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佐两人都很准时,几乎同时到达我家楼下。我下楼迎接他们,透过大门玻璃看到两
人互相踢来踢去,打闹不休,真是令人羡慕的好感情。
我推开大门瞬间,两人一起住手,微笑向我打招呼。“进来吧。”我带他们经过守卫
室,搭电梯上楼,打开独立套房的门,请他们进屋。
“哇,你这间是租的吗?”鸣人进屋脱了鞋,便发出各种赞叹。
也难怪他会这种反应,这间独立套房有十二坪,用轻隔间隔出卧室和客厅,还有个内
嵌黑晶炉的流理台,可轻炊。以一般租金行情来说,至少一万八。
我解释道:“听说我妈那边有个亲戚是地主户,这里都更完分到几间房,本来这间是
他女儿在住,后来女儿结婚了,我又刚好来台北找工作,就算我便宜点,当作帮忙顾房子
。”
若不是这样,以我一个小小美术的薪水,只租得起这里的厕所而已。
两位客人在沙发坐下,佐助将手里的塑胶袋放在茶几上,看着我问:“我买了珍珠奶
茶和布丁奶绿,都是半糖,你喜欢哪个?”说完似乎是刻意地对鸣人强调:“没你的份。
”
鸣人也把手里的纸袋放在茶几上,“芋泥蛋糕和巧克力蛋糕,阿杰你要哪个?”说完
也刻意转向佐助:“没你的份。”
对不起,我错了,没想到你们来看漫画还带伴手礼啊。
我从柜子里拿出杯盘和刀叉,试图圆场:“不好意思,是我没先讲说有三个人,不然
大家一起分,好不好?”
他们对看一眼,默默接受这个安排,我马上蹲在茶几旁将点心分成三份。
为了点心和饮料搞成这样,真不懂他们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大概是人跟高中同学
在一起,自然会变成跟高中生一样幼稚。
佐助向右一推,把鸣人挤到沙发边上,“阿杰,来坐。”
我把屁股挪到沙发上,给他们一人一盘蛋糕。三个大男人挤在双人沙发椅上一起吃蛋
糕,画面可能有点好笑,不过只要他们别再针锋相对,什么都好。
沙发正对着卧室,佐助吃没几口蛋糕,便好奇地看向客厅和卧室连通的部分问:“你
房间没有门吗?”
我指向隔间用的拉门解释:“其实门可以整个拉起来,但是一个人住没什么必要。而
且这种和室拉门会透光,拉起来也没用。”
吃完蛋糕,鸣佐两人主动收拾,帮忙洗盘子。收完后,我指著沙发右边的书柜,告诉
他们书都在那里,“你们分配一下谁先看,书架上也还有其他漫画。”
“哇,你有浪人剑客的画册啊?不然我先看这个,大剑让林育佐先看。”鸣人翻到我
珍藏的画册,好像挖到宝一样兴奋。
“你也喜欢浪人剑客吗?”看他的反应,我觉得找到了知音,“灌高我觉得还好而已
,浪人的画风真是另一个境界。比起水彩这本,我更喜欢水墨这本……”
我们热烈讨论画册期间,佐助默默地拿起《大剑》第一集,坐到沙发上看。没过多久
,他就用手上的漫画敲鸣人的头,“第一集看完了,换你。”
被他打断,我目光飘向书桌上组了一半的钢弹,心思直往那边去,“那你们慢慢看,
我继续组模型了。”
我在书柜的对面墙角摆了张矮桌当书桌,这就是我上网、玩游戏的小天地。因为面对
墙角、背对沙发,我一下就沉浸在模型的世界,无暇再招呼客人。可惜我的手不够巧不够
稳,墨线上到一半,一个不小心,把步枪给弄掉了。我反射性想用手去接,却用指甲弹到
它,于是它一蹦便蹦到了矮桌下面。
哎哟,跑到哪去了?我跪趴在地板上,往桌底探查零件的踪迹,看了半天才发现它在
墙边。
矮桌的坏处就在此,我压低上身,搞得好像在做瑜珈伸展一样,才能勉强钻到桌下,
宽松的上衣下摆因重力垂到地板,害肚子凉飕飕的。我伸长了手,就在好不容易捞到步枪
时,背后突然传来好几声闷闷的、类似拍枕头的声音。
我转头用眼角余光看一下声音来向,不透过镜片实在很难看清楚,只模糊地看到鸣佐
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在互打。
什么情形?
我迅速退出桌下,转头看向他们,只见两人各拿一个沙发靠枕用手“啪啪啪”拍得正
起劲。
“阿杰,”鸣人好像发现什么新奇玩意似地,“你家的沙发抱枕打起来很结实,很适
合打枕头仗耶。”
哦——原来他们在打枕头仗啊。
“要打的话小心一点,不要折到书。”为了宝贝新书,不得不提醒他们一下。
两人连声答应,又安静看起漫画,我也将注意力放回模型上。两小时之后,终于大功
告成,完成了我的第一架MG钢弹。
这个角度拍一张,那个角度也来一张,我开心地用手机为它拍摄各种角度的站立照片
,再将卫星加农砲转成使用状态。哇呜,肩上扛着加农砲加上张开的散热板真是太帅了!
佐助似乎也被吸引,跑来蹲在我身边,“这是三月出的那款DX吗?”
“对呀,”我手上不停地拍,一边回答:“那时候就想要了,只是等到最近才下订。
”本来为了存机票钱,都不敢乱花,现在可以败自己喜欢的东西,真爽。
“帅耶,散热板还会反光。”鸣人站到我身后,弯腰端详模型细节。
嘿嘿,有识货的人在身边一起欣赏,我的心不禁飞跃起来了。
将模型供在书柜里,看时间已经快五点,好像该准备送客了。“你们是不是要回家吃
饭?我也差不多要开始煮了,明天便当吃瓜子鸡和菠菜蒸蛋,一个人四十块。”
我从冰箱拿出米,量完三杯放进电锅内锅,正要拿去流理台洗,却见鸣佐两人眼睛发
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过了一会,佐助才迟疑地问:“可以……留下来帮忙吗?”
并不需要帮忙,而且这个“厨房”只容得下一个人耶。
这时鸣人也开口:“我还没……吃过你新鲜现煮的菜。”
你现在就要把明天的便当吃掉了吗?
可能我脸上的惊叹号加问号太明显,佐助又加了一句:“明天没有便当也没关系。难
得有机会,可以吃现做的吗?”
“啊?哦。”
看他们脸上希冀的表情,实在叫人不忍心拒绝。当晚餐就当晚餐吧,不过帮忙就免了
,烹饪动线实在容不下第二个人。于是我在流理台、黑晶炉和大同电锅之间团团转时,身
上一直有两道视线,好像在考特级厨师,被考官盯紧紧一样。
奇怪,是没看过人煮饭哦?
我们在茶几放几本漫画杂志当锅垫,连锅把饭菜端过来,“今天把菜吃掉,明天就只
能吃公司附近的难吃便当了哦。”我最后一次提醒。
“现煮ㄟ上好。”佐助把盛好的饭碗递给我。
“因为你值得。”鸣人舀了一匙瓜子鸡,浇在我饭上。
平常午餐都在公司热热闹闹,现在只有我们三人在家围着茶几吃饭,倒有种不同的温
馨感。一时兴起,我举起手机和鸣佐自拍一张,上传脸书。
照片中有我半张脸,身后鸣佐凑在饭菜旁,端著饭碗,含着筷子比 YA。我为照片下
了注解:“阿杰漫画王,免费看,包晚餐。”嘿嘿,还有押韵。
鸣佐坚持帮忙洗完锅碗瓢盆才回家,我也乐得坐在沙发上滑手机,检视下午拍的钢弹
照,并挑了拍得最帅气的一张传给路克炫耀。只不过,他的回应让我皱起眉头。
“阿杰的兴趣,意外地孩子气呢。”
什么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