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何处觅残春 番外:何所求

楼主: lingshia (泠夏)   2022-11-26 21:20:28
  林契紧攥切药材的小刀,死死盯着于昏暗药室中现身的女子,炉下火光照亮他的下颔
,使悬挂在那的斗大汗珠更显摇摇欲坠。
  女子正是紫婵魔君。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瞇起眼道:“果真是你呀,煞血。”
  林契瞪圆了眼,脑中闪过无数疑问:这个女人怎么混进太鲲山的?她来找自己做什么
?他何时招惹她了?
  最重要的是,若他手中药材再不下锅,炮制出来的药效就要变差了!
  他牙一咬,手指成诀,以控物术将药材扔进炉中,盖上盖子,又施了个咒印避免药炉
遭波及,这才终于有心神对紫婵道:“无论妳是如何认出我来的──君上早已用咒誓约束
我,即便妳对我严刑逼供,我也无法吐出任何情报,找我没用。”
  紫婵却像听见笑话般笑了开来,半晌方道:“逼供那些事,我向来是不沾手的,你怎
会觉得我是来害你的?”她笑容微歛,从头到脚打量了林契几轮,方道:“你这次的壳子
,长得还算俊俏啊……”
  经她如此一说,林契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皱眉道:“妳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紫婵漫不经心地在狭长药室中踱步,一面道:“你这种鬼修与天阉无异,我又不是不
知道,你不必紧张。我不过是好奇,顺道来确认一眼罢了,没想到你还真在太鲲山当起了
小弟子……啧啧,这里元阳丰沛又好骗的弟子真多呀,只可惜太鲲山不收女子。”
  林契顿时无言以对。他许久以前曾和紫婵打过交道,对她实在不敢恭维,然而以他如
今的实力,要击退紫婵无异于天方夜谭,便只能干看着,期盼赶紧有人前来带走这名魔女

  紫婵停下脚步,好奇地勾开药柜其中一格抽屉,一面道:“三年前,我在九霄门替隳
星尊上演的那出戏,你可还记得?”
  林契愣了愣,不明白她为何提起此事。
  紫婵又接着道:“我琢磨隳星尊上喜好多年,却万万没想到,那副样貌的原主竟是尊
上的亲姊,难怪我如何勾引他都不为所动,真不甘心。”
  林契心道“关我什么事”,却不敢直言,转念一想便劝道:“若妳对隳星魔尊感兴趣
,我得提醒妳,他已经和我家掌门结为道侣了。”
  紫婵的神情微微一僵,接着露出恍然神色,道:“难怪啊,这些年来隳星尊上没再招
炉鼎了……看样子是真没戏了,可惜。”她回过神来,发觉林契一脸欲言又止,便挑眉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有话直说。”
  林契只得坦言道:“妳竟如此轻易就放弃了?”
  紫婵摆摆手,道:“我虽馋他身子,却对成为他的道侣半点兴趣也无,那种男人啊…
…”说到一半,她似乎懒于继续解释,只道:“罢了。你不懂男人,跟你说也没用。”
  林契无语片刻,再次问道:“妳究竟来我这做什么?”
  紫婵嗔道:“我说了,一时好奇跟来看看呗,正巧遇见你,还不许我多聊几句吗?知
不知道什么叫闲聊?就不能配合些吗?”
  一面说著,她一面拎起了药柜上层的罐子,威胁地晃了两下。
  林契看清上头的标签后,慌忙抬手道:“我听!我听妳说就是了!放下那个罐子!”
  紫婵并未依言放下陶罐,只是拿稳了些,笑道:“甚好。我憋了一肚子的话,正愁没
地方说呢。”
  她拎着陶罐,顺势在一旁的凳子上落坐,翘起二郎腿续道:“依我说,隳星尊上真是
一点也不懂女人心。我实在怀疑,他究竟曾不曾问过一句,他姐姐究竟想要什么?我总感
觉那位槐香小姐,怕是从头到尾,都未曾将真心给过那个倒楣鬼,她只是想凭一己之力,
挣一条不必随人摆布的前路罢。”
  紫婵调整了下坐姿,若有所思地续道:“作为凡俗女子,肯定没人问过她想不想被父
母卖掉、想不想成为乐伎、想不想成为花魁。隳星尊上想为她赎身,却恐怕未曾问过她想
不想嫁──无论怎么转,她都仍在红尘中庸碌一生,从来由不得己。恐怕,这才是她真正
的心结罢。”
  说到此,紫婵抬头瞥了林契一眼,却见他一脸木然,便不悦地挑起秀眉道:“听我说
了这许多,你难道没有任何感想吗?”
  林契只得道:“类似的事我早已见多了,无话可说。”他心道,在修真界当中,男女
也好、根骨也好、资质也罢,许多事都是生来便注定的,他活了几千年,对这些事早已麻
木,难以挤出一丝一毫感慨了。
  紫婵幽幽地续道:“是啊,见得多了,我却还是意难平。你也做过女子,难道就没有
一点其他的念头?比如建立一个专收女子的魔门……”
  林契只听了前半,便正了正神色,干咳了声道:“……往事休要再提。”
  他有回意外损毁了躯体,只得就近移魂至一名女修身上,蛰伏数年才得以脱身,而他
也正是在当时,与混入仙门中的紫婵结下不解孽缘,但他实在不愿记起那段日子。
  紫婵见他面色尴尬,便抛开了原先的话题,笑道:“怎么,你们鬼修还会在意皮囊的
吗?你做‘林师妹’时多文静可爱啊,有什么不好。”
  林契回以无奈的一眼,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紫婵只得转而道:“好罢,看样子你还是比较愿意做‘林师兄’了。可我还是不明白
,太鲲山如何能困住你?若你受人胁迫,或许我能设法助你离开呢?”
  林契微讶道:“妳几时有这般好心?”
  紫婵偏了偏头,瞇起眼笑道:“看在‘林师妹’的份上?还真没有谁,能够做我朋友
这么长时间的,我还不能挖墙脚了吗?”
  林契嘴角一抽,无奈道:“且不论我愿不愿离开,这个墙角妳还真挖不起,莫插手了
。”
  紫婵有些讶异地瞪眼,半晌方道:“你那位君上……那位师父究竟是什么来头?连我
家赤练尊上都派哥哥亲至,还要他万不可怠慢,玄魃那边似乎也同样,派了个锯嘴葫芦似
的矮子魔君过来──”
  林契闻言万分讶异,一时激动得抬起手,却险些掀翻药炉的盖子,手忙脚乱半晌方道
:“妳方才说什么?谁和谁派人来了?”
  紫婵不解地扬眉道:“赤练尊上和玄魃魔尊都派人来,正要密会你那便宜师父,所以
我才能跟着混进来的。怎么,你不知情?”
  林契愣了半晌,欲哭无泪地道:“我不晓得是今日啊!糟了……!”
  接着他连药炉都顾不上了,满药室翻箱倒柜起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紫婵疑惑道:“你慌什么?”
  林契心如乱麻,语无伦次地答道:“那两位都派人来了,隳星魔尊怎可能没动静,我
能不能继续过安生日子,就看这一回了,叫我怎么能不急!”
  紫婵没能听明白,林契却像是突然不怕她了一般,径直朝她走了过来,挥手道:“让
开,我正在找我的保命符呢,究竟收到哪去了……”
  ◆
  三刻钟之后,林契方赶至甚霄尘所在的小院中。
  院中木柱斑驳,砖瓦亦多有龟裂破损,早已不宜居了。毕竟此地是太鲲山最早建起的
院子,师兄弟几个长成之后,纷纷在山中另造居所,唯有甚霄尘长年在外,并无自己的独
立院落,每次回到太鲲山,便照旧居于此。
  林契慌慌张张跨进门槛时,院中几双眼睛一齐转了过来,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使得他
还未跨入院中的后脚一时不知所措,心中升起转头逃跑的念头。
  片刻踟蹰后,他还是硬著头皮忍了下来,走到院中石质矮几前,下拜道:“见过君上
。”
  甚霄尘挑了挑眉,手指往石几上轻敲了几下,略显不耐烦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林契默默不答,幸好甚霄尘并未追究,只道:“算了。起来罢,一会正好用得上你。

  林契道了声是,随即起身站到甚霄尘背后,在这期间,石几另一端的隳星魔尊一直似
笑非笑地看向他,最后道:“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林师侄啊。”
  林契置若罔闻,甚霄尘却斜了隳星一眼,不置可否。
  这下林契更确定了,只要甚霄尘在场,隳星魔尊便不能、也不敢对他如何,这才终于
悄悄将心中大石放下一半,打量起院中情景。
  甚霄尘和隳星各据石几一角,似乎已达成某种协议,气氛还算平和;而在石几之前,
紫婵方才提过的两位魔君蹲跪在地,正不动声色地打量著林契。
  若让不知情的外人瞧见如此阵仗,怕只会怀疑三位魔尊和甚霄尘联手,正在共商并吞
人界的大业。
  林契自然知道实情并非如此。然而眼前最让他不解的是,地上竟横著一个怪异的人形
,它遭到层层符文困缚,不时还会不死心地挣扎两下,却并未发出任何声响,想来可能是
被迫禁言了。
  林契的目光最后才落到石几上。上头摆着一柄三指宽的银剑,剑身镌了“道澜”二字
为铭,看上去有些眼熟。
  他正在思索究竟是在哪见过,一枚小巧的物品便朝他门面飞来,林契合掌接住,听见
甚霄尘吩咐道:“等等把这个拿去处理掉。”
  林契讷讷反问道:“这是何物……”他瞧得出这是一枚须弥珠,却不晓得是做什么用
的。
  甚霄尘道:“噬阎爪牙的尸首。”简短答毕,他便睨向隳星,道:“你要真有诚意,
就直接把他项上人头奉上,没必要送这种垃圾玩意来试探我。”
  林契心中惊诧还未消退,又听见隳星魔尊低笑了声,答道:“我以为二师兄会想亲自
动手,这才不敢轻举妄动,这下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了,必当为师兄分忧。”
  甚霄尘不屑地哼了声,指向地上的人形,道:“光动嘴皮子谁不会了,废话少说。那
东西究竟同意配合了没?”
  “师兄自己瞧瞧不就知道了?”隳星一面说,一面打了个响指,那人形便腾空立了起
来,却是头下脚上,骂骂咧咧地道:“你这个不守信用、吃里扒外的东西!明明说了会放
过我的,这回又要我帮忙,呸!我为何要配合你!”
  那东西虽有魔族成年男子的外貌,气息却相当不对劲,林契只得悄声问道:“君上,
那位究竟是……”
  甚霄尘眼皮也没抬一下,冷漠答道:“圣渊化身。我打算动用明渊仙池,既然老四和
道澜剑都能靠它修复,想来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仙力泉源了。”
  林契这才恍然大悟。而那圣渊化身也听进了这话,倏然安静下来,瞪眼端详甚霄尘片
刻,才弯起狰狞的笑,道:“好啊,原来是你这不肖小贼,还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

  圣渊的话还未道尽,却被狠狠摔到了地上,闷哼一声。
  隳星淡淡道:“他太吵,让他安静一些。”
  林契正在心中腹诽“这怎么可能有用”,圣渊便猛然翻身,形同疯犬般朝天谩骂:“
破霄小贼──”
  可这回,他的话同样没能说完,朗朗夜空便突然传出闷雷声,让人连他说的半个字也
没能听清。
  圣渊的本体即便是仙器,却依旧畏惧此界天雷,待雷声远去后,他才又敢咕哝道:“
这算哪门子的天机,谁稀罕,我被修士利用的时候,怎就没有仙人降雷,劈死这些妄图逆
天的东西……!”
  谁知他还未嘟囔完,雷声却又一次逼近了,圣渊只得忿忿地闭上嘴,当真安静下来了

  甚霄尘嘲讽地勾起唇角,道:“说够了吗?废物。”
  圣渊化身气得发颤,险些又要破口大骂,开口之际却又顾忌什么似地看了看天,终是
没再吐出半句话。
  此时,两名魔君从房顶一跃而下,林契这才发觉,原来他们方才都自发避雷去了。
  隳星魔尊睨著圣渊化身,从容笑道:“二师兄放心。若它当真不答应,我直接将它剖
开就是了,不怕榨不出仙池来。”说罢,他的目光在道澜剑上一停,最后迎上林契窥探的
视线,浅浅一笑。
  林契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惊觉,道澜剑是被隳星带回的,圣渊同样也是被他给“请”
来的,加上噬閰手下的尸首,隳星魔尊一共递了三份投名状。也难怪他一口一个“二师兄
”套近乎,甚霄尘依然忍了下来。
  林契顿觉大势不妙。虽说他本就并无义务听从于魔尊,但若魔尊真要追究假咒印之事
,照眼下形势看来,甚霄尘未必会站在他这边。
  想明白之后,他当即壮士断腕般跪了下来,高声道:“隳星魔尊阁下!先前在下假造
恶咒印欺瞒您之事,都是在下的错;然而在下唯独效忠君上,不敢瞒着君上应允如此大事
,万般不得已,才会用假咒印敷衍于您。”
  甚霄尘亦被他此举惊住,顿了一会,方问道:“你突然在说什么?”
  林契心知时机只此一次,头也不抬地续道:“在下不敢妄求宽恕,只能奉上蕴灵树苗
赔罪,请阁下笑纳。”
  紧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水晶球般的灵器,双手捧著奉上。
  灵器表面刻着几行咒印,崎岖不平,但仍能瞧见剔透球体中,封存了一株青翠树苗,
树身氤氲微光。
  在场几人皆不明所以,唯有隳星敛起了笑,双眼微微瞠大。
  ◆
  密谈毕后,隳星离开小院,徒步缓缓走回洛芷院。
  他难得有些坐立不安,生怕自己压不住欢欣,反将得来不易的好事搞砸了,这才不得
不放慢脚步。
  踏入还亮着的书房时,隳星心中仍有些踌躇。薛千韶瞧见了他,当即搁笔,抬头望了
过去,问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二师兄说了些什么?有什么需要我配合之处吗?”
  隳星避开他纯澈的目光,浅笑答道:“与你所猜测的相差无几。不过二师兄看样子还
要筹备一段时日,暂且没有需要你插手的地方。”
  薛千韶愣了愣,道:“如此说来,道澜剑果然是师尊遗失的本命剑了?而既然身负仙
剑,代表师尊他……”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半后,薛千韶收了声,半晌方含浑地续道:“怪
不得二师兄什么也不曾提,事关仙界,确实不得宣之于口,若非我东拼西凑猜出真相,只
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随后他对隳星微微一笑,道:“多谢你了。否则这么大的事,二师兄肯定难以周全,
只是往后魔域那头的事,恐怕还得靠你协助了。”
  烛光荧荧,映亮了薛千韶的笑颜,隳星心神一荡,不由牵起了他的手,道:“应该的
。”
  薛千韶见他如此反应,反倒有些感到不对劲了。按理说,隳星应该会趁此时机得寸进
尺,至少也该亲上来,或者要求其他事,但他此时却笑得十分含蓄,像是心里还藏着什么
事似的。
  薛千韶微微蹙眉,直言问道:“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而且八成不是什么好事。
  烛光闪动了下,隳星的眸似乎也跟着闪烁,薛千韶见状心道不好,正欲追问,半敞的
纱窗却飞进了一只黑鸟,轻巧落在桌缘。
  黑鸟朝薛千韶躬身,开口道:“感谢薛掌门将长明铃完好无损送返。见信得知薛掌门
大喜,师兄与我皆十分欢欣,虽然二位不便举办结道大典,我等仍决定致上礼金,在此贺
过。”
  语毕,黑鸟从脚环中召出红色信封,接着又一躬身,便飞离了书房。
  薛千韶心情微妙地拿起红包,同时听见隳星道:“楚铭远向我们道贺?有趣。你写信
给他了?”
  薛千韶立即严肃地更正道:“我给玉霖捎了一封信,没想到他竟转告了楚铭远,看来
他们两位也已尽释前嫌了。”
  他一面尽可能自然地说出这话,一面打开红包,发觉里头是几张银票,可从楚铭远私
库提出一笔数额不小的灵石,登时有些吃惊。
  为避免节外生枝,他并未向隳星说过楚铭远曾向自己求亲之事,若不是玉霖的回信来
得如此不是时候,他原本有信心一直瞒下去的。
  隳星轻轻按住了他的肩,凑过来看了看,道:“数额不少啊。据我所知,一般祝贺友
人结道的礼金,似乎不会这般丰厚罢,他真是有心了。”
  薛千韶缓慢地吸了口气,答道:“我也觉得太多了些,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我再
将银票寄返就是了。”他放下信封,数着自己吐息的节拍沉默半晌,接着才略带疑惑地问
道:“对了,方才被打断之前,你似乎还有话未说完,是什么来着?”
  隳星的喉结轻微滚动,片刻后,他才小心地展颜一笑,道:“我方才见到林师侄,他
送了我一样东西,我想问问你用不用得着。”
  终于将话题岔开,使薛千韶心下松了口气,他不动声色地续问道:“是什么好东西,
竟让你表现得如此不自然?拿来瞧瞧?”
  隳星却未立刻取出,而是踌躇了半晌,才在他耳畔轻声道:“是能让你怀上咱们骨血
的神物。”
  薛千韶闻言浑身一僵,如遭雷击,难得失态地瞪眼道:“你在说笑罢?什么叫能让我
怀上──”
  隳星自觉失言,改口道:“莫急,不是非要让你来怀,我来带也是可以的,薛郎且听
我解释。”
  接着他便说起了蕴灵树之事。若将此树的树果炼化后纳入丹田,再于其中融合二人精
血,便可取代胞宫,孕育子嗣。
  然而此树乃是上古树种,栽培不易,世上或许只剩这一株了,能不能养出树果尚且未
知,更别说是否真能顺利诞下孩子。
  解释毕,隳星又缓缓道:“我只是想,若由我来蕴养胎儿,孩子恐怕会戾气过重。再
说我经常得回魔域安定疆域,没有你待在太鲲山这般安稳,所以若真要子嗣,还是让你来
为好。”
  薛千韶脑中空白一片,方才大半的话都没能听进去,颊上却缓缓烧了起来,半晌,他
才猛然道了句:“不行!”
  隳星闻言伸手揽住他,讨好道:“我见你对徒弟这般优容,想必也很喜爱孩子的,既
然获此机缘,你难道不想让血脉延续?”
  薛千韶仍默默不答,隳星便召出了蕴灵树苗,道:“好罢,若你当真不愿,不勉强就
是了。只是这树种十分娇贵,即便没用上,仍得消耗灵力来养著,不如还是毁去了罢。”
  语毕,他似乎当真要对那树苗下手,薛千韶不得不回过身,拉住他的手腕接过树苗,
咬牙道:“也不必急着毁去罢……我先前从未考虑过子嗣之事,容我再想一想。”
  隳星沉默地憋了一会,终是无法抑止嘴角的上扬,便笑着吻了他的脸颊,道:“谢谢
你,千韶。”
  薛千韶正了正神色,道:“都说了还要考虑,我可还没有答应。”
  隳星又笑了声,道:“是,你慢慢考虑,我先将树苗移到孤鸣境养著,待到结实之后
再决定也不迟。”他顿了顿,又悄声道:“再说,我也还想独占你更久一些,确实不急。

  薛千韶闻言无奈地望向他,本还想斥责些什么,可当他看见隳星的双眸,像盈满蜜糖
般润亮,话便说不出口了。
  隳星见他略带纠结的神色,却觉越看越爱。抬手一挥,满室烛火尽数熄灭,一声短促
的惊呼响起,而后又于黑暗中隐没下去。
  一阵清风拂过门槛,掠过初凝的新露,将洛芷院的荷香吹了满山。
  风吹叶响,山中鹧鸪却并未被惊动,仍旧相偎酣眠,直至天明。
  -番外〈何所求〉完-
  感谢阅读!公开的番外大概就到这里了,已经努力偷偷暗示了很多东西,但并没有要
写清楚的意思(欸),剩下要等师徒组的故事了。
  写生子擦边球,是为了收一下46章左右隳星想要小孩的梗,真的真的信我。
  好啦,总之这篇故事的番外大概就到这边了,下篇故事见,再次感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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