫的同时,企划组和美术组也在持续输出,规划日后的活动
和更新。
这日鸣人有好几个会要开,拖到生规格文件的进度,临下班前才有办法来找我讨论。
我快速浏览需求和参考图,“主色调粉红色没问题,不过物件可以搭配一些其他颜色
,不然眼睛很痛。给我两个小时,我生草图给你。”
“啊,抱歉,今天我爸生日,不能留。”他双手合十做出求饶状,“不急啦,明天再
开始也可以。”
“哦,OK啊。”我顺手拿起放在萤幕旁边的口香糖包装,打开往手上一倒,“啊,
没有了!”什么时候吃完的?都没发现。
转转脖子,动动筋骨,继续谈公事,“那我先把手上的图画完,明天再啊——”后颈
冷不防被偷袭,我反射性地向前躲,不小心叫出奇怪的声音。
丢脸死了,叫声果然引来附近同事关切。“鸣人你对阿杰做了什么?”“放开那个男
孩!”“需要报警吗?”
我遮住脖子,皱眉扁嘴,转头气恼地瞪他。他好像吓得不轻,整个人僵在原地,结结
巴巴地解释:“我、我只是想帮你按一按脖子……”
“我怕痒,不要乱碰。”忍着难堪,我为自己的失态做出最简单的解释。
若让大家发现我叫出来是因为被碰到敏感带,我就再也不来上班了。
“歹势,歹势。那我们明天再讨论。”鸣人满脸通红地道歉,随即落跑,留我一个人
面对女同事狂亏。
“阿杰刚刚的反应好像被非礼了一样,好想保护他。”“叫那一声,我的心都酥了。
”她们一人一句言语调戏我,直到婷婷跳出来制止才收敛。“好了啦你们,人家都已经害
羞成这样,不要再欺负他了。”
多亏有她,我才能免受打扰,专心工作,继续描绘进行中的背景图。画到一半,面前
突然像是下糖果雨似的,落下好多各种包装的口香糖,抬头一看,头顶抵上一个温暖的胸
膛,视线正好与低头的鸣人相交。
“你吃的那个口味卖完了,我就随便买了一些其他的。这是企划先落跑的补偿。”他
露出招牌的阳光龙猫笑,炫得我有点晕。
鸣人的鼻子,好挺啊。
他像是专程来送口香糖的,来去一阵风。我看着桌面四散各种牌子和口味的包装,拿
起一盒打开,倒出两颗,放进嘴里。酸酸甜甜,带着热带水果的香气。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怀着乱糟糟的心情完成了进度,正在收拾东西,佐助走过来,靠在隔板上,问我是不
是准备下班了。
我点点头,他又说:“下雨了,我送你去捷运站。”台北的冬天三不五时就下雨,厉
害的是他总有办法注意到目前的天气状况,主动来问我要不要搭便车。
一起搭电梯到地下停车场,我随他上了车,扣好安全带。他右手伸到我背后,搭在副
驾椅背上,转头将车倒出车位。
可能是先前被搅乱了心神,我莫名有那只手搭在我肩膀上的错觉,不由得转头看向他
专心倒车的侧脸。
佐助的睫毛,好长啊。
正看得入神,他倏地转向,与我四目相对,让我心头一惊。
“你……你睫毛好长。”不知道怎么解释偷看他的事,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
佐助轻笑,睫毛随着眨眼动作搔了我心脏两下,“喜欢吗?”
讨厌,怎么那么直接就问喜不喜欢?叫人家怎么回答?
我尚在小鹿乱撞,他又问:“是不是很羡慕?”
诶,原来是这个意思啊?“羡、羡慕。”
他勾起嘴角,收回右手,打了前进档,往出口驶去。
十只手指无措地绞在一起。黄英杰,你空窗才多久,发什么春啊?同一天内先对鸣人
,再对佐助,人家是你同事耶!
实在无地自容,好想快点逃下车。无奈台北市、七点多、下雨天这几个塞车条件叠加
在一起,移动速度堪比中了迟缓术。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竟花了将近半小时。
“不好意思,浪费你这么多时间,害你要更晚回家了。”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我
感到十分懊恼。
佐助停靠路边,打P档,拉起手刹车,抢先一步解开我的安全带。
“不会啊,”他倾身向副驾驶座接近,左手顺着缩回的安全带伸到我右脸侧,“我并
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
脸,脸烧起来了。
鸣人总是是嘻皮笑脸,让人用膝盖想都知道他在讲干话。然而佐助的表情大多时候严
肃认真,讲起这种话只让人觉得深情,再加上这种类似椅咚的姿势,好像随时亲过来都不
稀奇。
他放开安全带,退回驾驶座,我才恢复了呼吸。“谢、谢谢你载我过来,回去开车小
心。”不敢再与他对视,我匆匆下车,狂奔进捷运站。
救命,直男不经意的言行真是撩死人不偿命。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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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度忽然大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