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想什么呢？下车了。”柳少言解下安全带，回头对上宁雪儿看着他发呆的脸，觉得挺有趣的。
　　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连车都停好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小言你今天特别帅。”宁雪儿微笑摇摇头，赶紧下了车。　
　　算了，还是不想了，现在这样的关系也挺好。
　　“谢谢，是不是越来越帅？”接着，他又温柔的摸了摸宁雪儿的头，“不要对我心动。”
　　话出口时，柳少言忽然微微侧头，不咸不淡的看向一旁的季成轩。
　　“千万，不要喜欢上我。”
　　阳光从层层堆叠的林叶间洒落，光影映衬的柳少言明暗不定，对方慵懒的歪著头，他看清那双对着他的清澈双眸和嘴角微微弯起的浅笑，时间仿佛片刻静止，只剩耳边风吹飒飒，柳少言这句话，是在对着他说。
　　季成轩是聪明人，这样的暗示，再明了不过。
　　看到季成轩不甘心和受伤的眼神，紧抿著双唇背身而去的同时，柳少言脸上笑意褪去，知道自己说的话对方确实接收到了，却又忽然感到心上空落落有些堵堵的。
　　没关系，这样才是对的，他不该打乱任何人的人生。
　　“小言，没关系吗？”宁雪儿下意识问出口。
　　女人一旦发现端倪，就会变得敏锐。
　　原来，小言是知道的？那为什么？
　　“说什么呢？”柳少言哑然。
　　或许察觉到了自己的唐突，宁雪儿赶紧胡乱扯道：“没问到季成轩喜欢什么？”
　　前后好像有点接不上，柳少言想了想，可能是宁雪儿催著自己帮忙问呢？于是又轻轻摸了摸宁雪儿的头，淡笑：“抱歉，可能还是不问了吧？重要的问题，雪儿还是自己问，会不会比较好？”
　　“恩，我会自己问。”宁雪儿明白柳少言也有自己的立场，所以以后不会再麻烦柳少言，“成轩走太快，我先跟上去，小言你准备好也赶快过来吧！”
　　这几个月的柳少言，有点像大哥哥一样，总照顾着她的情绪，并且默默引导她，成熟的不像同龄的人，似乎是从上次撞到头后就不太一样了。
　　“成轩，你等等我。”宁雪儿在后方喊著。
　　柳少言从后座拿了瓶矿泉水，又揹起相机包，想起那两人好像都没带水，随手多拿了一瓶。
　　这天气不补充水分，很容易中暑的。
　　酷暑炎热，阳光反射在路面的鹅卵石上，近午的光线闪的眼睛发疼，山上一望无际的芒花盛开，舒展着苍茫的风韵，宁雪儿两颊被晒的通红，却还是不停让他替她和后方美景合影。
　　“雪儿，喝点水，会中暑的。”
　　柳少言从包里拿出两罐水，一瓶给宁雪儿，一瓶扭了瓶盖喝了几口后便递给季成轩。
　　“你跟我喝吧！”
　　方才的坏情绪，在接过柳少言的水后随即消散，季成轩盯着手中的水瓶好一会儿，柳少言愿意和他共饮一瓶水，加上最近对他越来越亲暱的这件事，他是万分欣喜的。
　　‘我的喜欢，与他无关，他可以告诉我不要喜欢他，可要不要喜欢他这件事，是我的事。’季成轩在心里暗想。
　　待季成轩喝过水后，柳少言伸出手，“我放包里吧！”
　　“不用，我拿着就好。”一路走来柳少言都多揹了两瓶水的重量，他应该早点发现的。
　　宁雪儿有些小失落，季成轩跟柳少言真的越看越般配，两人之间有着她无法介入的氛围。
　　既然都没有希望那就帮忙吧！总比小言又回去找顾琛好。
　　“少言，你有喜欢的人吗？”宁雪儿笑瞇瞇道。
　　柳少言愣了下，觉得高中女生真让人捉摸不透，她要问的不应该是季成轩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阿！”
　　听到这回答，季成轩迅速回过身，和宁雪儿同时望向柳少言，他在紧张，他很少为了什么事紧张，可柳少言的答案让他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谁？”宁雪儿更开心了。
　　“谁问我就谁囉！”接着，柳少言又如同大哥哥般拍了拍宁雪儿的头：“我很喜欢雪儿唷！”
　　听到这回答宁雪儿不高兴了，鼓起双颊，“小言我是认真的，你有没有喜欢谁？”
　　他喜欢……。
　　柳少言不自觉望向季成轩，刚好迎来对方热切的目光。
　　他一定是疯了。
　　“秘密。”柳少言轻弹了下宁雪儿的额头。
　　“该不会是顾琛？”宁雪儿抚额，不死心的又抛出一个问题，可问出口却后悔了。
　　顾琛……吗？
　　柳少言停下了脚步。
　　“我不喜欢他。”话出口时，柳少言感受到綑绑在他身上的锁链终于一条一条铿锵碎裂，挣脱出那摆脱不掉的梦魇，宛若新生。
　 正确来说是已经不爱了。
　　原来说出口时可以这么平静无波，就像吃饭喝水一般的稀松平常。
　　他们的回忆太多，好的，不好的，几十年的相处不是假的，刚重生时，每每忆起，胸口总是堵的难受，复杂的情感还是压的他喘不过气，偶尔夜半梦魇，惊醒时，枕头都是湿的，直到木木的摸了摸脸才察觉自己又因为过去而在梦中产生了无法消化的情绪，借由眼泪宣泄。
　　好几个重生后失眠的夜，他甚至会想顾琛有没有后悔过。
　　他死了之后顾琛会不会替他的死而难过。
直至黎明｡
　　可是这些问题其实都没有意义。
　　而最近的他，已经不怎么再想那些折磨自己的问题了，回忆起过去似乎也没有以往难受了。
　　宁雪儿问了个他曾以为是禁忌的问题。
　　可他的回答连自己都意外。
　　原来，他已经等来了自己不爱顾琛的那天。
　　“小言？”宁雪儿觉得自己好像问的太直接了。
　　回过神，才看到宁雪儿跟季成轩都用担忧的神情看着他，他赶紧圆场，“我刚刚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没什么。”
　　“是和顾琛的事？”这次出声的是季成轩。
　　柳少言意外季成轩会问出口，他想了想：“也不全是，也会想到你，想到雪儿。”还有上辈子很多很多事。
　　“小言，抱歉我不该问你跟顾琛的事。”宁雪儿愧疚道。
　　“我跟他又没什么，你不用道歉。”至少这辈子他和顾琛还没发生什么实质上的关系。
　　这辈子他想挽救的，只有宁雪儿，想到此，柳少言问出口。
　　“雪儿，我想问你一件事，你会因为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而自杀吗？”柳少言问出两辈子一直压在他心上的问题。
　　上辈子，宁昊说宁雪儿喜欢自己，使宁雪儿自杀的罪魁祸首这莫须有的罪名就这么安到他身上，可他也怀疑，就算是知道季成轩不喜欢她的事实，宁雪儿的个性也不像会想不开的。
　　“小言，我很珍惜生命的。”宁雪儿怕柳少言其实是介意自己才没有赴诸行动，于是靠到柳少言耳边轻声道：“你不用介意我，我失恋了，会好好支持你们的。”
　　欸？
　　不是吧？
　　柳少言惊愕的看着宁雪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况且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秘密囉！”宁雪儿学着柳少言的话：“谁叫小言你不诚实，我也不跟你说。”
　　“你们两个讲什么悄悄话？”季成轩挑眉，满脸疑问。
　　“阿，没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道。
　　“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被丢下的两人可能会不太高兴。”接着又在宁雪儿耳边道：“回去后我们好好谈谈。”
　　宁雪儿给了柳少言一个无害的笑，“那就晚上见囉！”