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何处觅残春(66)大典

楼主: lingshia (泠夏)   2022-10-12 03:55:13
  隳星低笑了两声,低头埋进他的肩颈处,道:“那些事可没有陪着你要紧。”
  薛千韶屏息片刻,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他的脸推开,道:“可不敢耽搁你。”
  其实薛千韶心里有些疑惑。很显然,隳星打算在元婴大典上,当着众人的面动手,虽
然不知他究竟安排了什么,但他现在这个模样,哪里像怀着深仇大恨?还不如说是个昏君
……昏魔尊。
  然而,自己却引著这个魔头入仙门,对即将发生的事佯作不知,可见造化弄人,天意
难测。
  半晌,薛千韶叹了口气,道:“真没有什么我需要做的吗?”
  隳星道:“我说过了,你只要看着就好。”
  这话却好似远处飘来的一缕彼岸花香,清淡而妖异,暗含阴冷杀机,令人悬心。
  ◆
  平静无波也好、暗潮涌动也罢,二日后,元婴大典仍隆重如期举行了;冯项与夕瑶仙
子的结道大典,则紧随其后,于同一日、同一地点举办。
  修者结道的意义,与凡人成婚略有不同,举办典礼的祥云大殿中,仍以清雅的布置为
主,喜庆得相当低调。
  是日,具有凤凰血脉的灵禽,在御兽一脉弟子指挥下翩然飞舞,珍稀灵植花木漫山遍
野怒放;垂挂于殿中作为装饰的布帛,亦是妖绫、鲛纱一类珍贵材质,上头除却绣了九霄
门名景外,背面还绣著无数符纹,用以引导殿中灵力流动,可说件件皆是法器。
  甫入大殿,视线沿着大红绣暗金祥云纹的长毯,便能见到正对面的二重台阶。
  第一重台阶的两侧平台上,分别摆放了少许座椅,专门设置给九霄门长老及名门贵宾
;典礼则会在第二重平台举行,其上修筑了一座天井,日光自天井倾泻而下,将一旁牵引
至地的几道紫底金纹鲛纱,映出了耀眼的细碎鳞光。
  此类天井在修真界相当常见,象征此地发生的一切光明正大,为天道所见证。
  令薛千韶稍感意外的是,主办者居然在贵宾席特意为他留了一个座位,虽然位在边角
,却比以往站着观礼的待遇要好。也不知是楚铭远将他奉为上宾,才悄悄做了如此安排,
或者是主办的青派人马,在得知他结成元婴后不敢怠慢。
  楚铭远自然也到了现场,不过此回的主办方是青派人,他仅代表门派高层出席,便被
安排到了另一端的座位观礼,身后则有二三弟子随侍。
  元婴大典有序地进行,冯项身穿九霄门元婴长老法袍,肃容完成了各项仪式。其中包
含祭告九霄门先贤,并将魂灯之火引至更华贵的新灯中,象征结成元婴后,将在门派中脱
胎换骨,正式晋为长老。
  典礼中唯一引人侧目的部份,则是授予权杖的环节。凡是九霄门元婴长老,皆会被授
予权杖,一般而言会由师父交至新晋元婴长老手中,若其师已仙去,便该轮到掌门代行权
责。
  然而将权杖交与冯项之人,却是莫违。他身着绛紫祥云纹法袍,敛尽一身不可一世的
傲气,恭肃地将那权杖,交至跪地垂首的冯项掌中。
  观礼众人对此却视若无睹,仿佛本该如此。就连楚铭远,也只带着微笑在礼成后率先
鼓掌,自然无人会去探问其中异样,更无人会过问冯项真正的师尊‧青暝仙君身在何方。
尽管如此,这一幕仍昭示著青派势力的扩张。
  随后,这场元婴大典,便看似波澜不惊地礼成了。肃穆钟鼎之声歇止,待到最后一声
钟鸣也散去后,大殿两旁的乐修开始奏乐,气氛一转,带着些许欢欣雀跃。
  冯项眉宇间也放松许多。他转头望向大典门口,露出柔和而期盼的笑。
  薛千韶微微一愣。他突然发觉,无论冯项做过什么恶事,他对夕瑶仙子的情意却是半
点不假,否则也不能露出那样的神情。
  他突然有些心绪不宁。然而元婴大典已成,殿中气氛也活络了不少,甚至开始传出低
声笑语,自然无人留意到他的这点异样。他转过头,视线细细扫殿中每一处,直到司仪让
新娘进殿,他仍未找到隳星的踪迹。
  唯一与他同样忐忑的人,大约只有在他身后随侍的林契了。他弯下腰来悄声问道:“
掌门师叔,这元婴大典都顺利结束了,您看,弟子能不能先行一步……”
  薛千韶微蹙了下眉,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道:“你赶在此刻离开,也未必就稳妥,再
稍待片刻罢。”
  林契只好收起哭丧的表情,重新挂回僵硬的笑脸。
  此时新娘已走入祥云殿中。新娘夕瑶仙子身边并无人搀扶,而是姿态娴静地独自步入
殿中,一身喜服让她宛如一道动人霞光。
  她亦不像凡间女子般披挂盖头,仅是象征性地戴了一层赤色薄纱,不但将容貌衬出几
分神秘,也为那温婉笑颜添了几分喜色。
  夕瑶仙子在众人注目下,一步步走上高台,到了冯项身侧。两位新人便在司仪指示下
,完成了三拜之礼。
  眼看就要饮合卺酒时,台上却忽然传出一声脆响,原来是金质酒盏坠到砖地上,酒水
洒了一地。
  摔了酒盏的冯项踉跄著退了两步,道:“妳不是夕瑶──妳是何人?!”
  新娘掩嘴一笑,发上金钗与流苏颤动,散出细碎的光,接着她道:“郎君不认得妾身
了吗?”
  众人因变故譁然之际,某种无形屏障忽然降下,高台上男女方师长同时被定住了。薛
千韶心下一凛,心知这定是隳星的安排,却仍蹙起了眉,他总觉得新娘的声音相当熟悉。
  冯项由惊转怒,召出灵剑指著新娘,厉声道:“夕瑶呢?妳这个妖女把她怎么了?!

  新娘半点也不慌张,她优雅地摘下了面纱,浅笑道:“放心,她正在安全的地方,沉
醉于一场嫁给心上人的美梦。可郎君果真如此薄情寡义,当真没认出我来吗?”
  随着面纱除去,薛千韶的记忆终于被唤醒了。台上的女子无论外貌或是嗓音,都与槐
香并无二致,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冯项警惕地细细打量着她,忽然浑身一僵,似是认出来了。
  趁著冯项哑口无言之际,新娘莲步轻移,走近他幽幽地道:“郎君真的都不记得了?
当年我身困风尘,你是如何假借我亲弟的名义接近我,又是如何许诺要引我入仙门,说只
要如此一来,便合了你我情投意合,也成全了我与弟弟的手足之情?”她顿了顿,凄婉一
笑道:“如今,你我终于是拜过天地高堂的夫妻,郎君高不高兴?”
  冯项终于反应过来,拔剑怒喝道:“全是污蔑!妳究竟是何人,为何这般处心积虑来
构陷我!”
  新娘却纹风不动,仅是如泣如诉地轻笑了一声,道:“郎君想再一次杀了我吗?”
  冯项怒而挥剑,喝道:“住口!”
  新娘看似柔弱地一晃,却避过了他那一剑,目光忽然凌厉起来,字字清晰地道:“那
日,郎君将我引至僻静处叙话,时则想当着我亲弟的面奸辱于我,我才知我芳心错付!自
始至终,你不过是想利用于我,好让我亲弟走火入魔!”
  说罢,她的手柔若无骨地攀上剑锋,任由皮肤被割破,血液流淌。
  她含怨深深望进冯项的双眼,又道:“郎君可还记得,这柄剑是如何杀死我的?”她
甚至将白皙的颈项凑至剑刃旁,续道:“──是我不堪受辱,触剑而亡!今日我已在这殿
上诉尽冤情,了无遗憾,郎君大可亲自再杀我一次!”
  冯项并非不想动弹,但那女子望入他眸中时,他却像是被魇住了,多年前的记忆剧烈
翻搅,与眼前场景融为一体,最后涌上心头的,却是炙烈的恨意。
  这张脸、这一张脸──!实在太像他痛恨的那个人!
  女子叫作什么名字,他早就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每回看见这张相似的面容,内心妒
恨就止不住地翻腾。在如此情况下,女子还能相信自己有半分真心,只能是她自己太傻,
他冯项又有什么错?
  他忽然疯魔般地怒吼道:“苏长宁、苏长宁──!都是你的错,若不是有你,你亲姊
也不会受你连累而死,如今又来向我讨什么公道?都是你们自找的!”
  事已至此,九霄门青派的长老们豁然起身,各个脸色铁青。此前他们也并非坐以待毙
,但直至此刻,他们才惊觉,竟没有一人能破除台上的空间禁制,这才终于坐不住了,立
刻派遣弟子去向青真君求援。
  片刻后,闯往殿外的弟子却纷纷倒地,无一幸免,无论从窗子或正门走,众弟子都被
另一层禁制反震回来,受了不轻的伤。
  其余门派来的观礼者,倒都有些事不关己的镇定。此事不过是九霄门丑闻,不太可能
波及他们,而既有现成的大戏可看,又为何不看下去?是以众人都只是交头接耳看着台上
闹剧,并无人伸出援手。
  冯项发疯似地吼完之后,便似失去了理智,提剑对着新娘胡乱劈砍起来,一面还不断
喊著“苏长宁”。似乎在他眼里,女子已经化做他的仇人了。
  薛千韶坐立难安,但其余宾客都还好整以暇地坐着,他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只听有人
低声问道:“冯仙君喊的是什么人?在座有哪位道友晓得内情吗?”
  还真有名丹门长老答道:“在下似乎有点印象,那苏长宁曾是莫违仙君座下的十一弟
子。”
  “莫违仙君的弟子?那他和冯仙君果然是相识的了?他们又是如何交恶的?且他人呢
?看冯仙君的样子,他不像是在场啊?”
  那丹门长老答道:“此二人最初是如何交恶的,在下并不知,但可以略猜一猜。莫违
仙君不是一早就收冯仙君做义子了吗?苏长宁比他稍晚几年,拜入了莫违座下,两人年纪
相仿,但苏长宁天赋异禀,极早结成金丹,想来也很得莫违仙君器重。而少年人嘛,免不
了有忌妒攀比之心……”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苏长宁的下落,在下是真的全然不知了,不过,在莫违仙君
手底下下落不明的弟子,他也早已不是第一人了。”
  -待续-
  跑剧情ing。看戏的隳星表示: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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