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创] 没离开过 06

楼主: yidia0229 (汉兔猫)   2022-10-02 23:01:11
第六章 将军的报酬
    奥德兰的生活逐渐忙碌了起来。
  要让库伊族能成为福利管理局援助的对象,必须说服议会把少数民族规划进福利政策
之中,还要和其他议会的案子争夺预算。光是前期的筹备就非常庞杂,尤其奥德兰只有接
受过祭司的教育,对南锗国社会的运作几乎一窍不通。
  阿尔沃调度了几个蜂鹰小队的成员,担任库伊族先知的幕僚,替奥德兰恶补必要的知
识,规划推动这一切的策略。说好听些,奥德兰是主事者,但实际上都是这几个幕僚在规
划和执行、为萨瓦多的想法开路,奥德兰只是偶尔提出意见、大多数都还是处在学习的角
色旁听,这整件事情需要的是他的身份,而不是脑袋里的想法。
  “你们还在讨论吗?”从军营训练回来的阿尔沃探了颗头在书房门外询问,这是他为
了奥德兰专门腾出来和人商议的地方。
  和奥德兰同桌商议的幕僚们纷纷起身,行了军礼,“将军好。”
  “没事,你们坐。”阿尔沃摆摆手,看向奥德兰。
  “……还好,差不多到一个段落了。”奥德兰说。
  闻言,阿尔沃便走进去,靠在奥德兰身边,亲了亲他的脸颊,“这几日都几乎没看见
你。”语气里还带着些许埋怨,惹得其他人笑出声。
  从阿尔沃亲自把奥德兰带回将军官邸时,蜂鹰小队的成员就知道将军对这个Ω特别重
视,也对将军时不时来扰闹伴侣的行为感到好笑。
  在他们眼中,这是将军难得的深情,却没有人想过,对奥德兰来说,阿尔沃这种亲暱
有多讽刺可恨。
  标记自己的α理应是Ω最仰赖亲近的人,但这人却是占领库伊高原、杀了他原先伴侣
的南锗国将军,奥德兰不知道面对这个α的亲近到底该摆出什么态度。
  奥德兰推开阿尔沃的脸,“怎么了?”
  英俊高大的α朝他眨了眨眼睛,低头附耳、用其他人都听不见的音量道:“我想,你
该休个假了,是不是?”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奥德兰的耳壳上,他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听见
阿尔沃又道:“上次你欠我的……没忘记吧?”
  奥德兰咬著下唇,瞪了阿尔沃一眼,硬声道:“我没忘记。”嘴上逞强著说没忘记,
却在害怕眼前的α找他兑现。
  阿尔沃没逼他,只是执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两下,“我会等著的。”他的轻浮言
语惹得旁边的幕僚们和仆人们纷纷吹起口哨。
  “……”奥德兰非常困窘,他立刻抽回自己的手,“今天就这样吧,我、我先离开了
。”一溜烟地就逃离了他专用的书房。
  阿尔沃看着他离开,也没追上去,只是笑了笑。
  奥德兰离开,众人也收拾了东西准备散会,其中一人见阿尔沃脸上的笑容延续许久,
忍不住问出心中的困惑,“将军,您这是……真的把他当成伴侣了吗?”此话一出,原先
有些闹哄哄的书房倏然安静,都在等著阿尔沃回答。
  阿尔沃在自己的官邸中通常只穿常服,让人看了心生亲切,但他的脸色一冷下来,眼
神瞬间锐利,不需要散发铁锈气味的费洛蒙也使众人感到凛然。“加夫列尔,你觉得呢?
”他反问。
  “可是、他是库伊族……您怎么会?”加夫列尔不明白,库伊族人甚至还曾经是他们
的战俘,根本不需要结为伴侣就能恣意对待。
  奥德兰站在书房外,方才匆匆离开,他落了一份文件没拿,折返回来,听到里头的交
谈事关己身,不好闯进去,只好站在门外,但他心中也有一样的问题。
  “奥德兰已经是我的伴侣了,我希望你们能够真正明白我说这句话的意思。”阿尔沃
严肃道,空气里逐渐染上淡淡的血腥气味,警告在场的所有人,重视他所说的话。
  “陛下要库伊族人与锗族人平起平坐,奥德兰不单单只是附属于我的Ω,也是你们应
该重视的、将军的伴侣,他的地位不因他的种族而有所动摇,南锗国里的每一双眼睛都在
看。”
  “奥德兰不是我的玩物。”阿尔沃说,“既然我们已说服陛下让库伊族成为平民,就
该真的那么做。”
  “既然如此,为什么陛下还要我们出兵库伊高原……?”另一个名叫卡洛斯的士兵不
解地问道。
  “少数种族在南锗国境内一直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是因为他们多半被贵族控制、很
难团结,既然要库伊族以平民的身份融入南锗国,这就是必要的牺牲……”阿尔沃说著,
突然叹了一口气,打住原先讲给外人听的那些话,在蜂鹰小队的成员们面前低声道:“事
实上,这不是理由,主要的原因是陛下在试探我,看我会不会背弃他。”
  里头的人愣了一下,他们都想起里卡多被逐出前对阿尔沃说的话,虽然并不是完全明
白阿尔沃话里的意思,但也理解了将军的处境为难,他们是阿尔沃手把手培育出来的士兵
、也是整个第一军团的核心幕僚,马上就表明了忠心,“我们会永远追随您!”
  “善待奥德兰和库伊族人,为了我,也为了南锗的和平。”阿尔沃最后说道,就算是
最亲近他的蜂鹰小队,也难得看到将军如此柔软的请求,他们纷纷允诺。
  书房外的奥德兰则转身离开。他在廊道上埋头快步走着,不小心撞到几个正在做事的
奴仆,却只能匆忙道歉、又不断往前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在国家之前,南锗国将军对自己好,只是因为他是将军、自己是库伊族人罢了。他提
醒自己,这些人骨子里流着侵略的血,之前已经夺走了他的家园,夺去他的信仰,现在还
想夺走库伊族人的心。
  而他,绝不服从。
  在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下,奥德兰终于第一次以库伊族人的身份,站在议会的质询台
上。
  面对另一头议员的询问为何要花费珍贵的税金为少数的库伊族人制定社会福利政策时
,奥德兰还未开口回答,就不知道从哪丢来一颗鸡蛋大的石头,砸破了他的额头。
  一向肃穆的议会上出现如此荒唐的事情,却没有人质疑是谁犯下如此罪行,只是全体
哄笑,等著看这个库伊族的Ω夹着尾巴逃走。
  奥德兰脸上表情丝毫没有动摇,他只是拿出手帕,捂著出血的地方,等稍微止血之后
,便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萨瓦多的盘算,是透过库伊族人作为平民进入南锗社会,动摇南锗国一直以来稳固的
阶级结构,尤其是为贵族势力支撑的奴隶阶级。
  “这并不只是单单为了库伊族人。”奥德兰回答,“经过调查、现今南锗属于自由之
身的少数种族不是只有库伊族人,还有……”库伊族Ω完全忽略自己受的伤,把握开口的
机会侃侃说著,因为他知道,假如他不坚持下去,那么明日生存在南锗国各个角落的库伊
族人,可能就不只是被扔石头砸破额头这么简单。
  答问花了很长的时间,长到他额上的血都干了,等奥德兰从质询台下来时,就看到阿
尔沃等在他的随从旁边,脸上的表情十分冷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是谁做的?”阿尔沃迎上前去,揽住他的腰,高大的身躯垄罩住奥德兰。在一干南
锗国议员中五花八门的气味里,能闻到自己的α气息,让奥德兰感觉轻松些许。
  方才事情发生得太快,奥德兰没有看到是谁朝他丢石头。
  为了避免议员们生出不必要的警惕,那些被阿尔沃调度来协助奥德兰的蜂鹰小队成员
没有跟在他身边,只有阿尔沃另外调派的两名随从。
  随从们也没有看到凶手是谁,这让南锗国的将军十分生气,浑身都散著刺人的血腥气
息,看阿尔沃似乎不放弃地想替他主持公道,奥德兰只是摆摆手,“我们回去吧。”
  他的淡然让南锗国的将军不悦,他皱着眉头,“你是我的伴侣,没人可以这样对你,
况且这里是议会,根本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奥德兰看着他,目光锐利,“所以呢?你想替我声张正义?然后这些人就知道,我就
是个没用的库伊族Ω,最终还不是要由您阿尔沃将军出面才能为自己的族人争取权益?”
  “难道我就应该纵容这种情况吗?”阿尔沃问道,语气和费洛蒙里都夹杂了些许愤怒

  “不然你打算怎么样?杀了冒犯我的人?”额上的伤有点疼,奥德兰只想赶快离开满
是费洛蒙气味的议会,他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α,直呼对方的名字,“阿尔沃,你想维护
的是你作为将军的尊严,还是想维护我的尊严?”
  阿尔沃瞪着他,“你的尊严就是我的尊严。”
  奥德兰冷笑一声,“那您的尊严可真是廉价。”
  知道奥德兰在议会受伤,阿尔沃放下手上的事情就飞快赶来,没想到自己的Ω会是这
样的态度,他抿著唇,转头就走。
  奥德兰放下手上染红的帕子,目送他离开,也没去追,抬头挺胸也跟着离开议会。
  从议会回去将军官邸的路上,偌大的汽车里,库伊族的先知沉默地看着窗外飞速而过
的景色,阿尔沃虽然先走了,还是马上将加夫列尔派到奥德兰的身边保护。司机和随从坐
在前方,加夫列尔则坐在奥德兰的另一侧,他想了想,开口道:“您不应该在议会和将军
起冲突的,将军也是好意。”
  “把库伊族人从库伊高原上驱逐,也是你们南锗国的好意。”奥德兰嘲讽地说。
  加夫列尔几次和这个库伊族的Ω接触,对将军伴侣的脾气也摸索出了一点心得,他露
出无奈的苦笑,“这确实是陛下的野心……但您有没有想过,就算让你们继续待在库伊高
原上,当雪灾再次发生,或者南锗和东硅国真的开战,库伊族人难道就能安然存活吗?”
  “那你们又有想过,当库伊族人离开了高原,他们要怎么在南锗国过活?”奥德兰说

  “所以将军花了很多心力。”加夫列尔回答,他是蜂鹰小队元老级的成员,从阿尔沃
成为第一军团的最高负责人前就跟着他了,阿尔沃为库伊族的处置牺牲了他在萨瓦多面前
累积至今的信任,还要扛住来自四面八方的质疑和反对,当中的辛苦只有阿尔沃自己最清
楚,就连蜂鹰的成员也不过略知一二。
  “若不是阿尔沃将军亲自带第一军团上去,而是由其它军团攻打,现在库伊族不会有
任何活口。”
  “这阵子您读了南锗的历史、南锗的种族组成,一定很清楚锗族人是如何对待战败的
异族人。”加夫列尔说。
  奥德兰没再说话。
  除了奥德兰刚来将军官邸、阿尔沃因为标记和Ω的发情和他睡在一块之外,两人至今
没再同房。
  奥德兰夜里睡不着,心中烦忧,整个将军官邸在夜里陷入寂静,他穿着睡袍,赤脚走
出睡房,走廊就算在夜里也点着灯,不会看不清路,除了轮值的奴仆和侍卫之外,没有其
他人。
  “奥德兰大人,您要去哪儿?”守着他这里的奴仆问。
  “我……睡不着。”奥德兰说。
  “将军在二楼的睡房,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不了,我想一个人待着。”奥德兰回答。
  奴仆点头,去拿来鞋子和披肩,示意侍卫跟着他,奥德兰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尽管
他还是没习惯南锗国首都比库伊高原温暖许多的黑夜。
  他走出主屋,在庭院中散步。
  将军官邸占地广阔,主屋和偏屋之外,有一大片的庭院,种满各式植栽,平日里有专
门的人在打理,从后庭院出去,旁边就是一座小湖,平日有许多人会在湖边野餐或者在湖
上划船。  
  奥德兰不知不觉走出庭院,来到湖边。
  库伊高原有雪水融成的溪,圣山里还有几个低洼积成的小潭,但都不像将军官邸旁边
的这座湖一样大,晚风带着水气,吹在人身上,带走些许燥热。
  这日刚好是满月,湖面在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有几艘小船停靠在湖边,无人看管
,奥德兰站着看了会儿,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话:“上船吧。”
  奥德兰转头,阿尔沃穿着便袍,大概从他离开主屋时就跟着了。
  库伊族的先知在将军无声的牵引下上了船,在甲板上坐好,阿尔沃站着,摇起船桨,
两人各据一侧,随着小船漂摆摇晃、离开了岸边。
  夜里的湖很安静,只有夜风微微吹过的声音,以及船桨划过水面的声音,哗啦哗啦的
,奥德兰趴在船边,夜里看不见湖水里有什么,但他听到了鱼尾拍打水面的声音,十分好
奇,把手指放在水面上,随着船的前进滑过水面。
  白日的吵闹全在这一刻沉淀下来,月光照在人的身上,镀了一层薄光,库伊族人不只
头发是金色的,连眉毛、眼睫毛还有面部细小的绒毛都是金色的,在月光下淡淡散著光芒

  库伊族的先知垂着眼眸,专注看着湖面,阿尔沃看着他,本想和奥德兰谈一谈的心思
瞬间淡了,继续安静地为他的Ω摇桨。
  南锗国的将军把他的费洛蒙收起来,没让Ω闻嗅他此刻的心思,这座湖有些大,小船
划到湖中央,停下来,阿尔沃站着,下巴抵著船桨,继续盯着奥德兰,库伊族的先知晓得
他在看着,却也没有回头看他,依然望着水面。
  大概是把库伊族先知的指头当成是饵食,湖里的鱼突然咬了奥德兰的食指,吓了他一
跳,后退了些,整艘小船因为他的动作大幅摇晃,阿尔沃立刻蹲下身来抱着奥德兰稳住平
衡。
  等小船恢复平静、不再摇晃时,奥德兰被阿尔沃抱在怀里,有些讪讪道:“……湖里
有东西会咬人。”他的意思是他不是故意要弄晃小船的。
  “明天我叫人把这些鱼都钓上来吃了。”阿尔沃低头看着他一本正经说。
  “……这么大的湖,全都钓上来吃得完吗?”奥德兰回答,“还是不要吧,留给别人
。”
  阿尔沃抱着怀里的Ω,低声笑了,“好吧,留给别人。”
  月色下、在湖中央,只看得到小船的影子,还有船上两个抱在一块的人,阿尔沃此时
才淡淡放出了一点自己的费洛蒙,偷偷摸摸地缠在了奥德兰身上,发情期之后没几天,他
沾在库伊族先知的身上的味道就没了,现在正好补上。
  库伊族的先知不懂他的心思,只知道标记他的α味道闻起来很舒适,也就安静下来。
  直到奥德兰打了一个呵欠,阿尔沃才放开他,坐在另一侧的甲板上,摇摇晃晃摇著小
船回到湖岸,等他摇到了,库伊族的Ω也被摇睡了。
  阿尔沃轻手轻脚抱着奥德兰回去睡房,库伊族的先知第一次面对议会,精神紧绷,这
会儿放松下来,睡得很沉,南锗国的将军把人安顿好,坐在床边,看着库伊族先知额上被
人砸出来的伤口,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叹了口气,才回到自己的睡房。
  在议会争执过后,阿尔沃撤换了奥德兰身边的随从,发话奥德兰不准单独外出,所有
行程都必须由他陪同。
  奥德兰没有把这个命令当一回事,从那夜之后两人几日都未交谈,直到奥德兰想出门
却被拦阻,这才发现阿尔沃是认真的。
  他气冲冲地冲到书房,打断阿尔沃和一个伯爵的谈话。
  阿尔沃看见他,原先还算愉快的表情立刻故意垮了下来,上了年纪的蒙顿伯爵见状,
微笑了下,回头便和阿尔沃道:“亲爱的将军,看来您这儿有家务事得要处理,那么,我
们改日再谈。”
  奥德兰并不关心这两个α在商讨什么,待伯爵离开之后,忍着心里的着急,开口道:
“我今天必须去找沙德夫,已经约定好时间了。”
  “所以呢?”阿尔沃明知故问。
  “你的侍卫不让我出门。”
  “我说过了,你要出门必须由我陪同。我的侍卫只是在尽他应尽的责任。”
  “我不需要你的陪同!”奥德兰忍不住急道,今天他要和沙德夫商讨的议题很重要,
他不能迟到。
  “我说你需要,你就需要。”阿尔沃回应,他靠过去,一手揽住奥德兰的腰,一手替
他梳拢耳朵边的落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前几日在议会上被砸出来的伤口在管家的照看下
恢复得不错,已经结痂了,“不然你再受伤的话怎么办?”
  “你!你凭什么……”奥德兰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凭我是你的α。”阿尔沃说,跟着往前一步。几日不见,除了后颈上的咬痕之外,
奥德兰身上已经什么味道都没有了,干净得一点都不像是被标记过的Ω,这让他有一点点
不高兴。
  “你是我的α不代表你可以控制我的一切,也不代表我必须服从你,我不是你的士兵
。”奥德兰说,又强调了一次,“我得出门!”
  基于礼貌,阿尔沃将自己的味道收了起来,以免冲撞同是α的蒙顿伯爵,伯爵走后,
他就没了顾忌,淡淡的铁锈味慢慢透了出来,包裹住库伊族的Ω,让对方身上沾染自己的
气味。
  看着奥德兰皱着眉顾着生气,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浸在阿尔沃的气味里,这让南锗国的
将军心情好了起来,“亲爱的先知,我没有禁止你出门。”阿尔沃提醒他。
  “什么?”奥德兰用一脸阿尔沃是不是脑袋不清楚的表情瞪着他。
  “你可以开口,向我要求。”阿尔沃说,嘴角微微挑起,“在我的陪同之下,你可以
出门的。”
  奥德兰瞪大眼睛,“……我才不……”又后退了一步,他已经欠了阿尔沃一次。
  阿尔沃打断他,“听说你跟沙德夫约在一个小时后碰面,是不是?从这里过去要二十
分钟的车程……你确定你要跟我争执?还是你觉得你可以在这四十分钟内打晕我的侍卫?

  他怎么可能打得过将军官邸的侍卫?奥德兰再后退一步,后腰轻轻撞上书桌时,才发
现他已经被困在这个高大的α身前,带着铁锈气息的阿尔沃低下头,英俊的脸庞放大在他
面前,“我很好说话的,奥德兰。”
  “我、……”奥德兰伸手想推开他的脸,阿尔沃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嗯?”
  明明已是被标记过的关系,但阿尔沃盯着他的神情却让奥德兰觉得自己好像被野兽盯
上的猎物,他慌张地收回手、低下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奥德兰身上是南锗国的服饰,订做的贴身正装精致繁复,有着华丽绣纹的腰带勒出纤
瘦的腰身,很好的衬托出他的气质。
  他的身高不算矮,不过和高大的阿尔沃相比,还是娇小许多,阿尔沃想,只要他现在
伸手一抱,奥德兰正好可以贴在他的怀里,从第一次见到奥德兰开始,他就这样认为了。
  “如果你很想一直和我待在家里,我也非常乐意的。”他说,伸手握住奥德兰的腰,
将奥德兰整个纳入怀中。
  两人身躯紧贴,几乎没有缝隙,奥德兰无处可退,整个人被抱在阿尔沃的怀里,男人
温热的身躯烘暖了他的身子,他突然想起前几日阿尔沃要他休假的背后含意,总觉得尴尬
,忍不住又推了推男人的胸膛,试图让这人离自己远一点。
  阿尔沃当然不会如他所愿,反而将他抱得更紧,奥德兰逃不开他的怀抱,眼看约好的
时间越来越近,虽然不甘愿也只得妥协,声如蚊蚋道:“你……跟我一起去……”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阿尔沃说,声音带上了笑意。
  “……”奥德兰咬著下唇,和阿尔沃僵持了一会儿,发现对方真的没有要放过自己的
意思,只好又再大声了些,“我说,请你跟我一起去找沙德夫。”
  “可以啊,但是你要给我什么当作报酬?”阿尔沃道。
  没料到他会趁火打劫,恼羞成怒的奥德兰抬头瞪向南锗国的将军,发现男人一脸笑意
望着自己,“南锗国的将军纡尊降贵特别陪同你出门担任护卫,难道你不该有点表示吗?

  “又不是我要你……”奥德兰争辩著。
  “距离出门时间剩下二十分钟了喔。”阿尔沃眉眼弯弯看着奥德兰,他身上还是休闲
的常服,要出门也得梳洗打理一番。
  “……你想要什么?”奥德兰放弃挣扎,南锗国人十分注重时间,会面迟到是大忌。
  “什么都可以?”阿尔沃问。
  “……你不要太过分。”
  “那就一个吻吧?”阿尔沃道,他比了比自己的嘴唇。“这应该不过分吧?”
  奥德兰一脸震惊地看着阿尔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落入和这个家伙打情骂俏的境地
,南锗国的将军厚脸皮地往前凑了凑自己的脸,好意提醒道:“你不要犹豫太久,留点时
间给我换衣服?”
  “……”奥德兰咬著牙,都已经开口求他陪同了,现在也没时间再讨价还价,“你闭
眼睛。”
  闻言,阿尔沃知道自己得逞了,乖顺地闭上眼睛,距离靠得太近,浓黑的眉毛、深邃
的眼窝特别清晰,少了盯得人发窘的视线,看上去特别无害的样子,谁知道这具好皮囊下
满肚子坏水?奥德兰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伸出双手捏住男人的腮帮子往外扯。
  “唔!”阿尔沃从没被人这样扯过脸皮,没想到奥德兰居然会这样做,哀了一声,在
他想出声抗议时,却感觉唇上一暖,让他微愣了下。
  奥德兰满脸通红,边用袖子擦著嘴边说,“这、这样行了吧?”
  “不行。”阿尔沃喃喃说。
  “什么、你……呜……”奥德兰来不及反应,阿尔沃便低头精准寻到他的唇,再次吻
上去。
  先是唇瓣相贴,而后轻轻磨蹭,紧闭的唇肉都被蹭得开了,亲暱的接触让奥德兰忍不
住缩了缩身子,阿尔沃不让他退后,又贴过去,含住他的上唇啮咬、吸吮,两人鼻息交融
,呼吸间都是α散出的淡淡铁锈气息。
  被标记那几日的交欢场景不合时宜地浮上心头,让奥德兰浑身燥热,等奥德兰呼吸不
过来、抬手捶了阿尔沃两下,男人这才回神、放过他的嘴。
  奥德兰的唇瓣周围都被吻得红了,白皙的脸颊也泛著红晕,衬得原先就精致的面容更
加动人好看,阿尔沃把脸埋在他的肩窝上,埋怨似地道:“……真不想让你出门。”
  “……说话要算话,阿尔沃将军。”奥德兰憋着声音、好声好气地说,人在屋簷下,
不得不低头。
  “遵命,我的奥德兰。”阿尔沃不甘不愿道,这才去换衣服。
  “……我才不是你的。”奥德兰无力地纠正。
  在阿尔沃的陪同下,奥德兰总算顺利出门。
  汽车停在福利管理局的建筑前,一楼是供民众洽公的办事处,大部分会来到这里的人
经济状况都有些窘迫,衣衫褴褛、精神萎靡。
  南锗国阶级分明,他的强盛来源自上流阶层的团结,他的龌龊也来自于此,贵族和商
团联手剥削平民的情况比比皆是,萨瓦多透过福利管理局照顾著弱势平民,也借机利用单
纯来求助的民众蒐集那些贵族们见不得人的情报。
  见到那些前来求助的人,令奥德兰想起那个死在街边的库伊族β,阿尔沃的副官后来
安排那些孩子和他们的父母到一些友善的贵族家庭去当家仆,库伊族人在高原上赖以为生
的技能,到了平地之后几乎无用武之地,这已是最好的安排了。
  奥德兰撇过脸不再去看那些人,进了沙德夫的办公室,阿尔沃和加夫列尔、卡洛斯两
个蜂鹰小队的幕僚跟在他身后进去,一块参与商讨,由于此案还在研议阶段,沙德夫关上
办公室的门,还嘱咐秘书不要随意让人闯入。
  他们要推动的方案不只包含库伊族,还包含其他平民身份的少数种族,但人数不多,
为了真正掌握那些人的情况,沙德夫特别找来了平民身份的麒族人共同商讨。
  麒族人传说是龙的后代,他们肤色黝黑、背生银鳞,是数百年前从东硅国逃亡过来的
少数种族,据说可以引来水气、帮助农作,也因此大多数被贵族争夺、圈禁豢养,外人对
他们的了解不多。
  近年来,由于机械学和气候学的引入,掌握田地的贵族对麒族人的迷信开始削弱,转
而仰赖新的技术,一些贵族开始解放被世代圈养的麒族人,但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不
想浪费粮食。
  眼前的青年额上有着洗去家徽烙印的伤疤,看着就感觉很疼,据说他之前是亚克伯爵
家族拥有的奴隶,最近才被洗去奴籍。
  奴隶是南锗社会最底层的生命,他们被视作贵族财产,没有自由、只能仰靠主人生存
,但是比成为奴隶更悲惨的,或许是从奴隶身份被解放也不一定,明明就恢复了平民身份
,但就连一般的平民也会因为曾经的奴隶身份歧视他们。
  听着青年淡淡诉说被解放后所遭遇的一切,沙德夫办公室里的人都面露不忍,沉浸在
他的悲惨中。
  “我劝你们不要多事,对那些奴隶而言,或许作为贵族的财产这才是最好的。”青年
道。
  “你们就这样甘愿屈于贵族之下,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掌握吗?”福利管理局的一名
办事员问道。
  只有既得利益者,才会讲出这种不知人间疾苦的话。青年露出嘲讽的笑容,沙德夫办
公室里的温度陡降、一股青草气味扩散开来,陪伴奥德兰出席的阿尔沃突然挡在自己的Ω
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奥德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利刃刺入身体里的声音。
  南锗国的将军很快释放自己强势的α费洛蒙,试图压制眼前的麒族青年,他和两个蜂
鹰的士兵迅速掏出别在腰间的手枪警戒,但还没来得及上膛,却突然感觉心脏重重紧缩,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在胸口炸开、忍不住跪倒在地,被青年的费洛蒙完全压制。
  在场所有人都遭受一样的攻击,跪倒在地,只有奥德兰没事,“啊,库伊族的传闻是
真的呢。”麒族的青年感叹,“麒族人可以呼风唤雨、帮助干旱,但你们知道我们最厉害
的地方是什么吗?”
  “成年以后的麒族人长久没有性交会死,在死之前,我们会释放出对所有性别都有害
的费洛蒙,可以让人在痛苦里死去。”麒族青年的腹股沟处插著一把匕首,鲜红的液体往
外大量溅出,夹带着大量的费洛蒙。
  阿尔沃抓着胸口的衣襟,痛苦得喘著粗气发出闷哼,见到标记自己的α被攻击,奥德
兰急了,他接过阿尔沃手上的枪,举枪对着麒族的青年,“你做什么?快停下、不然我、
……”
  “哈!你不应该把枪口对着阿尔沃吗?他才是害你落入如此境地的人吧?”麒族青年
笑道,大股鲜血持续从他身体里流出来,“麒族人一旦开始散发这种有毒的费洛蒙,就回
不了头了,必死无疑。”
  麒族的青年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往自己的要害捅刀,因为失血过多,他很快晕死过去,
大片大片的血液在沙德夫办公室的地板上蔓延开来。
  奥德兰愣住,他这辈子第一次握枪,拿都拿不稳,两条手臂都颤抖著,阿尔沃挣扎喊
了声:“奥德兰……”接着就晕过去,其他一块参与会议的人早就全都倒下,只有对费洛
蒙不敏感的库伊族先知还清醒著。
  谁都想不到竟会在福利管理局的局长办公室被麒族人的费洛蒙攻击。
  麒族青年说的没错,这是他可以亲手杀死阿尔沃的大好机会,奥德兰咬著下唇,站在
原地,面对眼前的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沙德夫、阿尔沃和两个蜂鹰的队员、福利管理局的办事员都已经失去意识,他可以一
枪一个像阿尔沃的士兵一样把这些人都杀了,为纳米、长老们,为他死去的那些族人报仇

  但奥德兰就是下不了手,他抖着手想上膛,却不知怎么弄的把弹匣打开了、所有子弹
都掉出来、撒落一地,库伊族的先知懊恼地从喉间发出挫败的吼叫,才丢下手中的枪,架
起沉重的阿尔沃、拖着人先离开沙德夫的办公室。
  外头的人见状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刚刚局长办公室里发生大事,赶紧跟着入内帮忙
、把受到攻击的人都送到医院。
  奥德兰跟着阿尔沃一路到了医院,脸上都是眼泪,他不是为受伤的α着急难过。
  第一军团已在库伊高原驻扎,库伊族人没有武力能够夺回属于自己的聚落,回不去原
本生活的地方,只能待在平地与锗族人共处,如果现在阿尔沃死了、这些人死了,库伊族
人很可能会被麒族人拖累、继续过著艰难的生活,甚至因为此事变得更难生存。
  库伊族的先知从未这么挣扎,不管选择杀或不杀阿尔沃,他都觉得非常痛苦,只能无
助地落泪。
  他想到了阿尔沃之前说的那句话:“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不是最好的谋略。”终于明白
是什么意思。
  麒族人濒死前的费洛蒙攻击是只有圈养奴隶的贵族间才知道的事情,但没人可以处理
这种有害的费洛蒙,医生们束手无策,翻遍典籍都找不到解决的方法,奥德兰坐在病床边
,眼泪止住后,呆呆看着昏迷中脸色苍白的阿尔沃。
  蜂鹰小队的其他成员很快赶到医院,他们封锁了将军遇刺的消息,毕竟阿尔沃手握兵
权,若他真的死去,可能会让整个南锗国陷入动荡。
  看着很快变得虚弱的阿尔沃,奥德兰感到一阵一阵心慌,他忍不住抬手去碰触不久前
还向他讨要报酬的南锗国将军,在库伊聚落里,若有人生病了,除了草药之外,只有神官
和祭司的祈祷,他不知道锗族人这些看起来很厉害的医生和他不曾接触过的仪器能不能挽
回阿尔沃的生命。
  库伊族先知的手掌接触到阿尔沃的手背时,一直缠绕着阿尔沃的麒族人费洛蒙,突然
稍微淡了些。
  一旁看护将军的α医生很快察觉,露出讶异的表情。
  通常只有强势的α或Ω能够利用自己的费洛蒙清理比自己弱势的那些费洛蒙,但是刚
刚他已经找过几个α和Ω来,对麒族难缠的费洛蒙都没有用。
  金发红眼的库伊族人没有气味,对常人的费洛蒙气味敏感度也低,但这个无味的种族
和锗族人同样是靠着费洛蒙维持运作的,只是因为闻不到,无从判断库伊族人的费洛蒙到
底是强是弱,那名医生按住奥德兰的手腕,“奥德兰先生、您不要放开。”
  奥德兰看着他,不明所以,那名医生又说:“您能感受到将军身上的气味吗?”
  奥德兰点点头,“都是那名麒族人的味道。”
  “请您试着、对阿尔沃将军释放您的费洛蒙。”那名医生说,库伊族是无味的种族,
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费洛蒙控制,“我知道这个请求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是您把注意力集中
在后颈的性腺。”
  α医生把手按在奥德兰的后颈上,库伊族的Ω本能感觉到危险而缩起脖子,一般的Ω
被按住这里都会释放大量的费洛蒙,来驱逐威胁,虽然奥德兰没有气味,但他也是一个Ω
,有可能只是常人闻不出库伊族人的费洛蒙而已。
  奥德兰不懂他在干嘛,但原本他就只是想为阿尔沃念祷,便闭上眼睛,两手覆著阿尔
沃的手,缓缓为这个α念著库伊神的祝福。
  果然,那些麒族人的费洛蒙逐渐散去、最终房里只余消毒水的味道,阿尔沃的脸色也
逐渐恢复,慢慢释放出自己的铁锈气息,一直过快的心跳终于变得稳定。
  “天啊!等这些病人都痊愈之后您愿意来协助我们的研究吗?”那名α医生兴奋道,
拖着奥德兰去其它人的病房,一一为受到麒族费洛蒙攻击的人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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